第99章
沈冷嗯了一聲:“天亮之前最好能搞到船�!�
區(qū)折臉色更為難起來:“我們求立國水路縱橫,但是漁船都不大啊,葉舟居多,除非是去搶奪商船才能裝下百人,若是去搶了商船怕是很快就會被官府的人追上,商船太慢,水師的船就快的多了�!�
“搶商船太危險。”
沈冷點了點頭:“換換�!�
區(qū)折對大寧自然不會有什么忠誠可言,他只是單純的怕死,當初在戰(zhàn)場上的時候廝殺起來可以悍不畏死,可是在大寧被廷尉府的人調(diào)教過之后便明白活著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他不會對寧人有什么感情,當然也就明白寧人對他也不會有什么感情,他面前只擺著兩個選擇,第一是想盡一切辦法幫助沈冷他們把這件事做好然后繼續(xù)回寧國去做一個俘虜,當然日子過的還算不錯,第二則是想盡一切辦法通知自己人把沈冷他們干掉,這樣的話......
想到這的時候區(qū)折不得不認真思考,就算自己把沈冷他們出賣了,自己會回到原來的日子嗎?
皇帝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很清楚,整個求立國的人都很清楚,皇帝如此,下邊的將領們自然也如此,所以自己就算是把沈冷他們都賣了,自己可能也會死,因為他曾經(jīng)成為了俘虜,而且這么久了,將軍會相信他在大寧任何對不起求立國的事都沒做?
哪怕將軍相信,也不會留他。
沈冷見他臉色變幻不停沒有急著再問什么,等著區(qū)折臉色好了一些后再繼續(xù)問道:“除了商船之外,還有什么辦法?這里你比我們都熟悉,你想想看�!�
區(qū)折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決定:“辦法倒是有,就是兇險�!�
沈冷道:“在這地方,什么不兇險?”
區(qū)折壓低聲音:“雅格河上每隔百里有一座碼頭,里邊有水師的戰(zhàn)船,多的三五艘,少則一艘,這些船是負責在雅格河上巡視,碼頭上的守軍不會超過二百人......”
林落雨微微皺眉:“確實太兇險,襲擊求立水師的碼頭,很快就會被發(fā)現(xiàn)�!�
沈冷沉思:“若是今夜夜襲,然后連夜駕船南下我們能出去至少一百五十里,他們發(fā)現(xiàn)的話再派船追擊也沒那么容易追的上,可以冒險試試�!�
林落雨:“他的話未必可信�!�
沈冷:“除了選擇相信他還有什么辦法?我們?nèi)敉讲竭^去太慢,而且被求立軍隊發(fā)現(xiàn)的概率更大�!�
“而且......”
沈冷站起來:“他們未必會想到是大寧的人襲擊了他們的碼頭。”
他問區(qū)折:“距離最近的碼頭有多遠?”
“這里是邊境,最少再往南走七八十里才會見到雅格河,這七八十里不被發(fā)現(xiàn)就很難了。”
沈冷想了想:“今夜不休息了,連夜走這七八十里路,然后找隱秘地方睡覺補充體力,分派人找到求立人的碼頭,明天晚上動手。”
林落雨看著沈冷,發(fā)現(xiàn)這個年輕人發(fā)起瘋來,真的什么都不怕。
當夜沈冷帶著隊伍一路疾行,誰又會想到有一支寧人的隊伍夜色之中在求立國趕路?穿過林子沈冷甚至直接帶著隊伍在官道上行進,前邊有城就繞開,到天快亮的時候居然真的就這么走到了雅格河邊,安排好輪換當值,沈冷拉了區(qū)折一把:“你還得辛苦些,帶我們?nèi)フ艺掖a頭的位置�!�
區(qū)折看著沈冷的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后問:“你們不會拋棄我的對嗎?”
沈冷點頭:“這次回去,便給你一個正式的寧人身份。”
區(qū)折深吸一口氣:“我背叛了求立,我死之后,會下地獄。”
他看向遠方:“若我能回去,我不想做寧人�!�
。。。。。。
。。。。。。
第二百三十三章
看,我的孩子
沈冷悄悄靠近棧橋,檢查了一下背上綁好了的黑線刀,然后伸手從陳冉那要過來一匣弩箭插在腰帶上,他右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不要輕舉妄動,然后一個人朝著棧橋那邊靠過去。
棧橋上有兩個求立士兵正在閑聊,說的是求立土語,嘰里呱啦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求立國有九成以上是當?shù)厝�,一成和當初從中原南渡至此的楚人有關,經(jīng)過幾百年的聯(lián)姻通婚與當?shù)厝艘呀?jīng)沒多少區(qū)別,不過從他們說話的方式還是能簡單判斷。
求立當?shù)厝诉是習慣用他們的語言,但楚人或者說楚人的后代日常交流用的是中原話。
沈冷從水中悄悄靠近棧橋,探出頭看了看,那兩個人面對面說話沒有人注意腳下,他慢慢的站起來抓住其中一個人的腳踝猛的一拉,那人站不住往前撲倒,下意識的撲在同伴身上。
沈冷接住這一拉之力從水里上去,右手抽出來一支弩箭戳進其中一人的太陽穴里,手掌在露出來那部分上又狠力一拍,弩箭整個沒入其中。
另外一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黑影壓在自己身上,沈冷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抽出弩箭從這人脖子一側(cè)刺了進去,箭尖從脖子另外一側(cè)扎出來,他壓著兩具尸體等了幾息確定人已經(jīng)死了,然后貓著腰順著棧橋往碼頭里邊跑過去。
此時已經(jīng)深夜,除了當值的一些士兵之外都已經(jīng)睡的深沉,對于碼頭上的求立人來說這是一個尋常無奇的夜晚,和他們已經(jīng)安穩(wěn)度過的昨天前天也不會有什么區(qū)別,誰能想到有一隊寧人竟是如此膽大妄為的敢直接襲擊官府的碼頭?
沈冷悄悄靠近亮著燈的那個房間,在門口背靠著墻壁停下來,將掛在腰畔的連弩摘下檢查了一下確定沒有問題,緩緩吸了一口氣后伸出左手在門上敲了敲。
“誰?”
屋子里正在交談的人停下來,有人語氣不滿的問了一聲。
沈冷沒有回答,依然在那敲門,屋子里的腳步聲逐漸靠近,門吱呀一聲被人從里邊拉開,一個光著膀子的求立士兵嘴里罵罵咧咧的出來,沈冷忽然從一側(cè)閃過去,左手瞬間從腰畔抽出來一支弩箭自那人的下巴扎了進去,弩箭直接灌入顱內(nèi),那人嘴里嗚嗚的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抬起手想抓住沈冷的手,可沈冷卻已經(jīng)推著他回到房間里。
屋子里還有三個人,一個是這碼頭里主事的校尉,他正在喝酒,看了一眼自己手下倒退著回來眉頭一皺,忽然一個黑影閃出來,連弩激射出來的弩箭直接戳進一個士兵的眼窩,那人還沒有喊出聲,第二支弩箭從他張開的嘴里射了進去。
沈冷放倒下一個士兵,連弩朝著另外一個士兵連續(xù)點射,三支弩箭品字形擊中那人的心口。
求立校尉已經(jīng)伸手去抓掛在木墻上的長刀,一支弩箭飛來將他的手掌釘在墻壁上。
沈冷快步過去在那校尉回頭看他的一瞬間拳頭轟在對方的太陽穴上,這一拳猶如重錘,那人悶哼一聲往一側(cè)摔倒,力度太大,被釘在木墻上的手都拔了出來。
沈冷在他倒下去的時候膝蓋往下一壓,頂著求立校尉的咽喉來回碾壓了幾下,求立校尉嘴里咳出來一口血逐漸失去生機。
沈冷把屋子里的油燈舉起來到門口晃了幾下,他的人從棧橋那邊快速的沖了過來。
一間屋子的門被從外面輕輕撬開,里邊沉睡著的求立人毫無察覺,這屋子里至少睡著十二個求立士兵,鼾聲如雷,求立國氣候炎熱,這些士兵們一個個光著屁股躺在床板上,姿勢極其不雅。
陳冉厭惡的看了一眼,伸手往里一指,背后的幾個戰(zhàn)兵隨即撲了進去,沒多久這些求立人就在睡夢之中被殺,一個一個的被捂著嘴抹開了脖子。
偷襲碼頭并不是難度太大的事,從一開始沈冷就不覺得會不成功。
整個碼頭里的求立水軍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其中九成是在睡夢之中就被殺死,剩下的哪怕反應過來也毫無抵抗之力。
沈冷讓手下人把求立士兵的衣服都收集起來換上,把尸體也處理好,棧橋那邊停著兩艘戰(zhàn)船,是求立水師之中最普遍的中型戰(zhàn)船黑蛟,黑蛟屬于比較老的戰(zhàn)船,在求立水師中也在逐漸被現(xiàn)在更大更快的獵云所取代,而事實上,大寧水師現(xiàn)在開始替換裝備的伏波就是在求立獵云的基礎上加強改進的。
雅格河再寬也是河,不比大海,所以船型較小的黑蛟反而更適合,大部分從海疆水師之中退役的戰(zhàn)船都會分發(fā)到求立各地,成為地方官府巡查水路的用船。
林落雨一直都在旁邊看著,她之前從不覺得戰(zhàn)爭是單純的男人的游戲,女人一點兒也不必男人差,只要女人愿意參與的事也不會做的不如男人。
可是當她近距離的接觸這屠殺之后才發(fā)現(xiàn),她所接觸的江湖事和戰(zhàn)爭完全是兩個概念。
她看著大寧的戰(zhàn)兵面無表情的殺人面無表情的處理尸體,每個人都覺得這并沒有什么值得在意的,而她的手心里卻都是汗水,開始后悔跟著沈冷來到這陌生的地方看到這陌生的殺戮。
沈冷路過她身邊的時候看了一眼,本已經(jīng)要過去了又站住,因為他看到了林落雨眼神里的恐懼,這種恐懼在他和茶爺?shù)谝淮稳⑺说臅r候,茶爺?shù)难劬镉羞^。
這一刻沈冷才明白過來,每個人都不像是自己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強大。
他摘下水壺遞給林落雨:“如果是對別人我可能要解釋一下,先告訴他求立人是怎么屠殺我們的百姓,再把求立人有多陰狠毒辣痛罵一遍,這樣看起來比較正義......可對你顯然用不著這樣,你只是不習慣這樣直接的殺戮,江湖事終究太小,所以其實每一個當兵的對所謂江湖故事里的快意恩仇都沒有多少羨慕,不吹牛,讓俠士來戰(zhàn)場廝殺幾次或許就想著歸隱田園,讓刺客來廝殺幾次他們可能會下決心從良......”
林落雨接過水壺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有些發(fā)抖,她問沈冷:“你已經(jīng)習慣了?”
“不習慣�!�
沈冷回答:“但接受�!�
他往前走:“一會兒準備上船咱們得趕緊出發(fā)�!�
“也許你應該像對別人那樣也給我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才好,我可能接受起來就容易些了。”
“不為殺戮做解釋,哪怕是戰(zhàn)爭�!�
沈冷已經(jīng)走向戰(zhàn)船,林落雨怔怔出神的看著他的背影,回味著剛才那句話。
隊伍很快集合起來,換上了求立軍服之后每個人都有些不適應,求立人相對來說矮小,而戰(zhàn)兵一個個都是虎背猿腰的漢子,所以瞧著也確實有幾分別扭,好在大部分人躲進船艙里就好,留在甲板上的人學求立人的樣子光著膀子,破綻也就小幾分。
還好是黑夜,不用太多擔心。
兩艘黑蛟離開了碼頭,裝滿了所需的水和食物以及能用的兵器,順著雅格河一路往南而去。
甲板上沈冷靠坐著閉目養(yǎng)神,從這個地方往南到求立南疆最快也要走四五天,最后還要翻過野山到對面窕國去,運氣不好的話可能會被窕國的邊軍當做敵人給射殺了。
“茶兒說,你從不跟她提戰(zhàn)場上的事�!�
林落雨在沈冷身邊坐下來,手里還拿著沈冷的水壺。
“又不是什么能讓讓她開心的事�!�
沈冷閉著眼睛回答。
“你從軍是為什么?”
林落雨又問了一句。
沈冷睜開眼睛,仔細想了想,卻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從軍的目的?一開始從軍是因為沈先生希望他從軍而自己也想殺盡水匪,到了水師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也喜歡這樣的生活,正如他之前對林落雨說的,他不習慣戰(zhàn)場上的殺戮哪怕雙方立場鮮明,但他接受,因為這就是戰(zhàn)爭。
想高官厚祿?
想封候拜將?
沈冷抬頭看著夜空:“最初的時候進水師,我想殺盡南平江上的水匪,后來水匪被滅了,有那么一段時間我開始懷疑自己從軍的目的,我沒和先生說過也沒和茶爺說過......如果說了的話他們會擔心,會害怕我心里出問題,后來我發(fā)現(xiàn)一件很有趣的事�!�
沈冷看向林落雨:“男人對于等級這種東西有一種天生的追求�!�
“等級?”
“對。”
沈冷語氣平靜的說道:“哪怕你有時候覺得無趣,可等級的提升會讓你覺得有成就感�!�
林落雨心里一怔,眼睛死死的盯著沈冷的眼睛:“你喜歡這種等級的提升?”
“先生喜歡�!�
沈冷的回答讓林落雨愣住。
“你就為了這個而拼命?”
“或許吧�!�
沈冷自己也想不明白,他看向林落雨,忽然想到一個很好玩的比方:“這樣說吧,小時候上學堂讀書,爹娘會告訴你,你不是為了你爹娘讀書而是為了你自己,我沒讀過書,可在魚鱗鎮(zhèn)的時候不止一次聽到鄉(xiāng)親們?nèi)绱私逃麄兊暮⒆�,對孩子說你們讀書是為了自己,這不可否認,就如從軍也是為了自己。”
他眼神明亮起來,帶著些林落雨不理解的小得意:“可是啊,你想想,孩子啊,孩子哪里理解什么讀書是為了自己將來這樣的道理?在他們看來,拿一個漂亮的成績回來當然是為了爹娘啊,爹娘會夸贊自己,會出去炫耀,會有成就感,所以小孩子拿一個漂亮成績的成就感反而和自己關系不大,是因為他覺得爹娘會開心于是才有成就感�!�
“孩子回到家對爹娘說,今天先生夸我了,爹娘出去對別人說,看!今天先生夸我家孩子了,他們開心孩子也會開心,還會有些小得意�!�
沈冷靠在那仰望夜空:“所以......我只是希望,先生對別人提起我的時候會驕傲,說......看,那是我教出來的孩子�!�
或者,再簡單些。
看!
那是我的孩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追及
雅格河,官府碼頭。
阮青鸞拉開一扇門,屋子里的尸體腐臭味道一下子撲在她臉上,還有令人煩躁的蒼蠅嗡嗡的聲音,她微微皺眉,抬起手下意識的擋了一下,可手碰到了臉上的傷口,于是疼的眉頭皺起來更深。
縫了線,上了藥,紗布遮擋住了傷疤,卻擋不住疼。
“不過一天,尸體還沒有漲起來�!�
阮青鋒看向那些尸體:“殺人手法這么干經(jīng)利落的,只能是軍人�!�
“寧人�!�
阮青鸞轉(zhuǎn)身不再去看那些尸體:“燒了吧�!�
親兵們過去潑上火油,火把扔進屋子里很快火焰便燒了起來,滋滋的聲音從屋子里飄出來鉆進人耳朵里,那是一種無法想象的毛骨悚然。
“寧人要做什么?”
阮青鋒:“不可能是大隊人馬,最多不過幾百人,從野灘登陸進來搞破壞?還是要暗殺行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直接攻擊一個碼頭豈不是很愚蠢?”
“南理國�!�
阮青鸞抬起手在臉上的紗布上輕輕觸碰,傷口的疼痛可以讓她更快的冷靜下來,她和阮青鋒乘船北上恰好要經(jīng)過此處,不然那的話可能這些尸體還要過一陣子才能被發(fā)現(xiàn)。
“你去北疆�!�
阮青鸞看向阮青鋒:“北疆的戰(zhàn)事不能沒有你指揮,十萬大軍還在那等著,你耽擱一天軍心就會越發(fā)不安穩(wěn),只要你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他們知道你沒事,陛下不殺你,那軍心便會穩(wěn)如磐石,平地作戰(zhàn)你不如我,臨海水戰(zhàn),我不如你。”
“你呢?”
“我去追。”
阮青鸞嘴角往上勾了勾,這女人眼神里的殺氣似乎都能溢出來一樣。
“如不出預料,南理那邊咱們的人殺了寧人的使臣,抓了隨行數(shù)十人如今還關押著,他們來自寧國各地,我們還需要從這些人嘴里逼問出更多關于寧國的消息,最好是能繪制出一份地圖出來,所以人一時半會兒不會殺,寧人害怕的就是這一點所以派人去救,最快的路就是穿過我們這�!�
阮青鸞回頭看了看:“我?guī)业臍⑵鞝I追過去,他們搶走的黑蛟速度不快,到南疆最少要五天,我晝夜兼程可以把被落下的路程趕回來�!�
她轉(zhuǎn)身:“殺旗營,隨我南下。”
她當初對窕國作戰(zhàn)的時候親自訓練出來一支三千人的精銳,名為殺旗營,這三千人個個兇悍,曾經(jīng)嚇得窕國軍隊見到殺旗營的殺字旗就落荒而逃,三千人曾與窕國兩萬人正面硬抗,居然殺的窕國兩萬所謂精銳丟盔棄甲,窕國人皆說她是一個青面獠牙的女怪物。
這三千人,每一個都殺人無算。
“你小心些�!�
阮青鋒看著姐姐的背影喊了一聲:“我在北疆等你�!�
阮青鸞沒回頭,揚起手隨意的擺了擺示意你趕緊走,阮青鋒隨即帶著自己的人登船起航,十幾艘獵云戰(zhàn)船從隊伍里分離出來,三千殺旗營調(diào)轉(zhuǎn)船頭朝著南邊加速前行,那黑色的旗子上有一個血紅色的殺字,看起來就讓人有一種烏云低垂的壓抑感,而那紅色的殺字就像是烏云之中呼之欲出的紅色閃電。
阮青鸞站在船上看著南邊,心里想著真想看看寧人到底是一群什么樣的家伙,自己的弟弟有幾分本事她很清楚,十八歲那年第一次跟著她上戰(zhàn)場的時候她就看出來,弟弟天生屬于戰(zhàn)場。
這些年來他帶著水師和南越人交手從無敗績,可才和寧人碰面就鎩羽而歸......寧人號稱戰(zhàn)兵天下無敵,阮青鸞一直都很不屑,天下無敵?若遇我三千殺旗營,怕是誰也不敢再說自己天下無敵。
獵云戰(zhàn)船的速度比黑蛟快不少,況且對方人不會多,逆風的時候黑蛟速度更慢,而她這邊的手下可以輪換著上去,三天之內(nèi)必然能把那些不知死的寧人堵在南疆。
與此同時,沈冷他們已經(jīng)連續(xù)航行了一天半夜,在這陌生的地方精神狀態(tài)保持著緊繃的狀態(tài)人更容易疲乏,過了中午的時候風向轉(zhuǎn)了只好降下來船帆靠人力往前劃,黑蛟的構造還比較老舊人更吃力,所以沈冷的心也就更加的提了起來。
“你的人現(xiàn)在繃的太緊了�!�
林落雨站在沈冷身邊:“一旦出現(xiàn)問題,很容易軍心潰散�!�
“沒有辦法,只要還在求立境內(nèi)就只能往前趕�!�
沈冷回頭吩咐了一聲:“所有人輪換兩班,半個時辰交換,換下來的人就去睡覺,不管睡得著睡不著也得閉上眼睛�!�
陳冉立刻帶著親兵去傳令,看得出來他臉色也很緊張。
“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林落雨看著沈冷認真的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會存在比茶兒更優(yōu)秀的女孩兒?”
“沒想過,但肯定有�!�
沈冷的回答似乎有些漫不經(jīng)心,他沒有去想林落雨這個時候和他聊起茶兒只是想讓他的緊張稍稍緩解一些,因為沈冷并不緊張,他只是專注,自從沈冷在小時候跳上水匪的戰(zhàn)船開始,他就很少會緊張,能讓他緊張起來的之后沈先生和茶爺出事。
正是因為這漫不經(jīng)心的答案反而讓林落雨確定沈冷的回答是真誠的,沒想過,這三個字其實分量很重。
“若是以后你遇到呢?”
“那就遇到唄�!�
沈冷的回答依然那么不走心。
“如果遇到了,也對你很好呢?”
沈冷忽然發(fā)現(xiàn)此處有坑,轉(zhuǎn)身看向林落雨:“沈茶顏小朋友是不是給你了什么好處,你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著套我的話�!�
林落雨眼睛瞇起來:“這不是我為茶兒問的,是我自己好奇�!�
沈冷緩緩舒了口氣:“你覺得自己優(yōu)秀嗎?”
林落雨想了想,點頭:“自然�!�
沈冷:“我也覺得你很優(yōu)秀�!�
林落雨想了想,沈冷的言下之意是......我也覺得你很優(yōu)秀,可與我有什么關系?
所以她有些淡淡的失落,卻更多的是開心,她真的只是一個旁觀者,想看著沈冷和沈茶顏這種最單純美好的感情能走多遠,她的失落并不是因為她覺得沈冷不在乎自己,沈冷當然沒必要在乎她。
于是越想她越覺得矛盾起來,隨即也長長的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