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愿意留下的,總是心中有信仰�!�
林落雨淡淡的說道:“也許沒有到國家信仰那么高大,他們的信仰是你,我不一樣,我只是想留下來多看看。”
沈冷搖頭:“軍令就是軍令,信仰是個人感情�!�
他看向陳冉:“下去!”
陳冉:“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爹就我一個兒子,你怕我爹絕后對不對?你看看兄弟們,其中家里獨苗的難道就我一個?喪子之痛都一樣,生死之際,我們是軍人,也是兄弟�!�
“你們這樣做我們都會死,總得留下人報仇�!�
沈冷深吸一口氣:“況且,你們覺得我會死?”
陳冉看向杜威名:“老杜,你帶著人下去吧,這隊伍里除了將軍就你和古樂心思最靈活,我們出了事你帶著人還能把任務(wù)完成,我和大個留下,別爭�!�
杜威名張嘴,陳冉搖頭:“別爭�!�
古樂深吸一口氣:“我下去�!�
沈冷點了點頭:“把隊伍帶下山,杜威名,你也去。”
杜威名一咬牙,轉(zhuǎn)身往下走。
沈冷和陳冉王闊海帶著兩個十人隊留下,剩下的八十人左右往山下沖,沒多久求立人就好像密密麻麻的螞蟻一樣爬了上來,這兩天來他們的怨氣也已經(jīng)到了極致,好不容易看到了寧人的影子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寧人撕碎了。
陳冉從腰帶上把煙斗摘下來,塞煙絲,點上,學(xué)著他爹的樣子狠狠嘬了幾口,吞云吐霧的樣子帶著些老氣,他把煙斗遞給沈冷,沈冷看了看:“算了吧,還有你口水呢,嫌棄�!�
陳冉瞥了他一眼,看了看手下親兵:“親兵是干嘛的?”
“為將軍赴死!”
他把煙斗磕了磕插回腰帶上:“是時候了�!�
陳冉站起來,將硬弓拉開:“大寧陳冉在此!”
“大寧王闊海!”
“大寧徐盛!”
“大寧王東利!”
“大寧薛城!”
一聲聲暴喝,宛若驚雷。
雅格河邊,阮青鸞指著沈冷問寧人你叫什么名字,沈冷不答。
他站在高處,彎弓瞄準那頂盔摜甲的女將軍:“大寧沈冷!”
也不知道為什么,林落雨這般一直覺得自己與大寧無關(guān)的人忽然也想仰天大喊,可她明明不是寧人,這一刻卻理解了寧人的那種驕傲,她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原來這就是軍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將軍往前跑!
求立殺旗營的士兵好像暴雨之前往高處爬的螞蟻一樣密密麻麻的沖上來,快到山頂?shù)倪@一段反而沒有之前那么陡峭,不過矮樹和草叢之中看不到的石頭還是讓求立人的速度快不起來,他們向上攀爬,抬著頭,每一個人眼神里都是兇光。
這是他們兩天以來第一次和寧人距離如此之近,翻過去野鹿山對面就是窕國,不在這山上把寧人全都切碎了他們心有不甘,這輩子都不甘。
“把人頭都給我?guī)Щ貋怼!?br />
阮青鸞避開沈冷的一箭后臉色更加陰沉,那個寧人將軍的箭法很精準力度也很大,但這不至于讓她憤怒,她憤怒于那個人近乎于流氓一樣的打法,哪里有傳聞之中大寧戰(zhàn)兵行軍作戰(zhàn)的那種氣勢如虹?
這就好像一群人追一個野小子,野小子跑得飛快,不時彎腰撿一塊磚頭往后砸,也不管是不是能砸的中,后面的人就不得不減速躲閃,被搞的懊惱之極。
不好看,不精彩,可是真的很實用,如果不是那個寧人將軍如此令人厭惡的小手段,夜里她也不會按兵不動,不得不將殺死寧人的機會留到他們下山的時候。
可是,她的想法似乎被那個寧人看穿了,所以留下來一群人甘愿赴死為更多的人爭取逃命的時間,讓她有些欽佩的是那個寧人將軍也留了下來,這一點她真的沒有想到。
殺旗軍踩著亂石草叢艱難的往上爬,等到距離在五十步左右沈冷的弓箭開始發(fā)威,每一箭都能將一個殺旗營士兵送下山也送進地獄,絕無浪費,他的箭速度快力度大避無可避,而站在他身側(cè)的林落雨臉色越發(fā)平靜下來,她發(fā)箭沒有沈冷那般陽剛兇猛,可是足夠快,真的很快,近乎極致。
左手平伸握著硬弓來回移動鎖定目標,右手抽箭搭箭拉弓的速度快到令人咋舌,羽箭就好像一支跟著一支飛出去似的,竟是給人一種首尾相連的錯覺。
二十幾個人不停的將羽箭送出去,靠近的求立人一個接著一個被射翻,可是他們太多了,到最后已經(jīng)不再去閃避,只要沖上去就行,以他們的兵力將二十幾個人剁成肉泥也不需要多久。
“換弩!”
沈冷暴喝一聲后將硬弓扔在一邊把連弩摘了下來,殺旗營已經(jīng)靠近到二十步之內(nèi),這個距離連弩的威力能發(fā)揮到極致,戰(zhàn)兵們很快就把連弩打空,山上求立人至少已經(jīng)倒下去近二百人,這種地勢上的絕對有利讓戰(zhàn)兵將中遠距離武器的威力徹底釋放出來,換做平地的話戰(zhàn)兵再強悍也沒有時間發(fā)這么多箭,而求立人連站都站不穩(wěn)更別提躲閃了。
可是后隊的求立弓箭手還是上來了,羽箭暴雨一樣從天而落,幸好這是仰射難度更大,可羽箭足夠多,戰(zhàn)兵們接連有人中箭,好在士兵們要害位置都有防護,護心鏡是一個圓滑的凸面,羽箭打在上面很難直接洞穿。
可是,人少就是人少,以二十幾個人想要防住數(shù)千人爬上來那無異于癡人說夢。
“把石頭推下去!”
沈冷喊了一聲,然后將面前堆在那的石頭推了下去,石頭翻滾而落,靠近的求立人眼睜睜的看著石頭朝自己過來卻無能為力,他們?nèi)藬D人一樣哪里躲得開。
石頭撞在一個士兵的大腿上直接把腿碾斷,大腿卡在石頭下面疼的他嗷嗷的叫著,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又或者是什么都沒有去想,只是拼了命的想把大腿抽出來,每動一下血就往外冒一下,身邊的同袍一個一個過去,沒有人理會他。
弓箭射完了,弩箭射完了,石頭也推完了,求立人殺到山頂還是不可阻擋。
“把標槍扔下去,然后就走。”
沈冷將背后的短矛擲出去,短矛在半空之中劃過一道弧線戳進一個士兵的心口,矛尖從士兵背后戳了出來,重傷的士兵哀嚎著翻滾下去,又把后面的同袍撞翻。
二十幾個人將短矛全都扔了出去,面前的尸體就有多了幾十具,沈冷一招手往山下沖,一把拉了林落雨,兩個人順著山坡往下跑,此時此刻已經(jīng)別無他法,將自己的后背交給敵人這是最要命的事。
他們沖下山頂,求立人艱難的爬了上來,然后開始朝著戰(zhàn)兵放箭,有兩個戰(zhàn)兵稍稍跑的慢了些頃刻之間就被羽箭射翻,后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箭,看起來無比的悲涼。
“將軍,走�。 �
一個士兵撲倒在地,抬起手朝著沈冷來回擺喊:“別過來,別管我們,快走啊!”
“走��!”
兩個人拼盡全力發(fā)出嘶吼,很快就被沖上來的求立人一刀一刀剁死,血肉翻飛之中,他們的身影被求立軍隊的浪潮吞沒。
沈冷知道會有這樣的事發(fā)生,可還是不能接受,他那股子沖動上了腦袋就想殺回去,被林落雨拉了兩下,若非是下山往下沖還有慣性,林落雨這兩下未必拉的住他。
“將軍快走�!�
一個親兵撲過來和林落雨兩個人拉著沈冷往前沖,沈冷又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下那兩個兄弟已經(jīng)徹底看不見了。
他們每個人把裝備都扔了,能還擊的弩箭也沒了,只能是不斷的往山下沖,這也就是訓(xùn)練有素的戰(zhàn)兵身體極為強悍,換做普通人的話爬了兩天的山再下山的時候每一步都能疼的讓人無法承受。
山坡陡峭跑起來根本就收不住,一個士兵往前撲倒后翻滾出去,很不幸的一頭撞在前邊的石頭上,直接撞的頭破血流。
羽箭破空的聲音和求立人吶喊的聲音在后面猶如浪潮洶涌,又有兩個戰(zhàn)兵兄弟被射翻,倒地之后還在不停的往下翻滾,羽箭卡在肉里因為翻滾撞擊而折斷,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疼痛?
沈冷看著一個一個弟兄們倒下去,眼睛里的血色越來越重。
他的這一旗戰(zhàn)兵從他接手到現(xiàn)在什么時候被人如此追殺過,從來都只有他們碾著敵人追殺,從下山到現(xiàn)在不過跑了半柱香的時間而已,留下來的二十個親兵已經(jīng)至少有一半被射死,沈冷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可人死了就是死了......最后大寧的撫恤也只是一種告慰。
發(fā)了狂的求立人也不收力,往下沖的時候不斷有人栽倒?jié)L落,沈冷回頭看的時候,看到那個女將軍不斷的奔跑跳躍,速度奇快,而且身法輕靈,她甚至還不斷的尋找機會放箭,如果不是往下跑實在不好穩(wěn)定雙手,她的箭殺傷力之大真的很難避開。
“他們跑了,你們都死�!�
阮青鸞跳落在一塊石頭上,一邊嘶吼一邊拉弓射出去一箭,那支羽箭帶著破空之聲戳進了一個戰(zhàn)兵的后腦,戰(zhàn)兵立刻就倒下去腦袋撞在地面上身子又往前翻滾,就這樣帶著一支幾乎貫穿了頭顱的箭不斷的翻滾著,最終撞在一棵樹上才停下來。
追殺讓求立殺旗營的每一個士兵都變得瘋狂嗜血,這兩日來的憤懣全都釋放了出來,被射死的戰(zhàn)兵沒有一人能留下全尸,殺旗營的怒火全都宣泄在這些尸體上,一群人看到有尸體就圍上去,一刀一刀的往下剁。
戰(zhàn)爭,把每一個人都變成了野獸。
陳冉一邊疾奔一邊繞到了沈冷身后,他怕死,很怕,可他知道自己身為一個親兵隊正的職責是什么。
沈冷回頭看到他一把拉過來往前推,陳冉把持不住沖到了沈冷身前,可很快就又強行慢下來想再次擋在沈冷身后,親兵們自發(fā)的跑在沈冷四周,為沈冷擋住那些奪命而來的羽箭。
從山上沖到這的時候不過一炷香而已,二十名親兵還剩下五個人。
可是當他們選擇站在沈冷身邊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局,他們害怕,但無懼,這并不矛盾,無懼自己的害怕,這便是戰(zhàn)兵的浩蕩之氣。
“殺光他們!”
“殺!”
求立人的喊聲越來越大,如同一群看到了獵物后從山上往下沖的野狼。
王闊海大步跑到沈冷身后,那壯碩龐大的身軀完全將沈冷遮擋住,他背后還掛著一面尋常男人那么高的巨盾,盾牌上噼噼啪啪的聲音不斷,遮擋住至少十幾支羽箭。
“將軍只管往前沖!”
王闊海那甕聲甕氣的聲音在沈冷背后響起,沈冷紅著眼睛回頭,就看到王闊海還咧開嘴笑了笑,那么憨厚。
“給我死!”
就在這時候看到前邊地勢開闊起來,阮青鸞掠上一塊石頭將鐵胎弓拉滿一箭射了過來,王闊海聽到聲音往前跑了幾乎徹底將沈冷擋住,那支破甲箭旋轉(zhuǎn)著飛了過來砰地一聲戳在巨盾上,可強力之下破甲箭居然擊穿了盾牌,箭簇扎進了王闊海的后背。
“跑,將軍你大步往前跑,別回頭!”
沈冷剛要拉他被王闊海那只大手往前推了一下,控制不住的沈冷踉蹌著往前跑出去,當初在戰(zhàn)兵比試的那一刻,王闊海也是這樣一只大手伸過來,可那是想抓住沈冷,此時是把沈冷推開。
“那娘們的箭好像撓癢癢一樣!”
王闊海吼了一聲,嘴角溢血。
砰!
砰砰!
連續(xù)三箭命中王闊海背后巨盾,三箭全都貫穿過來又扎進他后背,王闊海疼的臉抽搐了一下。
“我操......”
王闊海嘴里低呼了一聲,可依然不躲不閃擋在沈冷身后,大步疾沖,任由背后箭不斷射來,若一堵高墻,一座堅城,盾牌下邊有血不斷的往下流,染紅了他的褲腳,他的鞋。
第二百三十八章
力盡
在戰(zhàn)兵隊伍里沈冷是將軍,一旗戰(zhàn)兵的靈魂,他和石破當不一樣,石破當沖鋒的時候親兵必須為他護佑兩翼這是他下的軍令,如有人不遵便會重罰,甚至處死,可沈冷從來沒有這樣要求過,如果他能夠保護自己的手下就不會讓手下來保護他,他以前說自己不是個典型的士兵,后來他也不是一個典型的將軍。
可是正因為如此,當生死關(guān)頭,親兵們一個一個的撲上來用自己的后背為沈冷擋箭更令人震撼,沈冷想阻攔,可是根本就沒辦法攔得住。
王闊海還在他身后大步跑著,看得出來他很疼所以臉都扭曲了,可是沈冷每一次回頭看他,他都會露出標志性的憨厚笑容。
終于沖進了林子里,后面追兵的羽箭威力就變得小了很多,因為奔跑速度太快樹在耳邊經(jīng)過的時候發(fā)出嗖嗖的聲音,那一刻感覺自己在穿越時間。
這里的地形是完全陌生的,對于沈冷他們來說如此,對于求立殺旗營的人來說亦如此,在幽暗的密林之中奔行好像空間也在錯亂。
每個人都在透支著體力,跑,看起來狼狽不堪的跑,唯有如此才能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才能為死去的人報仇。
王闊海的負重太大,沈冷再次回頭的時候那只大手沒能繼續(xù)推過來,王闊海扶著一棵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臉色白的猶如紙一樣。
沈冷沖回去,刀子切開巨盾上的繩索,他一把將巨盾接住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外拔出來,至少四支破甲箭穿透了盾牌,箭簇釘進王闊海的后背上,虧的是他皮糙肉厚,竟是沒有傷到骨頭。
沈冷撕開自己衣服簡單的為王闊海把傷口勒住,王闊海下意識的還想去抓那面巨盾被沈冷一把攔住:“走!”
王闊海:“沒有盾,我怎么為將軍擋箭�!�
“先活著再說�!�
沈冷拉了王闊海往前沖,后邊又有幾支零散的羽箭射過來,一支羽箭顯然是力度快要盡了,飄乎乎的從沈冷耳邊飛了過去,在他身前的林落雨一把將羽箭在半空之中攥住插進自己的箭壺里,她看了一眼那盾牌上插著的一層羽箭,沖過去拔起來兩支,可一支羽箭飛來正中她的肩膀,林落雨疼的低呼一聲,皺著好看的雙眉,抬起手來一把將羽箭拔下來插進箭壺里,轉(zhuǎn)身就走。
沈冷過來扶她,林落雨一擺手:“我沒那么嬌貴�!�
很快她肩膀上那一大片就沒血染紅,看起來有些凄慘。
下山比上山快的多,眾人順著那股勁兒往下沖根本就沒心思去顧忌這樣會不會傷了身體,后面的求立人也一樣的發(fā)了狠緊追不舍。
沈冷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兩個求立士兵居然抬著那個女將軍在跑,跑一段之后那兩個士兵顯然力竭,在撲倒之前女將軍就跳了下來,隨即又有兩個人過來抬著她跑。
這樣奔行了大概小半個時辰,阮青鸞算計著沈冷他們的體力消耗已經(jīng)到了極限,從那兩個人架著的胳膊上跳下來開始發(fā)力狂奔,她的動作猶如一頭在樹林里穿行的獵豹一樣,奔跑的姿勢像極了那兇悍的野獸。
“中!”
從高坡上凌空而起的阮青鸞一箭射出去,箭似流星一般劃破空氣,這一箭就不是奔著沈冷去的,而是王闊海,阮青鸞看出來那個大塊頭誓死護衛(wèi)沈冷的決心,索性想先一箭解決了他,沒了巨盾,王闊海奔跑速度變得快了起來可也少了遮擋,沈冷忽然停住回身一把將王闊海拉了一下,那巨大的身軀往前撲倒翻滾出去。
沈冷拼盡力氣側(cè)身避開那一箭,旋轉(zhuǎn)著的箭簇還是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還沒有來得及調(diào)整過來第二箭又到了,沈冷這一次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那箭從沈冷的左肩上貫穿過去,再低一些洞穿的就是心臟。
破甲箭沉重但箭簇尖銳,不如尋常羽箭造成的傷口大,羽箭有大半截在沈冷的肩膀后邊,血珠兒從箭簇上緩緩的落了下去。
“寧人!”
阮青鸞又一次高高躍起,羽箭在下一息就會離開弓弦,可就在這時候一支帶血的羽箭從對面射過來,或許是因為足夠精準,或許是因為運氣足夠好,這一箭居然射中了阮青鸞擎弓的左手,箭切下來一根手指,旁邊的一根也被切開一半。
阮青鸞劇痛之下硬弓脫手,那支箭沒來得及送出去就掉在地上。
林落雨將手往腰間箭壺一抓,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根手指夾住兩根羽箭出來,連續(xù)拉弓兩次,兩支箭幾乎不分先后射出去,剛剛落地的阮青鸞只好以極狼狽的一種方式滾出去避開那兩箭,她身后追上的親兵卻被直接射中,哀嚎著倒了下去。
林落雨逼退阮青鸞后伸手拉了沈冷一把,幾個人繼續(xù)往前沖,此時沈冷手下的親兵還剩下三個,陳冉也中了一箭,但好在不是要害,王闊海傷口最多,林落雨和沈冷也各自帶傷。
后面的求立人數(shù)都數(shù)不清,可是已經(jīng)沒有人再浪費力氣吶喊,只是咬著牙還在窮追不舍,這樣跑下去,也許最終是都倒在地上誰也起不來。
阮青鸞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再次拉開距離的沈冷,啊的吼了一聲,那樣子猶如暴怒的野獸,她舉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中指被切掉,食指還連著一半,那斷指和豁口看起來很慘烈。
“我不會讓你活著離開的�!�
阮青鸞用牙齒咬著衣袖另外一只手撕下來一條衣服,胡亂的把斷指處包扎了一下,抓起刀繼續(xù)追。
林子越來越密,奔跑的速度也就不得不降低下來,下山這樣疾沖萬一撞在樹上人可能會直接昏過去,可是誰也不敢停,每個人都很清楚,現(xiàn)在跑完全是憑著那一口氣撐著,一旦停下來的話誰也不可能再站起來。
可是求立人那邊也沒好多少,他們的隊伍脫節(jié)很嚴重,體力差的還在很遠的后邊,最精銳的那一批則是阮青鸞的親兵,還能堅持著的大概有幾百人緊隨在阮青鸞身后。
沈冷已經(jīng)不知道跑了多遠,林落雨的體力終于到了極致再也跑不動了,往前撲倒在地竟是不停嘔吐起來,她根本就沒吃什么東西,哪里吐的出東西?
沈冷想把她扶起來,可是停下來之后腦子里就一陣陣眩暈,本來就在流血,這樣奔跑之下血流速度更快,出血也更快。
撲通一聲,王闊海直直的往前摔了下去,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哪里還能站得起來。
陳冉扶著一棵樹才停住,轉(zhuǎn)身背靠著大樹臉色白的讓人害怕。
阮青鸞的臉色也很白,她的體力也近乎到了極致,可她這一路下來卻比沈冷他們省力的多,雙方都停了下來,卻沒有立刻廝殺,那幾百殺旗營親兵在停下來后幾乎都倒在地上,這會兒就算是拿刀子逼著他們站起來怕是也難了。
阮青鸞拎刀的手都在顫抖著,卻一步一步走向沈冷:“寧人......我說過,我要親手割下你的腦袋�!�
沈冷看了一眼林落雨,一時半會兒她怕是難以站起來了,他咬著牙想起來可是兩條腿疼的完全沒有力氣,即便是這樣不動,渾身的肌肉好像都在一條一條斷開似的。
“我聽過你的名字,本以為會在大海上與你交手,沒想到居然會在國內(nèi)遇見你�!�
阮青鸞喘息著往前走,忽然身子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低頭看了看,那個趴在地上的大塊頭居然還有力氣伸出手攥住了她的腳踝。
“死�!�
阮青鸞雙手把刀子提起來,朝著王闊海的后背狠狠扎下去......沈冷在這一刻爆發(fā)出最后的力氣,沖過去撞在阮青鸞身上把她撞倒,刀子飛到了一邊,阮青鸞的手肘撞在沈冷的額頭上,沈冷卻死死壓著她不讓她起身,有幾個殺旗營的親兵試圖過來幫她,可走了幾步就又倒了下去。
累到了極致,原來是這般的痛苦。
阮青鸞一下一下的砸著沈冷,可是力氣不足以殺人,沈冷只是把自己的身體壓在那,僅僅是靠著自身重量而已,阮青鸞打了幾下之后力氣也耗盡,躺在那大口大口的呼吸。
兩個人這樣的姿勢看起來卻沒有絲毫怪異,沒有殺死對方,可卻如此慘烈。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同時翻身想掐住對方的脖子,可是都被對方的膝蓋頂了出去,兩個人翻滾著分開,沈冷站起來看了看自己黑線刀的位置,艱難的邁步過去想把黑線刀撿起來,走幾步就摔倒,站起來再走,又摔倒。
王闊海雙手撐著地面想站起來,那兩條粗壯的胳膊劇烈的顫抖著,好一會兒才起來,過去幫沈冷把黑線刀撿起來,那刀的重量此時此刻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都顯得太重了些。
就在這時候后邊幾支羽箭凌亂飛來,求立人又有一批上來了,沈冷看著距離七八米外的阮青鸞,又看了看想站起來的林落雨,最終選擇了離開,那七八米的距離對他來說現(xiàn)在也是極大的消耗。
王闊海幫沈冷把黑線刀掛在背后,扶著林落雨和陳冉起來繼續(xù)往前走,剩下的三個親兵幾乎是在往前爬一樣。
躺在那的阮青鸞猛的翻身,趴在那右拳狠狠的在地上砸了幾下。
“都給我起來,繼續(xù)追!”
她咬著牙扶著一棵樹站起來,跌跌撞撞的把刀子撿起來,刀子的重量卻墜的她往前撲倒,再站起來,沈冷他們已經(jīng)在二三十米外,這距離并不算多遠,可卻猶如天塹一樣追之不及。
沈冷從來沒有如此的狼狽過,阮青鸞又何嘗有過?
前邊的人栽倒爬起踉蹌前行,后面追著的人也一樣,開始追逐的時候雙方奔跑的速度都快到了極致,而此時卻慢到了極致,而這慢,比快看起來更壓抑,壓抑的連呼吸似乎都不順暢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陷入重圍
詭異的氣氛開始彌漫起來,讓這廝殺變得有些魔幻。
雙方的距離始終都不算,二三十米而已,兩邊的人跌跌撞撞拖拖拉拉的走著,誰也追不上誰,到極限之后就都不得不停下來休息,眼看著太陽從東方到南方再到西方,求立人想多休息一會兒一鼓作氣追上去把寧人殺光,沈冷他們又怎么會給求立人這樣的機會,只要他們還在走,求立人就不得不跟著走,誰也別想停下來。
夜幕降臨,所有人都被黑暗籠罩起來,深林之中的夜顯得更濃重,好像水墨畫之中顏色最深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