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沈先生當(dāng)然看得出來那幾位老人身上沒有外傷,對七德他也不陌生,畢竟當(dāng)初在王府里也見過,他知道七德擅長用什么樣的手法殺人。
“我怎么能不來?”
七德長嘆一聲:“道長,你不是也來了嗎?”
“我們來的目的不同�!�
“可是道長你就沒有想過,我來,縱然不殺她們,只要有人來了她們就會死,你來,她們也一樣會死,延福宮里那位派人盯的如此緊,你真的以為可以瞞天過海?”
“那是未發(fā)生的事�!�
沈先生一步一步靠近,七德只好一步一步后退:“我沒有逼問她們,她們不愿告訴我�!�
沈先生腳步一停:“若你知道那天夜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可以不殺你,你隨我回京見陛下,陛下也定然不會殺你。”
“道長,你想的太簡單了�!�
七德沉默了一會兒,刀子戳在地上:“我不是道長的對手,若最終不死不休也是我死......我也知道貴妃娘娘讓我出宮我就再也回不去了,可是這件事沒有弄明白,我所守護(hù)的人就會出現(xiàn)意外,我便死不瞑目。”
沈先生很理解這種感覺,他也時常會有。
“你也不知?”
“真的不知。”
七德看著沈先生的眼睛:“那天夜里我不在王府,道長也不在王府,可如今你我兩個人都深陷其中,她們幾位寧死也不愿意將貴妃娘娘當(dāng)夜做了些什么告訴我......”
沈先生忽然反應(yīng)過來:“你不是珍妃的人�!�
七德臉色一變:“我......二十年前就不是了�!�
沈先生嘆了口氣:“如果你是珍妃的人,那么你根本無需問她們當(dāng)年夜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只需到此直接把她們殺了或是轉(zhuǎn)轉(zhuǎn)走,你在皇宮二十年不動,也是因為珍妃對你已經(jīng)有了幾分懷疑,若非時至今日事情變得復(fù)雜起來,珍妃也不會讓你出宮,因為她無人可用�!�
“是�!�
七德道:“你為陛下找真相,我也是�!�
沈先生默然。
七德道:“當(dāng)天夜里只有她們幾個和貴妃娘娘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貴妃娘娘始終不肯對我說,若非沈冷的出現(xiàn),她還是不會召見我,所以道長心里應(yīng)該也有所懷疑了對吧,如果沈冷真的是貴妃和陛下的孩子,貴妃娘娘何必要讓我來殺她們?”
“你走吧。”
沈先生沉默了片刻后說道:“不要再回長安城了。”
七德深吸一口氣:“我還回得去嗎?我回去了,貴妃娘娘必然想辦法殺我,皇后必然想辦法殺我,真相不帶回去,我見陛下也沒有什么意義�!�
他看著沈先生:“所以,我就不是來殺她們的�!�
沈先生搖頭:“你的話,我沒幾分可信,但我保證一點,如果你回長安城,我必殺你�!�
七德轉(zhuǎn)身就走:“早晚我回帶著真相回去。”
沈先生微微皺眉:“別逼我現(xiàn)在就殺你�!�
七德?lián)u頭:“你不會的,終究你是陛下的人......我們不妨把話說的清楚些,貴妃娘娘當(dāng)夜肯定是產(chǎn)下一子,這事瞞不住人,而且皇后當(dāng)年盜走一個孩子也的確實情,中間出了什么問題你我都知道那才是關(guān)鍵,你心中偏向于沈冷是陛下的孩子,我也相信就是他,可我存在的價值就是懷疑一切,就是要查明真相�!�
沈先生一言不發(fā)。
七德繼續(xù)說道:“我還是那句話,如果貴妃娘娘真的委屈,她為何不敢說?我現(xiàn)在懷疑的是,她和皇后娘娘之間根本就不是那般的不可相融,而是互相利用�!�
沈先生哼了一聲:“枉費了珍妃對你的信任�!�
“她不信任我,我也不是她的人,而是她家里人,我要負(fù)責(zé)的不是貴妃娘娘一個人的生死,而是整個家族的存亡,如果當(dāng)年貴妃娘娘做了什么錯事,受牽連的可是整個家族,我欠的是我家老爺一條命,不是欠貴妃一條命,正因為陛下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當(dāng)年才會找我,所以貴妃娘娘才會不再完全信任我,你也知道我們和皇后家里不一樣,我們卑微,這些年才過了一些好日子而已�!�
沈先生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走吧�!�
七德?lián)u頭:“你的心已經(jīng)不再公正,我會對陛下說的�!�
沈先生:“隨你。”
說完之后轉(zhuǎn)身離開。
七德站在那良久,將刀子收起來,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
他當(dāng)然知道沈先生有多強(qiáng),當(dāng)初在王府里沈先生曾經(jīng)說過,就武藝來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可以輕松把他擊敗,除了那個人之外沈先生不擔(dān)心任何人出手,而這個人顯然不是七德自己。
就在他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屋子里居然有個活人!
一瞬間七德的毛孔都炸開了,好像大白天見到了鬼一樣。
屋子里那個人一身黑衣帶著面巾,蹲在那檢查著那幾位老人的尸體,他什么時候來的七德完全沒有察覺,所以七德確定,若剛才這個人偷襲自己的話,可能他已經(jīng)死了。
然而這個人沒有偷襲,只能說明他有著無比強(qiáng)大的自信。
黑衣人站起來似乎也嘆息了一聲:“你應(yīng)該知道這些人不能死。”
“你是誰?”
七德問。
“死人�!�
黑衣人的回答透著一股陰氣。
“死人?”
七德握緊了長刀:“我不介意現(xiàn)在把你變成一個死人�!�
“你還沒有那個本事,連青松也沒有那個本事�!�
黑衣人忽然一動,他動七德也懂,長刀猶如匹練一般劈了出去,刀若雷霆,這一刀已經(jīng)足夠強(qiáng),就算是沒有受傷的沈冷想要接住這一刀也不容易,若兩個人死戰(zhàn)的話鹿死誰手尤未可知,事實上,整個大寧之內(nèi)能輕易接住這一刀的人也不多,沈先生可殺七德,但也沒有那么輕松,沈冷經(jīng)常會用等級來判定對手的實力,從一到十,可是隨著他見識到的越來越多,對于等級的評定也變得越來越謹(jǐn)慎,毫無疑問,即便是沈冷現(xiàn)在的武力值觀念中能劈出這一刀的七德也可在九以上,因為沈冷覺得自己是十。
啪的一聲。
黑衣人的手掐住了七德的脖子,而七德的刀居然還在半空。
“我說過,你沒有那個本事�!�
黑衣人的手微微發(fā)力,單臂把七德舉了起來,七德的臉很快就變得發(fā)紫,雙腿胡亂蹬踏了幾下,踢在那個黑衣人的胸口上,可黑衣人卻仿若一座大山,七德的膝蓋撞在他身上沒有任何意義,他紋絲不動。
“弱�!�
黑衣人再一發(fā)力,七德的臉就變成了青紫色,哪里還有力氣動。
“問你一件事,若你老老實實說了我便給你一個痛快,若你不說,我有很多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他把手臂放下來,手卻沒有離開七德的脖子,七德一口氣緩過來開始劇烈的咳嗽,咳嗽了幾聲后忽然向后暴退一刀斬向黑衣人的咽喉,黑衣人哼了一聲,依然是那只手往旁邊一抓,恰到好處的捏住了刀身,手指一發(fā)力,咔嚓一聲將長刀折斷,他捏著半截刀子往下一劈......
七德的右臂飛上了半空,血噴灑如霧。
黑衣人隨手將半截刀子扔掉一步一步緊逼,臉色慘白的七德不住后退然后轉(zhuǎn)身就跑,可才跑出去三五步而已,黑衣人自他背后追上,一指點在他的脊椎骨,七德猛地往前撲倒,在地上劇烈的抽搐起來,好像羊癲瘋病人發(fā)病了一樣。
黑衣人蹲在七德身邊:“珍妃當(dāng)年被偷走的孩子,是不是沈冷?”
黑衣人問。
七德還在顫抖著,牙齒都在上下急速的敲擊,他眼神怨恨的看著黑衣人,嘴里擠出來幾個字:“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你是......”
黑衣人有些無奈,把面巾摘下來給七德看了看自己的臉:“不用你猜了,你又沒有見過�!�
七德似乎拼了命的想起來掐死黑衣人,可身子根本就不聽使喚。
“我說過,我有無數(shù)種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黑衣人語氣平淡的說道:“而且我不急�!�
噗的一聲輕響,七德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黑衣人皺眉:“現(xiàn)在我急了�!�
他手掌往下一落,砰地一聲把七德的頭顱拍碎。
第三百章
世子
黑衣人往四周掃視了一圈,將面巾重新戴好后轉(zhuǎn)身離開,沒多久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的沈先生再次進(jìn)入這個小院,看到七德的尸體之后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他心中升起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就好像當(dāng)年帶著那個孩子離開云霄城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殺自己,不知道都有誰,縱然沈先生再自信,也有一種防不勝防的無力感。
他曾經(jīng)身受重傷。
沈先生很了解七德的實力,他蹲下來看了看七德的傷口,很輕易就能判斷出七德在被殺之前連還手的機(jī)會都沒有,對方的實力太過恐怖。
會是誰?
沈先生站起來,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廟堂好深,江湖好大。”
黑衣人并沒有遠(yuǎn)去,而是站在遠(yuǎn)處的一棵大樹上看著沈先生這邊,沈先生似有察覺猛的轉(zhuǎn)頭往他這邊看過來,可是卻什么都沒有看到,黑衣人瞬間翻下大樹,很快就消失無蹤。
長安城。
陸王父子已經(jīng)進(jìn)京,這次迎親隊伍主要負(fù)責(zé)的是禮部侍郎何新奎,一個在朝廷中口碑不錯的中年男人,作為禮部的第二號人物,他卻始終表現(xiàn)的很低調(diào),不爭不搶不出風(fēng)頭,兢兢業(yè)業(yè)做事,對禮部尚書勞大人從來都是言聽計從,倒不是他胸?zé)o大志,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沒必要去爭什么搶什么,勞大人已經(jīng)六十幾歲,而他才剛到四十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兩年之內(nèi)禮部尚書就是他的,何必去爭搶顯得自己不體面。
陸王李承合也素有謙謙君子之名,兩個謙謙君子在一起就變得格外有意思,何新奎和陸王在客廳里商議西去之事,不時傳出爽朗笑聲,而作為迎親護(hù)衛(wèi)隊的兩位重要角色,沈冷和孟長安自然也不能不到場,只是兩個人都不愿意去插手那些令人頭疼的禮儀之事,索性就在院子里閑聊。
韓喚枝也在屋子里坐著,不過看起來他更加沒有興趣,只不過身為這次護(hù)衛(wèi)隊伍的負(fù)責(zé)人他不得不在場,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愿回馬車?yán)锼X,他一直相信自己的馬車是當(dāng)世第二舒服的馬車。
陸王世子李逍善是個很靦腆的年輕人,他比信王世子李逍然的年紀(jì)還要小兩歲,當(dāng)初先帝駕崩之后,他也是沐昭桐所關(guān)注的人選之一,之所以沐昭桐沒有選擇他,是因為沐昭桐確定陸王不好控制,相對來說信王那種老好人更容易左右,可當(dāng)時陸王似乎有想法,攜子進(jìn)京走之半路又折返回去。
如果一個人真的沒有絲毫欲望,會博得交游廣闊之名?
屋子里的四個人,韓喚枝在發(fā)呆,李逍善正襟危坐表現(xiàn)的中規(guī)中矩,陸王和侍郎何新奎兩個人越聊越投機(jī),倒是把另外兩個人忘了似的。
孟長安回頭看了屋子里一眼,笑著對沈冷說道:“將來你娶媳婦是不是也這么緊張�!�
沈冷想了想茶爺然后有些得意起來:“我會緊張?”
孟長安嘆道:“你莫不是真的以為,娶沈茶顏就會一點都不緊張?”
沈冷:“那有什么緊張的。”
孟長安:“到你娶的時候再說吧�!�
沈冷道:“那還不是隨時的事�!�
孟長安:“你?N瑟的樣子容易挨打�!�
就在這時候世子李逍善從屋子里出來,顯然松了口氣,看到兩個人后又有些尷尬起來,似乎是忘記了院子里還有人,瞧著他那緊張的樣子,好像渾身都不自在,不停的整理者身上的衣服。
“世子殿下。”
沈冷和孟長安連忙垂首抱拳。
“兩位將軍千萬不要多禮�!�
李逍善連忙過來扶了他倆一下:“我......我也不知道說些什么,還請兩位將軍不要拜來拜去的,你們拜我,我就要回拜,回拜又怕禮數(shù)上有什么不對的,好緊張�!�
沈冷和孟長安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來,這位世子殿下是個真的沒架子的人,而且很厚道,這和他的成長環(huán)境有關(guān),他父親陸王八面玲瓏事事處處都做的周到,他母親陸王妃對這個兒子視若珍寶,兩人就像是把孩子關(guān)進(jìn)了一個保護(hù)層里,不讓他接觸到任何危險和丑陋,尤其是赴京折返回去之后。
皇家子弟,還能保持的如此單純之人真的很少,所以這也是為什么陛下選擇他的原因。
“我應(yīng)該做些什么?”
李逍善有些不好意思的問:“父王說讓我出來對兩位將軍一路護(hù)送表示感謝,我......我應(yīng)該怎么感謝?”
沈冷:“職責(zé)所在,世子殿下無需客氣�!�
孟長安:“世子若是覺得和我們還生分說話有些別扭,一頓酒就好了�!�
“真的嗎?”
李逍善回頭看了看屋子里,然后壓低聲音說道:“父王不許我喝酒�!�
孟長安:“早晚是要喝的,殿下娶親當(dāng)日會有很多人敬酒,若是酒量不好只怕應(yīng)付不來�!�
“現(xiàn)在練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
沈冷拉了孟長安一下:“過分了啊。”
孟長安搖頭微笑。
李逍善卻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跑回屋子里對他父親一拜:“孩兒初到長安想見識一下都城風(fēng)采,父王,我能不能請外面沈?qū)④姾兔蠈④姲槲彝危俊?br />
“去吧去吧,有兩位將軍陪伴,我也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
陸王也沒有多想什么,起身到門外抱拳:“有勞兩位將軍�!�
兩個人連忙回禮,李逍善顯得興奮之極。
三個人出了禮部尚賓閣之后順著大街往前走,這位世子殿下真的是被爹娘關(guān)在籠子里太久了,出來之后變了個人似的,恨不得插翅飛走。
“我們?nèi)ズ染瓢��!?br />
李逍善認(rèn)真的說道:“我不想大婚之日丟人。”
孟長安:“我?guī)闳地方�!�
沈冷想攔都攔不住。
三個人就去了書院旁邊那酒樓,反正是流云會的也無需多擔(dān)心什么,點了一些酒菜,李逍善讓人把房門關(guān)上,想著可不能被外人看到了,萬一告訴他爹可怎么辦。
他小心翼翼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頓時激靈了一下:“好難喝。”
孟長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喝的越慢,便覺得越辛辣。”
李逍善隨即學(xué)著孟長安的樣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后就咳嗽起來,這還不是烈酒,瞧著那臉咳嗽的紅撲撲的樣子,確實是第一次喝。
“熱乎乎的哎�!�
李逍善抹了抹胸脯:“感覺里邊有一股火在燒�!�
他為自己又倒了一杯,再次一飲而盡。
一炷香之后,李逍善拉著孟長安的手說道:“我跟你說,我父王待我可好,只要我有所求,有求必應(yīng),你想要什么只管與我說,我都送予你了�!�
沈冷苦笑搖頭。
孟長安問:“我看陸王這次帶來隨從極少,陸王又那么在乎殿下,家中難道沒有親信護(hù)衛(wèi)的?”
“有啊�!�
李逍善道:“我在家的時候出行至少有幾十人保護(hù),只是父王說到了長安就不能再這樣,要低調(diào)些,也要謙遜,逢人三分笑,不可魯莽闖禍。”
孟長安又問:“世子殿下可別吹牛,保護(hù)你的那幾十人是聘請來的江湖高手還是軍中人?”
沈冷忽然明白了孟長安的意思。
李逍善道:“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們一個個都板著臉一點兒都不好玩�!�
孟長安點了點頭:“那王府之中軍衛(wèi)是不是很多?”
“沒有沒有!”
李逍善一擺手:“我家里軍衛(wèi)只有那百余人�!�
孟長安松了口氣:“世子殿下你今日已經(jīng)喝的不少了,再多的話,我們和陸王不好交代�!�
世子一擺手:“怕他作甚?”
沈冷一捂臉。
李逍善道:“他若罵,罵,罵你們,我就去告訴我娘�!�
沈冷又捂臉。
孟長安:“殿下,真的不能再喝了�!�
李逍善道:“你們不知道,父王最怕我娘,就來之前,父王說親親親......”
孟長安一把拉住李逍善:“別說了殿下。”
李逍善掙脫:“父王說親自到長安總要交際,讓我娘多給他些銀子,我娘讓他洗洗,洗腳才行,我父王就給我娘洗腳!”
孟長安心說你那幾個親字可把我嚇?biāo)懒恕?dt class="g_ad_ph g_wr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