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沈冷：“別毒我。”

    年輕人哈哈大笑，帶著幾分瀟灑的下場而去。

    下一場沈冷的對手有些出乎預(yù)料，不是沈冷出乎預(yù)料，而是對手出乎預(yù)料......這一場的對手是張樺林。

    “是不是覺得運氣不好？”

    沈冷看著張樺林那張表情明顯難看起來的臉笑起來。

    “真是巧了。”

    張樺林皺眉：“我以為自己運氣不會有這么差。”

    沈冷：“真的沒有這么巧，你的運氣也確實沒有這么差�！�

    張樺林忽然反應(yīng)過來：“你故意安排和我對戰(zhàn)？”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臉都白了。

    “哪有。”

    沈冷笑的依然那么友善無辜：“抽簽是無法改變的，就算是有辦法改變我也不會承認(rèn)�！�

    張樺林深吸一口氣：“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強�！�

    沈冷嗯了一聲：“昨天夜里我和唐說聊了幾句，他說了一句話我比較認(rèn)同......如你我這樣的人交手，勝負(fù)成敗就是一瞬間的事，所以我有多強，你一定看仔細(xì)，會很快�！�

    張樺林一怔：“你還真是自大，自大的人最終往往不會有好下場�！�

    值禮監(jiān)裁官舉旗：“規(guī)則已經(jīng)說過一次，我再重復(fù)一遍，若有一人倒地，不可繼續(xù)攻擊，若有一人認(rèn)輸，不可繼續(xù)攻擊，若被判定蓄意傷人，將會被直接取消資格。”

    他看向沈冷和張樺林：“明白了嗎？”

    沈冷和張樺林同時點頭：“明白�！�

    張樺林往前邁了一步，按照規(guī)矩與沈冷同時行了軍禮，然后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我也知道你覺得是我和寧侯一塊坑了孟長安，可這是諸軍大比的擂臺上，有值禮監(jiān)裁官看著，還有那么多人看著，你能怎么樣？就算我輸給你，你也出不了這口氣......你千萬別氣壞了再輸給我啊�！�

    沈冷點頭：“萬一輸給你，你記得帶禮物來看我�！�

    兩個人行軍禮之后各自后撤一步，值禮監(jiān)裁官手里的令旗一揮：“開始！”

    張樺林先動，一拳打向沈冷的面門，他知道自己不是沈冷的對手，縱然他是東疆驕傲的八刀將之一也一樣，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足夠冷靜足有自知之明，所以只要沈冷還擊他立刻后撤，堅持的久一些，再司機尋找機會，實在不行......認(rèn)輸又能如何？

    這一拳朝著沈冷迎面而來，沈冷居然沒有躲閃也沒有格擋！

    在那一瞬間張樺林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想要收拳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在他的拳頭即將接觸到沈冷的臉的一瞬間，沈冷忽然往前一沖，他的臉微微歪斜擦著拳頭過去，肩膀扛在張樺林腋下往上一抬，張樺林雙腳不由自主的離開地面，沈冷右手抬起來托在張樺林下巴上把他再次推高，張樺林的雙腳離開地面已經(jīng)足有半米。

    沈冷手肘往前一拱，砰地一聲撞在張樺林小腹上，張樺林疼的一聲慘呼，可這只是開始。

    沈冷一擊得手，在張樺林被他撞的往后倒飛的瞬間一拳砸在張樺林左肋，隨著一聲悶響，也不知道有幾根肋骨折斷，右拳出完是左拳，這一拳打在另外一側(cè)的肋骨上，張樺林的臉色一剎那間就變得慘白無比。

    兩擊之后沈冷一記沖天拳打在張樺林的下巴上，這一拳把剛要落地的張樺林再次打的往上飛起來，緊跟著沈冷的拳頭便如暴風(fēng)驟雨一般落在張樺林小腹上，一拳，兩拳，三拳......兩息之內(nèi)，三十拳。

    拳拳到肉，剛勁霸道。

    砰！

    張樺林落地，人已經(jīng)昏死了過去。

    值禮監(jiān)裁官狠狠的瞪了沈冷一眼：“你......”

    沈冷一臉無辜：“他剛落地......”

    場下時刻待命的醫(yī)官連忙沖上來檢查了一下，張樺林倒在地上，臉色已經(jīng)從白轉(zhuǎn)為青紫，醫(yī)官連忙招手，上來幾個人把張樺林抬著離開擂臺。

    值禮監(jiān)裁官看著沈冷肅然說道：“如果裁定你蓄意傷人，你會被直接取消繼續(xù)參加諸軍大比的資格，你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何必？”

    沈冷：“規(guī)則上來說，若一方認(rèn)輸不可繼續(xù)攻擊，若一方倒地不可繼續(xù)攻擊，我只是拳打出去，習(xí)慣了打完一套�！�

    值禮監(jiān)裁官皺眉，轉(zhuǎn)身離開擂臺去大將軍石元雄那邊，沈冷站在擂臺上等著對自己的裁定，若真的裁定他蓄意傷人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本來就是蓄意傷人。

    張樺林死不了，但一年之內(nèi)怕是別想再好好動彈。

    擂臺四周有不少人在圍觀，本來沈冷就是今年諸軍大比最大的熱門，此時見到如此變故發(fā)生，每個人都有些發(fā)蒙......沈冷這無異于拿自己的前程在賭，諸軍大比已經(jīng)進行到現(xiàn)在，只要再堅持一天就能走到最后，他這是何必？

    就為了幫孟長安出氣？

    是的。

    就為了幫孟長安出氣。

    不久之后值禮監(jiān)裁官臉色不善的走回來，上了擂臺之后看著沈冷也不說話，就那么看了好一會兒，把沈冷看的有些微微發(fā)毛。

    “總監(jiān)裁官大人和四位值禮監(jiān)裁官商議之后，勉強接受了你拳打一套是習(xí)慣性動作的解釋，暫且不算你蓄意傷人，但這不是定論，之后還會有調(diào)查�！�

    沈冷抱拳：“多謝大人�！�

    監(jiān)裁官哼了一聲：“你還沒有解釋過偷我旗子的事�！�

    沈冷頭尷尬一低頭：“大人說怎么處置就是了�！�

    值禮監(jiān)裁官認(rèn)真的說道：“我兒子后天十歲生日，你是他偶像，他最喜歡聽的就是你的故事，如果你能給他寫一封信，幾句話就行......那他一定很高興�！�

    沈冷：“寫字啊......生日那么美好的事，何必呢......”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會兒見

    又是一個晚上，又是沈冷獨自一人圍著校場跑圈，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又是那個唐說，靠在墻邊看著沈冷一圈一圈的跑，饒有興趣，不厭其煩。

    看到沈冷回來，唐說問：“又是六圈？”

    “七圈？”

    “為什么比昨天多一圈？”

    “因為相對來說多過了一天�！�

    “那明天你豈不是要跑八圈，后天豈不是要跑九圈，大后天十圈，大大后天十一圈......跑到明年過年，你能圍大寧跑一圈。”

    “明天跑六圈�！�

    “為什么？”

    “我樂意�！�

    “......”

    唐說跟在沈冷身后走，如昨天夜里一樣，他似乎對沈冷充滿了好奇：“你為什么要對張樺林出那么重的手？你今天把殺氣都泄了，明天和我打的時候，你多了一分負(fù)算。”

    “你為什么要來看著我？”

    沈冷反問了一句。

    唐說聳了聳肩膀：“因為別人不值得我看�！�

    沈冷：“唔，我并不得意�！�

    唐說：“能讓我多看兩眼的人，應(yīng)該得意一些。”

    沈冷道：“被你看過之后，相當(dāng)于開光了嗎？我聽聞你們唐家出來的人都很低調(diào)務(wù)實，從不張揚，是我傳聞聽錯了，還是你不一樣？”

    “我不一樣。”

    唐說回答的很認(rèn)真：“原本我也是唐家的你說的那樣的人，后來我發(fā)現(xiàn)那樣不好玩�！�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不久之前，在看到你張揚之后，我覺得那個樣子很好玩�！�

    他看著沈冷的眼睛：“明日就是最后幾戰(zhàn)，我要比你張揚�！�

    沈冷：“洗洗睡吧�！�

    唐說愣在那：“你不應(yīng)該被我激怒才對嗎？”

    沈冷：“斷奶了嗎？”

    唐說沒反應(yīng)過來，過了一會兒才醒悟出沈冷是在說他幼稚，伯父說他是唐家近五十年來最優(yōu)秀的一個，是天才，爺爺聽說之后罵了一聲放屁，說明明是百年來最優(yōu)秀的那個才對，在唐家大部分時候他縱然學(xué)著長輩們要求的樣子低調(diào)務(wù)實，可那般壓抑自己實在不快活，但他知道那是成熟的一種表現(xiàn)，今天好不容易打算釋放一次，沈冷卻問他斷奶了沒。

    “斷了�！�

    唐說依然認(rèn)真的回答：“不過現(xiàn)在偶爾還喝一些羊奶�！�

    沈冷腳步都踉蹌了一下，回望唐說：“為什么是羊奶？”

    唐說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沈冷覺得這個家伙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唐家那樣的名門望族居然會培養(yǎng)出來這么一個單純的少年郎，也算是一件怪事，以沈冷對唐家的了解，每個從唐家走出來的人都奉行中庸之道，不得罪人也不招惹人，看起來超然世外，實則是真的怕惹是非。

    “為什么是羊奶？”

    沈冷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準(zhǔn)備回去洗漱睡覺，剛洗完澡還沒有躺下，大將軍澹臺袁術(shù)卻在外面叫他，沈冷連忙披了衣服出門：“大將軍怎么這么晚來了？”

    “沒太重要的事，只是有些話忍不住想對你說�！�

    澹臺袁術(shù)指了指校場那邊：“走走？”

    沈冷點頭：“好�！�

    兩個人在月色下緩步前行，澹臺袁術(shù)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我來，是因為今天你把張樺林打成重傷的事，張樺林是大將軍裴亭山手下八刀將之一，裴亭山向來護短，張樺林被你打成那樣，一年之內(nèi)怕是不好恢復(fù)，就算是恢復(fù)過來，以后動武也會不敢放肆，甚至連動武都不能�！�

    沈冷知道澹臺袁術(shù)是想提醒他以后多小心，畢竟他在很早之前就應(yīng)該已經(jīng)讓那位傳奇人物大將軍裴亭山心中不爽了，他和孟長安在北疆殺了裴嘯，那可是裴亭山的過繼子，如今又把張樺林廢了，以后裴亭山若是抓著機會必然不會放過他。

    “謝謝大將軍提醒，以后我會多加小心�！�

    “提醒？”

    澹臺袁術(shù)腳步一停，回頭看了沈冷一眼：“唔......你可能誤會了，我跟你說那些話不是要提醒你什么，我的意思是，打的不錯�！�

    沈冷都愣了。

    澹臺袁術(shù)笑了笑：“我堅信裴亭山大將軍的為人公正無私，相信他不會做出任何不應(yīng)該做的事，所以自然不是在提醒你什么，你明白嗎？”

    “明白了。”

    沈冷也笑。

    澹臺袁術(shù)繼續(xù)往前走：“不過陛下似乎有些不悅，陛下說，你這樣行事風(fēng)格有些魯莽，若萬一沒控制住真的打死了張樺林，陛下也不能包庇你，一切都要按大寧的國法軍律處置，你丟了的就是你未來的前程�！�

    “我知道�！�

    澹臺袁術(shù)：“你知道？你知道你還那么做�！�

    沈冷嘴角一揚：“誰還不護短？”

    澹臺袁術(shù)想了想才反應(yīng)過來，沈冷說的是孟長安，然后忍不住又笑起來：“你們兩個啊......他護著你，你護著他，我不是說這樣不好，少年人有少年時候才有的意氣，把兄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可這樣難免會偏執(zhí)，以后要成大事，還是得多修煉心性，變得沉穩(wěn)起來才行。”

    “卑職記住了�！�

    “你能記��？”

    澹臺袁術(shù)搖了搖頭：“我只是說我想說的該說的，雖然說大寧每年涌現(xiàn)出來的讓人刮目相看的年輕人都不在少數(shù)，可如你和孟長安這樣的畢竟不多見，北疆鐵流黎大將軍在乎孟長安，水師提督莊雍將軍在乎你，而陛下在乎你們兩個，你們自己也要多在乎自己�！�

    “卑職真的記住了�！�

    “記住了就好�！�

    澹臺袁術(shù)問：“明日就是諸軍大比最后一天，你有幾分把握？”

    沈冷認(rèn)真回答：“凡事皆無定數(shù)，怕是誰也不能說有十成把握�！�

    “你幾成？”

    “九成九�！�

    沈冷的回答依然那么不要臉。

    澹臺袁術(shù)仰天大笑：“是不是因為孟長安不在？若是孟長安也參加了這次諸軍大比，你還有幾成把握？”

    “他若參加的話，把握自然會低一些，畢竟他是孟長安�！�

    “幾成？”

    “九成八。”

    澹臺袁術(shù)怔了一下，笑著搖頭：“年輕人的心性啊，真的好，我說的話你多思慮，不僅僅是我要對你說，我剛才提到了陛下，你就應(yīng)該明白我今天找你來說這些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

    “卑職明白�！�

    “回去歇著吧�！�

    澹臺袁術(shù)擺了擺手。

    沈冷忽然想到了那個非常非常無聊的問題，覺得如澹臺袁術(shù)大將軍這樣的人必是見多識廣，沒準(zhǔn)就能有個答案呢，問問又不損失什么。

    “大將軍，有個......有個你可能覺得很無聊的問題，就是，就是為什么有人會喝羊奶？”

    這問題確實把澹臺袁術(shù)問懵了，他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沈冷：“何來此問？”

    沈冷：“只是剛才聽說一個十八九歲的家伙還在喝奶，有些好奇�！�

    澹臺袁術(shù)想了想：“我也是很早以前聽老人講過，有的小孩子體質(zhì)問題不能喝牛的奶水，即便是熬過的也不行，會出現(xiàn)不好癥狀，母親若沒辦法自己喂養(yǎng)的話，那就只能喝羊奶，說是不會有問題，老人說，可能是羊奶和人的......咳咳，奶水差不多�！�

    沈冷恍然：“原來是媽媽的味道。”

    澹臺袁術(shù)：“......”

    第二天天還沒亮，沈冷一如既往的起來，打拳，跑圈，練刀，在別人又睡了將近一個時辰之后，他帶著一身汗水回到自己房間洗漱更衣，時至今日，他已經(jīng)不覺得這是什么辛苦的事，反而覺得若有一日丟了這些功課會很難受，渾身難受。

    換了一身新衣服，對著銅鏡好好整理了一下，還很騷包的選了一塊紅色包巾把頭發(fā)束好，倒不是因為他自己想，而是茶爺之前交代過，紅色的喜慶吉利，到了諸軍大比最后一天，一定要帶一塊紅布在身上。

    沈冷想著，我頂在腦袋上，茶爺應(yīng)該能看到了吧，還不夸我聽話？

    出了門之后往演武場那邊走，因為加練之后洗澡更衣的緣故又沒有趕上早飯，皇帝派給他的那兩個御廚知道沈?qū)④姷牧?xí)慣，所以早早的也起來準(zhǔn)備了一些食物，兩個人跟在沈冷身邊，沈冷一邊走一邊吃，有點囂張。

    到了演武場的時候沈冷都嚇了一跳，沒想到居然來了這么多人。

    他當(dāng)然不知道皇帝昨日就下了旨，諸軍大比最后一日早朝會就直接到禁軍大營里開，群臣老早就到了，沈冷在校場跑圈的時候，已經(jīng)有大人們在路邊等候，只是因為冬天天亮的晚，沒有人能穿透黑暗看到他。

    非但滿朝文武都來了，雁塔書院的學(xué)生們也都來了，甚至就連書院四海閣那些來自別國的求學(xué)弟子也都來了，除了雁塔書院的人之外，巡城兵馬司的十二門都守將軍，廷尉府的韓喚枝，甲子營戰(zhàn)兵的將軍，以及一些已經(jīng)退出朝堂但依然有足夠身份地位的老舊勛臣。

    沈冷這才明白過來，為什么前兩日開始要在四周搭建那么多臺子，大人物們來的太多，所以今日要參加筆試的人都難免有些緊張。

    孟長安也來了，包的好像個粽子一樣坐在一座高臺上，身邊還有兩個人守著，他在看著沈冷，抬起手比了個大拇指，沈冷嘴角一勾，回了一根大拇指。

    孟長安看沈冷，四海閣那邊坐著的弟子中，一身男裝的月珠明臺在看孟長安。

    沈冷往四周看了看，終于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茶爺，也看到了沈先生，兩個人站在一棵大樹下遙遙看著這邊，發(fā)現(xiàn)沈冷朝著他們看過來，兩人同時舉起手搖晃起來。

    沈冷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頭頂那鮮紅鮮紅的包巾，茶爺噗嗤一聲就笑了：“呦，丹頂鶴。”

    就在這時候唐說走到沈冷身邊停下來：“今天早晨你又跑了沒？”

    沈冷點頭：“跑了�！�

    他看了唐說一眼：“今天早晨你又喝羊奶了沒？”

    唐說點頭：“喝了。”

    說完之后往自己的位置那邊走：“一會兒見。”

    沈冷嗯了一聲：“一會兒見。”

    ......

    ......

    第三百七十五章

    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