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皇帝嗯了一聲:“還是先生了解朕�!�
老院長長嘆一聲:“臣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吵過架了......”
內(nèi)閣。
大學(xué)士沐昭桐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陛下什么心思他猜的很準,陛下是要把莊雍提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超過道府,一品大員,真真正正的封疆大吏,那可是海外飛地啊,莊雍就是那地方的土皇帝了。
如果兒子還活著的話,也該飛黃騰達。
所以他很憤怒,越想越憤怒。
莊雍提到正一品,他兒子沐筱風(fēng)本就是水師副提督,再不濟如今提到正三品也不為過,然而這一切,都隨著那個叫沈冷的人舉起屠刀而變成了幻影......再看看那個沈冷,真是風(fēng)光啊,最年輕的正四品,諸軍大比的狀元,將來還要獨領(lǐng)一軍!
沐昭桐猛的站起來,把內(nèi)閣里的一群大人們嚇了一跳。
“大學(xué)士?”
有人試探著叫了一聲。
“你這是怎么了?”
“啊?”
沐昭桐臉色一變:“沒什么要緊事,只是忽然想起來家里還有些瑣碎沒交代,你們繼續(xù)忙,把陛下剛剛派人送來的事都辦了,我回家去一趟,想想也已經(jīng)有四五天沒回去過了�!�
“是�!�
眾人站起來俯身,沐昭桐披上大氅走出內(nèi)閣,出了門看了看保極殿東暖閣那邊,外面寒風(fēng)凜冽,可心里卻好像燒著一股火。
出宮門上馬車,沐昭桐始終在袖口里緊緊攥著拳頭,兒子的模樣在自己腦海里已經(jīng)越發(fā)的模糊起來,可仇恨永遠不會淡化。
沈冷就要出京了,回水師去,怎么能讓他如此逍遙?
第三百八十六章
沈冷又來借船了!
楚先生喝了酒,吃了飯,離開了小院,沈冷和茶爺都知道,這看起來尋常無奇的一次小聚卻如此的彌足珍貴,下次再見楚先生,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人生際遇奇妙無比,有悲歡,也有離合。
韓喚枝沒有告訴沈冷楚先生要遠離長安城,是怕沈冷和沈茶顏恨他,也怕沈冷和沈茶顏有負罪感,可他不說,沈冷和茶爺又不傻。
韓喚枝只是想著,若那兩個家伙知道了楚劍憐不得不離開長安城是為了他們,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事來,他哪里明白沈冷和茶爺?shù)南敕�,兩個人也都盼著楚先生趕緊離開長安,這地方,對于楚先生來說真的太危險。
縱然一劍近仙,又怎么能擋得住鐵甲萬千。
第二天一早沈冷就開始收拾東西,今年沒辦法陪著沈先生在長安城過年,他和茶爺商量了一下,先生年紀也不小了身體又不好,過年的時候身邊若一個人都沒有,真的冷冷清清孤孤單單,所以這次南下沈冷一人帶著水師隊伍回去,茶爺留下,然后茶爺和沈先生會在明年三月左右隨陛下一起往東疆去,到時候就能在東疆見到沈冷。
小兩口就要分開,這次分開滋味又不相同,以往雖然千般萬般不舍,可畢竟還矜持著,如今兩個人已經(jīng)成親,便沒了那么多羞澀不好意思開口。
你儂我儂了好一會兒,沈冷才去軍營匯合了自己那一旗戰(zhàn)兵,這次回去之后沈冷地位已不是一旗將軍,麾下將會有千余條大船,其中戰(zhàn)船近百艘,運輸船六七百,這等規(guī)模的船隊,已經(jīng)可以讓小國聞風(fēng)喪膽。
沈冷算計著時間,他回去之前怕是莊雍早就已經(jīng)得到了陛下旨意,想著回去之后竟是要分走莊雍將軍一部分水師,沈冷心中便有幾分愧疚,愧疚之后想著,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多要出來一些東西。
隊伍離開長安之后順著官道一路往東南走,千余人的騎兵隊伍已有浩蕩之氣,官道上的行人見到戰(zhàn)兵經(jīng)過紛紛主動避讓,不少人揮手致意。
一路上馬蹄急,大家都歸心似箭,想著到了安陽郡就會好些,船塢里有新船,到時候還能拐走幾艘,想想就美滋滋。
而就在沈冷他們出城之前,有幾個人前一天離開,每個人帶了三匹馬,幾乎是晝夜不休的往安陽郡趕路。
九天后。
安陽郡船塢。
如今在船塢之中主持諸事的是正五品提調(diào)僉事連路,按理說僉事是副職,那是因為畢竟名義上是工部侍郎親自兼著安陽郡船塢主官,連路今年剛剛從工部調(diào)過來的,原來安陽船塢的僉事因為表現(xiàn)優(yōu)異,已經(jīng)被調(diào)入京城做事,舉家遷走。
連路今年已經(jīng)四十五歲,這安陽船塢的提調(diào)僉事也不過是正五品,能調(diào)到這,估計著他的官場生涯也將會止步于此,但連路心里很輕松也很喜悅,在長安城里做一個同級別的五品官,哪里比得上外放出來,在這安陽船塢里他的話便是定論,可在工部里怎可能輪得到他說話。
連路正坐在自己書房里看著外面的艷陽天,想著晚上回家的時候是不是帶回去兩尾魚,說起來,同樣是魚,可長安城賣的魚和南平江里的魚為什么就不是一個滋味?到了船塢這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他隔三差五就要吃,總覺得以前在長安城吃的都是假的。
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快步跑來,在門口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大人,京里來人了。
兩天后。
沈冷帶著一旗戰(zhàn)兵到了安陽郡船塢,千余戰(zhàn)兵風(fēng)塵仆仆,到了船塢外邊馬隊停下來,竟然還能保持隊列。
沈冷從馬背上下來往里走,聽聞消息的連路已經(jīng)小跑著出來,看到沈冷的時候連忙俯身一拜:“卑職安陽船塢提調(diào)僉事連路,恭迎沈?qū)④��!?br />
“連大人客氣了。”
沈冷伸手扶了他一把:“我還要趕去南疆,所以就不多說什么客套話,我想從船塢借三艘船,不過出京匆忙也忘記去找陛下請旨,這樣,我寫一個借條給你,你看怎么樣?”
“呃......”
連路有些為難起來:“借船,這按照規(guī)矩是萬萬不行的,將軍你想,今日將軍就這樣把船借走了,他日別人也來借,卑職如何是好?若是上邊問起來,船都去哪兒了?卑職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沈冷:“我和他們不一樣,我的名字代表的就是誠實守信�!�
連路:“將軍說笑了......前任大人離職回京之前曾著重講過將軍的故事,他說若不是他堅持,將軍上次能把莊雍將軍的旗艦神威開走�!�
沈冷:“還有這種事?”
連路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么。
“你且放心就是了。”
沈冷道:“上邊的人問起來,你就說是沈冷硬搶去的,你說他帶著千余戰(zhàn)兵一個個兇神惡煞,你無論如何都不肯借船,奈何沈?qū)④妿е藦娦袚屪��!?br />
沈冷回頭指了指自己手下:“你看看他們,是不是兇神惡煞�!�
陳冉他們正在那竊竊私語:“不知道這次能拐走什么船�!�
“將軍出馬,當(dāng)然是新船好船�!�
“咱們將軍出來要東西,什么時候失手過?”
“就是,上次可差一點就把神威開走了。”
沈冷慢慢把頭轉(zhuǎn)回來:“他們暫時還不兇,一會兒若是沒船可能就兇了。”
連路訕訕的笑了笑,心說沈?qū)④姽皇敲惶搨靼。诺桨碴柨ご瑝],聽到最多的事就是關(guān)于沈冷的,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面對這個天字號不要臉的人,上次說是從船塢借走的船,到現(xiàn)在可還沒還回來呢。
“沈?qū)④�,你上次從船塢借調(diào)出去的船......”
沈冷:“剛才你說什么?前任僉事大人離職的時候跟你說過我來借船的事是吧,難道你就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借了船,他升官了�!�
連路:“......”
沈冷:“不要撐著了,反正沒有船是萬萬不行的,南疆戰(zhàn)事那么要緊,我若是趕去的遲了,戰(zhàn)場上局面瞬息萬變,出了什么意外,連大人你......”
連路嘆道:“借!”
沈冷點頭:“多謝。”
連路道:“不過還得勞煩將軍簽字畫押�!�
“那是自然�!�
沈冷跟著連路去辦手續(xù),這手續(xù)哪里有什么健全的制度,除了他之外又有哪個人真的敢跑來借船,還不還,還特么來兩次了。
沈冷在連路寫好的文書上準備簽字,看了看那上面寫的三艘船是熊牛級,頓時放下手里的筆。
“熊牛太慢了�!�
連路臉一白:“將軍想借什么船?”
“就三艘萬鈞吧�!�
“將軍......這不好吧�!�
“不用客氣,三艘萬鈞就夠了,我知道你也擔(dān)心我誤了去南疆匯合水師,我也知道你想借給我正在新造的神威級戰(zhàn)船,可我不能接受啊是吧,就算是你強行給我三艘神威級,我也會嚴詞拒絕你,萬鈞就萬鈞,我不挑�!�
連路:“萬鈞......就萬鈞�!�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沈冷笑道:“那就多謝連大人盛情。”
連路:“哪有......”
沈冷出了門要去挑船,可連路卻不許,帶著他到了船港那邊:“那邊一批新船,是這個月卑職到船塢之前就要交付水師的新型戰(zhàn)船,本該送去,可是因為我和前任僉事大人交接手續(xù)耽擱了,所以將軍若是非要帶萬鈞走,就從這幾艘萬鈞之中挑選�!�
沈冷心說這是本來就要交付水師的船,我若是借了去,莊雍將軍會不高興......雖然船塢的船都是給水師的,但性質(zhì)不一樣啊,從船塢借走的還沒有交付的船那自然不算水師的船,沈冷借走了,將來船塢給莊雍送船的時候少了三艘,莊雍肯定不干,沈冷都能想到莊雍說什么,那是沈冷借的船,跟本提督有什么關(guān)系?
交給水師的船,必須如數(shù)送到。
所以相當(dāng)于白賺了三艘船,反正上面追究起來,也不會真的怎么樣。
但是這種已經(jīng)要交付的,手續(xù)上已經(jīng)走完,長留在船塢的水師官員已經(jīng)驗收過,簽了字,所以沈冷這哪算什么借船,這就是把水師的船開回去啊,當(dāng)然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可沈冷不能接受,因為他不要臉。
“有沒有,這個月出來的。”
“將軍......”
連路嘆道:“實話實說吧,這批船可還算在前任離職的僉事大人身上,借給將軍你,你不還也是水師內(nèi)部的事,卑職怎么都不擔(dān)責(zé),可換了別的船,卑職要擔(dān)責(zé),卑職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未來可能都要在這船塢里,將軍難道就忍心看卑職被罰,了然一空,無依無靠?”
沈冷嘆了一聲:“罷了罷了,那就這些吧,當(dāng)是我給莊將軍提前把船帶回去了�!�
連路連忙垂首:“謝將軍體恤�!�
沈冷往船港那邊看了看,然后吩咐陳冉他們:“去把船從船港里開出來,再開一艘鐵犀,兩艘補給船�!�
連路都懵了:“將軍這是何為?”
沈冷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我給你普及一下啊,萬鈞是戰(zhàn)船,不能攜帶物資補給,這是軍規(guī),我自然不能違抗軍規(guī),而且戰(zhàn)船沖撞船補給船是一套啊,哪有東西不帶走一套的,比如說你去吃個煎餅,給足了錢,可是發(fā)現(xiàn)煎餅里沒放雞蛋沒放薄脆,就是一層面皮,連蔥花香菜都沒有,你能忍嗎?”
連路:“將軍你也沒給錢啊......”
“借一套,也得是一套啊。”
連路仰天長嘆。
沈冷拍了拍連路的肩膀:“連大人也無需擔(dān)心什么,我還是那句話,前任僉事大人因為我借船就高升了,我從你手里借了船,你也等著高升吧�!�
連路語氣有些奇怪:“我就盼著將軍高升,越高越高,將軍高升,我也就踏實了�!�
沈冷:“多謝多謝,我去看船了。”
連路看著沈冷的背影,想著前任僉事大人當(dāng)時怕也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心態(tài)吧。
他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文書,然后臉又綠了。
沈冷倒是簽了字,也按了手印,可寫的是......水師將軍沈冷代提督莊雍借萬鈞三艘。
他手下一個官員剛忙些別的事回來,看到遠處沈冷,以為自己看錯了,使勁兒揉了揉眼睛:“我的天,沈冷又來借船了?!”
......
......
第三百八十七章
禍
沈冷帶著人從船港里將最靠外的三艘萬鈞提出來,然后又去提沖撞船和補給船,整個上午都在忙這些事,一些工匠依然還在盡心盡力的做最后一遍檢查,確保無事之后才離開。
沈冷去找連路告辭,連路千叮嚀萬囑咐,請沈冷千萬千萬將船只交到莊雍將軍手里,言辭懇切。
下午的時候離開船港,千余匹戰(zhàn)馬都送進了運輸船中,六艘船組成的船隊緩緩駛?cè)肽掀浇?br />
沈冷站在一艘萬鈞的船頭看著浩蕩江水,沒多久就看到了曾經(jīng)居住過一段時間的魏村,黑獒就是他在魏村外邊撿到的,仿佛就在昨日。
船行半日之后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沈冷卻沒有下令停船,這一條水路已經(jīng)走過很多遍,熟悉的不能更熟悉,所以倒也不必太擔(dān)心,主要是萬鈞和運輸船都足夠大,而沖撞船又異常堅固,所以也不怕什么,由鐵犀在前邊開路夜行,其他船在后邊跟著。
到了后半夜的時候已經(jīng)距離轉(zhuǎn)彎江口沒多遠,這條水路最兇險的莫過于從南平江轉(zhuǎn)入大運河這片水域,河道太寬,水流之中多有看不到的旋渦,白天的時候都不敢隨意行船何況是晚上,所以沈冷下令停船休息。
士兵們奔波多日,除了當(dāng)值留守之人,大部分都回到船艙里睡覺。
沈冷安排好了之后就在甲板上圍著跑了一會兒,然后又打了一趟拳,身上汗水淋漓才回到房間,自己拎了一桶水沖洗。
萬鈞之中也有貨倉,裝載的多是些吃喝東西,大部分物資還在后邊運輸船上,再說沿途水路有很多官補碼頭,所以倒也不用擔(dān)心補給不足。
貨倉中,一堆貨物突然動了起來,緊跟著一把短刀刺穿帆布,幾個身穿工匠衣服的人從貨堆里鉆出來,其中一個迅速到了船艙口蹲下來戒備,另外幾個人則從貨堆里將藏于最深處的火油翻出來。
其中一個工匠舉著火折子在四周尋找了一會兒,隨即在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標記,他蹲下來,用短刀在標記處撬了撬,有一塊木板被撬開,里邊有很多灰色粉末似的東西流出來,這地方是連夜改造,若是仔細看還會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但誰會盯著木板多看兩眼。
“動手!”
為首的那個工匠低聲吩咐了一聲,手下那幾個人隨即拎著火油桶四散開,在貨倉四周潑灑,沒多久,四周木墻上都已經(jīng)潑滿。
為首的工匠往上指了指,其他人隨即快步撤離往貨艙口過去,他將火折子扔在那些灰色粉末上,呼的一聲,火焰隨即燃燒起來,緊跟著就一聲爆鳴,船艙一側(cè)竟是被炸開了一個洞,哪里本就被掏的只剩一層木板,破開便不是難事。
水一瞬間開始往船艙里倒灌,船身立刻就搖晃起來。
那幾個工匠在貨艙口將身上的衣服脫了扔進火焰里,然后迅速的換上水師戰(zhàn)兵的軍服,推開貨艙口沖了出去。
“出事了!”
當(dāng)值的水師士兵大聲喊了一句,立刻跑出去找銅鑼想要敲響,上來的幾個刺客也在喊,追到那當(dāng)值水師士兵身后,捂著他的嘴一刀割破了喉嚨。
他們幾個將尸體扔進水里開始往船尾過去,分開兩邊跑,將船舷兩側(cè)掛著的蜈蚣快船往下放。
沈冷還沒有睡踏實,沖出來的時候船身已經(jīng)傾斜,因為萬鈞太大,所以不能完全靠近岸邊,船往一側(cè)歪斜的速度很快,好在他們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水師戰(zhàn)兵,醒來之后立刻往甲板上沖,雖然快但并不擁擠混亂。
沈冷上到甲板之后開始大聲呼喊士兵們跳水,距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可沈冷手的兵就沒有一個水性差的,游到岸邊去并不是什么難事,唯獨怕大船翻覆之際砸出來的旋渦會把人卷進去。
“將軍!”
有幾個士兵喊了一聲:“快上小船�!�
沈冷微微皺眉,剛要說話,就看到不遠處的另一艘萬鈞也逐漸歪斜,眼看著往一邊翻,士兵們已經(jīng)已經(jīng)在跳水,也有人往高處跑。
“你們是誰?”
沈冷朝著那幾個人問了一句。
混亂之中,一個士兵從沈冷身邊跑過的時候忽然停住,手里的短刀朝著沈冷的后腰狠狠刺了過去。
沈冷本能的一側(cè)身避開,那一刀擦著他的身子劃過,他一把抓住那士兵的手腕往回一拉,短刀隨即刺入那士兵自己的胸口里。
此時船上亂騰騰的,士兵們都在跳水,沒有人注意到在逐漸高高翹起的船尾位置有人對沈冷出手。
沈冷擊殺一人,突然有兩個士兵從他頭頂上扔下來一張漁網(wǎng),這漁網(wǎng)堅韌且很大,沈冷想避開已經(jīng)來不及,漁網(wǎng)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抽刀劈砍了兩下,才破開一個洞,幾個刺客過來互相將繩索一頭扔過去,他們顯然經(jīng)過了很精心的演練設(shè)計,配合極為默契。
幾個人手里繩索來回換了兩次,沈冷就已經(jīng)被捆住,他們奮力往外一拉,繩索繃直,沈冷的雙臂被拉的縮回去,只能緊貼身體。
為首的那個刺客從遠處沖過來,手里拿著一根木棍,木棍一頭已經(jīng)削尖了,本之前藏在近乎一樣的一堆木棍中,唯有這根木棍一頭是尖的,那人動作迅速且穩(wěn)定,木槍朝著沈冷的胸口狠狠的刺了過來。
這些人單獨拿出來都不算是高手,可是他們的配合太默契,沒有絲毫罅隙,似乎每一個動作都已經(jīng)演練過無數(shù)次,就連沈冷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他們仿若都能提前預(yù)判。
不然的話,想把沈冷捆住又豈是那么容易的事?
長槍朝著沈冷的胸口直刺過來,沈冷一聲暴喝,肩膀往一側(cè)轉(zhuǎn)開,長槍將他胸口上的衣服刮出來一個洞,若是再慢分毫,這一槍就能戳進沈冷的心臟。
沈冷先是往前奮力一沖,他身后兩個人連忙拼盡全力的拉扯繩子,而在這一刻沈冷忽然向后退出去,身后那兩個繩子隨即松了些。
沈冷趁機雙臂往上一抬將繩索掙脫,蹲下后脫離繩套,他一刀將漁網(wǎng)切開,沖出去的時候?qū)γ娲炭褪最I(lǐng)已經(jīng)將長槍擲了過來,沈冷一刀將長槍蕩開,身形如電一樣朝著刺客沖了過去。
如果刺客再多幾個人的話能騰出手來,在沈冷被捆住的時候一陣連弩激射,怕是沈冷就算是身上有鏈甲也會受傷,可他們?nèi)藬?shù)有限,且都雙手抓著繩索,唯有那刺客首領(lǐng)能出手,而且他們混入船艙的時候穿的是工匠衣服,大一些的兵器和連弩根本不可能帶上船。
沈冷一刀斬向那刺客首領(lǐng),那人卻根本就不接招而是轉(zhuǎn)身就跑,順著傾斜的船跑了幾步后直接就跳進江水里,沈冷回頭,其他的幾個刺客也已經(jīng)趁機跳下船。
此時深夜漆黑如墨,雖然火光能把周圍照亮一些,那些刺客落江之后若想尋他們蹤跡根本不可能,他們身上穿著的還是水師戰(zhàn)兵的衣服,不少士兵還在江水里,他們混進去無從分辨,這些人遠不似之前遇到過的那些江湖刺客,他們一擊不能殺死沈冷立刻就走,絲毫也不拖泥帶水,而且每一步顯然都精心計算過。
而且他們襲擊的不是一艘船,整個船隊都亂了起來。
沈冷跳下水,戒備著每一個往自己身邊靠近的人,游水的人全都低著頭看不到面容,光看衣服又根本辨認不出來哪個是刺客。
就在這時候沈冷忽然覺得腳踝緊了一下,然后是一股力量拉著他往下沉,他在水中無法控制,身子直接沒入江水里,視線一下子模糊起來。
可就在沉入水中的瞬間,沈冷強行扭身轉(zhuǎn)了一圈,攥著他腳踝的人便只能松手,他在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情況下?lián)]刀出去,身子在水中旋轉(zhuǎn)了一周,刀也旋轉(zhuǎn)了一周。
刀本就沉重,在水中揮動更加費力,然而沈冷臂力強悍,這一刀在水里竟是好像沒有受到幾分阻滯,刀轉(zhuǎn)了一圈,在水中劃出來大半圈痕跡,另外小半圈則在水面之外。
刀出水之前劃動的是水,刀出水之后刀尖上灑出去的還有幾滴血。
沈冷四周的江水立刻就變了顏色,好像墨汁倒進了水里一樣。
沈冷明顯感覺到自己一刀劈中了靠近的刺客,出水吸了口空氣然后閉氣縮回水下,看到一具尸體緩緩的漂浮上去,再遠些的地方,有個黑影已經(jīng)快速的游離,快若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