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裴亭山心里一喜，臉上也就帶出來這一喜，只是刻意壓制了下。
陛下有什么重要的事，第一個還是要告訴他的，而不是大學(xué)士沐昭桐，也不是那個他橫看豎看都看著不順眼的年輕人沈冷，屋子里大員五六位，陛下還是最在乎他。
裴亭山雙手將牛皮紙接過來看了看，臉色也跟著一變：“這下有些麻煩了。”
他把牛皮紙遞給沐昭桐，沐昭桐看過之后雖然有些不愿意，可還是遞給了沈冷。
“黑武出了些事�！�
皇帝語氣有些低沉，顯然心情很不好。
“朕謀北疆，自然不是從這兩年開始謀劃，多年之前朕聽聞黑武汗皇闊可敵完烈是個剛愎自用性格暴戾之人，窮兵黷武，好大喜功，所以朕安排人去了黑武那邊，用了兩年時間才成為完烈身邊近人，又用了四五年才獲取信任，有他在完烈身邊，就能讓這個本就好戰(zhàn)之人更加的瘋狂，唯有他瘋狂，才會動念對大寧先動手，朕讓完烈知道朕五年之內(nèi)必對黑武動兵，逼著他先動手，朕也知道黑武國庫空虛，他們先動手，消耗三五年后朕揮師北伐，自可一戰(zhàn)而定�！�
皇帝嘆了一聲：“可完烈被殺了�！�
送來的密信上說，黑武國皇帝完烈竟是在洗澡的時候，被皇后和幾個宮女勒死了......
死的這么草率，死的這么突然，以至于陛下對黑武那邊的布置一下子就亂了。
“按理說，黑武汗皇暴斃，對大寧來說是好事，可是接任汗皇的人是闊可敵桑布呂，這個人啊......”
皇帝皺眉：“比完烈要強百倍�！�
裴亭山垂首道：“完烈不足為慮，臣也聽聞他是個暴戾之人，薄情寡義，黑武上下對他頗有怨言，只是沒想到居然是被黑武國的皇后和幾個宮女勒死了，桑布呂此人心思縝密行事謹(jǐn)慎，他是不主戰(zhàn)的，非他懼戰(zhàn)，而是他知道黑武已經(jīng)內(nèi)憂外患，這個人成為新的汗皇，怕是黑武要改變對大寧的策略了�！�
皇帝點了點頭：“這個人，是大患�！�
他思慮了一會兒：“傳聞黑武汗皇身邊有三個大劍師，幾乎與他寸步不離，怎么會那么輕易被勒死的？”
這誰能知道為什么。
沈冷這才明白過來，皇帝謀黑武，何止是大寧秣馬厲兵，甚至派了人去黑武那邊分化黑武皇帝與朝臣之間的關(guān)系，只是沒想到居然出了這么大的亂子。
“朕的人已經(jīng)不得不撤回來，桑布呂要殺他，他臨行之前匆匆派人給朕送來密信，此時人在何處尤未可知，怕是也兇多吉少。”
皇帝道：“朕派去的人在黑武已經(jīng)經(jīng)營多年，本來按照原定的計劃，他促使完烈明年開春對大寧動兵，北疆朕已經(jīng)安排了對策，為了消耗黑武人的兵力財力物力，朕甚至已經(jīng)吩咐過鐵流黎，可以棄了新得的白城，瀚海城，誘敵深入，將黑武軍隊拖上三年，三年......朕舍棄兩三座邊城，將黑武人國力拖垮�！�
皇帝心情顯然不好到了極致，語氣越發(fā)低沉。
“前功盡棄�！�
按照陛下的籌謀，陛下安排在黑武汗皇完烈身邊的人已經(jīng)成功，促使完烈明年一開春就對北疆動兵，現(xiàn)在桑布呂成為新的黑武汗皇，所有的計劃都要推翻，桑布呂和完烈完全不同，此人雖然年紀(jì)不大可謀慮過人而且懂得隱忍，若黑武從現(xiàn)在開始不再對大寧北疆進攻，三五年后，黑武國力恢復(fù)過來，陛下北伐就變得極為艱難。
“本來有朕的人在完烈那邊，黑武人才會年年月月對北疆進攻，國力始終在消耗。”
皇帝搖了搖頭：“這些事暫且不議了，北伐之事暫且放在一邊，得先把朕的人接回來�！�
“那人是誰？”
裴亭山問了一句。
皇帝看了裴亭山一眼：“朕還不能告訴你�！�
裴亭山?jīng)]言語，可面露不悅。
“韓喚枝到了沒有？”
“已經(jīng)快到了�！�
“讓他到了之后立刻來見朕�！�
皇帝擺了擺手：“沈冷留下，你們都回去吧�！�
裴亭山看了沈冷一眼，眼帶寒光，他也沒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行宮書房，自始至終一言不發(fā)的沐昭桐也跟著離開，臉色看起來倒是沒有什么變化。
“朕的人在黑武那邊必是極兇險，朕讓韓喚枝帶人去接一下�！�
皇帝離開座位，在屋子里來回踱步：“孟長安到了之后，朕也不留他了，讓他即刻去白山關(guān)赴任，你的水師隨時待命，若朕的人到了白山關(guān)，你水師派船走海路直接把人給朕帶回來，不容有失�！�
沈冷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可從陛下的神色和語氣之中就能看出來，對那人陛下極在意。
想想也就知道那人有多不容易，潛入黑武，甚至成為黑武國汗皇身邊的近臣，在黑武那個無比仇視寧人的國家能做到這一步，那得具有何等的大智慧，也要具有何等的勇氣？
“臣遵旨�！�
“朕本就安排他走白山關(guān)回來的，只是沒想到會這么突然，若無此事，白山關(guān)那邊，朕覺得讓孟長安去慢慢梳理，本來還有三五年可等，以他的能力朕相信他可以將白山關(guān)守好，也能把原來閆開松的人都收拾服帖，可現(xiàn)在出了這件事，他手下的人未必夠用，你從你部下之中選一個得力之人給他做幫手，再分撥幾百精銳戰(zhàn)兵給他做親兵�！�
“臣遵旨。”
沈冷沉思片刻：“楊七寶可去。”
“嗯�！�
皇帝想了想：“升楊七寶為五品將軍�！�
沈冷立刻垂首：“謝陛下�！�
與此同時，黑武東南那片被冰雪覆蓋之地，行百里都不見得遇到一個活人，這里的村子稀疏，大部分愿意生活在這苦寒之地的都是為躲避鬼月人鎮(zhèn)壓的少數(shù)部族，他們寧愿在這般惡劣的環(huán)境之中求生存，也不愿意和黑武人打交道。
幾十匹戰(zhàn)馬呼嘯而過，馬蹄子帶起來的殘雪飛上半空，這些騎士身上裹著厚厚的氈毯，棉布圍巾遮擋住口鼻，只露出一雙眼睛。
呼出來的熱氣很快就在圍巾上凍成冰碴，每個人的眉毛上也都一樣，他們不時回頭看看，在這茫茫雪原上顯得有些狼狽。
一口氣奔行數(shù)個時辰，人馬俱疲，為首的人指了指遠(yuǎn)處白樺林，隊伍朝著那邊沖了過去。
幾十人沖進白樺林中，為首之人從馬背上下來活動了一下四肢，然后擺手吩咐了一聲，手下騎士開始鏟雪挖坑，看天氣，風(fēng)雪很快就會到，若不能做好防備的話，他們都得凍死在這。
不過若風(fēng)雪來，也能掩蓋他們一路奔行留下的蹄印，事事皆無定數(shù)，壞天氣帶來的未必都是壞事。
雪坑挖的很大，戰(zhàn)馬若是凍死了，他們想逃回去就連一線希望都沒了。
“剮一些樹皮下來喂馬用�！�
為首那人將臉上圍著的厚厚圍巾往下扯了扯，低頭抓了一把雪沫子扔上去，看風(fēng)向之后讓人把雪坑的方向做了些調(diào)整。
“熬過這三天，咱們就有一線生機�！�
他坐下來大口喘息，白乎乎的熱氣很快就讓他臉上結(jié)了一層的冰碴。
“大人�！�
他手下人遞過來一壺酒：“暖暖身子�！�
那人嗯了一聲，用厚手套在臉上抹了一把抹掉冰碴，眉目初現(xiàn)，竟是黑武國汗皇身邊那個假寧人楊士德......他哪里是什么假寧人，他是真寧人假越人。
若非完烈出了事，他也不至于如此逃命。
“有些可惜�！�
楊士德臉色有些難看：“籌謀六七年，竟是被幾個宮女把大事攪亂。”
可又能想到，那三個黑武汗皇身邊的大劍師，竟是接連出事，一個個被殺。
他用了兩年的時間才接近了黑武汗皇完烈，而他的聰明之處就在于，他說自己是寧人，還是后族血統(tǒng)，可只要是明眼人仔細(xì)觀察，他這身份很容易被識破，但這本就是他故意為之，他若是讓黑武人相信一個寧人可以死心塌地的跟著汗皇，太難了。
可若是讓黑武人相信一個南越國的逃亡貴族死心塌地的跟著黑武汗皇，那就要容易的多，以至于，黑武國朝廷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個越人，是想利用黑武國給南越報仇，所以誰還懷疑他是個真真正正的寧人。
誰又能想到，堂堂黑武汗皇居然在泡澡的時候睡著了，然后被皇后和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活活勒死，桑布呂即位，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全面停戰(zhàn)，不只是對大寧，對周邊各國的戰(zhàn)爭都停了，然后就是要殺他......
桑布呂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寧人，但是桑布呂知道完烈這幾年窮兵黷武，和他有一定關(guān)系。
“大人�！�
手下人把他從思緒之中拉回來：“咱們?yōu)槭裁匆甙咨疥P(guān)？那可是渤海人的地盤�！�
“比走北疆要安全些，一個是九死一生，一個是十死無生，我和陛下約好了的，若回來，就走白山關(guān)。”
楊士德抬起頭看了看那黑乎乎的天：“縱然必死，死之前，我也要回到陛下身邊�！�
......
......
第四百四十三章
兄弟
暴風(fēng)雪來的比預(yù)期還要猛烈，風(fēng)吹過的聲音好像是曾經(jīng)戰(zhàn)死在這邊冰原之中所有的冤魂全都沖了出來在瘋狂呼喊，風(fēng)雪遮天蔽日，仿佛真的可以看到一個一個的殘缺不全的鬼魂在風(fēng)雪中飄蕩，他們身穿著銹跡斑斑的鐵甲，眼神空洞茫然，手里還握著斷了的兵器，朝著他們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方向劈砍，風(fēng)聲如刀破空，或許正是因為他們。
楊士德他們挖了七八個很大的雪坑，堆起來雪墻阻擋風(fēng)雪，戰(zhàn)馬因為恐懼而不安，想沖出去躲避，可這種天氣下戰(zhàn)馬也一樣很快就會被凍死。
騎士們壓著自己的戰(zhàn)馬不讓它們掙扎起來，人和馬死死的抱在一起，靠彼此的體溫求生存。
已經(jīng)沒有去猜測這樣的風(fēng)雪還要吹上多久，只是盼望著能熬過去。
雪坑被逐漸封閉起來變成了雪洞，天就變得更加黑暗。
啪的一聲輕響，雪洞里出現(xiàn)了一抹光亮。
楊士德用火折子點燃了煙絲，握著煙斗的手在不聽使喚的顫抖著，事實上，為了點燃煙斗，他對準(zhǔn)了好幾次都沒有能點上，手抖的厲害，根本就沒辦法把火對上。
雪洞里煙氣繚繞起來，似乎帶來了一丁點的溫暖。
“大人......”
手下人看向楊士德，發(fā)現(xiàn)大人的臉都已經(jīng)沒了血色。
之前剩下的一些酒都分給手下人喝了，他一直都說自己還備了一壺，直到這時候手下人才明白過來，大人哪里還有什么酒。
每個人分到的那一口酒能不能御寒誰也不知道，可那是希望。
“如果咱們回不去了。”
楊士德說話的聲音有些奇怪，那是因為實在冷的受不了，似乎連嗓子都凍住了。
“你們有沒有什么遺憾？”
他問。
年紀(jì)最小的那個手下叫張威，一個很尋常的名字，也是一個很尋常的人，可是自從他跟著楊士德踏上黑武人的土地之后，他就注定不會再平凡。
“想回去看看爹娘。”
張威低著頭，厚厚圍脖上都是冰，以至于圍脖下邊發(fā)出來的聲音都顯得那么模糊。
“我離開的時候，爹娘問我去做什么，我說去做生意，爹把我狠狠打了一頓......我家是軍戶，爹是戰(zhàn)兵校尉，后來沒了一條腿才回家，他讓我繼承了他的黑線刀，讓我?guī)系独^續(xù)和黑武人干，可是大人找到我的時候，告訴我無論對任何人都不許說，我就把黑線刀還給了我爹。”
他像是長長的嘆了口氣，圍脖下邊冒出來一股白氣。
“爹打我，把他的拐杖都打壞了�！�
張威抬起頭看向楊士德：“大人，若是我回去了，我爹問起來，咱們什么都沒干成......我會不會還挨打？”
“怎么會�！�
楊士德艱難的抬起手拍了拍張威的肩膀：“雖然我們沒有完成陛下的交代，可我們依然是英雄，這話是我說的，你，我，大家都是英雄，我們這六七年來所做的事，比在戰(zhàn)場上和黑武人真刀真槍的干還要危險，大寧的百姓們無人知道我們的存在，如果不出現(xiàn)意外，甚至連敵人都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我們已經(jīng)很了不起。”
張威再一次低下頭：“可我爹還是希望我?guī)е诰�刀回到邊疆。”
“會回去的�！�
楊士德吐出一口氣：“我說的。”
外面的風(fēng)雪聲似乎小了些，楊士德往前拱了拱身子，一把推在堵在雪洞外的雪堆上，雪堆坍塌下去，外面的陽光一下子鉆了進來，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還有零星的雪花飄落，可太陽已經(jīng)重新照耀在天穹之上。
楊士德沒有直接鉆出去，而是像個蛤蟆一樣趴在地上不斷的活動著，大概持續(xù)了將近半柱香的時間才爬出雪洞外邊，側(cè)耳聽了聽，風(fēng)聲依然如刀，也只有這風(fēng)聲。
楊士德長長的松了口氣，這么大的風(fēng)雪，追擊他們的黑武騎兵也必須停下來躲避，風(fēng)雪之后掩蓋了他們之前留下來的痕跡，對他們來說這就是目前最好的情況了。
雪洞里陸續(xù)有人出來，可是當(dāng)大家聚在一起才發(fā)現(xiàn)，人少了六七個，戰(zhàn)馬凍死了四五匹。
“埋了吧。”
楊士德嘆了一聲，心中想著，若他日大寧的雄獅踏破黑武，必把你們接回家去。
推倒了雪墻將尸體封在雪洞里，或許很多年之后他們的面容依然栩栩如生。
還活著的人必須抖擻精神，距離安全還有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路要走。
“向南而生。”
楊士德跨上戰(zhàn)馬，指了指南方：“我們的家。”
隊伍重新整裝出發(fā)，離開了白樺林，再次回到了冰原，馬嘶鳴著，似乎是在宣泄著之前的恐懼。
距離他們幾十里之外，白樺林的另外一邊，數(shù)百名黑武騎兵從雪殼子里鉆出來，為首的那個黑武將軍晃了晃脖子：“楊士德那些人一定會在這片白樺林里躲避風(fēng)雪，下傳令下去，隊伍分散開一路往東南方向走，從白樺林里穿過去，誰發(fā)現(xiàn)了腳印就吹角。”
他吩咐了一聲之后上馬：“他們一人才一匹馬，我們一人三匹馬，就不信追不上�！�
“哲別將軍�！�
有人不解的問：“這些南越人為什么一口氣往東南跑？那邊可是渤海人的地盤了，依著渤海人那種性子，看到他們是外人還不得把他們生吞活剝了�！�
“他們沒地方去�！�
叫哲別的黑武將軍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他是黑武國南疆邊軍將軍遼殺狼的親弟弟。
“又不敢走咱們的邊關(guān)，只能往渤海人那邊跑去碰運氣，陛下說他們不是南越人，現(xiàn)在看起來，倒是真有可能是寧人的奸細(xì)�！�
“真的會是寧人？”
親兵覺得不可思議：“楊士德在陛下......在先皇身邊的時候那么得寵，因為他，先皇可是沒少殺人，難道先皇看不出來他是假的南越人？”
“誰看出來了？”
哲別催馬向前：“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我把他們放回去了，陛下不會聽我解釋那些人有多狡猾，只會說我無能。”
“駕！”
隨著一聲大喝，騎兵隊伍轟然向前，沖出去一段后隊伍平著展開，幾百人拉成一條橫著的線往前平移，白樺林只有那么寬，幾百人之間保持著能看到彼此的距離，白樺林之中任何痕跡就都不會被放過。
終于，在白樺林最南邊看到了楊士德等人留下的痕跡，出了白樺林之后又看到了雪原上的馬蹄印，如果不是在白樺林里走，剛才直接出了白樺林在茫茫雪原上追趕，只能是把人追丟了，別說太遠(yuǎn)，百米外陽光照在雪原上都看不清楚那殘留的馬蹄子印。
錯過去，就指不定偏離多遠(yuǎn)。
黑武人的騎兵加速追上去，猶如一片黑云卷地。
大寧東疆。
韓喚枝急匆匆的上了馬車，順手把孟長安也拉了上來：“你的車馬太慢，上我的車，跟我一起去白山關(guān)�！�
大約兩百多黑騎，耿珊和方白鏡兩位千辦，孟長安的六槍將加上一百二十鐵流黎親兵，再加上沈冷精選出來的數(shù)百名水師戰(zhàn)兵，還有一個萬人敵楊七寶。
這個隊伍的配置已經(jīng)很高，近千人的隊伍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朝陽城，朝著西北方向而去。
這次在朝陽城，沈冷和孟長安一共沒有說上幾句話。
上車之前，沈冷看了看孟長安那條傷腿，撇嘴：“當(dāng)年書院的先生都沒能打斷了你的腿，你卻讓黑武人把腿打斷了，丟人不？”
孟長安也撇嘴：“你難道沒讓求立人打的渾身窟窿眼？說起來，求立人還不如黑武人。”
沈冷：“我腿沒瘸啊，三條腿都沒瘸�！�
孟長安：“三條腿？”
這個平時冷冷淡淡的家伙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哼了一聲：“流里流氣的�！�
沈冷拎著一個包裹扔給孟長安：“租給你了，一天一百兩銀子。”
孟長安接�。骸笆裁礀|西？”
“送你一個紅肚兜，貼身穿，可按摩胸肌。”
沈冷哈哈大笑，然后擺手：“趕緊走，別耽誤了事，在白山關(guān)站穩(wěn)了腳之后我去找你喝酒，沒站穩(wěn)我是不會去的，怕被你連累了，到時候一進城門提你的名字再被人亂刀砍死了。”
孟長安揮手：“滾�！�
沈冷：“快滾�！�
馬車?yán)�，孟長安將沈冷給他的包裹打開看了看，里邊是一件看起來極精致也極堅韌的鏈子甲。
韓喚枝瞇著眼睛看了看，忍不住有些羨慕：“他在西疆繳了吐蕃人親王一匹大黑馬，給你了......這件鏈子甲是從求立親王身上扒下來的，又給你了。”
孟長安：“他吃我家面長大的。”
低著頭看著那件鏈子甲：“雖然沒吃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