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小沈繼竟然能用一種很無奈的語氣說道:“你能不能別那么幼稚,壞人騙小孩子是要下本錢的,這個人下的本錢就是有點大......好像把你賣了也換不來這么多東西吧。”
珍妃娘娘已經(jīng)笑的快要倒下去了。
與此同時,大運河。
沈冷坐在甲板上看著兩岸田里干活的那些百姓們,他們在朝著戰(zhàn)船上的大寧戰(zhàn)兵揮手,沈冷嘆道:“還記得以前水師剛剛成立不久,我們北上的時候,沿河兩岸的百姓們會一個勁兒的往船上扔東西,有扔花的,有扔饅頭的,還有扔水果的�!�
王闊海:“嗯,是,還有扔雞蛋的�!�
沈冷撲哧一聲笑了,看著王闊海說道:“怨念持續(xù)很久啊�!�
王闊海:“將軍,那是生雞蛋�!�
沈冷嘆道:“你看看,這才多久,都沒有人往船上扔東西了�!�
王闊海道:“將軍,你想想,王根棟將軍帶著咱們巡海水師一趟一趟的往北疆運送物資多少趟了?如果走一趟百姓們就扔一次東西,破產(chǎn)好幾家了�!�
陳冉坐在旁邊說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啊,你看,上次有人扔饅頭扔水果,咱們就喊少扔點少扔點,夠吃了夠吃了,可百姓們還是扔,熱情啊,然后有個扔生雞蛋的,砸大個兒臉上了,大個兒就喊......別扔了別扔了,以后就沒人扔了,所以歸根結(jié)底得怪大個兒,是你不讓人家扔了的�!�
王闊海居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沈冷道:“先別說大個兒的問題,說說你的問題,回長安之后應該可以休息幾天,大概也不會太久,雖然平越道那邊出了叛亂可北伐之事應該也不會因此耽擱,所以在長安的這幾天你就沒打算過要把終身大事解決一下?”
陳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王闊�?此桥つ蟮臉幼雍吡艘宦暎骸澳氵@表現(xiàn)的就好像沒去過小淮河似的,此時的扭捏,讓我懷疑在小淮河給姑娘賞錢的那個是不是你�!�
沈冷道:“不是小淮河�!�
王闊海:“開發(fā)新場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陳冉:“你大爺?shù)哪泷娉贮c。”
王闊海坐到他身邊:“不是小淮河是哪兒啊�!�
沈冷笑著說道:“你陳大哥要從良了,從此以后再也不去小淮河了。”
王闊海想了想:“將軍你這話說的,說的好像陳沒蓋子不是個做客的,像個接客的......”
陳冉深吸一口氣:“我真的要從良了,從這次回去開始,我要是再去一趟小淮河大個兒就短一寸。”
王闊海都懵了:“短那么多!”
陳冉想了想道:“要不然還是給自己留條后路,一次短一寸大個兒承受不住,要不然我去一次大個兒就短一厘。”
王闊海:“這還差不多�!�
沈冷看著王闊海想著以后真的得對這傻孩子好點。
王闊海聽沈冷說完高小樣的事,一臉敬佩的看著陳冉,陳冉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很多東西,有羨慕,有敬佩,總之很復雜。
“沒蓋子�!�
王闊�?粗惾秸J真的問:“你是怎么做到......就是那種,臉皮這么厚的呢?也不是光臉皮厚啊,還有自信,主要是自信,沒自信的人可不敢去追求高小樣那么好的姑娘�!�
沈冷道:“關(guān)鍵是高小樣應該還看上他了�!�
王闊海道:“噢......那我懂了,不是陳沒蓋子多優(yōu)秀,是高小樣瞎�!�
陳冉坐在那雙手撐著甲板飛起一腳,踹在了王闊海的膝蓋上。
沈冷道:“到長安后我會讓你大哥幫你問問,如果人家姑娘確實也愿意,那我就準備的充分一些去提親,風風光光的總不能丟臉,我聽林落雨說過高小樣也是孤兒,那時候是林落雨把她培養(yǎng)起來的,所以林落雨算是高小樣的娘家人,我在求立的時候和林落雨聊過這件事,她說她不干預,是高小樣自己的選擇,終身大事再美滿不過自己愿意,雖然她也覺得高小樣挺瞎的。”
陳冉一捂臉:“大哥你給我留點面子不行嗎?”
王闊海批評道:“茶爺才是你大哥,這是你大嫂。”
沈冷看著王闊海,想著應該收回自己以后對這個傻孩子好點的想法,這個家伙一點兒都不善良啊......
“大個兒。”
陳冉看向王闊海:“你也該找個姑娘照顧你了。”
王闊海憨厚的笑了笑:“我和你不一樣。”
陳冉瞪了他一眼:“瞎說,有什么不一樣的,我們曾經(jīng)都是小淮河兩岸的浪子,可是當你遇到你覺得可以守護一輩子的女孩兒,就會放棄那樣不羈的生活,專心致志的對一個女孩子好,我是過來人,你信我,男人專情起來有什么不一樣的。”
王闊海認真的說道:“是不一樣啊,你是不好找,我是不想找,我如果想找的話還是會有很多姑娘愿意跟著我的�!�
陳冉看向沈冷:“把這個人弄死吧�!�
沈冷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這是你們的私人恩怨,我不方便插手,最多可以插兩刀�!�
陳冉忽然楞了一下,看向沈冷,那眼神充滿了不正經(jīng)。
沈冷:“你別說話,你那眼神就特么的不干凈�!�
陳冉哦了一聲:“不說就不說......可我不說有點忍不住啊,我就是忽然覺得應該普及一下知識,插手的幾種方式你都了解嗎?手是男人的好朋友�!�
沈冷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滾.....”
“冷子�!�
“嗯?”
“北伐,打黑武,應該是我們從軍至今,乃至于以后,要打的最殘酷最危險的一仗了吧�!�
“是。”
“那......”
陳冉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像是讓自己清醒過來,他看著沈冷,沉默了好一會兒后說道:“這次回長安,先別讓茶爺跟高小樣提這件事,等我能從北疆活著回來再說吧,行嗎?萬一人家姑娘答應了,我去北疆沒回來,那是坑了人家。”
沈冷瞪了他一眼:“別胡說八道�!�
王闊海道:“快啐一口,說自己是胡說八道......你大爺?shù)膭e啐我啊。”
沈冷深吸一口氣,點頭:“那就回來再說�!�
第七百七十九章
要不要試試?
西蜀道。
三天了,一無所獲。
聶野一臉愧色的看向韓喚枝:“大人,屬下無能�!�
韓喚枝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揚,笑了笑說道:“不是你的事,沐昭桐早就籌謀好了的,而我們一無所知,如果這樣的話查不到是你無能,那豈不是也證明我無能,我從不相信自己無能,也從不相信你們無能�!�
他走到窗口往外看著,眼神有些飄忽:“你以前從來沒有吃過虧,我也沒有,廷尉府都很少吃過虧,現(xiàn)在吃虧了,倒是可以說明我們沒有自己以為的那么強,對手認真起來,我們就變得被動,可是主動與被動是相互的,他算計的那么清楚,可還是有些事避免不了�!�
聶野問:“大人是想到了什么?”
“云霄城是西蜀道的大城,四通八達,這是沐昭桐的優(yōu)勢,他知道我們?nèi)耸植粔蛴茫瑸榱俗匪侔讶硕挤殖鋈�,每條路都追,所以什么發(fā)現(xiàn)都沒有,他應該在沾沾自喜,可他真的能和整個國家對抗嗎?他不能,他連對抗廷尉府都不能,權(quán)力給了我很多方便之門�!�
“雖然沿途都沒有發(fā)現(xiàn),可如果他在每一條我們追過的路上,一定已經(jīng)追上了,沒追上是說明那些路他都沒選擇,但我可以派人用最快的時間知會各處關(guān)隘路口各城各縣,他只要在路上,不管哪條路上,就不可能藏得住�!�
聶野道:“可是大人這樣的安排,沐昭桐必然也想到了�!�
“所以他其實只有一個選擇�!�
韓喚枝道:“他當然知道我會派人用最快的速度通知所有城縣關(guān)隘,他再自信也不敢走陸路,唯一能走的就是水路了�!�
聶野道:“大人既然已經(jīng)想到了,咱們?yōu)槭裁催不追?”
“因為他可能還沒走。”
韓喚枝道:“被他牽著鼻子走,是因為我們的情緒都被他猜到了,人的所有決定在不同情緒下,一定不相同,心情好的時候所做的決定和憤怒狀態(tài)下做的決定就不會一樣,沐昭桐自然知道我們屬于后者,根據(jù)這樣的推測,他事事處處都能算到我們前邊,是他對人性對情緒太了解,比絕大部分人更了解,因為那本是他的專長,他在官場四十幾年摸爬滾打,從以小人物的心態(tài)看大人物到以大人物的心態(tài)看小人物,什么樣的情緒他沒有過?”
韓喚枝繼續(xù)說道:“他太了解人性了,既然我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必然會做出判斷,我沒辦法讓自己的仇恨和憤怒消失不見,我控制不住,可我控制的住如何做選擇,他希望我們做的我們不去做,就會讓他一切后續(xù)的動作變得沒那么合理,或者,按照他設定好的去做,卻在時間上不那么急。”
韓喚枝拍了拍聶野的肩膀:“別自責,明天一早安排人乘船往東去追,你和納蘭小敵全都去,帶上所有廷尉。”
聶野一怔:“大人你呢?你不能身邊一個人都不留�!�
“我當然在車里,也當然在船上。”
韓喚枝的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沉默了片刻后說道:“幫我去打盆水,我想把胡子刮了�!�
云霄城外,就是棺材被丟棄的那片荒地上,這本就是一片墳地,云霄城里的很多人家都會把故去的老人送到城外埋葬,而這里風水不錯,是城南第一選擇。
荒地中有很多墳墓,隔不遠就有一座墓碑,廷尉府的人追到這之后發(fā)現(xiàn)了被遺棄的棺材和車馬,做白事的那伙人都消失不見了,之后廷尉府安排人把棺材運回城里,分派人手在陸路和水路追蹤,三四天了,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入夜。
距離那棺材遺棄的地方不遠處,一座墓碑突然自己移動起來,橫著挪開了大概兩尺那么遠,下一息有個黑影從墓碑后邊鉆出來,如果這時候墳場里有人的話會被直接嚇死。
做白事的那個包頭鉆出來往外看了看,確定沒人,然后學了聲狗叫,他讓開通道走到稍微遠一些的地方蹲下來戒備,手下人攙扶著沐昭桐從墳墓里出來。
“閣老,出來透透氣�!�
做白事的包頭小聲說道:“那些廷尉府的人說什么也不會想到我們根本哪兒都沒去,一直都在這,當初閣老安排我到云霄城做這種生意的時候?qū)傧逻不理解,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閣老高瞻遠矚�!�
“屁�!�
沐昭桐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后長長的吐出,在那個地坑里藏著太憋悶,還是外面的空氣舒服多了。
“我安排你們來算不上什么高瞻遠矚,你也不用這么拍我馬屁......我安排你們到云霄城做白事生意,也是一種無奈之舉,那不是高瞻遠矚,那是因為怕死而想的多了些而已�!�
沐昭桐坐下來,看著夜空月色說道:“我還不能死,還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韓喚枝已經(jīng)反應過來了,他會明白,所有的陸路都不會是我的選擇,我唯一能走的就是水路,你安排人去碼頭看著,如果看到廷尉府的人全部登船離開,那也是我們該離開的時候了�!�
包頭嗯了一聲:“雖然閣老沒在云霄城里,可是廷尉府韓喚枝他們那些人的一舉一動都在閣老的預判之內(nèi),真的絲毫不差,他們和閣老比起來,差的太遠了�!�
沐昭桐搖頭:“差的不遠,甚至沒有差距,韓喚枝是個了不起的人,我之所以算到他前邊是因為我能猜到他是什么情緒,他恨我,他憤怒,所以他做出的所有判斷我都能想到,一個冷靜的韓喚枝很可怕......我說過,他應該已經(jīng)反應過來了�!�
包頭問:“如果發(fā)現(xiàn)韓喚枝帶著大隊人馬順著水路走了,閣老,咱們怎么走?”
“自然也走水路,比韓喚枝晚走一天,一直都在他身后走,等到了大運河他們會往北追,如果他不笨的話一定是往北,我們便往南走。”
沐昭桐還在深呼吸,他似乎現(xiàn)在才理解自由的空氣有多讓人享受。
“要不要也扶老夫人出來透透氣?”
包頭小聲問了一句。
“她又睡著了�!�
沐昭桐嘆道:“現(xiàn)在太貪睡了。”
說完這句話之后沐昭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去吧,自由的味道很誘人,所有誘人的事都可能讓人犯錯�!�
幾個人扶著他回到那個地坑里,包頭留在外邊,特意交代了幾個手下,他進去地坑之后,那幾個手下把墓碑移動回去,然后朝著碼頭方向離去。
第二天。
大隊廷尉府的人到了碼頭,數(shù)百人的陣仗已經(jīng)能讓人畏懼,就算是幾百名官府的官差也會帶給百姓巨大的壓迫感,更何況那是幾百名大寧廷尉府的人,所有人都下意識把道路讓開,目送那些身穿黑色錦衣的廷尉登上了兩艘船,他們在岸邊看到了那輛黑色馬車,也看到了黑色馬車里的人出來,所有人都上了船,馬車實在是沒辦法運上去,車夫趕著馬車回了云霄城。
在那兩艘船離開碼頭之后不久,在人群里看著的幾個人隨即悄悄撤出來,他們也并沒有急著回城南那片荒地,而是很耐心的先到附近找了個餐館坐下來,點菜吃飯,一直聊天到夜幕低垂,然后他們居然還有心情圍著碼頭走了一大圈,算計著時間,這才趕回城南。
又一個第二天。
中午的時候進出碼頭的船只就變得少了起來,到了該吃飯的時候,碼頭里比水路上熱鬧多了,一輛牛車在不遠處停下來,六七個人從牛車上抬下來兩口大箱子,包頭往四周看了看,吩咐手下人看護好,然后他進了碼頭,找到了一艘要出碼頭的貨船,那貨船的老板不住搖頭,大概意思是船已經(jīng)滿了實在裝不下東西,包頭取出來一包銀子遞過去,貨船的船主看了看,為難起來,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包頭連忙回到牛車那邊,手在大箱子上輕輕敲了敲,三下。
“你們都輕手輕腳的,太貴重。”
幾個人應了一聲,抬著大箱子往貨船那邊走,貨船的船主引領著他們到了船邊,說了一聲稍等,他帶著船夫商船去把貨物重新整理一下。
包頭緊張的往四周看著,唯有上了船出了碼頭才算踏實些,真正踏實下來得等到進了大運河轉(zhuǎn)向南走的時候,此時此刻,他只盼著趕緊離開這。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有個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一下子就更加緊張起來,可那個中年男人卻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包頭松了口氣,就在這時候船主在船上招手,示意他可以把箱子抬上去,他帶著人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抬上船,再往四周看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注意他,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箱子很重嗎?年紀大了會變輕才對�!�
身邊忽然有人說了句話,包頭嚇得臉色瞬間就白了,猛的轉(zhuǎn)身,就看到剛才路過的那個中年男人站在他不遠處,一臉笑意。
“韓......韓喚枝�!�
韓喚枝點了點頭:“原來你能認出我�!�
包頭下意識的往后退,卻發(fā)現(xiàn)船竟然開了。
此時此刻,那兩口大箱子不可能再下船了。
“別慌�!�
韓喚枝看著包頭一臉平靜的說道:“只有我自己,我剛才數(shù)了數(shù),你們一共有九個人,應該功夫還算不錯,九個打一個,你們應該有勝算。”
他認真的問:“要不要試試?”
第七百八十章
斷頭飯
大箱子里邊傳來幾聲輕響,包頭緊張的看了韓喚枝一眼,手下意識的扶住箱子,額頭上的汗水已經(jīng)很密,片刻之后箱子里又傳來幾聲響動,韓喚枝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有人敲門�!�
包頭緊張的手都在抖,將大箱子上邊的鎖打開,箱子里鋪著厚厚的稻草,所以在箱子里坐起來的人頭發(fā)上衣服上也有一些,人看起來就顯得有那么一點狼狽。
船已經(jīng)駛出了碼頭,河道很寬,對于包頭他們這些人來說還有的選擇,不打的話可以跳船,他剛才已經(jīng)想過了,雖然算上他手下自己這邊一共九個人,可在船上和韓喚枝動手確實沒有什么勝算,但只要跳到河里,韓喚枝就不可能把九個人全都抓住。
“扶我出來�!�
沐昭桐看了一眼旁邊的那口大箱子,輕輕說道:“把箱子打開,讓她透透氣�!�
包頭他們扶著沐昭桐從大箱子里出來,看起來已經(jīng)風燭殘年的老人朝著韓喚枝歉意的笑了笑:“抱歉,讓你跟著辛苦了�!�
韓喚枝道:“閣老到現(xiàn)在還不忘維持風度,難得�!�
沐昭桐笑著搖頭:“哪里是你想的那樣,剛剛聽到你說話的時候嚇得要死,想著若不是甄末那個年輕人太冒失太沖動,這個時候最起碼還有個打得過你的人擋一擋,可甄末也死了,我身邊就沒人能擋住你,有那么一個瞬間怕的恨不得能化作一股氣逃走才好,忽然間醒悟過來,雖然還有一件事沒做到,可一直都在做,也算沒那么大遺憾。”
他問韓喚枝:“急嗎?”
韓喚枝道:“此時,不急�!�
沐昭桐嗯了一聲吩咐手下人:“去找船家泡一壺茶來,如果有點心之類的東西也買一些,給足了銀子,別讓人家虧了,從昨夜到現(xiàn)在沒睡也沒吃東西,精神不夠,應付不了韓大人,也是失禮�!�
韓喚枝看向那包頭客氣的說道:“記得要買兩人份的�!�
不多時,包頭的手下搬了兩個小馬扎過來,又把那口沐昭桐藏身所用的箱子放在兩個人中間,箱子上擺了一壺茶兩個杯子,還有幾樣粗制的點心,沐昭桐從袖口里摸出來一把牛角梳子,很認真的把自己的頭發(fā)梳好,又整理了衣服,讓手下人洗了毛巾過來,擦手凈面。
都做完了之后捏了一塊點心看了看,問韓喚枝:“你小時候吃過嗎?”
韓喚枝道:“進留王府之前沒吃過。”
沐昭桐道:“這種東西在長安已經(jīng)見不到了,做工太粗,也不算太干凈,和長安稻荷記的點心相比是云泥之別,可是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愛吃稻荷記的東西,做的太精致太干凈,所以味道不對,比如這棗泥的點心,如果沒有淡淡的土味反而不好吃�!�
韓喚枝也捏了快點心吃:“閣老說吃的不能太精致,可這難道不是活的精致?”
“我到這個層次了,得精致�!�
沐昭桐小口小口的吃著,喝了口茶,茶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茶,跑船的往往帶的都是最便宜的茶碎,便宜的不像話味道卻更足,只是喝起來麻煩些,喝一口要啐幾口碎茶葉。
所以再精致的人,吃一口粗糲的點心喝口茶然后啐啐啐,也就不那么精致了。
“我覺得這豆沙的比棗泥的好吃�!�
韓喚枝把自己掰開的半塊豆沙糕遞給沐昭桐,沐昭桐接過來聞了聞,放在一邊:“韓大人說好吃就肯定是好吃,我聽聞韓大人活的比我精致,吃穿住行,都講究�!�
韓喚枝笑道:“我到這個層次了,得精致。”
沐昭桐笑起來,笑著搖頭。
他看了看那半塊豆沙糕:“留著吧,一會兒夫人醒了吃,她愛吃豆沙。”
韓喚枝問:“所以,閣老說你未完成的事,是要帶老夫人去一趟桑國?”
沐昭桐道:“是這么打算的,就是不確定以我們兩個的身體狀況能不能到得了,我仔細問過,坐船要很久很久,她從離開長安之前就越發(fā)迷糊,身體很差,很多時候竟然記不住我是誰,也認不出,嘴里來來回回嘀咕的是我兒沐筱風的名字。”
韓喚枝嗯了一聲:“應該是因為擔驚受怕和失去太多所以落差大的難以接受導致�!�
沐昭桐道:“韓大人還懂醫(yī)術(shù)?”
韓喚枝認真的回答:“不懂,不過聽人說過有因果報應�!�
沐昭桐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