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白牙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身子旋轉(zhuǎn)著落地,手中長劍一抖一甩,劍鞘疾飛出去猶如一支鐵羽飛箭,靠近的騎兵被劍鞘擊中,飛馳之中落馬,后邊的黑武騎兵躲閃不及,掉下來的黑武人瞬間就被踩的皮開肉綻,人都沒有來得及掙扎幾下,很快就成了一灘肉泥。
勿虛列從遠處縱馬而來,在疾馳的戰(zhàn)馬上,俯身一刀朝著白牙砍了下來,白牙知道借助戰(zhàn)馬慣性的這一刀有多大力度,在北疆從軍這幾年來,白牙已經(jīng)無比熟悉戰(zhàn)陣打法。
戰(zhàn)馬這種速度,再加上人揮刀之力,他手中長劍根本擋不住。
所以在這一刻白牙沒有硬接,閃身避開,劍如游龍,噗的一聲從側(cè)面將馬脖子刺穿,而那把彎刀則擦著他的身體掃了過去,皮甲被切開一條口子。
勿虛列的戰(zhàn)馬一聲悲鳴,又往前沖出去丈余后撲倒在地,勿虛列眼看著戰(zhàn)馬往前撲倒,一只手按著戰(zhàn)馬的腦袋往下一壓,戰(zhàn)馬加速跌倒腦袋戳在地上身子往前翻,勿虛列趁著戰(zhàn)馬翻倒的機會一邁腿從戰(zhàn)馬身上下來,竟是穩(wěn)的連一絲狼狽都不見。
戰(zhàn)馬悲鳴著摔倒在地,再也起不來,很快馬脖子下邊就流出來一灘血。
白牙向一側(cè)疾沖避開后邊騎兵的沖擊,個人武藝再強,在數(shù)百名強悍的騎兵面前也沒有多大意義,誰會選擇孤身一人徒步與騎兵隊伍正面硬扛?
避開戰(zhàn)馬撞擊,白牙手中長劍若鳳點頭,接連刺穿左右兩匹戰(zhàn)馬的脖子,還避開了兩個騎兵的彎刀,戰(zhàn)馬踏起來的飛雪中,那獨臂的男人獨演一曲劍舞。
一把彎刀從后邊朝著白牙的脖子砍了下來,白牙避開的同時一把抓住那騎兵的衣甲,戰(zhàn)馬向前的慣性帶著白牙起來,白牙一把將馬背上的黑武騎兵拽掉,翻身上馬,順勢還把馬鞍旁邊掛著的騎兵盾朝著勿虛列砸了過去。
勿虛列一拳將騎兵盾砸開,看著白牙騎馬沖向遠處,他彎腰撿起來一桿長槍,單臂發(fā)力,身體后仰,隨著右臂往前一蕩,鐵槍朝著白牙后背飛過去,白牙回頭看著,見鐵槍飛來,身子往旁邊一歪掛在戰(zhàn)馬側(cè)面,鐵槍沒能擊中白牙,可是卻噗的一聲把馬脖子刺穿,沉重的鐵槍將戰(zhàn)馬貫穿之后,戰(zhàn)馬狠狠的摔了下去。
白牙把腳從馬鐙里抽出來,在戰(zhàn)馬摔倒的瞬間腳一蹬側(cè)身掠出去,才剛站穩(wěn),一把彎刀從頭頂劈落,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避開,唯有硬接。
當(dāng)?shù)囊宦暎拈L劍被彎刀砸的炸起一片火星,刀竟是砍進了劍刃之中,白牙腳下一沉,腳底都踩進了頗為堅硬的積雪之中。
勿虛列伸手往前一指:“把人給我追回來!”
數(shù)百名騎兵只留下二十幾人,其他的繼續(xù)加速往前去追沁色和須彌彥。
勿虛列喊了一聲之后雙手握刀狠狠往下一壓,白牙單臂,擋不住這一刀的力度,劍橫著抽出來,閃身的同時一劍刺向勿虛列的咽喉。
勿虛列的彎刀抽回來擋在脖子前邊,劍尖戳在刀身上,又擦出來一串火星。
勿虛列眼神一怒,一腳踹向白牙小腹,白牙后撤一步避開,長劍刺向勿虛列大腿,勿虛列卻不躲不閃,彎刀斜著劈砍下來,如果白牙這一劍刺中勿虛列的大腿,勿虛列這一刀也能將白牙的脖子斬斷。
所以白牙只能再次撤身,在后撤的同時手中長劍急速的一抖,劍身回來再出去,猶如甩彎了的棍子一樣拍出去,當(dāng)?shù)囊宦�,劍把彎刀砸開,可是勿虛列左拳卻朝著白牙的脖子打了過來,這一拳之暴戾,足以將白牙的骨頭打碎。
白牙半生江湖路,這種一對一的戰(zhàn)斗他經(jīng)驗豐富,頭一歪避開拳頭,雙腳同時離地踹在勿虛列的胸口上,在把勿虛列蹬出去的同時他也已經(jīng)后撤。
剛要再攻,忽然肩膀上疼了一下,白牙側(cè)頭看了看,肩膀上被一只飛爪摳住,飛爪已經(jīng)深入血肉之中,他的劍才抬起來想把飛爪繩索切斷,抓著飛爪的黑武騎兵撥馬發(fā)力,白牙被拽的摔倒在地,戰(zhàn)馬往前疾沖,白牙躺在地上被拖著走了至少兩三丈遠,一劍將繩索斬斷。
才剛剛站起來,從四周又有幾條飛爪扔了過來,白牙長劍潑灑出去一片銀芒,幾根飛爪被劍蕩開,可是勿虛列卻沖了過來,彎刀橫掃白牙咽喉,白牙只要全力應(yīng)付勿虛列,可是一分神的時候,后背上又被一只飛爪摳住,爪子摳住了皮甲也摳住了肉,他被拉的再次往后翻倒。
馬背上的黑武騎兵雙腿一夾戰(zhàn)馬,戰(zhàn)馬立刻加速沖了出去,白牙被拖著走,而那些后面的黑武騎兵則把連弩摘下來,朝著白牙開始點射,白牙不斷的扭動身子,弩箭一支一支釘在冰湖堅固的冰層上,冰屑紛飛。
縱馬的黑武騎兵猛的轉(zhuǎn)了一圈,白牙被掄出去,飛爪脫離,他翻滾著出去很遠,七八個黑武騎兵從馬背上跳下來,沖在最前邊的那個一刀朝著白牙的脖子剁了下來。
呼!
一桿黑色的大槊從遠處飛來,大槊帶著一股狂暴不可抵擋的力量,貫穿了那個黑武騎兵的胸口,大槊拖著騎兵的身體又飛出去至少兩丈遠才停下來,砰地一聲戳進冰層之中。
一人一騎,從遠處如飛而來。
大槊扔出來之后,馬背上那雄壯的漢子將鐵弓拉開,箭出連珠,靠近白牙的黑武騎兵被一個一個的射倒在地,那鐵羽箭勢不可擋,箭箭貫穿。
七八個騎兵沒靠近白牙就被接連射死,馬背上的那大漢騰空而起,跳下來之后一把抓住白牙胸前衣甲往后一扔,看起來動作粗暴狂放,可是力度卻用的恰到好處,白牙往后飛起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將軍孟長安的背影。
白牙正好落在孟長安的大黑馬上,大黑馬似乎是懂得主人心意,轉(zhuǎn)身馱著白牙跑了出去。
而孟長安大步而來,從冰湖上將大槊抽出來,一槊橫掃,沖過來的黑武騎兵連人帶馬被拍倒在地,下一息,孟長安的大槊力劈而下,三尺多長的槊鋒猶如可開山之利刃,槊鋒把一名黑武騎兵從馬背上切開,分開兩半的尸體和半截馬頭同時掉在地上。
追擊而來的黑武邊軍自然有人認出來,原本已經(jīng)沖過來的一名黑武校尉勒住戰(zhàn)馬,嗓音沙啞的喊了一聲:“是孟長安!”
這一聲喊,怯意盡顯。
這名黑武校尉竟是撥馬就走,不敢再靠前。
勿虛列一聽到孟長安這個名字眼睛驟然睜大,嘴角上揚咧出一抹獰笑:“原來你就是孟長安,無數(shù)個人都說你是戰(zhàn)場上不可力敵的勇將,我早就想見識一下你到底有多強!”
喊完這句話,勿虛列狂奔而來,距離孟長安還有一丈遠的時候就掠了起來,半空之中雙手握刀,從天而落的一刀勢大力沉。
孟長安把手里的大槊往地上猛的一戳,三尺多長的槊鋒有一半戳進冰層里,他后撤一步,手握著槊桿往后一拉,槊桿堅韌不會折斷,卻被他拉彎的近乎半圓......隨著孟長安一松手,槊桿猛的彈了回去,半空之中雙手高舉彎刀的勿虛列哪里還能避得開?
啪!
槊桿狠狠的拍在勿虛列臉上,勿虛列重重落地。
他掙扎著站起來的時候,使勁兒晃了晃腦袋,這一下拍的太狠,腦門正中出現(xiàn)了一道紅印,很快就鼓了起來,緩過神來才看到,孟長安持一桿大槊,把靠近他的十幾個黑武騎兵已經(jīng)殺了大半,那十幾個騎兵本來是看到勿虛列被擊倒后過來救援,可看起來哪里像是十幾個人圍攻孟長安一個,更像是孟長安一人追殺十幾人。
等到勿虛列從懵勁兒中緩過來,那十幾個黑武騎兵已經(jīng)只剩下一個,卻不敢戰(zhàn),而是撥馬就跑,孟長安手里的大槊飛出去從那人后背貫穿,黑武騎兵一聲哀嚎后掉落下來。
勿虛列怒極,嗷的吼了一嗓子,朝著孟長安沖了過去。
孟長安轉(zhuǎn)身面對勿虛列,從背后將黑線刀抽出來,邁步前行。
勿虛列一刀直奔孟長安心口,孟長安忽然一矮身子蹲了下來,一只腳在冰面上蹬了一下,身子往前滑行半步遠,彎刀擦著他的頭頂刺過去,而他的黑線刀則噗的一聲刺進勿虛列的小腹之中。
半蹲著的孟長安站起身子,雙手握著的黑線刀從小腹開始往上切開,隨著孟長安雙臂上的肌肉驟然繃緊,刀子向上的速度驟然加快......噗的一聲,黑線刀從脖子一側(cè)切出來,一道血線飛上半空。
倒在地上的勿虛列一時之間還沒有死,眼睛死死的盯著孟長安,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是一個字兒也沒能說出來。
孟長安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刀身的血滴飛了出去,刀子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回到刀鞘里,孟長安走到遠處撿起大槊,朝著來時方向大步而行。
遠處地平線上行黑潮涌動,支援過來的黑武騎兵猶如漲潮的浪頭一樣卷了過來,孟長安停住,轉(zhuǎn)身面對黑武騎兵方向,一人一槊,巍峨如山。
在他身后,
蹄聲如雷。
將軍楊七寶,率軍殺盡數(shù)百黑武騎兵,趕來支援。
楊七寶離著還遠,伸手把大寧的戰(zhàn)旗抓過來,朝著孟長安扔了過去,孟長安左手一把將旗桿抓住,單臂舉起,然后猛的往冰面上一戳。
砰!
戰(zhàn)旗飄揚。
第八百一十章
把門關(guān)上
大寧烈紅色的戰(zhàn)旗在冰湖上迎風(fēng)招展,而那揚槊的將軍就是守護著這面戰(zhàn)旗的天神。
黑武騎兵的速度驟降,長年累月的和寧人作戰(zhàn),他們是最了解寧軍的人,寧軍插旗,是為守土不讓,插上寧軍戰(zhàn)旗的地方,必然血流成河,這是寧軍的態(tài)度。
只要戰(zhàn)旗插在一個地方,這里,絕不后退,唯有死戰(zhàn)。
所以黑武騎兵只能緩下來,他們沒有想好是該死戰(zhàn)還是虛張聲勢,長公主殿下已經(jīng)走了,勿虛列身死,如今行宮里沖出來的數(shù)千騎兵沒有首領(lǐng),領(lǐng)兵的將軍不得不掂量一下,是不是值得和對面幾乎同樣數(shù)量的寧軍騎兵死戰(zhàn)到底。
潮水般的騎兵停了下來,不管是寧軍這邊還是黑武人那邊,嚴陣以待。
孟長安站在寧軍騎兵前,左手扶著寧軍戰(zhàn)旗,右手的大槊已經(jīng)微微揚起,那是即將沖鋒的信號。
“退!”
領(lǐng)兵的黑武將軍喊了一聲,他們沒必要打這一仗。
黑武人的騎兵緩緩?fù)巳�,逐漸消失在冰湖另一邊,楊七寶牽著孟長安的大黑馬回來,受了傷的白牙已經(jīng)被送回去治療,孟長安轉(zhuǎn)身上馬,把大槊掛在馬鞍一側(cè),大旗從地上拔起來遞給楊七寶:“咱們回去。”
兩營騎兵調(diào)轉(zhuǎn)過來,徐徐返回息烽口大營。
黑武人不敢打,是因為他們知道寧軍的援軍一定來的比他們的援軍快,行宮這邊只有幾千兵力,而息烽口的寧軍不下十萬,指望著格底城和蘇拉城的邊軍過來支援?
且不說那兩支邊軍還在觀望,他們是不會輕易趕來的,就算能趕來也比寧軍慢得多,到時候這幾千人怕是已經(jīng)全都戰(zhàn)死了。
當(dāng)初孟長安和沈冷商議,為了表示對沁色的尊重和雙方合作的誠意,把蘇拉城也交給了沁色,如今沁色失去了掌控能力,似乎一下子對寧軍這邊就變得不利起來。
息烽口大營。
孟長安推門進來,看了一眼身上包扎了不少紗布的白牙:“怎么樣?”
白牙嘿嘿笑了笑:“還能吃一大鍋肉�!�
孟長安在白牙對面坐下來:“你在長安的時候,肉對你來說并沒有什么吸引力,到了北疆,能踏踏實實吃頓飯都是奢求,辛苦你了�!�
白牙道:“在長安城的時候,我日子過的愜意,不愁錢不愁吃,可是吃東西總是覺得無味,到了北疆之后才知道肉原來可以這么香,才知道男人應(yīng)該什么樣�!�
孟長安笑起來:“沈冷應(yīng)該也快來了,到時候讓他給你做肉吃。”
白牙也笑起來:“那能吃兩鍋�!�
他看著孟長安微微皺著的眉頭,笑容逐漸也消失不見:“將軍,是我自作主張把沁色帶回來的�!�
“你做的對�!�
孟長安伸手在火爐上烤著:“不帶回來更被動......是我高估了她對格底城和蘇拉城的控制能力,我擔(dān)心的不是她的問題,我擔(dān)心的是如果現(xiàn)在黑武汗皇桑布呂就派人接管那兩座邊城,我和沈冷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北征之戰(zhàn)更不好打�!�
白牙道:“戰(zhàn)局瞬息萬變,這事不能怪將軍�!�
孟長安道:“我是息烽口主將,我顧慮不周,只能是我的責(zé)任。”
他吐出一口氣:“不過也不用太擔(dān)心,我說過,格底城和蘇拉城如果不能在沁色手里,那只能是在我們自己手里......休息兩天,兩天之后如果覺得還能打,跟我去做件事。”
“現(xiàn)在就能打�!�
白牙咧開嘴笑:“一樣的牛逼轟轟�!�
孟長安起身:“如不出預(yù)料,得知沁色被咱們搶了過來,桑布呂必然立刻調(diào)派人馬去接管格底城和蘇拉城,我們就在半路上等等�!�
白牙嗯了一聲:“好,我隨時等將軍下令�!�
孟長安又看了看白牙那一聲的紗布,忽然笑起來:“看著跟女人的抹胸似的。”
白牙撇嘴。
孟長安出了屋子,緩步走到自己的住所外邊,在門外就看到沁色站在院子里,她沒有進屋,身上裹著大氅,看起來冷的夠嗆,她這樣的身份地位,如今也算是無家可歸了。
孟長安一進院,沁色就朝著他笑了起來,看著哪里像是有多少傷感的樣子。
“沒心沒肺�!�
孟長安白了她一眼,邁步進屋,沁色跟著他進門,回手把房門關(guān)上,然后從孟長安背后跳上去,摟著孟長安的脖子:“你是不是想在,我應(yīng)該覺得自己可憐,無家可歸了?”
孟長安沒說話,也沒抗拒,背著她進了里屋。
沁色從孟長安背上下來,靠近火爐坐下來:“你對女人不了解......女人都會覺得自己有兩個家,一個是在父母身邊,一個是在自己男人孩子身邊,我父母早已經(jīng)去世,黑武對我來說家并不完整,而你這邊......”
她看了孟長安一眼,正在泡茶的孟長安手一停:“暫時還是不要提這些事,說說正事,我打算把格底城和蘇拉城打下來�!�
沁色眼神里有些淡淡的失望,可是這種失望轉(zhuǎn)瞬即逝,她又不是尋常女人,這個時候還糾纏于兒女私情。
“好�!�
沁色道:“若要比桑布呂快,需要分兵兩路,如果你還信得過我,我們兩個分頭行事......你帶寧軍在半路攔截桑布呂派來的軍隊,你給我一支隊伍,我?guī)еジ竦壮��!?br />
孟長安問:“你有幾分把握?”
“四分。”
孟長安微微皺眉:“不到一半的把握�!�
沁色道:“已經(jīng)不低。”
孟長安在屋子里來來回回的踱步,沉默片刻后說道:“我讓楊七寶領(lǐng)兵去攔截桑布呂的人,我?guī)烁闳ジ竦壮�,只要你能讓格底城城門打開,其他的事我來就好�!�
沁色看著孟長安那張硬朗英俊的臉,想著這個家伙真不是一個合格的情人啊,從來都不會主動噓寒問暖,從來都不會表現(xiàn)出足夠的關(guān)心和在乎,可她也知道,如果孟長安是那種男人,也許自己就不會喜歡他了。
女人不能對男人要求太多,又要打得了天下還要顧得上兒女情長,人只有一個人,時間也不會因為他是孟長安而多出來一半。
“如果,黑武和寧國不是這樣的局勢該多好�!�
沁色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也許我們可以舉行一場轟動兩個帝國的婚禮。”
孟長安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大寧和黑武就像是兩個巨人,如果真的會出現(xiàn)你說的那樣的情況,除非是一個巨人低頭認慫�!�
沁色問:“你會低頭嗎?”
“不會。”
沁色問:“為什么?”
孟長安坐下來,把熱茶放在沁色面前,看著沁色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年少時候在長安城雁塔書院學(xué)習(xí),記得剛剛進入書院沒多久,有一個和我一樣大的孩子問書院院長,大寧為什么要和黑武一直打?老院長當(dāng)時回答說......為了什么?如果我們對敵人不拿起刀反抗,我們一樣會死,而且我們死了之后,敵人會指著我們的骨頭對他們的孩子說,看,那就是奴隸�!�
孟長安看著沁色的眼睛:“對于一個如大寧的國家來說,哪怕是平民百姓都知道,在兩國交往中,文明可以換來尊重,而在戰(zhàn)場上,文明換不來尊重�!�
沁色沉默。
很久很久之后,沁色看向孟長安同樣認真的說道:“如果黑武和寧國想要和平共處,單獨一方努力都不可能做到,如果我以后能為這件事而努力,我希望你也會�!�
孟長安沒有回答。
沁色一直等著,一直等著。
“那是陛下的事,我是軍人�!�
孟長安起身:“你好好休息,這幾日就不要隨意走動了,我會安排親兵保護你......如果你想為了兩國和平相處而努力,首先你得讓黑武聽你的�!�
沁色看向窗外:“也許吧�!�
孟長安離開本想抱著自己的被子離開,想了想,直接出門,他走到院子外邊后正好看到楊七寶路過,跟上去后和楊七寶并肩而行,楊七寶看著孟長安覺得他今天有些奇怪,忍不住問了一句:“將軍有什么事?”
“我一會兒讓人往你屋里送一床新被褥和枕頭�!�
孟長安說了一句,就加快腳步走了。
楊七寶撓了撓頭發(fā),心說將軍真是一個外冷內(nèi)熱的人,還要給自己加一床新被子......他吃過晚飯之后回到自己房間,果然看到土炕上擺著一床新被褥,還有一個人。
楊七寶都懵了:“將軍你這是親自給我送被褥來了?”
孟長安楞了一下,忽然間醒悟過來自己之前的表達應(yīng)該有些不清楚,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心想著總不能說出了新被褥之外還送來一個大男人。
“晚上我在這睡�!�
孟長安朝著自己屋子那邊看了一眼,還努了努嘴。
楊七寶頓時反應(yīng)過來:“換房子啊,行!”
他抱起被褥就往外走,孟長安一把拉住他,楊七寶一臉疑惑的看著孟長安:“不是換房子?”
孟長安:“你就當(dāng)是是給你送了一床新被子。”
他搖著撓頭走了出去,看著夜色,想著這軍營之中自己總不能和沁色住在一起,楊七寶這個家伙果然是個蠢蛋......
看著孟長安走了,楊七寶嘿嘿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道:“人家都住進你屋子了,你想搬出來,門兒都沒有�!�
這一夜,孟長安體會到了什么叫眾叛親離。
他去白牙那,白牙把他轟了出來,他去須彌彥那,須彌彥把他轟了出來。
偌大的一座軍營,竟是沒有容身之處。
溜達著返回自己的院子,想著罷了吧,住一起就住一起,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怎么回事......伸手一推門,門在里邊插上了。
他敲了敲門,從門縫往里看了看,不敲門燈燭還亮著,敲門之后燈都黑了。
孟長安在門口坐下來,看著天空上的星星發(fā)呆。
不知道坐了多大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沁色站在門里邊看著他,冷冰冰的說道:“敲門干嘛?”
孟長安站起來,看著沁色的眼睛說道:“能求留宿嗎?”
沁色轉(zhuǎn)身往回走:“把門關(guān)上!”
孟長安哦了一聲,把門關(guān)上,重新在門口坐下來,想著這還是自己家里嗎?
沁色一把將遠門拉開,看著孟長安的時候眼神都是無奈:“你就不會從里邊把門關(guān)上?”
第八百一十一章
吐露心聲
大寧北疆形勢錯綜復(fù)雜,黑武北院大將軍被汗皇桑布呂設(shè)計誅殺,北院大軍盡入桑布呂之手,沁色不得不逃離冰湖行宮,這又導(dǎo)致格底城和蘇拉城或許失控,原本兩把楔入黑武境內(nèi)的匕首就要失去作用,對于大寧北伐來說這絕非好消息。
北伐已經(jīng)正式提上日程,如不出意外,三月初至三月末間,大寧皇帝陛下將會親自率領(lǐng)數(shù)萬禁軍北上,而過完年之后,從西北邊疆將會有至少十萬,甚至有可能有十五萬唐家所訓(xùn)練出來的軍隊奔赴北疆,大寧北疆?dāng)?shù)道的戰(zhàn)兵也將匯聚于此,東疆刀兵也會向北移動,至少八十萬大軍最遲四月末就要全部到位。
這是大寧立國數(shù)百年以來,第一次如此大規(guī)模的向黑武動兵,這一戰(zhàn)事關(guān)兩國未來百年。
孟長安深知格底城和蘇拉城兩座黑武邊城的重要性,如果這兩座邊城徹底失控,大軍向北進軍的門戶就被封住,就算是還能將這兩座邊城打下來,到時候會有多少大寧戰(zhàn)兵的兒郎戰(zhàn)死城下?
一清早,孟長安升帳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