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世上人最喜歡的兩個字是什么?
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會有很多很多詞匯冒出來,比如吉祥,比如健康,比如平安,比如順利,會有很多很多比如,不過若是把這些都歸結(jié)起來其實也不外兩個字......如意。
沈冷來之前,困在后闕國的大寧戰(zhàn)兵事事不如意,不如意又沒奈何,便更不如意。
有人能成為大將軍,并不只是運氣,比如沈冷。
他到了后闕國之后寧軍變得如意起來,敵人兵力依然是寧軍十數(shù)倍,可寧軍卻風生水起,從沈冷來到他下令兩衛(wèi)戰(zhàn)兵固守努叱封地,前后十幾天而已,再看看寧軍裝備,非但不再愁吃喝糧草,連戰(zhàn)馬都已經(jīng)搶來數(shù)萬匹,若再這么打下去,也許真如楊恨水所說,來的時候皆是步兵,回去的時候皆是騎兵。
后闕國親王努叱的封地叫銀水城,城外便是草場,城西側(cè)有一片大湖名為銀水湖,湖水與城中有河道相連,有水源,還有搶奪來的糧草物資,寧軍甚至可以放棄城外草場只需守住銀水城。
沈冷讓兩衛(wèi)戰(zhàn)兵在這固守十天,而他帶著五千輕騎兵不知去向。
兩天后,安息人大舉來襲,可是銀水城城墻堅固,這次來的安息人長途跋涉而且不是攻城略地而來,所以沒帶他們那威力強大的拋石車,想靠用人命堆起來把銀水城攻破也不是那么輕而易舉的事。
距離銀水城西北大概二百里有一片胡楊林,也不知道已經(jīng)有多少年,遠遠的看起來仿佛在大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綠絨毯,穿過這片胡楊林再走三天就是后闕國的都城,都城名為公平城。
這邊的地勢很奇特,看起來是一馬平川的草原,走著走著才會發(fā)現(xiàn)前邊居然是一個巨大的深坑,下去能有兩三百丈的陡坡,人要是一不小心滑下去半天未必能爬上來。
偶爾會在牧草豐密之處看到零散的牧民居所,不過早已經(jīng)人去屋空。
后闕國親王努叱心里很惱火,充滿了仇恨也充滿了懼意,他帶著封地一萬騎兵追擊寧軍,追到半路就不見了,等到再繞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安息國大將軍格辛格都死了,格辛格麾下那最善戰(zhàn)的一萬精騎被寧人殺了個干干凈凈,白天的時候他路過那片戰(zhàn)場,鋪在黃沙上的尸體已經(jīng)被掩埋了一小半,可他鼻子里似乎還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
聽說格辛格被寧人割了腦袋,尸體都不一定還能找到,沒有了那身看起來華美且金貴的將軍甲,誰能分辨出一具無頭尸體的身份?
寧人戰(zhàn)兵殺人,最喜歡砍人頭,所以戰(zhàn)場上最多的就是無頭尸體。
一隊斥候從遠處飛奔回來,為首的校尉從馬背上跳下來單膝跪倒:“王爺,前面的路都探過了,沒有寧軍蹤跡,他們應(yīng)該也不敢到如此靠近都城的地方來,打探消息得知,大丞相已經(jīng)召集全國兵馬到都城,如今都城匯聚兵力十幾萬,還有大軍源源不斷開來,寧軍就算膽子再大幾千人不敢到都城附近轉(zhuǎn)�!�
努叱長出了一口氣,聽聞封地被寧軍攻破,族人被屠戮殆盡,努叱恨的好像身體里燒著一股火,可是卻不敢去攻不敢去報仇,安息人把他當炮灰,他不能把自己當炮灰。
于是他做出決定遠離戰(zhàn)場,回都城去,他是親王,都城自然也有他一席之地。
努叱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兵,好在還有這近一萬騎兵,不然的話回都城也許真的沒有那一席之地,他手里還有這支隊伍大丞相烏爾敦就不會把他怎么樣,最起碼他還有用,如果孤身一人回去,盛怒之下的大丞相真的就敢讓人砍了他的腦袋。
皇族已經(jīng)沒落,陛下在西甲城外戰(zhàn)死,大丞相烏爾敦權(quán)傾朝野,他雖然還沒有登基稱帝,可和帝王又有什么區(qū)別。
一念至此努叱心里的恨意就更重了些,比起恨寧人,他倒是更恨烏爾敦。
“前邊的胡楊林是唯一可以伏兵之地,確定已經(jīng)探查仔細了?”
努叱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
“王爺,五隊斥候,百余人,在胡楊林里轉(zhuǎn)了足足半日,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危險,不說騎兵,蹄印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那還好,那還好�!�
努叱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伸手往前指了指:“回都城�!�
胡楊林中,藏身在樹上的沈冷往外探了探頭,他身上的衣服綁著樹枝,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不可能在那么濃密的樹葉里發(fā)現(xiàn)他。
除了他之外,整片胡楊林中還埋伏著三千大寧戰(zhàn)兵,就是他從西甲城里帶出來的那三千新兵,跟著沈冷這才多久,每個人在氣質(zhì)上都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們沒有騎馬,馬群在距離這里至少三十多里外的地方,太近了的話會被后闕國斥候察覺,那樣他們就不敢走了,藏身在此的士兵每個人都安安靜靜的爬伏在樹上,身上覆蓋著的樹葉讓他們仿佛和樹已經(jīng)融為一體。
沈冷算定了努叱不敢回自己的封地,而這片胡楊林又是他回都城的必經(jīng)之路,以三千人埋伏一萬騎兵,這事也就沈冷干得出來。
沒多久,浩浩蕩蕩的騎兵隊伍進入胡楊林,先是一隊百余人的探路先鋒沖了過去,一邊縱馬飛奔一邊往兩側(cè)不斷的發(fā)箭,他們沒有目標,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只是隨便胡亂射出去而已。
一支羽箭擦著沈冷的頭發(fā)飛出去,沈冷卻連動都沒有動過。
不久之后,大軍從后邊上來,這支近萬人的騎兵隊伍分成了三隊,前隊大概有兩千人,彎刀在手,沒有一個敢大意的,哪怕斥候已經(jīng)在這林子里來回跑了一次。
前隊過去后是中軍,中軍大概有四五千人,親王努叱就在中軍隊伍里,四周都是親衛(wèi),把他圍的好像鐵桶一樣,就算四周有羽箭密集射過來的話,不死幾百人羽箭也到不了他身邊。
沈冷趴在一根比較粗的樹枝上,動作緩慢的把連弩瞄準了樹下經(jīng)過的后闕國騎兵,他一直在等,他的人也一直在等,他不動手手下人絕不會先動手。
終于,那個被數(shù)百人圍著的親王努叱從遠處過來,即便四周都是他的衛(wèi)隊他還是走的小心翼翼,沈冷手里這把連弩的弩箭比較特殊,弩匣里的第一支弩箭是響弩,射出去會有很尖銳的聲音,猶如哨子一樣,當他看到努叱上來,連弩稍稍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在努叱正好走到他身下的那一刻,沈冷的弩箭點射出去,手指迅速扣動,三支弩箭連成一條筆直的線一樣。
隨著一聲哨子般的聲音響起,樹上的寧軍開始朝著下邊經(jīng)過的騎兵一陣點射,他們迅速的射空了連弩,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更換弩匣,弩箭好像暴雨一樣從頭頂落下,戒備著四周的后闕騎兵哪里想到頭頂上都是人,他們知道那支寧軍輕騎神出鬼沒,所以回來的時候派遣了大批斥候探索,別說戰(zhàn)馬,他們連一只馬蹄子印都沒有發(fā)現(xiàn),雖然警惕性還在,可戒備著的是從側(cè)翼或是四周殺過來的騎兵,結(jié)果箭從頭頂來,這根本就是耍流氓。
沈冷嚴令之下,所有人在他射出第一箭后用最快的速度打空了兩個弩匣,每個人二十幾支弩箭射出去,下邊的后闕國騎兵一片鬼哭狼嚎。
沈冷那三支弩箭全都射在努叱身上,不料努叱身上的鐵甲太堅固,弩箭居然沒能射穿,沈冷在樹上一躍而下,算計好了時間距離,落下的時候恰好在努叱身后,他在跳下去的時候就把連弩掛好,手掌一翻把小獵刀取出來,落在努叱身后,小獵刀一息之內(nèi)在努叱的脖子上貫穿五次。
五刀不在同一位置,五刀之后,努叱的脖子也就還連這一層皮。
沈冷左手抓住努叱的頭發(fā),膝蓋往前一頂,努叱的身體往一側(cè)摔了下去,揪著頭發(fā)的手往上拔了一下人頭隨即被拽下來,他挪到馬鞍上,催馬往前沖了出去。
與他同時,大寧戰(zhàn)兵紛紛從樹上跳下來,搶奪了戰(zhàn)馬就走,一點猶豫都沒有,甚至沒心情去給不遠處受了傷的后闕士兵補一刀。
殺了親王努叱,搶了數(shù)千匹戰(zhàn)馬,沈冷帶著騎兵沖進胡楊林深處。
一群后闕人圍著親王努叱的無頭尸體站在那看著,所有人都陷入沉默,這一仗來的太突然,毫無防備,他們的敵人從天而落,在沒有絲毫反應(yīng)的情況下親王的人頭都被人割掉了。
沈冷帶著三千手下沖出胡楊林卻沒有急著離開,出了林子之后朝著天空上打上去信號,等在三十幾里外的陳冉他們一直盯著胡楊林這邊,看到信號飛起來,立刻帶著另外兩千多名騎兵沖了過來,他們雖只有兩千多人,可是馬多啊,所以奔馳而來的場面猶如上萬大軍一般。
驚慌失措的后闕人帶著努叱的無頭尸體沖出胡楊林,一出來就看到寧軍在外邊平原上列隊等著。
沈冷催馬向前,用后闕話喊了一聲:“留下馬,可以讓你們離開!”
后闕人又不傻肯定知道沒了馬會是什么后果,他們當然不肯答應(yīng),可就在這時候側(cè)面煙塵暴起,看起來不知道有多少寧軍襲來,他們不會把馬交出去,也不會去打這一仗,隊伍立刻就散了,沒有人指揮,他們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往四面八方逃竄。
沈冷嘆了口氣,有些不滿:“馬,都說了只要馬,跑什么......”
他看了一眼亂糟糟的場面,又低頭看了看掛在馬鞍一側(cè)的人頭,想著罷了吧,少搶幾匹馬就少搶幾匹,雖然感覺搶的少了就是吃了虧,萬余匹戰(zhàn)馬不能都搶走,那肯定是吃虧了。
“吹角,殺一陣,搶了馬就走。”
他把黑線刀抽出來,鐵面往下一拉:“發(fā)財去!”
嗷的一聲,跟著他的騎兵好像一群狼一樣沖了出去。
第一千零三章
上天注定的綁架案
銀水城。
庚字營將軍楊恨水站在城墻上看著外面連綿不盡的安息人大營,眼神里卻沒有了以往那濃濃的擔憂,之前被圍困,大軍前途不明生死不明,他身為領(lǐng)軍將軍要比士兵們想的更多才行,可怎么想都沒有出路,所以便死氣沉沉,他一個人死氣沉沉,整個庚字營都會跟著死氣沉沉。
如今局面看起來好像沒有太大變化,他的隊伍還是被圍困,可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每個人臉上都沒有愁容,大家甚至都在想著守上十天就好,十天之后大將軍帶我們回家,每個人也都不知道大將軍怎么帶他們回家,可卻堅信不疑。
“你以前和大將軍一起共過事嗎?”
戊字營戰(zhàn)兵將軍羅可狄忽然問了一句。
楊恨水搖頭:“上次和吐蕃人大戰(zhàn)的時候,你我雖然都率軍赴西疆支援,不過那一戰(zhàn)打的很快,我們都是第二批援軍,到了的時候已經(jīng)打完了,只聽聞有兩個少年將軍神勇殺的吐蕃人狼狽不堪,一個叫沈冷一個叫孟長安,那時還不在意,只覺得大寧軍中哪一年不是才俊輩出,少年勇武者真的數(shù)不勝數(shù)。”
“是啊......”
羅可狄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笑了笑:“可是誰能想到,幾年后,這兩位當時咱們以為的平平無奇的少年將軍,都已經(jīng)成了大將軍,沈?qū)④娊y(tǒng)領(lǐng)水師,孟將軍坐鎮(zhèn)東疆......我今年已經(jīng)四十八歲,我像他們這么大的時候好像剛剛升任四品將軍�!�
“你算快的了�!�
楊恨水道:“你二十九歲升任正四品威揚將軍,而我二十九歲的時候是從四品鷹揚將軍�!�
“其實想想,你我年少的時候也是聽到比我們年長的老將軍說,以后是你們的�!�
羅可狄笑著說道:“現(xiàn)在一轉(zhuǎn)眼,到了我們該和年輕人說以后是你們的這個年紀了�!�
就在這時候有親兵快步上來,抱拳俯身:“報,將軍,大將軍又派人送東西回來了�!�
“啊?”
連羅可狄和楊恨水都楞了一下,親兵稟報的時候用了一個又字,這個字很妙。
“大將軍率軍離開兩天后,派人送回來戰(zhàn)馬五千多匹,兵器羽箭甲械無數(shù),又一天半,大將軍派人送回來戰(zhàn)馬三千匹,金銀數(shù)車�!�
楊恨水嘆道:“今天是大將軍離開第幾天了?第六天吧。”
“對,第六天�!�
羅可狄笑道:“走吧,去看看大將軍又送回來什么好東西了�!�
“這次......這次多。”
親兵說話的時候因為興奮嗓音都有些發(fā)顫,眼睛在冒光:“特別多�!�
羅可狄和楊恨水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同時邁步下城,急匆匆到了銀水城西門外,然后就懵了......因為地勢的原因,安息人不能四面圍堵銀水城,西門通暢,所以沈冷每次送回來的東西都能順利送達,第一次是五千多匹戰(zhàn)馬和不少弓箭兵器,第二次是三千多匹戰(zhàn)馬和不少金銀財寶,這次......
羅可狄咽了口吐沫:“大將軍這是干了些什么�!�
西門外停著一輛巨大的輦車,看起來極為奢華,輦車由上百匹拉著,雕龍畫鳳,那是后闕國皇帝的御輦,御輦里裝滿了金銀財寶,一口一口的大箱子堆在那,有人已經(jīng)把箱子打開,里邊珠光寶氣晃人眼。
除了御輦之外,后邊居然還有至少千余人的侍女和太監(jiān),一個個的好像受了驚的鵪鶉似的,低著頭不敢看人,這些人后邊是一群戰(zhàn)馬,看數(shù)量又不下數(shù)千。
“你們......”
羅可狄看向回來送東西的那個年輕士兵:“你們這是去了哪兒?”
這次帶隊回來的是二本道人,帶著四五百人押車回來,不過他困的厲害,此時此刻還在那巨大的輦車里睡覺,停下來都不知道,連續(xù)幾天沒怎么睡確實困的受不了。
站在輦車旁邊的是其實還沒有從西疆武庫正式結(jié)業(yè)加入戰(zhàn)兵的一名新兵,他叫駱射,可是看起來已經(jīng)沒有一絲新兵的青澀。
“報將軍�!�
駱射嘿嘿笑著,黝黑黝黑的臉,牙齒很白,所以笑起來很有感染力,他一笑,羅可狄和楊恨水就跟著笑,明明什么都沒說呢,先笑個不停。
“大將軍帶著我們把后闕王的行宮給端了。”
駱射笑的停不下來:“我們打探消息得知,后闕國大丞相烏爾敦因為被大將軍滅族而下令召集后闕國諸路軍隊在都城集結(jié),我們在半路埋伏殺了親王努叱,然后又偷襲了一支運糧隊,因為我們實在不缺糧食,所以一把火都燒了,結(jié)果沒想到那支隊伍里居然有個后闕國的侯爵,因為害怕,舉家前往都城,金銀財寶多虧他貢獻。”
駱射道:“后來大將軍帶著我們一夜奔襲二百里,在天亮之前殺進后闕國位于甲地湖后闕王行宮,把行宮給端了個干干凈凈�!�
駱射一指那些侍女太監(jiān)什么的:“大將軍說了,以后讓后闕王的御廚和宮女什么的給咱們做飯,讓他們洗戰(zhàn)服,大將軍還說我們都是地主老財了,不能沒有個丫鬟什么的,不然顯不出我們是暴發(fā)戶......”
羅可狄哈哈大笑:“大將軍現(xiàn)在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
駱射搖頭:“大將軍說,再干一票就要回來了,所以不讓我們回去匯合,讓我們留在這協(xié)助兩位將軍守城,他大概三四日之后便回,具體去了哪兒也沒說�!�
羅可狄看向楊恨水:“我們剛剛還在城墻上說,大將軍年紀輕輕就是大將軍,可是你我心里都是服服帖帖,大將軍這樣的人,天生就是大將軍。”
楊恨水點頭道:“是啊,天生就是大將軍�!�
而這位大將軍,卡著腿趴在一棵樹上,嘴里叼著一根毛毛草看著遠處連綿不盡的營地正在思考,誰又能想到,此時此刻,他就在后闕國都城公平城的外邊,看著城外的后闕國大營在想著怎么搞事情。
趴了一會兒后他坐起來,啐掉嘴里的毛毛草,用腳踹了踹趴在旁邊睡著了的陳冉:“精神一下,我想了個法子�!�
陳冉揉了揉眼睛也坐起來,舉起千里眼往遠處后闕國大營那邊看了看:“連營數(shù)十里,至少有十幾二十萬的軍隊,這種情況下最合理的不應(yīng)該是離得遠遠的嗎?”
他放下千里眼,笑的像一只狐貍:“說吧怎么搞�!�
沈冷道:“先回去。”
他從樹上出溜下去,上了戰(zhàn)馬,陳冉緊隨其后,兩個人身上穿著后闕國士兵的皮甲,把脖子上的圍巾往上一拉蓋住口鼻,只露出來一雙眼睛,誰能輕易分辨出他們是寧人還是后闕人,可話雖然這么說,又有幾人這般膽大包天。
往回跑了大概十幾里,數(shù)千人的隊伍都在等著,都穿的是后闕人的軍服,只不過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是紅色圍巾,那是這些日子以來劫掠了好幾處地方奪來的絲綢撕開分給士兵們的,每個人都蒙著口鼻,除非仔仔細細盯著眼睛看,不然的話還真不好分辨。
“有個大膽的想法,不知道你們敢不敢�!�
沈冷把人召集過來后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士兵們一片噓聲。
沈冷:“你們態(tài)度端正點。”
陳冉嘆道:“他們跟著你都皮了,不是大膽的想法都不來干的......直接說吧,讓我們干什么?”
“咱們?nèi)ベ一把�!�
“賭什么?”
“賭后闕人想不到我們膽子這么大。”
沈冷轉(zhuǎn)身朝著后闕國都城那邊一指:“去拜會一下后闕國的大丞相烏爾敦,給他送一份大禮�!�
士兵們嗷嗷的叫喚起來,一個個哪里像是要去打仗的,更像是要下山狩獵的虎狼。
一個時辰之后,沈冷帶著三千騎兵慢悠悠的出現(xiàn)在后闕國大營外邊,他身上穿著的是親王努叱手下一個將軍的甲胄,隊伍走的很隨意,筆直的朝著大營這邊過來,距離大營幾里外有后闕國一隊士兵在路口設(shè)置哨卡,看到有隊伍過來,為首的校尉上前:“哪里來的隊伍?”
沈冷沉聲說道:“我們是親王努叱麾下的騎兵,親王遇難,我們被打散了,好不容易又聚攏了這一批隊伍回來�!�
校尉看了看沈冷,從口音里聽不出來任何問題。
沈冷從懷里取出來一塊金子扔給那校尉:“有兩日沒吃過東西了,方便一下,先讓我們回營吃頓飽飯吧�!�
那校尉看了看金子,又看了看沈冷,然后笑起來:“將軍真是太客氣了�!�
他回頭指了指一個方向:“那邊營地還空著,將軍可去那邊,到了之后自然會有人來安排�!�
沈冷點頭:“謝謝你,看到你的笑容真好�!�
他一招手,隊伍繼續(xù)往前走,依然沒有跑起來,騎著馬往前慢慢悠悠的走著。
在他身后七八里外,陳冉帶著剩下的兩千騎兵一樣慢悠悠的走著,他們是真的好像沒把后闕國那十幾萬大軍放在眼里。
過了哨卡之后就這么慢悠悠的走了幾里路,眼看著就到了后闕國大營轅門外,沈冷回頭喊了一聲:“放火去咯!”
“嗷~”
士兵們叫喚了一聲,隨著沈冷催動戰(zhàn)馬,三千人驟然加速,好想一股洪流般朝著大營沖了過去。
半個時辰之后,后闕國大營糧草輜重所在之地火光沖天,沈冷帶著人一把火把連營給點了,然后在后闕國的人還沒有鬧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已經(jīng)從火場里躥了出來。
就在這時候一個年輕人帶著一隊騎兵從遠處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朝著沈冷大聲喊了一句。
沈冷看了那年輕人一眼:“小心,你身后有寧人奸細!”
那年輕人下意識的立刻回頭,同時抽刀,刀剛抽出來,沈冷一把抓著他脖子把人拎過來,單手掐著那人脖子來回晃蕩了幾下,那人手里的刀子都沒能握住掉在地上,晃夠了之后沈冷把人往自己腋下一夾,縱馬前沖,三千騎兵跟在沈冷后邊呼嘯而去。
半路上,沈冷把臉上的圍巾拉下來,低頭看了看夾在那快憋死了的年輕人:“你說是不是上天注定?”
那年輕人一看到沈冷的臉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瞬間慘白。
沈冷嘆道:“大丞相烏爾敦的獨子是吧,你叫什么來著?”
不等年輕人說話,沈冷搖頭:“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早就想把你綁了跟你爹要贖金......”
第一千零四章
再發(fā)最后一筆財
在這片土地上,任何后闕人覺得不合理的事,覺得寧軍不可能做的事,沈冷似乎都做了,他帶著人以三千步兵伏擊親王努叱的一萬騎兵,非但殺了親王還搶走了幾千匹馬,這本就夠聳人聽聞,更聳人聽聞的是沈冷好像根本沒把這十當成聳人聽聞的事,緊跟著又帶三千人假扮后闕騎兵一把火把后闕國大營給燒了。
燒完了就跑,沒想到還順路把后闕國大丞相烏爾敦的獨子闕月生綁了。
這是正規(guī)軍干的事?
是的。
這就是沈冷麾下正規(guī)軍干的事。
這支隊伍跟著沈冷越來越?jīng)]有在西疆武庫的時候那種一板一眼的架勢,每個人都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脫胎換骨,偏偏這個過程還一點都不痛苦,很愉悅,很嗨。
距離后闕國都城大概一百七十里,沈冷把闕月生從馬背上扔下來,闕月生被摔的肚子里好像窩著一口氣似的,竟是有些喘不上來,憋了一會兒這口氣才咳嗽出來,臉都變得有些發(fā)青。
沈冷跳下戰(zhàn)馬,蹲在闕月生身邊:“我好像還是沒有想起來你叫什么,只記得你很值錢。”
闕月生怒視著沈冷:“我倒是沒有忘了你。”
沈冷點了點頭:“沒忘就好,忘了不對�!�
沈冷揉了揉屁股,畢竟騎馬這么久對屁股一點都不友善,他在闕月生面前坐下來,翻出來一塊餅子,掰著一小塊一小塊的往嘴里塞,闕月生看著沈冷吃這種東西覺得不可思議,在他看來,沈冷這樣的貴族怎么能忍受如此惡劣甚至可以說卑賤的生活?
“你是寧大將軍,寧自稱天下第一強國,你居然吃這種東西?”
“怪你�!�
沈冷道:“要是早點抓到你,跟你爹要個十萬兩銀子出來,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吃的很好�!�
闕月生張了張嘴,又閉住。
“把他的隨從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