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死了？”
“死了。”
在屋子里的舍輕輕嘆了口氣：“這些人很兇悍，真狠，給他上藥的那個人上的根本就不是傷藥，而是毒藥�！�
白牙點了點頭，現(xiàn)在就希望外邊那些學(xué)徒有人知道些什么吧。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解字
易水縣縣衙。
沈冷坐在那看著手下人在收拾尸體，出事是在夜里，所以消息并沒有擴(kuò)散，沈冷派人知會易水縣廂兵校尉帶人過來封鎖了縣衙，安排好了之后他就坐在這像是發(fā)呆一樣。
似乎，不經(jīng)意間觸碰到了李長澤的底牌，可是這根線很快就被掐斷了，掐的足夠狠。
這些人的行事風(fēng)格絕非同存會可比，不是烏合之眾，他們有著和軍隊一樣的紀(jì)律性，甚至比軍隊更狠更兇，因為他們?yōu)榱吮Ｗ∶孛�，對自己人下手絲毫也不留情。
棺材鋪的老板毒殺了其中一個黑衣人首領(lǐng)然后自殺，其行事之果決尋常人怎么能比？棺材鋪的那些學(xué)徒都是死士，他們得恩惠于棺材鋪老板，卻從不知情。
從這些人身上根本就查不出什么，然而那種隱隱約約已經(jīng)觸碰到了這張底牌的感覺，又讓沈冷不想就此放手。
白牙走到沈冷身邊坐下來：“有些失望？”
“沒有�！�
沈冷笑了笑：“是有了希望。”
白牙道：“那些小嘍??什么都不知道，問不出來，而且我現(xiàn)在懷疑一件事......”
他看了沈冷一眼：“這次的對手是獨(dú)立的�！�
“是�！�
沈冷點了點頭：“獨(dú)立于任何人之外，甚至獨(dú)立于同存會之外，必要的時候，也許會獨(dú)立于李長澤之外�！�
白牙嗯了一聲：“李長澤肯定知道。”
“但我們不能動李長澤。”
沈冷長嘆一聲：“陛下不想動�！�
白牙點頭：“是啊，陛下不想動的，我們動不得，想動也沒辦法，一開始我不理解陛下的想法，現(xiàn)在大概理解了，為什么陛下明明有直接的辦法不去試，而是選擇了復(fù)雜的辦法�！�
他看著沈冷說道：“如果陛下愿意，把李長澤交給廷尉府，韓喚枝韓大人的手段之下，李長澤有什么是招不出來的，可是陛下就是沒有下旨。”
“后來我才想明白，陛下的意思是，把李長澤身邊可用的能用的一切一切都挖掉，但不能傷到李長澤，再怎么說他也是陛下的兒子，陛下不想讓他死，如果這件事是李長澤招供出來的，陛下不能不顧國法不顧家規(guī)，李長澤必死無疑，陛下不能明說只能靠我們自己去領(lǐng)悟，大概就是......李長澤必須保，其他人都得挖�！�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其實想想，這也不是陛下顧慮太多，換做是是誰也一樣，骨肉至親，陛下是陛下，也是一位父親�！�
這種話白牙可不敢隨便和人說，如果不是沈冷的話，他一個字都不會輕易說出來，妄議陛下，是大罪。
沈冷起身：“先回長安吧，這邊的事交給澹臺草野繼續(xù)查。”
白牙嗯了一聲：“你還是盡快回東疆吧，你牽扯進(jìn)來，不管最后的結(jié)局是什么，你都輸了�！�
這話有些深意，沈冷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
“謝謝，兄弟�！�
沈冷在白牙肩膀上拍了拍：“謝謝提醒�！�
雖然陛下沒有認(rèn)下沈冷這個兒子，可是現(xiàn)在不同往日，如白牙他們大概都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沈冷是陛下的兒子，查的是陛下另外一個兒子，這件事就算沈冷查出來了，也是輸。
陛下應(yīng)該不希望看到這一幕，手足相殘，歷來殘忍，傷的不僅僅是手足本身，還有父母。
沈冷深呼吸，笑了笑：“真難�！�
“是啊�！�
白牙道：“確實難。”
陳冉從遠(yuǎn)處回來，看到白牙后笑著說道：“噫！小白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白牙撇嘴：“滾你的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說的一日不見是什么意思�！�
陳冉：“你看你，滿腦子都是齷齪的東西。”
白牙問：“你知道耳東念什么嗎？”
“廢話，我姓陳，我不知道耳東是陳？”
“不對，耳東是齷�！�
說完之后白牙看向沈冷：“冉字怎么解？”
沈冷：“沒蓋子�！�
白牙：“沒蓋子就是齪。”
陳冉笑呵呵的說道：“一點學(xué)問都沒有的樣子，人丑就要多讀書，張嘴齷齪閉嘴齷齪，那你研究過齷齪這個詞嗎？”
“我沒事研究齷齪干嘛，也就是你沒事整天研究齷齪�！�
陳冉認(rèn)真的說道：“你聽山人我給你解字，齷齪，其實意思很簡單，齷，左邊是齒右邊是屋，意思是在屋子里啃，齪，左邊是齒右邊是足，連起來的意思是在屋子里啃腳，古人玩的就是開放，在屋子里啃腳�！�
他問白牙：“你啃過嗎？”
白牙：“滾......”
他瞪了陳冉一眼：“你特么不是齷齪，你是個流氓。”
陳冉嘆道：“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給你解字你不信還罵我，古人說三人行必有我?guī)�，你這個人一點都不好學(xué)，古人還說不恥下問，下問都可以不用覺得羞恥，你問我，那是上問啊，算求學(xué)�！�
白牙道：“從你嘴里說出來三人行我都覺得不是好詞�！�
陳冉想了想：“噫！你還別說，三人行有點意思�！�
沈冷：“......”
白牙道：“還特么我跟你求學(xué)，別人問我，你和陳沒蓋子求學(xué)學(xué)到什么了？我怎么回答？說學(xué)到了在屋子里啃腳的應(yīng)用方法？”
陳冉道：“你這個人就是這樣，明明骨子里騷的很，偏偏還假裝很正經(jīng)......我來跟你仔細(xì)說說，古人確實比咱們玩的開，你知道，齷齪這個詞是誰最先發(fā)明的嗎？”
白牙雖然覺得他一定會胡扯，但還是想聽，所以問了一句：“誰發(fā)明的？”
陳冉道：“你看你，一副正經(jīng)卻明明很想要的樣子。”
白牙：“你說不說？”
“一個畫家。”
“為什么？”
“在屋子里啃腳，還有一個比較文明的說法。”
“是什么？”
“畫舍舔足�！�
“畫舍添足怎么了？那不是說......”
白牙還沒說完，陳冉就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看我發(fā)音，畫舍舔足�！�
一邊說還一邊伸了伸舌頭。
白牙：“你滾......”
長安城。
皇帝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韓喚枝，沉默片刻后說道：“你相信余滿樓會把余休帶回來？”
“臣不信，也不是不信，臣覺得余滿樓帶回來的，只能是一具尸體。”
“嗯？”
皇帝眉角揚(yáng)了揚(yáng)，似乎是對韓喚枝的回答有些滿意，他走到桌子后邊坐下來：“說說看�！�
韓喚枝道：“余休這個人思謀深遠(yuǎn)，一旦余滿樓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想辦法求死，唯有他死了陛下才會不追究余滿樓，才會給余家留口氣，他手里的牌不是自己的牌，而是陛下的仁慈�！�
皇帝道：“你這個馬屁還有些轉(zhuǎn)折，頗有新意�！�
坐在一邊的賴成點了點頭：“臣記下來，陛下喜歡有轉(zhuǎn)折的馬屁�！�
皇帝：“......”
賴成道：“如果臣沒有推測錯的話，余休的辦法就是自殺，然后把余家的家產(chǎn)獻(xiàn)出來，以為大寧東疆征戰(zhàn)為名，這樣一來，陛下就更不愿意處置余家其他人�！�
皇帝嗯了一聲：“朕確實沒想過真的怎么處置余家......朕動了盛家，是因為盛家過線了，他們居然想動葉流云的家眷，這條線過了，不管是誰朕都會辦，那不僅僅是葉流云的底線，也是朕的底線�！�
“余家沒有過這條線，朕就不會趕盡殺絕�！�
賴成俯身道：“余滿樓這個人，如何處置？”
皇帝看了看韓喚枝，韓喚枝連忙說道：“安國公說把人帶走，到東疆去參戰(zhàn)�！�
皇帝點頭：“也好，朕也得讓那些勛貴舊族的人明白，想要重現(xiàn)家族往日的榮耀，不是沒有辦法，而是他們嫌麻煩，也不想去拼不想去戰(zhàn)場上冒險，如果他們那些人站出來對朕說，他們愿意把家中年輕人都送到東疆去為國而戰(zhàn)，朕會阻攔？朕該給的會不給？”
賴成道：“他們的想法在于，他們覺得是把失去的拿回來，所以理所當(dāng)然，讓他們重新去打，去拼，他們覺得不對路。”
皇帝嘆道：“希望余家的事能給他們一些提示一些警醒，余滿樓到了東疆之后，只要有戰(zhàn)功朕還是要獎賞，戰(zhàn)功顯赫，朕就重賞，讓他們知道什么才是正確的路，數(shù)百年來，大寧不曾虧待過他們，是他們自己忘形了�！�
賴成道：“所以，臣覺得應(yīng)該把余滿樓當(dāng)個典型�！�
皇帝問：“你的意思是？”
賴成道：“安國公早就應(yīng)該啟程去東疆了，余滿樓隨行，盡快準(zhǔn)備與桑國一戰(zhàn)，不該耽擱在長安�！�
韓喚枝眼睛微微一瞇，沒說話。
他是廷尉府都廷尉，有些話他應(yīng)該說，比如沈冷現(xiàn)在還在被調(diào)查之中不能輕易離開長安，說這話是他都廷尉的職責(zé)，可是他不說，是因為他知道這件事的特殊。
陛下應(yīng)該不想看到沈冷和李長澤之間相殘，這個案子可以由任何一個人來查清楚，但不應(yīng)該是沈冷來查清楚，賴成想的就是這一點所以才會說，所以韓喚枝才不會說。
“他的事還沒結(jié)束呢�！�
皇帝沉默片刻后說道：“先把他的案子理清了再讓他去東疆。”
賴成和韓喚枝兩個人同時一怔，這個案子，想理清還不容易？廷尉府出一份供詞，就說沈冷是被陷害的，朝廷發(fā)個通告，百姓們只信朝廷的。
百姓們當(dāng)然不會去相信他們的安國公是個大奸大惡之徒，所以朝廷的通告只要發(fā)下去，百姓們必然歡喜。
“最起碼等他回來�！�
皇帝看了韓喚枝一眼：“你不是給了他三天時間嗎？三天過了之后朕再考慮。”
說完這句話后皇帝起身：“朕知道你們擔(dān)心的是什么，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朕會比你們想的多......隨朕去書院，今日長燁去去書院了，和書院的年輕才俊坐而論事，很新鮮，說是沈冷想出來的，以太子之尊去和學(xué)子們坐在一塊暢所欲言，朕想看看是什么場面�！�
皇帝邁步出門：“賴成，如果真的如你預(yù)測的那樣，余家獻(xiàn)出來家產(chǎn)，全都撥款到東疆去吧，東海船塢今年之內(nèi)，務(wù)必完工�！�
“臣遵旨！”
......
......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為什么？
書院，湖邊。
皇帝和太子李長燁順著湖邊小路一邊走一邊閑聊，對于父親突然出現(xiàn)在他和書院學(xué)子們的講演現(xiàn)場李長燁開心至極，雖然只是站在外邊聽著并無參與，可是李長燁的心里暖烘烘的，他感受到了父親的在乎。
“沈冷教你的？”
皇帝問。
“是�！�
李長燁垂首回答：“安國公說，應(yīng)該與書院武院里的年輕人多接觸，對于我來說，對于那些年輕人來說，都是好事�！�
皇帝點了點頭：“他教了你很多東西？”
“是......”
李長澤道：“安國公確實教了兒臣很多東西，其中也包括兵法戰(zhàn)陣，還教兒臣如何讓別人信服�！�
皇帝笑道：“他教你的你都記得，先生們教你的，未必你就還記得�！�
李長澤笑道：“先生們教的死板了些，安國公教的很生動，比如講解戰(zhàn)例，他會從敵我兩方來分析戰(zhàn)局，然后讓兒臣挑一邊來與他對戰(zhàn)，比在課堂上聽先生們授課更直接。”
皇帝問：“那你與他對局，勝負(fù)如何？”
“從沒有贏過�！�
李長澤道：“兒臣打不過安國公，哪怕安國公總是將戰(zhàn)局中更有利的一方讓給兒臣，兒臣最終還是會輸，安國公說，什么時候他贏不動了，兒臣將來也就無懼無畏。”
“安國公還說，兵法上正道看不起詭道，可是在他看來，不管是詭道還是正道，以最小的傷亡擊敗敵人，那自然就是最合適的道�！�
皇帝點了點頭：“整天喊著要在戰(zhàn)場上正面擊敗敵人，用了許多諸如堂堂正正，以正克奇之類字眼的人，多半都是紙上談兵，你要是學(xué)理政之道多聽賴成的，若是想學(xué)戰(zhàn)陣之法多聽沈冷的�！�
皇帝舉例：“如果想說的頭頭是道讓人覺的高深莫測，那就去武院聽聽，可實際上，說的頭頭是道和打的頭頭是道是兩碼事�！�
“大寧的七位大將軍，四疆之中，最守正的是葉景天，最奇詭的是唐寶寶，最大氣的是武新宇，集合他們?nèi)齻�人能力于一身的是孟長安�！�
皇帝道：“讓武新宇領(lǐng)兵在戰(zhàn)場上和沈冷對戰(zhàn)，未必能贏沈冷，讓沈冷在戰(zhàn)場上和孟長安對戰(zhàn)，沈冷未必能贏孟長安。”
他停頓了一下，笑了笑后繼續(xù)說道：“可是打到最后，贏的一定是沈冷�！�
“父皇，等安國公回來，兒臣能不能跟他去東疆？”
“為什么想去東疆？”
“東疆海戰(zhàn)，是大寧未來十年甚至二十年最大的一場海外遠(yuǎn)征，兒臣想去看看，父皇年少時候領(lǐng)兵打黑武，如今打的黑武龜縮不敢妄動，每每念及，兒臣心馳神往�！�
“你......”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還是不要去了�！�
李長燁有些淡淡的失望，俯身道：“兒臣遵旨�！�
皇帝笑了笑：“你可知道為什么朕不讓你去？”
“父皇擔(dān)心兒臣�！�
“一半�！�
皇帝笑道：“另一半是......朕想去�！�
李長燁的嘴巴立刻張開，皇帝抬起手指噓了一聲：“朕只是隨便想想，你不要胡亂說出去，尤其是不許告訴老院長和賴成，他們兩個知道會把朕煩死......朕只是想想，但還沒有決定，如果朕真的決定了，你就要留在長安監(jiān)國，兒子想去老子也想去，那當(dāng)然是老子去�！�
李長燁：“......”
兩天后。長安城廷尉府。
沈冷翹著屁股坐在韓喚枝的書桌上，韓喚枝嘆了口氣：“有凳子有椅子，為什么你非要坐桌子？”
沈冷聳了聳肩膀：“腿長，坐桌子伸得開�！�
韓喚枝：“你從易水縣回來之后就直接來找我，說吧，是什么重要的事？”
沈冷沉默了一會兒，吸了口氣后嚴(yán)肅的問道：“如果，有賊兵圍困長安，賊兵當(dāng)有多少兵力才能使長安危急？”
韓喚枝被他這話嚇了一跳：“你什么意思？”
沈冷道：“你就當(dāng)我是隨便問問。”
“隨便問？這種事有可能隨便問問？”
韓喚枝盯著沈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追查到了什么？”
沈冷將易水縣縣城里那些黑衣人的裝備和戰(zhàn)術(shù)詳細(xì)說了一遍，韓喚枝沉思一會兒后搖頭：“長安城中，巡城兵馬司有四萬多兵力，俱是精銳，禁軍八萬，精銳之中的精銳，再加上各部司衙門的兵丁，捕快，衙役，能夠參與城防的兵力不下十幾萬，這還不算危急時候號召城中壯年男丁參與。”
他看著沈冷說道：“賊兵就算是有數(shù)十萬，也不會輕而易舉攻破長安，京畿道甲子營戰(zhàn)兵輔兵加起來有十萬人，支援至長安不過兩三天而已�！�
“其他靠近長安的諸道戰(zhàn)兵，快的十五天可到，慢的一個月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