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陳冉壓低也聲音說道:“這個走路的樣子就欠揍�!�
沈冷笑道:“來,要不要賭一手?”
孟長安道:“賭什么?”
“一個打十幾個,賭哪邊會贏�!�
“我賭那個吊兒郎當?shù)��!?br />
孟長安道:“他會贏�!�
陳冉:“那我就賭東野印那些人吧,賭注二十兩,外家捏腳按摩一次�!�
孟長安笑了笑道:“小氣,兩次。”
這庫房確實太大了,他們距離那些人足有七八十丈遠,如此低聲說話倒也不擔心會被發(fā)現(xiàn),況且他們坐在屋頂高處,那些人也想不到。
池也櫻緩步走到那些人面前,看了看英條柳岸:“你就是那個廢物太子嗎?你難道不應該有些自知之明自殺謝罪嗎,何必還要牽連那么多人過來,這些人都會因為你而死啊。”
東野印哼了一聲:“猖狂。”
池也櫻聳了聳肩膀:“我不叫猖狂,我叫池也櫻�!�
英條柳岸在長安的時間太久了,所以不知道池也櫻是誰,可是東野印知道。
東野印將他的刀抽出來,大聲吩咐了一句:“你們斷后攔住這個人,我要護送太子殿下離開�!�
他手下人應了一聲,立刻抽刀向前。
池也櫻冷笑了一聲,嘴角上都是不屑,左腳往前跨了半步,腳底在地面上畫了個半圓,上半身壓的很低,左腿在前右腿在后,身子壓低的時候,左手握著刀鞘右手握住刀柄。
第一個人沖過來,池也櫻握著刀柄的右手往斜上方一拉,長刀出鞘,一道匹練般的光芒閃爍,然后沖過來的那個武士上半身就斷開了。
一刀切開的不是咽喉,而是整個人。
半截身子滑落,血流滿地。
池也櫻依然保持著這樣壓低上半身的姿勢,手里那把刀出刀的速度奇快,他的刀法沒有什么奇詭的招式可言,就是足夠快足夠重,每一刀都能把人劈開。
十幾個武士沖上來,非但沒有逼退他,他每殺一人就往前滑一步,像是在身前畫圈似的那么滑步,殺死十幾個武士,往前滑了七步。
所有人倒地,他直起身子看向已經(jīng)朝著沈冷他們這邊的庫房門跑過來的那兩個人,哼了一聲:“你們都不能逃走,我盯上了的人,就是刻上了死神印記的人。”
沈冷看向孟長安,眼神里的意思是這個家伙很強,然后伸手比劃了一下,難得的,沈冷比劃了一個十。
只看出手殺人,沈冷就給了這么高的評價。
孟長安點了點頭,因為身下就是那兩個人經(jīng)過,所以沒有說話。
沈冷眼神里的意思還有別的,大概是......這個人也很能裝,跟你差不多。
就在這時候庫房外邊忽然進來一群人,嘰里咕嚕的說著什么,沈冷他們也沒有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一群人來,庫房的東家他們已經(jīng)交代好不要安排人來,來的人顯然不是商行的人,甚至不是大寧的人,而是一群說渤海話的人。
他們推開門進來,正好看到東野印往外跑,東野印伸手往后指了指,那些渤海人隨即嗷啦嗷啦的喊著什么,抽出兵器朝著池也櫻沖了過去。
沈冷微微皺眉。
不對勁。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偽裝得很簡單強悍坦然
從庫房外邊沖進來一群嗷啦嗷啦叫喚著的渤海人,他們取出來的兵器也是千奇百怪,就是沒有一樣正經(jīng)的,有匕首,殺豬刀,剔骨刀之類的各種短刀,有鐵棒,還有......糞叉?
“怎么會有渤海人?”
孟長安也好奇起來。
“不知道。”
沈冷搖了搖頭。
他的人把兩邊的桑人都盯著呢,沒見到東野印去聯(lián)絡了誰,也沒有見到原石圍巖聯(lián)絡了誰,孟長安在渤海道大破黑武和渤海人的聯(lián)軍之后,在渤海道開始大規(guī)模的殺人,渤海道的男人十去六七,剩下的也只是老弱,壯年男人被他殺光了。
而且他離開渤海道之后給閆開松下了一道嚴令,在戰(zhàn)時,肯定有不少壯年男人未必躲避屠殺而藏入深山,大戰(zhàn)之后,這些人會從大山中走出來,孟長安給閆開松的命令是......戰(zhàn)后搜捕,再發(fā)現(xiàn)的所有青壯,一律送到邊疆做苦力。
渤海道城關嚴密,這樣的青壯漢子不可能正常出來。
沈冷想到這也反應過來:“他們不是從渤海道逃出來的�!�
“像是兵,而且打法不像是渤海兵,更像是黑武人的打法�!�
孟長安皺了皺眉。
那些渤海人雖然兵器不怎么樣,但是動手極為兇悍,他們沒有趁手的兵器,也許是因為他們不好弄到兵器,從關外進來,想帶著兵器簡直是吃人說夢,也許是因為他們故意沒帶兵器出來,害怕暴露。
所以他們的兵器一定是到了長安之后千方百計搜羅來的,這些剔骨刀殺豬刀可能是偷來的。
池也櫻看到那些渤海人后臉色更加不屑。
“一群蠻人�!�
他的長刀好像在撩撥月色,一道一道寒芒在月色下起舞,姿勢無比的怪異,壓低身子滑步向前好像永遠站不直一樣,可是殺人的速度卻快的令人咋舌。
“桑人的刀術有可取之處�!�
沈冷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幾乎有一多半是反手刀,而且正反手轉化的速度很快。”
孟長安點了點頭:“是高手�!�
沖進來的渤海人雖然兇悍,可根本不是池也櫻的對手,二十幾個人沒堅持多久就被池也櫻一刀一個砍翻,然而在這個時候東野印已經(jīng)保護著英條柳岸沖出了庫房。
池也櫻收刀,還在滴血的長刀回到刀鞘里,他直起身子,似乎對丟了目標并沒有多少沮喪,他好像更好奇的是為什么這里會出現(xiàn)不少渤海人。
殺了這么多人之后池也櫻居然沒有立刻就走,蹲下來仔細檢查了幾具渤海人的尸體,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翻了翻。
“這家伙在干嘛?翻出來的錢袋都帶走了,那些渤海人身上能有多少錢?”
陳冉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翻走了所有的錢袋,池也櫻撕下來一具尸體上的衣服,包成一個背囊似的綁在自己身上,然后又用布將他的長刀裹起來,這才邁步離開。
“他不急著追,是想趕盡殺絕�!�
孟長安道:“外邊一定有人盯著東野印和英條柳岸,東野印的人還沒有全都露面,原石圍巖的人就不會急著收網(wǎng),所以原石圍巖是個很自信的人。”
庫房外邊沒多遠就是碼頭,大寧的水門碼頭舟船如織,東野印肯定早就安排好了接應的船。
“有船沉了!”
就在這時候碼頭上有人大聲喊了一句,朝著棧橋那邊指著,一艘看起來有十余丈左右的貨船正在緩緩下沉。
“那是誰家的船��!”
“人呢?船上有人沒有人啊�!�
“過去救人!”沖在最前邊的是常年在碼頭上賣力氣討生活的漢子們,他們不知道是誰家的貨船,但他們知道必須救人,如果水進船的速度很快,貨艙里的人極有可能出不來。
他們看起來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可是他們更懂得生活離不開互相幫襯。
嗖嗖嗖......
幾個身影超過了那些朝著貨船狂奔的漢子,這幾個人身法速度奇快,猶如幾道青色的虛影從人群頭頂上掠了過去。
青衫烈烈。
沈冷他們已經(jīng)從庫房里出來,因為距離稍顯遠了些,他們想去幫忙也來不及,當然他們也沒想去幫忙,很清楚的是,沉下去的船必然是東野印的船,動手的必然是原石圍巖的人。
那艘船下沉的速度很快,青衫客沖進船中沒多久又出來,每個人手里拎著兩具尸體。
為首的青衫客看了看,皺眉:“都是一刀斃命�!�
另外一個青衫客翻開死者的衣服取出來一件東西,那是大寧的通關文證,他打開看了看:“桑人?”
百姓們已經(jīng)圍了過來,很快就水泄不通,青衫客擺手:“大家各自散去,稍后就會有官差到來,去忙吧,這些死人官府會帶回去詳查,大家堵在這也耽誤事�!�
青衫客在碼頭顯然極有威望,他的話說完之后,百姓們隨即散了出去。
“青衣樓干得不錯�!�
陳冉道:“不過我們應該提前告訴他們一聲�!�
沈冷搖頭道:“沒有必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況且死的是桑人�!�
碼頭上的一堆貨物后邊,東野印往外探頭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太子殿下,不要怕,我們還有別的準備。”
他回頭看了看,不遠處就是碼頭民工們臨時休息的窩棚,外邊的晾衣桿上曬著不少衣服,他拉著英條柳岸過去,抓了幾件衣服丟給英條柳岸:“換上�!�
不久之后,兩個人手里抓著扁擔從窩棚里出來,學著民工的樣子把褲腳也挽起來,朝著碼頭外邊走過去,東野印一邊走一邊小聲說道:“不要左顧右盼,不要低著頭,正常走路,也不要走的太快。”
英條柳岸點了點頭,可是緊張的不行。
沈冷遞給孟長安一串糖葫蘆,孟長安接過來咬了一口,忍不住微微搖頭:“他們兩個有點傻,猛的看起來和民工確實沒什么區(qū)別,可是民工的皮膚哪有那么白的�!�
英條柳岸挽著褲腳,那小腿白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常年在碼頭上干活的人,就算天生的白,用不了多久也會曬的黝黑黝黑。
“看戲�!�
沈冷笑了笑,繼續(xù)往前走,一回頭看到陳冉扛著賣糖葫蘆的靶子跟在后邊,他倆一人買了一串,陳冉也買了一串,是插著糖葫蘆的那一串。
“你買這么多干嘛?”
孟長安問。
陳冉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偽裝,讓大家錯覺我很能吃�!�
沈冷:“錯覺你個大腦袋。”
三個人遠遠的跟著,他們無需去管過程,只要保證英條柳岸最后不死就行,英條柳岸這個人送回桑國的話比死了要有用的多。
東野印帶著英條柳岸離開碼頭,從水門進入長安回到城內,順著大街一直走,原石圍巖的人絕對不敢在長安城的大街上動手,所以他們兩個此時也稍稍放松了些。
“那些渤海人是哪兒來的。”
英條柳岸緩過神來后問了東野印一句。
“雇來的�!�
“雇來的?”
英條柳岸楞了一下:“從哪兒雇來的?”
“是個巧合,這些人本來是碼頭上其中一艘商船的保鏢護衛(wèi),平時看起來和寧人差不多,和我們也差不多,不仔細觀察分辨不出來,他們也沒有下過船不和人接觸�!�
“那艘船有點不對勁,但是和我們沒有關系,船主應該沒在,他們負責看守船上的貨物,船主也對他們交代過,不許他們離開船�!�
“前幾天我們的船到岸之后,我在船上安排,夜里偶然聽到他們在旁邊的那艘船上說話,說的是渤海語,我當年跟隨陛下在大海上征戰(zhàn)的時候沒少和渤海人打交道,渤海人窮的要死,只要給他們足夠的錢,他們什么都肯做,沒有底線�!�
東野印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對那艘船是干什么的不感興趣,但是我對這些渤海人感興趣,所以我用渤海話打了招呼,他們以為我也是渤海人,很開心,我就提出來花錢請他們殺一個人,他們一開始不敢,可是我給了銀子之后,他們就立刻答應了�!�
東野印道:“那艘船不干凈,不然的話不會雇傭渤海人來做保鏢,誰都知道渤海人有多陰狠,用渤海人做保鏢不怕他們半路把船主殺了搶走貨船?”
“可是我不關心這些,我們人手不夠用,能買來渤海人最好不過,他們死了也不值得心疼,況且他們死了,還能轉移寧國官府的注意。”
東野印解釋了一遍后,拉著英條柳岸進了一家商行,在商行里轉了一圈,然后從后門出來,兩個人都已經(jīng)換了衣服。
后面街上有一輛馬車等著,兩個人快速的上了馬車朝著南邊轉過去。
馬車里,東野印道:“我們走陸路出城,離開長安之后走兩天,我安排的人在那邊等著接應�!�
英條柳岸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辛苦你了。”
就在這時候車夫忽然壓低聲音說道:“我們還是被盯上了�!�
東野印立刻打開車窗往外看了看,正好看到池也櫻站在路邊,一臉不屑的看著馬車過去,兩個人的視線相對,在那一刻,東野印的心臟都停了一下。
池也櫻張開嘴,無聲的說道:“我說過了,被我盯上的人,就是被死神刻上了印記的人,逃不掉的�!�
東野印回到馬車里,坐下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太子殿下,現(xiàn)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英條柳岸急切的問道:“什么辦法?”
東野印沉默了片刻,看向英條柳岸:“我們去東海水師大將軍府,大寧的皇帝陛下不是要讓沈冷把你送回去嗎,他的人輾轉又把你帶回了長安,顯然是故意的,我們現(xiàn)在就直接去大將軍府,看看沈冷會怎么辦,池也櫻難道還敢在大將軍府外動手?”
英條柳岸咽了口吐沫:“如果沈冷不管我呢?”
“我們就住在他門口,他總不會讓我們死在他門外。”
東野印再次吐出一口氣:“現(xiàn)在看來,想出城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
與此同時,碼頭上。
白面無須的宇文小策穿著一身書生長衫,他看著那艘船沉了下去,臉色也陰沉沉的。
那是他的船。
大街上,沈冷看著那輛車走的方向微微皺眉:“這些家伙不會是奔著我家去了吧?”
他回頭看向陳冉:“你覺得呢?”
陳冉嘴里塞著東西,含含糊糊的回答:“那可說不定�!�
孟長安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嚇得往后縮了一下:“我湊.......什么時候的事?”
陳冉肩膀上還扛著賣糖葫蘆的那個靶子,只是靶子上邊已經(jīng)沒有一串糖葫蘆了。
這也就罷了。
沒有了糖葫蘆,靶子上插滿了肉串,那家伙一邊走一邊吃,嘴上都是油。
陳冉道:“偽裝,偽裝,這都是偽裝�!�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膽大包天的人
連沈冷都沒有想到東野印居然這么狡猾,確定危機四伏之后居然立刻放棄了之前所有的安排和布置,直接帶著英條柳岸直奔他的大將軍府。
這一路看過來,沈冷都不得不對兩個人重視起來。
一個是池也櫻,這個人的刀術和大寧的刀術截然不同,看起來身法奇怪,可是行之有效,每一個動作都不多余,這樣的刀術在一對一的實戰(zhàn)中很有威脅。
另外一個就是東野印,這個人的頭腦極為清醒冷靜,反應也快,他在庫房遇襲之前之后的布置都很倉促,但是又都很縝密,他缺的只是一個如池也櫻這樣強力的武士。
“奔你家了�!�
孟長安看著那馬車行進的方向:“估計著會賴上你�!�
沈冷聳了聳肩膀:“說起來人家也不算賴上我,一開始我就說了要把他送回桑國�!�
孟長安:“所以你要直接出面了嗎?”
沈冷道:“差不多到時候了,英條柳岸的事其實不要緊,保他不死就是了,我更好奇的是碼頭上那些渤海人是怎么來的,冉子,你現(xiàn)在去廷尉府,讓韓大人詳細查查那條船,把沉船中的貨物盡快清理出來�!�
陳冉應了一聲:“這就去!”
轉身扛著糖葫蘆靶子啪嘰啪嘰的跑遠了。
與此同時,水門外碼頭。
改換了裝束習慣,刮掉了胡子,宇文小策看起來年輕了有十歲不止,以前他看起來太顯滄桑,現(xiàn)在一副白凈文弱書生的裝扮,誰能把他和那個朝廷通緝的要犯聯(lián)系到一起。
他看著自己的船沉下水,他也一樣的面沉似水。
不多時,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男人走到他身邊,笑了笑說道:“這八成就是天意了�!�
宇文小策側頭看了看他:“耿遠,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討厭?”
耿遠聳了聳肩膀:“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但你還不能干掉我,誰叫我是薛大人的親信呢,誰叫你現(xiàn)在離不開薛大人呢�!�
宇文小策的視線回到沉船那邊:“船里的東西被打撈上來的話,廷尉府和巡城兵馬司會把整個長安翻一遍,我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