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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6章

    方拾遺嘆道:“所以如果我是大將軍的話,現(xiàn)在應(yīng)該下令把我綁起來�!�

    沈冷看著方拾遺問:“那么,人是你殺的嗎?”

    方拾遺道:“我是捕快,深知律法,在沒有確鑿證據(jù)是我殺人和不是我殺人之前,我的話其實都沒有什么意義,我說不是我殺的,我沒法證明,我說是我殺的,我也沒法證明�!�

    沈冷:“那你就繼續(xù)帶路吧�!�

    陳冉笑道:“這是我見過的最認真的一個捕快。”

    方拾遺沉默了好一會兒后說道:“家父曾經(jīng)遇到過差不多的事,所以我現(xiàn)在明白了家父當年自殺的時候有多難過�!�

    方拾遺抬起頭看向月亮,讓他的臉蒙上了一層寒光。

    陳冉問:“怎么回事?”

    “家父曾經(jīng)是南山縣的捕快�!�

    方拾遺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他性格有些孤僻,為人太死板,不愿意和同僚在一起玩,所以在衙門里人緣不好,那年......”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說這些話的時候每一個字都在刺著他自己的心。

    “那年,南山縣城里有人開設(shè)地下賭場,開始的時候隱藏的很好,可是后來一個借了他們高利貸的人因為無力償還被他們殺了,尸體沒有處理好被發(fā)現(xiàn),縣令大人下令嚴查�!�

    “可是后來卻發(fā)現(xiàn),每一次縣衙的捕快行動之前都有人泄密,每次去抓人都會撲空,于是縣衙里的人開始互相懷疑,而大部分人都懷疑我父親,因為他確實太孤僻�!�

    “不久之后,有人到縣衙報案說,賭場的人準備逃走,縣令大人立刻下令所有捕快去圍堵,結(jié)果消息再一次泄露了,除了我父親之外的所有捕快全都去了南門,撲了個空,而我父親去了北門,一個人把賭場的人全都堵住了�!�

    “一番廝殺,我父親殺了所有惡人,一個沒留,城門口血流成河,二十幾個兇徒被我父親一人手刃,然后縣衙的人全都趕了過去,本以為事情結(jié)束了,可是我父親卻被下獄,因為他們懷疑我父親是殺人滅口�!�

    方拾遺連續(xù)深呼吸,一口氣說了這么多,他的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

    他轉(zhuǎn)頭看向陳冉:“不久之后,我父親在大牢里自殺了,他們說是畏罪自殺,我娘被鄉(xiāng)親們堵著門罵,我父親的尸體被丟棄荒野沒有人管,娘帶著我離開了南山縣,悄悄的掩埋了父親的尸體,自此之后十年沒有回去,那年我十二歲。”

    “十年后,我娘病重不治,我安葬了我娘后回到南山縣,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查明真相,等我回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真相早就已經(jīng)查明了�!�

    他苦笑著說道:“我父親死后第二年,縣令大人升遷調(diào)走,新來的縣令大人是個公正清明的人,他在查舊案卷宗的時候翻到了我父親的案子,偷偷安排人調(diào)查,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整個縣衙所有捕快,除了我父親沒有拿過那個地下賭場的錢之外,所有人都拿了。”

    他看向沈冷:“全部的捕快,只有我父親一個人是干凈的�!�

    陳冉聽到這句話之后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畢露。

    “縣令大人知道我的身份后,留我在縣衙做事,六年前縣令大人也升遷調(diào)走了,他本想帶我一起走,但我沒有同意,我想留在南山縣,于是他在臨走之前升我為捕頭,對我說這是他唯一能幫我的了。”

    方拾遺再次長長吐出一口氣,笑了笑:“我是捕快,我要留在這,就是不準再有我父親那樣的事發(fā)生,不準再有那些兇徒出現(xiàn),發(fā)現(xiàn)一個,我抓一個!”

    他揮舞了一下拳頭。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舊案重提

    南山縣是大縣,縣令正六品,而一般大縣的縣令和尋�?h令的區(qū)別在于......升遷會更快,大概每一位調(diào)職過來的縣令大人平均在任的時間不會超過四年。

    一般小縣的縣令如果政績也一般,戶部每年的評考再一般,在縣令的位子上坐十年也沒準,半輩子也沒準,臨退下去之前象征性的提半級。

    南山縣這邊不光是商業(yè)發(fā)達,農(nóng)桑也好,人口又多,一側(cè)是清雋山一側(cè)是南平江,每一任縣令到任后都很清楚,只要自己做的足夠漂亮很快就會得到升遷,這就形成了一種好的循環(huán),不斷的持續(xù)這樣好的循環(huán),南山縣的百姓們?nèi)兆幼匀灰簿驮竭^越好。

    縣衙,縣令于晚冬的書房。

    “沒錯,是這么一回事。”

    于晚冬親手泡了茶端給沈冷:“國公爺問的這個方拾遺,確實身世挺可憐,那年的案子是大案,廷尉府也有存檔,若是國公爺回到長安去廷尉府調(diào)取一下,還不到銷毀的年限,所以應(yīng)該可以看到�!�

    他在沈冷對面坐下來:“當年的案子可以說聳人聽聞,整個縣衙中所有的捕快,包括一名縣衙師爺,捕頭,全都收了那個地下賭場的黑錢,所以那伙人才會越來越放肆,他們大肆在百姓之中放貸,搞的很多戶人家家破人亡,只有方拾遺的父親方皖干干凈凈�!�

    他看著沈冷說道:“這案子下官也曾調(diào)取了縣衙存檔看過,當時看的時候,背脊都一陣陣發(fā)寒,誰能想到整個縣衙都爛了?”

    沈冷問:“那于大人你知道不知道,方拾遺的父親真的是在獄中自殺?”

    “那就不清楚了�!�

    于晚冬道:“當時的縣令孫四齡調(diào)到郡治去了,沒多久后,新到任的縣令張成渡重提這個案子,他在翻閱舊案的時候應(yīng)該也被嚇了一跳,因為那案子疑點重重,倉促結(jié)案顯然不對勁�!�

    “張大人沒敢信任縣衙里的人,甚至沒敢信任郡治府的人,而是秘密派人去了道治府,請求道治廷尉府分衙的千辦大人派人調(diào)查,因為涉及到的人太多,千辦言大人也很重視,立刻調(diào)派人手暗中查案�!�

    “廷尉府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查清楚,然后將縣衙所有涉案之人全都拿了,已經(jīng)調(diào)走的前任縣令孫四齡和縣丞周方圓都被查辦,一共四十幾個人被砍了腦袋,以正國法�!�

    于晚冬道:“可是方皖在獄中的時候到底怎么死的,怕是已經(jīng)查不清楚了,廷尉府的人當時嚴刑訊問,那些人倒是口徑出奇的一致,都說是方皖因為悲憤交加所以在獄中自盡了�!�

    沈冷點了點頭:“那方拾遺方捕頭為人如何?”

    于晚冬立刻說道:“很好,百姓們對他都很信服,很愛戴,他做事認真,特別的認真,嫉惡如仇,本來張大人調(diào)任之前想帶著他一起走的,可是方拾遺卻不肯走,他說他要留在南山縣,他說絕對不能再讓南山縣出現(xiàn)一個披著官服的壞人,他做捕頭這些年,南山縣的治安一直很好�!�

    沈冷又問:“我聽聞前些年他獨自追一個毛賊追了三十幾里追到了雋山鎮(zhèn),這事縣令大人知道嗎?”

    “也是聽聞�!�

    于晚冬道:“那是張大人在任的時候發(fā)生的事,將方皖的舊案徹查之后,縣衙里的人都是新人,為了提振士氣,張大人決定再翻一個舊案�!�

    他看向沈冷說道:“因為南山縣的地理位置特殊,一邊臨山一邊臨江,總是會有些人逃過來藏匿,比如犯案之人,張大人發(fā)現(xiàn)之前的縣衙捕快不僅僅是收地下賭場的黑錢,他們什么錢都敢收�!�

    “有些從外地逃案到南山縣的人,他們明明查到了,只要給的錢足夠多,他們非但不抓人,而且還會給查到的人提供一個新的身份,有了縣衙給的身份,不少人在南山縣開始明目張膽的四處走動�!�

    “張大人為了讓新的捕快們振作起來,下令讓他們追查這些人,那時候縣衙人手有限,國公爺也知道,其實一個縣衙之中,正職的捕快沒幾個人,靠的都是他們自己養(yǎng)的幫工和學(xué)徒,而當時的捕快都是新人,哪里有什么幫工學(xué)徒,所以人手嚴重不夠用�!�

    “方拾遺查到了一個要案的逃犯潛藏之處,仔細追查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人根本不是什么犯了命案的人,很有可能是黑武的密諜,于是他和另外兩名捕快去抓人,在抓捕的時候,那人武藝很強,竟是殺了另外兩個捕快逃走,方拾遺一路追到了雋山鎮(zhèn)將那人殺死,自己也身負重傷昏迷過去�!�

    于晚冬道:“這就引出來了后邊的一段佳話,雋山鎮(zhèn)的老婦救了他的性命,無親無故的方拾遺就拜了那老婦為義母,每個月都會回去�!�

    沈冷點了點頭。

    他起身:“我再去和方拾遺聊幾句。”

    于晚冬連忙也跟著起身:“好的好的,如果國公爺還有什么要問的,盡管吩咐人來叫我過去,下官定會全力配合。”

    “多謝�!�

    沈冷抱了抱拳,轉(zhuǎn)身離開。

    兩刻之后,縣衙后邊的院子里,方拾遺就住在這,他在縣城里有一座房子,就是他家里原來的故居,那房子當初被南山縣縣衙收歸,后來張大人到任查明之后又把房子還給方拾遺了,可是他卻不愿意回去住,大部分時候都住在縣衙后院那一間小房子里。

    沈冷在門外敲了敲門,一身便裝的方拾遺把門打開,見是沈冷,連忙俯身施禮。

    沈冷拎著些酒菜笑了笑:“縣令大人宴請,隨意吃了幾口,哪好意思多吃,當兵的飯量大餓的快,又踅摸了一些,想著你晚飯也沒吃,一起喝兩杯?”

    方拾遺笑道:“讓國公爺破費了�!�

    他把桌子收拾出來,沈冷往四周看了看,這屋子確實很小,放下一張單人木床一個很小的書架,一張桌子四把凳子,除此之外就沒別的東西,而剩下的地方也就勉強可以過道,逼仄狹窄。

    “你怎么不回家里去住?”

    沈冷把東西放下后問了一句。

    “家?”

    方拾遺看了沈冷一眼,笑著搖頭:“若國公爺是我,應(yīng)該也不會回去吧......那地方,讓人害怕。”

    沈冷心里一緊。

    方拾遺把酒菜擺好,給沈冷面前放了個杯子,一邊倒酒一邊說道:“我不是沒有回去過,推開門,走進院子,荒草叢生,可是每一處都能看到我父親我母親的身影,我把院子收拾出來后就很少回去了,每個月大概只去一次打掃一下,縣衙這里雖然也只是我一個人住在這,但......好歹沒那么冷清。”

    他緩了一口氣,笑了笑,舉杯:“敬國公爺。”

    沈冷也舉杯,兩個人一杯酒下肚,好像瞬間就把距離拉近了一些。

    “問你一件事。”

    沈冷吃了口菜,他動手給方拾遺倒了杯酒,方拾遺連忙站起來,沈冷擺手道:“你就踏實坐著,哪有那么多規(guī)矩,喝酒的時候規(guī)矩多就喝不痛快�!�

    他問方拾遺:“當年追的那個人,就是被你殺死在雋山鎮(zhèn)外的那個,你為什么覺得他是黑武密諜?”

    方拾遺坐直了身子,看著沈冷認真的說道:“當時排查到這個人的時候,我在那些犯了罪的捕快留下的記錄里查到,這個人說他是從湖見道過來的,大人也知道,湖見道和息東道那邊飲食都很清淡,我雖然沒有去過但多有耳聞�!�

    “在那份記錄里,他是花了足足二百兩銀子買的身份,而記錄上說他只是一個毛賊,一個毛賊,沒犯過多大的事,花二百兩買新身份這本身就有疑點,而且還是從湖見道那么遠的地方跑過來的,他要是沒偷多少錢的話,路費都不夠�!�

    “第二,我們?nèi)プニ臅r候,他一開始沒有反抗,說是愿意認罪,畢竟偷盜這種事,大概拘禁三個月也就放了,可是臨出門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院子里有一口大缸,我打開看了看,里邊都是腌菜�!�

    方拾遺道:“一個湖見道那邊的人有腌菜的習(xí)慣,這似乎有些別扭,當時我也只是覺得別扭,于是問了他一句,你真的是湖見道的人?”

    “那人見我翻開大缸又問了他一句,突然之間就動手了,他的武藝極強,抽出我同伴的腰刀,一刀一個把他們兩個砍死,然后奪門而出,我便追了出去,一口氣追到雋山鎮(zhèn)�!�

    他說到這的時候起身,取了紙筆過來,在紙上畫了一個圖案。

    “這個。”

    他把紙遞給沈冷。

    沈冷接過來看了看,然后點頭:“六棱刺青�!�

    方拾遺道:“后來驗尸,在這個人的后背上看到了刺青圖案,我懷疑這個圖案有問題,所以特意還去了一趟郡治,請教了廷尉府的大人們,他們說這是黑武密諜身份刺青,而且是身份很高的人才有的刺青。”

    沈冷道:“大部分黑武密諜沒有刺青,廷尉府根據(jù)這些年查案所得的消息推斷出來,身上有六棱刺青的人,在黑武密諜中身份極高�!�

    “那個人呢?”

    沈冷問:“尸體后來怎么處置的?”

    方拾遺回答:“我去了郡治府之后,郡治的廷尉府派人過來查驗了尸體,當時正是盛夏,尸體也沒法長期保存,他們來的時候尸體已經(jīng)開始腐爛,臭烘烘的,用白灰都壓不住,所以他們畫圖之后就讓我們把尸體處理掉了。”

    沈冷點了點頭,他聽韓喚枝提起過,六棱刺青代表著什么身份來著,但當時沒有在意。

    “那個人的武藝很強?”

    “很強。”

    方拾遺道:“大概,和國公爺要追查的那個宇文小策實力相當,甚至比宇文小策還要更強一些�!�

    沈冷眉頭微微皺了皺,一個身份很特殊的密諜首領(lǐng),是誰?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一個艱巨的任務(wù)

    沈冷再次給方拾遺倒了一杯酒,把酒杯緩緩?fù)频椒绞斑z面前的時候問了一句:“你對那個人怎么看?”

    “哪個?”

    方拾遺接酒杯的手在半空之中停了一下,他看向沈冷的眼睛,然后瞬間反應(yīng)過來:“國公爺問的是那個宇文小策?”

    沈冷點了點頭:“到現(xiàn)在為止,你是和他交手時間最久的一個,算得上是最了解他的人了,最起碼在這個人的能力上你是最了解他的那個人�!�

    “他......”

    方拾遺把酒杯端起來放在唇邊,好一會兒都沒有喝下去,然后又把酒杯放下來:“冷靜,陰狠,學(xué)識很廣,武技超群,性格上沒有一絲同情心,利己,誰都可以出賣,矛盾�!�

    他最后一個詞用了矛盾兩個字。

    沈冷問:“哪里矛盾?”

    “如果我剛剛說的那些詞都是對的,為什么會有人愿意為他賣命?”

    方拾遺看著沈冷:“這是矛盾�!�

    他沉思了一會兒后繼續(xù)說道:“如果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那么能維持手下人效忠的手段只有一個......大量的銀錢,唯有厚利才能讓人賣命�!�

    他看著沈冷說道:“我一直認為,能讓人賣命只有兩個條件,一是德,二是利。”

    沈冷問:“權(quán)呢?”

    方拾遺楞了一下,似乎沒有考慮這個字,好一會兒后他才搖了搖頭后說道:“權(quán)也在這兩個字之內(nèi),用好的權(quán)是德,用壞了的權(quán)是利�!�

    沈冷笑了笑道:“你這么解釋倒也很合理......所以你推測,宇文小策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人愿意為他賣命,就是為了厚利?”

    “應(yīng)該就是利吧�!�

    方拾遺道:“除了巨大的利益之外,我想不出來那些人還在為宇文小策賣命是為什么,可是我又想不到到底是多大的利益能讓這些人不計生死?”

    他沉默了一會兒后又試探著說了四個字:“無路可走?”

    沈冷對方拾遺的推測能力不得不佩服,到現(xiàn)在為止,那些人還在為宇文小策賣命,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根本就不是在為宇文小策賣命,而是在為了自己賣命,他們已經(jīng)沒得選,只能一條路走下去,他們很清楚自己在走的這條路只有兩個終點,賣命下去,成功,成為人上人,光明正大的人上人,不遮遮掩掩,可以肆意行走于光明之中的那種人上人,另外一個終點是死。

    “謀逆?”

    就在沈冷思考這些的時候,方拾遺再次試探著說出兩個字。

    沈冷搖頭道:“不用再猜了�!�

    方拾遺嗯了一聲,訕訕的笑了笑道:“好,是我越權(quán)了。”

    他只是一個縣衙的捕頭,沈冷要查的案子和他唯一的關(guān)系就是宇文小策出現(xiàn)在南山縣,是他的職權(quán)范圍,他是南山縣治安的維護者,可這種關(guān)系在沈冷一句話后就能終結(jié),沈冷只需說一句這個案子與你無關(guān),以他的權(quán)限只能接受,兩個人之間有著巨大的身份差距,難以逾越。

    “你最近這段日子跟著我辦案吧�!�

    沈冷笑著對他說了一句,這讓方拾遺有些吃驚,他本以為自己絕對不會接觸到這個案子。

    “只有你�!�

    沈冷道:“除了你之外,縣衙里的其他人沒有能力和宇文小策斗,不管是頭腦還是武力,都不行,我?guī)е闶且驗槟阌凶员5哪芰Γ隳茏分麅商靸梢�,這已經(jīng)足以說明你的本事。”

    說完這句話后沈冷起身:“明天一早就跟著我,我已經(jīng)和于大人提過了�!�

    “是!”

    方拾遺站直了身子:“聽候國公爺調(diào)遣!”

    沈冷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方拾遺跟著沈冷走出自己的房門,他送到門口后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國公爺,如果這件案子辦好了,你不會把我調(diào)走吧?”

    沈冷轉(zhuǎn)身看著他:“那你是怎么想的?你是希望我把你調(diào)走,還是不希望我把你調(diào)走?”

    “我不知道�!�

    方拾遺搖了搖頭:“在國公爺來之前,我從來都沒有這么不堅定過,我一直都認為自己最想做的就是守著南山縣,一直到我老死的時候我都守著這,這是我的家,我父親為了守護這個地方而死,我得接力下去,可是現(xiàn)在......”

    沈冷看著他,等著他把話說完。

    “所以......”

    方拾遺笑了笑:“國公爺千萬不要輕易說出調(diào)我走,不然的話我可能拒絕不了�!�

    沈冷笑起來:“我有那么大的魔力?”

    “因為你是安國公�!�

    方拾遺回答:“你讓我看到了更高的地方,我曾經(jīng)絕對不可能看到的高度。”

    沈冷轉(zhuǎn)身:“說具體些�!�

    方拾遺認真的說道:“之前張大人升遷的時候也希望我能跟著他,但我拒絕了,其實我不是沒有為自己考慮過,但張大人的盛情還不足以讓我選擇離開這�!�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措辭。

    “張大人調(diào)到西蜀道一個郡做郡守了,如果我跟他走的話,去了離開家鄉(xiāng)那么遠的地方,而換來的可能最多只是一個廂兵校尉。”

    沈冷笑道:“那你覺得你跟著我就能看到比廂兵校尉更高的位置?”

    “能。”

    方拾遺點了點頭:“我有自信,我有能力�!�

    沈冷笑道:“我喜歡現(xiàn)在這個時候的你,這些話一定是你的真心話,如果這個案子辦好了的話,我會考慮帶你走,不過......也許我不會帶你去軍中,沒準把你交給韓喚枝呢�!�

    “廷尉府嗎?”

    方拾遺想了想:“不給千辦,不走�!�

    沈冷哈哈大笑:“狂�!�

    方拾遺:“有資本�!�

    沈冷擺了擺手:“明天見吧。”

    回到軍驛,沈冷在屋子里坐下來,仔仔細細的回憶了一下他和縣令于晚冬的談話,又回憶了一下和方拾遺的談話。

    “我都問過了�!�

    陳冉遞給沈冷一杯水:“你去縣衙的時候,我和縣城里的百姓還有縣衙的捕快都很隨意的聊了聊,他們關(guān)于方拾遺的說法沒有區(qū)別。”

    沈冷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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