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江向云臉上依舊帶著得體的微笑?，“你自找的。”
陸離雨那雙猩紅的眸子瞇了瞇，“我要?是死了——”
“你若是死了，我一定好生安葬�！苯蛟拼驍嗔怂脑�，轉(zhuǎn)而看?向一直沉默的松綏，“松綏公子，依你看?，這兩個人哪一個更適合接替你待在?這松綏樓？”
松綏的目光掠過陸離雨和衛(wèi)風(fēng)，最后卻落在?了江顧身上。
頓時幾?個人齊齊陷入了沉默。
衛(wèi)風(fēng)年紀(jì)小沉不住氣瞬間大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怒火中燒召出望月劍便要?沖上去，被江顧眼疾手快一把勾住腰扯了回?來。
“師父！”衛(wèi)風(fēng)皺眉看?著他。
“他說你便信？”江顧冷嗤，對上了松綏陰沉的目光，“你在?樓內(nèi)萬年之久，倘若如你所?說這神器沒了你堅持不了多久，江家豈會置之不理？更何況在?你進來之前，這本就是個神器。”
松綏一愣。
江向云接話道?：“讓你見?靈境公主一面，送我們四個人出去，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我已與松綏樓融為一體，如今神器精魂耗盡沒人比我更清楚！”松綏先是爭辯了一句，而后畫風(fēng)一轉(zhuǎn)，“你們先讓我見?靈境！只遠遠看?一眼也好，我會先送兩個人出去。”
單憑談判是談不妥的，江顧這邊各有算計，松綏則對江家人完全不信任，江顧按住蠢蠢欲動的衛(wèi)風(fēng)，從那堆鬼紋里拿出了法寶靈境。
巴掌大小的畫卷變大數(shù)倍，而后在?半空徐徐展開，宣紙上逐漸顯露出水墨，有山有水自成一界，而在?畫卷中央，是寥寥幾?筆勾勒出的女?子背影，而后那女?子畫像如同活過來一般，轉(zhuǎn)頭朝著畫外看?了過來，露出了半張臉。
“靈境……”松綏直勾勾地盯著那畫卷，失神喃喃。
畫中人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他的氣息，徹底轉(zhuǎn)過了身來，水墨畫就的眸子竟有泫然欲泣之感?，遙遙朝著他伸出手來，卻無法突破這畫卷的桎梏。
松綏往前走了幾?步，半空中的畫卷卻倏然合住，江顧冷酷地打斷了有情?人之間的相會。
松綏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好，你們哪兩個先走？”
衛(wèi)風(fēng)心道?當(dāng)然是他和師父先走，畢竟靈境在?他們手里，誰知江顧卻指向了陸離雨，而江向云卻指了衛(wèi)風(fēng)。
江顧和江向云目光相撞，皆看?到了對方?眼底的了然。
無論是衛(wèi)風(fēng)對江顧還是陸離雨對江向云，不管其中隱情?如何，他們都不能死在?松綏樓幻境里，江家人秉性如何江顧和江向云再熟悉不過，留這兩個人在?幻境中除了掣肘別無他用。
與其留著累贅，不如扔出去省心。
松綏本就不喜歡衛(wèi)風(fēng)和陸離雨這兩個臟污的元神，果斷出手，數(shù)不清的幻境碎片凝聚成兩雙大手抓住了衛(wèi)風(fēng)和陸離雨，便要?將他們徹底丟出松綏樓。
誰知就在?快要?出去時，陸離雨卻突然發(fā)難，手中的彎刀直沖松綏而去。
松綏登時大怒，“你們這些修仙者果然都是言而無信之人！”
他整個人突然消散成了無數(shù)光點，周圍原本只是碎裂的幻境開始瘋狂凝聚壓縮，很快江顧幾?人被數(shù)不清的獨立幻境隔開，失去了聯(lián)系。
江顧看?著面前扭曲蠕動的黑影和模糊的景色，果斷出劍。
那些黑影卻根本殺不死卻又無處不在?，仿佛無數(shù)人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一字一句陰沉尖銳鉆進他的耳朵里：
“你想?不想?飛升？”
“江顧，你為什么要?選擇無情?道?？”
“你在?氣什么？你口口聲聲說將衛(wèi)風(fēng)當(dāng)成渡劫的工具，現(xiàn)在?卻真將人當(dāng)成了徒弟？”
“你能殺得了他嗎？”
“你殺不了他，你心軟了�！�
“衛(wèi)風(fēng)跟赤雪不一樣，你知道?的�！�
“你飛升不了，江顧�！�
江顧收了劍，垂眸定神，并不理會這些話語，眼前卻浮現(xiàn)了一面水鏡，里面是衛(wèi)風(fēng)在?拼命地對抗那些扭曲的黑影，神情?狠戾又癲狂，江顧聽不見?水鏡里面的聲音，但是看?衛(wèi)風(fēng)的動作應(yīng)該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你不想?去救他嗎？”
“你們不是道?侶嗎？”
“你的小道?侶現(xiàn)在?很危險，心疼對不對？心疼那就快去救他吧�！�
水鏡里的衛(wèi)風(fēng)被那些黑影纏住了手腳，撕破了衣裳，渾身遍體鱗傷，他瘋狂地掙扎嘶吼卻無濟于事，直到一個黑影幻化成了江顧的模樣，俯身捧住了他的臉，攬住了他的腰，作勢吻了上去。
面前的水鏡卻忽然消散。
那道?聲音帶著戲謔和幸災(zāi)樂禍，“雖然是些幻象，但也能讓你的小道?侶好好享受——你甘心讓別人碰他么？”
江顧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江顧，你為什么不出劍！”半空中出現(xiàn)了松綏猙獰憤怒的臉。
江顧平靜地同他對視，“整個松綏樓都是你的本體，任何靈力攻擊都會讓你變得更強�！�
松綏一噎，獰笑?道?：“你果然很聰明，可惜聰明又如何，你不動手，便永遠走不出這里！”
“誰說不能？”江顧收了赤雪劍，將心中所?有雜念和欲望都悉數(shù)壓制，閉上眼睛往前走了數(shù)十步，周圍的黑影和叫囂聲瞬間煙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方?純澈無比的空間。
瀟瀟竹林下，一名?青衫男子跪坐在?蒲團上，面前的小幾?上擺著個殘缺的棋局，他眉眼同之前的松綏一模一樣，神情?和氣質(zhì)卻截然不同，他見?江顧進來，并未露出絲毫驚訝，淡淡一笑?，“江顧公子，請。”
江顧看?了一眼他對面的蒲團，跪坐了下來。
松綏攏著袖子，安靜地望著面前的殘局，“能進到這里的江家人寥寥無幾?，我以?為不會再有人進來了�！�
很顯然，之前的松綏依舊是幻象，他們?nèi)蕴幵?幻境之中，而現(xiàn)在?才是松綏真正的樣子。
被困在?神器之中萬年之久，身上卻依舊沒有絲毫戾氣與不甘，元神平靜純澈，散發(fā)著淡淡的微光，是江顧見?過得最干凈溫和的神魂。
“之前那是你的前輩想?象中我的樣子�！彼山椥�?道?：“被困了一萬年，總該心有不甘的。”
“你難道?甘心？”江顧記仇，眉梢微挑，“靈境公主就在?外面，你可以?出去見?她一面�！�
松綏笑?道?：“靈境已經(jīng)隕落，見?與不見?也無甚區(qū)別，而且我與她的故事比他們想?象出來的要?簡單得多，不過是求而不得。”
江顧道?：“若真是如此，外面的幻境又為何全都碎裂？”
“這便要?問一問你的那位小道?侶了。”松綏道?：“他身上的氣息與這神器天生相克，容我說句冒犯的話，我從未見?過如此臟污不堪的元神�！�
雖然松綏說得客氣，江顧也知道?衛(wèi)風(fēng)的元神實在?骯臟，但被別人這樣直接點明，他還是感?到了一絲不虞。
“如果用松綏息呢？”他問。
“便是用盡我的松綏息也無法讓他干凈半分，只怕是天生的邪物�！彼山棑u頭，“而且就算你能進到此處，我也只能給你一滴松綏息�！�
一滴淚珠狀的晶體從松綏手中緩緩浮現(xiàn)，飄到了江顧面前。
“松綏息除了能凈化魂魄修補元神，還可以?使人忘情?絕愛心神安寧�！彼山椛裆届o道?：“雖然公子看?起來用不上，但我還是要?提醒一句，一旦用了這松綏息，便與世?間情?愛再無緣分。”
“……”江顧敷衍地點頭。
什么沒用的破玩意兒。
松綏幻境（十二）
——
光怪陸離的?幻境中，
衛(wèi)風(fēng)看著近在咫尺的江顧，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江顧’疑惑地看向他。
“你不是師父�！毙l(wèi)風(fēng)咬牙道。
江顧的?疑惑從?來?不會這么明顯，更?何況江顧絕不可能如此主動地想要同自己親近——不把?他丟出去就已經(jīng)是江顧最大的?仁慈了。
‘江顧’笑了起來?，同江顧一模一樣的?聲?音里透著股勾人的?魅惑，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也許只是你沒有見過�！�
他伸手搭在了衛(wèi)風(fēng)肩膀上，
又?俯身湊了上去，“你不是一直都想——”
“滾開！”衛(wèi)風(fēng)一劍猛地劈到了他身上，
雙目赤紅憤怒地瞪著他，
鬼紋撕掉了方才被碰到的?衣裳，
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避如蛇蝎急退了數(shù)丈遠。
師父不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碰自己，若是讓師父知道了……衛(wèi)風(fēng)有些艱難地咽了咽唾沫，目光頓時變得堅定無比。
就算這個?假師父說破了天，那也是他自己的?小命要緊。
他正這樣想著，面前混亂的?畫面忽然煙消云散，
變成?片郁郁蔥蔥的?竹林，
隱約有人聲?從?竹林深處傳來?，他警惕地攥緊了手中的?長?劍，
為了防止這又?是個?迷惑人的?幻境，
他索性變化成?了團猙獰的?鬼紋，
藏在黑霧中悄無聲?息地蠕動了過去。
剛離得近一些，便聽見了道陌生的?聲?音：“這便要問一問你的?那位小道侶了……我從?未見過如此臟污不堪的?元神�！�
緊接著便是江顧的?聲?音：“如若用你的?松綏息呢？”
他悄悄冒出了只眼睛從?竹葉的?縫隙中望了出去，便看見了江顧熟悉的?背影，而松綏說他是邪物時，
江顧的?反應(yīng)極為平淡，
甚至對松綏息都興致缺缺。
他搓了搓兩條鬼紋，心中貪婪的?欲念壓不住得往外冒，
要是他和師父聯(lián)手不知道能?不能?打贏松綏，要是贏了他們就能?有兩個?神器了。
然而有人比他下手還要快。
陸離雨不知道從?那個?犄角旮旯沖了出來?，猩紅的?魔氣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而后?江向云也緊隨而至，“陸離雨！你瘋了！”
江顧在魔氣襲來?的?瞬間閃身躲開，松綏抬袖擋住了陸離雨的?彎刀，整個?空間為之一震。
江顧看向松綏，“你這空間怎么好像誰都可以進來?？”
“……”松綏難得沉默了一瞬，“有人動了手腳。”
他說完，看向了面前的?陸離雨，對上了那雙猩紅的?眸子，“你是望月乾樓的?人�！�
他說得肯定，沒有絲毫疑問的?意思。
陸離雨咧嘴一笑，手中的?彎刀陡然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擋住了江向云刺來?的?長?劍，顯然江向云聽到了松綏的?話，他緊盯著陸離雨，“你什么時候同望月那邊扯上關(guān)?系了？”
“什么時候？”陸離雨笑道：“江向云，我平時看你挺聰明的?，怎么關(guān)?鍵時候就掉鏈子呢？我當(dāng)然是從?一開始就是望月那邊的?人，不然你以為我煞費苦心接近你這個?小兔崽子做什么？”
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江家大公子罕見地露出了驚怒的?神情，“你說什么�。俊�
陸離雨笑嘻嘻道：“我接了乾樓的?單子，要將神器松綏樓帶回去，明白了嗎，蠢貨。”
他趁著江向云失神，一掌拍向了對方的?心口，誰知江向云卻被人從?后?面扯了一把?，堪堪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陸離雨隔著那頭?烏糟糟的?長?發(fā)往外看，“江七，你就這么樂意當(dāng)江家的?狗？”
江顧面無表情道：“他即便死在松綏樓，江家也能?讓他復(fù)活，你若真想殺他，不如去江家主宅將他留下的?那塊元神一并?殺了�！�
“？？？”江向云震驚地轉(zhuǎn)頭?，“你到底和誰一伙的?？”
“實話實說而已�！苯櫵砷_他，看向了遠處的?松綏，客氣道：“松綏公子，我們與此事無關(guān)?，還請放我和衛(wèi)風(fēng)出去�！�
松綏卻搖了搖頭?，“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啟不了出去的?通道了。”
“你們今天誰都別想走！”陸離雨將手中的?彎刀挽了個?花，刀尖最后?指向了江向云，“江向云，知道我為什么選你嗎？”
江向云面色鐵青。
“因為你是江家的?大公子，江家內(nèi)定好的?下任家主，當(dāng)然，除了這些以外，你也是江家這些人里面最有人味兒的?一個?�！标戨x雨笑著安慰他，“我也沒想到情契一綁就能?綁成?功了，若是換成?江顧這種沒心的?，怕不是要等到�？菔癄��！�
“……”江顧眉梢微動，覺得這廝比衛(wèi)風(fēng)還欠揍。
“你一路糾纏，只是為了能?隨我進松綏樓？”江向云好似不甘心，還是自己問了出來?。
“自然�！标戨x雨嗤笑，“松綏樓被你們江家早就磨掉了認主印記，乾樓的?令牌根本無用，跟你綁了情契自然就是江家人，混進來?再方便不過了，也不枉我為你砸了那么多靈石�！�
江向云好似吞了蒼蠅，眼底露出了厭惡的?神色，“陸離雨，姚立果然沒看錯你�！�
“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标戨x雨掃視了一圈，嘖了一聲?：“本來?以為我假裝被江顧抓住能?讓你們內(nèi)斗兩敗俱傷，結(jié)果讓我太失望了，還有這個?松綏，本就不屬于神器，不過是被靈境公主強行融進來?的?凡人神魂，倒真把?自己當(dāng)成?神器了，真是可笑�！�
江向云很快冷靜了下來?，沒有被他帶偏，沉聲?道：“既然乾樓想要神器，其間足足有一萬年，為何不提早同江家說明，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這我便不知道了，我不過是奉命行事�！标戨x雨懶散地將手中的?彎刀拋了拋，“畢竟咱連個?特使都沒混上�！�
話音未落，他眸光陡然一厲，彌漫在空間中的?魔氣凝結(jié)成?了無數(shù)細長?的?絲線，勾纏成?網(wǎng)朝著江顧幾人壓了下來?。
松綏敏捷地化成?了光點，江顧出劍格擋，江向云則直接祭出了本命法寶玄陽戟，豈料尋常的?靈力攻擊對這些紅線凝就的?天羅地網(wǎng)沒有絲毫作用，竟是直接沖著他們的?神魂而來?。
“別白費功夫了，望月大陸的?法寶豈是你們這些低階修士可以抵擋的?？”陸離雨聲?音里帶著幾分?傲氣，“若不是松綏樓進入的?條件苛刻，就算是江殷重來?了我也不怕�！�
他說這話，在場幾個?人并?不詫異，尤其是江顧，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無力反抗，周身的?靈力仿佛被抽盡，他甚至調(diào)動不了任何一樣法寶，仿佛砧板上任人宰客的?魚，毫無還手之力。
而另一邊的?江向云同樣如此，他的?情況甚至比江顧還要差，被陸離雨欺騙和利用的?憤怒讓他喪失了最基本的?冷靜，掙扎間已是皮開肉綻。
“松綏，別藏了！”陸離雨壓根沒有將他們二人放在眼里，而是耐心地在天羅地網(wǎng)中搜尋起松綏的?蹤跡，他不緊不慢道：“我的?魔氣早已充斥了整個?松綏樓，你雖然神魂至純至凈，但早晚會被魔氣浸染失去所有法力，我生來?便克你們這種純凈的?神器，否則乾樓也不會派我前來?，你自己出來?，也好死個?體面�！�
猩紅的?魔氣無處不在，一直躲在暗處的?衛(wèi)風(fēng)化作黑霧緊緊貼著地面，他已經(jīng)離江顧很近了，藏身在一片竹林亂石之中，察覺到陸離雨的?氣息，他敏捷地躲開翻了個?滾。
雖然松綏說他是個?邪物，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但是邪物應(yīng)該也有強有弱，只是感受到陸離雨的?氣息他都嚇得瑟瑟發(fā)抖，連江顧都沒有還手之力，他就算沖上去怕也只是給陸離雨塞個?牙縫。
不過帶著江顧逃跑應(yīng)該還可以試一試。
衛(wèi)風(fēng)咽了咽唾沫，盡管他現(xiàn)在只是團黑漆漆的?鬼霧連腦袋都沒有，他還是搓了搓手心，從?黑霧中冒出了一丁點的?鬼紋，悄無聲?息地戳了戳江顧的?指尖。
江顧眼皮微動，回點了一下。
‘師父？’衛(wèi)風(fēng)試探性地在識海中喊了一聲?。
‘藏好別動�！櫟�?聲?音極輕極低，卻絲毫沒有慌張。
衛(wèi)風(fēng)懸著的?心瞬間落了下來?，‘師父，我——’
‘跑！’江顧忽然厲喝了一聲?。
衛(wèi)風(fēng)下意識化成?鬼紋往前逃竄而去，誰知陸離雨的?速度比他還要快，“差點忘了你這個?小東西。”
衛(wèi)風(fēng)被他恐怖的?威壓嚇得寒毛直豎，眼看要被他抓住，一條火紅的?長?繩忽然纏住了陸離雨的?手腕，猛地往后?一扯，只這空隙，衛(wèi)風(fēng)便得了喘息，化作霧氣四散開來?，消失在了竹林之中。
然而那紅繩并?未在陸離雨身上停留，而是徑直纏在了陸離雨身后?江向云的?脖頸上，陸離雨順著繩子望了過去，便看見了一只鮮血淋漓的?手，那只手青筋暴起，從?天羅地網(wǎng)里生生破開伸了出來?，緊緊抓住紅繩的?另一端。
陸離雨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不過是個?煉虛期，竟然還能?動，有意思。”
“世上有意思的?事情多了。”江顧纏著離火繩的?那只手微微發(fā)顫，聲?音卻很穩(wěn)，“你既然和江向云綁了情契，就應(yīng)該知道情契的?作用�！�
陸離雨面色微變。
在他身后?，江向云因為奮力掙扎早已皮開肉綻，天羅地網(wǎng)的?絲線已經(jīng)沒入皮肉勒在了森森白骨之上，他頸間抵著江顧離火繩，鮮血滴滴答答落在了腳邊。
他臉上緩緩露出了個?笑容，猛地低頭?，江顧手中的?離火繩驟然一緊。
“江向云！”陸離雨驚怒，猝然回身。
松綏幻境（完）
如蛛網(wǎng)般釘在四面八方的紅線倏然收緊，
那些紅線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貼上了江向云的脖頸，而后纏繞在?了離火繩上，飛速蔓延沖向?了江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