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江顧略一沉思，落在那一行人?之后跟了上去。
這里并不是幻境，而更像一個實?境——某些神祇殘存的神力有造物造界之能，會自成一個小世界，但可?持續(xù)的時間有限，短則幾年，長則上千上萬年，但神力一旦消耗盡，所謂實?境便會煙消云散。
江顧想起了古籍中的記載，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實?境，通常來實?境中會有極其強(qiáng)大的神器保存神力，借以維持整個實?境的運轉(zhuǎn)。
倘若能再得一件神器……江顧瞇起眼睛，突破真仙境有望。
他?踩著?濕漉漉的地面，混在人?群之中，跟隨那一行人?到?了一棟漆黑陰森的高?大的樓閣前，上面掛著?白幡與紅布，絲竹樂聲不絕于耳，兩座三丈余高?的窮奇石像坐落在大敞的門廳前，巡邏的士兵穿著?厚重的甲胄法衣來回穿梭。
那簪白花的女子帶著?這群人?在門前站定?，沒過多久，又有十幾位簪白花的女子帶著?人?過來，身后無一例外都是纖細(xì)漂亮的男女，他?們身著?縞素面色青白，死氣沉沉，不多久，又有十多個簪紅花的男子帶著?人?停在了窮奇獸另一側(cè)，他?們身后的男女則全都穿著?火紅的嫁衣，濃妝艷抹面色紅潤。
紅與白在漆黑的夜色中形成了鮮明而詭異的對比，讓人?莫名悚然。
“冥陰將軍請諸位進(jìn)去�！币粋�頭?戴花環(huán)的小童出來道?。
江顧認(rèn)出了他?同神像旁邊的某個玉石小像生得頗為?相似，應(yīng)當(dāng)是冥陰的仆從或弟子。
近百人?井然有序地開始進(jìn)入，江顧掐了個法訣變幻了容貌，混進(jìn)了那群白衣隊伍中。
他?混在人?群中，穿過曲折的長廊，來到?了陰氣森然的大殿。
殿中央的主座上，斜斜坐著?個英武高?大的男人?，他?一只腳踩在桌子上，吊兒郎當(dāng)靠在旁邊女子的懷中，吃著?旁邊少年遞到?他?嘴邊的酒水，鋒利的眸子瞇起，掃過底下這群人?，大笑?道?：“都收了！今夜洞房！”
“恭喜將軍，賀喜將軍�！贝蟮钪胁恢獜暮翁巶鱽砹藬�(shù)不清的道?賀聲。
江顧釋放出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靈力，剛準(zhǔn)備探尋，座上的冥陰將軍忽然怒喝一聲拍案而起，“誰！有活人?混了進(jìn)來！”
大殿中頓時尖叫聲四起，一陣騷亂，從潮濕的墻壁中涌出了數(shù)不清的手臂，去抓大殿中逃竄的白衣人?與紅衣人?，但凡反抗激烈者，便被撕扯成了碎片，而沒有掙扎的卻相對安全。
手臂越來越多，江顧見狀不再反抗，任由?幾只胳膊抓住了他?的腳腕和手腕，在他?貼到?潮濕的墻壁時，一只青白的手臂鉆了出來，緊緊勒住了他?的腰，前襟衣袖和衣擺被拉扯揉皺，那只手忽然五指成爪覆在了他?腰側(cè)，惡狠狠地捏了一下。
江顧微微蹙眉，陰冷黏膩的觸感透過護(hù)身法衣浸透進(jìn)了皮膚里，骨頭?縫都隱隱發(fā)寒。
此時大殿中的人?已經(jīng)全都被手臂“勒”在了墻壁上，冥陰已經(jīng)從座位上起身，他?扛著?那柄寬刀，緩步走到?了一名紅衣人?面前，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他?瞇起眼睛道?：“好香，本?座已經(jīng)許久沒聞到?過這么干凈的元神了�！�
那紅衣人?臉色驟變，褪去了偽裝，赫然是名身穿玉甲的試煉修士，冥陰伸出手，離得他?越來越近，他?意識到?不妙，立馬動?手?jǐn)財嗔私d著?自己的手臂，化作?上百道?分|身朝著?冥陰攻擊而去，但冥陰卻精準(zhǔn)地抓到?了他?的本?體，寬大的手掌狠狠一捏，護(hù)神玉甲便出現(xiàn)了裂隙。
那試煉修士頓時一驚，法寶與陣法齊下，終于找到?了個空檔，立馬化作?流光朝著?門口逃竄而去，然而冥陰的速度卻比他?還要快，他?在門口一把抓住了那修士的元神，癡迷地放在鼻間聞了聞，笑?著?張開嘴咬掉了元神的半邊身子。
那試煉修士瞬間發(fā)出一聲慘烈的哀嚎。
冥陰卻笑?得愈發(fā)開懷，幾口便將那元神撕扯開來嚼了個干凈，元神中的煉液滴滴答答落在了地面，化作?了潮濕的水汽。
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目光掃過墻壁上密密麻麻的“人?”，深邃的眼眸泛著?瑩瑩綠光，“本?座實?在餓極了，現(xiàn)在便洞房！”
話罷，他?隨手抓起旁邊的白衣人?便大口咀嚼了起來，整個大殿瞬間哭聲一片，冥陰哈哈大笑?，“莫哭莫哭，馬上就輪到?你們，與本?座水乳交融是你們的榮幸，好吃，好吃！”
他?一拍手掌，墻壁上那些禁錮著?人?群的胳膊瞬間活了起來，手掌化作?了血盆大口，開始啃噬起被禁錮的“獵物”。
攥著?江顧的那幾只手掌也開始發(fā)力啃噬，金鵬玉冠的護(hù)身法衣已經(jīng)隱隱出現(xiàn)了裂隙，江顧暗道?不妙，心念斗轉(zhuǎn)，方才在古木中倉促準(zhǔn)備好的木偶身軀附著?在了他?元神之外，而后他?催動?了墨玉鐲，準(zhǔn)備來一招金蟬脫殼躲入鐲內(nèi)空間。
然而禁錮他?的那五六條手臂卻像是預(yù)判了他?的動?作?，五指化作?了尖銳的絲線刺穿了木偶與護(hù)身法衣，纏繞在了他?真正的元神上。
勒在他?腰間的那條胳膊陡然收緊，帶著?血腥氣的呼吸透過墻壁若有似無地掃過他?的耳廓，冰冷干燥的唇毫無阻隔地印在了他?的后肩上，咬住一小塊肌膚在齒間惡狠狠碾磨舔舐了一番。
抓在他?身上的那幾只手掌也驟然放肆，狎昵又曖昧地揉搓過他?的腿彎與腰身，將他?身上原本?還算整齊的衣衫揉扯得亂七八糟。
而這一切不過發(fā)生在瞬息之間。
江顧在進(jìn)入墨玉鐲前猛地轉(zhuǎn)頭?，只依稀看見了道?黑色的身影。
成功進(jìn)入墨玉鐲空間，他?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肩，果然摸到?了一手的黏膩，以及一道?深深的齒痕。
江顧的心情頓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惡劣。
試煉之境（四）
躲在墨玉鐲空間內(nèi)并不是長久之法，
催動神器需要消耗大量靈力，就算有匿息陣遮掩，早晚也會露出馬腳。
整座大殿都被冥陰用法陣封住，還有四周墻面的惡鬼手臂，
隨著?冥陰吃掉的元神越來越多，
他的力量也開始變得愈發(fā)強(qiáng)大，那些身著?紅白衣裳的男男女女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就被他吞吃入腹，
落了個煙消云散的下?場。
江顧接連數(shù)次都同他那柄挑人的重刀擦肩而過，
最后躲在了主座后的寬案之下?。
“喲，
七弟？”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江顧定睛一看，便對?上了江向云那雙桃花眼，對?方盤腿坐在案下?，周身懸浮著?幾件護(hù)身的法寶，身上穿著?的紅色衣裳被撕扯地?有些狼狽，
他卻滿不在乎地?拍了拍上面的碎肉，
“我還以為是姚立呢�！�
江顧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半跪在地?面開始結(jié)陣。
“小心些，
靈力太多會將那冥陰將軍引來。”江向云提醒道：“這冥陰將軍好?歹是個古神，
留下?的實境怎么這般血腥？七弟，
我們殺戮道也不全都是熱衷打打殺殺的，比如?你大哥我，性情溫和，從不輕易傷人性命�！�
“……”江顧不想搭理他。
他卻仍在喋喋不休，
撩起下?垂的桌布從縫隙往外看去，
“這些人大都是實境中?的惡鬼，我猜測這實境是冥陰將軍執(zhí)念所化，
也許他是想殺盡世間惡鬼。”
“那他為何要以洞房之名？”江顧淡淡出聲。
“咦，你不知道嗎？”江向云眼底燃起了八卦的火苗，興致勃勃道：“相傳上古時期這冥陰將軍下?凡時，曾愛上過一名女子，但人神有別，兩人也有緣無分，待冥陰再找到她時，那女子已經(jīng)被人配了陰婚，在棺材里活活悶死了�！�
江顧眼底閃過幾分厭惡的神色，“荒唐�！�
“更荒唐的還在后面呢�！苯蛟浦钢�?墻壁上那些青白的手臂道：“那女子死得太過不甘，怨氣沖天化作了惡鬼，迷失心性為禍?zhǔn)篱g，冥陰最后迫于世人乞求，將她的元神魂魄吞食入腹，自此再未降臨人世�！�
只?留下?了一縷殘存的神力，凝聚了當(dāng)初的那點執(zhí)念，生出了實境，想要從這萬千惡鬼中?找出曾經(jīng)的那一個人，然而卻又無法違背自己身為神祇的職責(zé)，在看到惡鬼時便會不受控制地?饑餓難耐，將他們吞入腹中?，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在實境中?是殺不盡的惡鬼，消卻不了的執(zhí)念。
“你如?何知道地?這么詳細(xì)？”江顧轉(zhuǎn)頭看向他。
江向云苦著?張臉幽幽道：“我被困在這實境中?已經(jīng)大半個月了，死活找不到出去的辦法，有兩次同這冥陰交手，險些直接被他吞進(jìn)肚子里，你還不允許我多打聽?打聽?消息？”
江顧這才?勉強(qiáng)相信他。
“找來古神殿遺址的修士不算少，但大都被困在了這里面，只?有一個金仙大圓滿強(qiáng)行殺了出去，還是咱們平澤的�！苯蛟频溃骸爸�?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淬神之術(shù)�！�
江顧盯著?那些扭曲掙扎的手臂，摩挲了一下?指腹。
那些手臂上都沒有黑線縫合的痕跡，但方才?抓住他的那幾只?手臂上面都有密密麻麻的黑線……他終于想起來這黑線在何處見過——他剛進(jìn)一重境時碰到的黑袍人，身上便縫著?這種?黑線。
果然沒有將他殺死。
江顧垂下?眼睛，低聲道：“你覺得望月的人會將神器留在古神殿內(nèi)么？”
江向云目光一凝，思索片刻后才?道：“望月古神殿眾多，試煉之境內(nèi)的神殿中?應(yīng)該都留著?神器，可以帶出去，不然也忒摳了些�！�
江顧點了點頭，“淬神之術(shù)應(yīng)該就在冥陰身上�！�
“你如?何知道——”江向云愣了一下?，旋即失笑，“七弟，你是在跟我交換消息嗎？”
“那金仙大圓滿既然敢闖出去，說明實力不再這實境中?的冥陰之下?，他不會空手而歸�！苯櫩聪蛲饷孢�在吞吃元神的冥陰將軍，“不過我們現(xiàn)在修為有限，不能硬來，只?能智取�！�
“愿聞其詳�！苯蛟蒲壑�?閃過一絲亮光。
江顧腦子好?使，詭譎的主意多，他早就知曉，雖然按江顧的方法大概率會被扒層皮，但在他看來無傷大雅。
只?是一炷香后，他聽?得臉色隱隱發(fā)綠。
“你讓我？扮女人？跟他洞房！？”江向云又氣又笑，咬牙道：“七弟，單論你我容貌，這件事情你去做更合適吧�！�
江顧聲音冷淡，“我修為不夠，不出半炷香便會被他識破。”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江向云嘖了一聲，瞇起眼睛看向那吃飽了正?在歇息的冥陰，“只?是我們都不曾見過那女子模樣，如?何讓冥陰認(rèn)出來？”
“狐族的魅香可以短暫迷惑他的心智�！苯欉f給了他一把扇子，“屆時你引他去后殿，放一個替換法陣，我在外接應(yīng)你。”
江向云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替換法陣？”
替換法陣是最最基礎(chǔ)不過的小型法陣，所耗靈力極低，只?要煉氣就會使用，靈力波動可以忽略不計，但作用也寥寥，只?能在一定范圍內(nèi)以物換物。
江顧沒有同他細(xì)說，只?低聲道：“此次不止我一人進(jìn)入遺址，順樓的弟子也進(jìn)來許多�！�
江向云了然一笑，之前在外面被那群狗東西覬覦的仇他可沒忘，猜到江顧的損招，他眼底劃過了一抹興奮。
冥陰正?拄著?劍坐在地?上，靠著?身后的門框喝酒，大殿中?還幸存的那些惡鬼元神都被捂住了嘴巴，束縛在了墻壁之上，如?同待宰的羔折扇展開，絲絲縷縷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醉意朦朧間，仿佛有一身著?嫁衣的女子款款走來，冥陰使勁睜了睜眼睛，喉間微動，吐出了個久違的名字，“溫檀……”
女子朝他伸出了一只?手，卻并未碰到他，忽而折身朝著?后殿走去，冥陰趕忙起身，伸長了胳膊朝她追隨而去，“溫檀，你終于肯來找我了，溫檀，溫檀。”
他一聲聲喊著?對?方的名字，幾乎肝膽俱裂，緊緊扣住了對?方的手腕，將人擁進(jìn)了懷里。
美?人在他懷中?吐氣如?蘭，手臂柔柔攀附到他頸間，“你不是一直想同我洞房嗎？來啊。”
靈力細(xì)微的法陣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冥陰身上，但他已經(jīng)被眼前的女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眼底掙扎過幾分理智，卻又被那濃郁的香氣沖擊地?頭腦發(fā)脹，咬牙道：“不，你跟著?我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我不能……”
他說著?不能，手上的力氣卻逐漸變大，男扮女裝的江向云咬緊了牙根，轉(zhuǎn)頭看向江顧所在的方向。
江顧會意，掐訣催動了與江向云等身的木偶，故技重施通過墨玉鐲空間轉(zhuǎn)換，把江向云換了回來。
江向云綠著?臉使勁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江顧疑惑道：“你不喜歡男人？”
“那也不能是個男人就喜歡�！苯蛟瓢c著?臉道。
江顧挑眉，“陸離雨你都能下?去手�！�
江向云牙疼道：“別跟我提那個混蛋，我遲早要將他碎尸萬段。”
江顧滿意地?點頭，“好?。”
江向云隱約覺得后脊發(fā)涼，但很?快他就被外面的動靜吸引了目光。
冥陰發(fā)現(xiàn)被耍之后瞬間大怒，寬刀無差別地?開始攻擊大殿內(nèi)的所有元神，江顧仗著?有墨玉鐲，帶江向云躲過了許多次攻擊。
終于，混跡在惡鬼中?的修士被追殺地?沉不住氣，十多道身影陡然現(xiàn)身，將發(fā)狂的冥陰團(tuán)團(tuán)圍住。
為首的那個果然是之前江顧看到的那個閻淮然。
“冥陰的血肉有淬神之效，頭骨乃是件一階神器，殺了他！”閻淮然厲聲道。
躲在鐲內(nèi)的江顧和江向云對?視了一眼。
順樓的弟子果然知道的消息回更多。
閻淮然身旁的羅梵和綺依修為都頗高，這群人對?他更是言聽?計從，十幾人得令后訓(xùn)練有素地?開始列陣，不停地?變幻著?位置，但凡他們踩過的地?方，便留下?了繁復(fù)的法陣，這些法陣復(fù)雜多變，卻又詭異地?和諧，不知覺間便形成了個恢弘的大陣，瘋狂地?開始汲取冥陰身上的靈力。
江顧和江向云看得暗暗心驚。
“他們直接調(diào)用的靈力，甚至根本沒有動用丹田�！苯蛟粕裆兀暗降自趺醋龅降�？”
江顧仔細(xì)觀察著?閻淮然的一舉一動，低聲道：“他們應(yīng)該是借用的某種?法寶，改造了元神，或者說——”
“他們本身就是一件法寶�！�
法寶不止能吸收同屬性的靈力，關(guān)鍵時候所有靈力都可以灌注供驅(qū)使，同平澤修士需要根據(jù)靈根滌清自己所需靈力再煉化使用不同，他們直接省去了吸收和滌清這兩個步驟，直接對?靈力隨取隨用，自然是迅疾非常。
如?此強(qiáng)悍的法陣下?，冥陰霎時間便血肉橫飛，閻淮然等人各取了剃下?來的血肉，被發(fā)狂的冥陰強(qiáng)行震開。
“再來！取神器！”閻淮然急急退后數(shù)步，召出了一把玄晶弓，搭箭上弦，弓身瞬間如?滿月，直沖冥陰眉心而去。
與此同時，羅梵雙手成印，身后陡然浮現(xiàn)出一圈血色梵語，猛地?暴漲成靈力弧罩，隱約的法相中?半面惡鬼半面佛，惡語佛音瞬間讓殿中?所有的惡鬼元神和手臂慘叫出聲，吞食了太多惡鬼的冥陰臉上也隱隱露出惡鬼模樣，他一個踉蹌，被玄晶箭正?中?眉心。
綺依踩著?腳下?輕紗，同其他弟子迅疾地?織出了天羅地?網(wǎng)，徑直割斷了玄冥的脖頸，然而玄冥的身軀還在瘋狂的攻擊，天羅地?網(wǎng)霎時落下?，將那軀體割做了無數(shù)細(xì)小的碎塊。
大殿之中?瞬間血霧彌漫。
閻淮然收起玄晶箭，漫不經(jīng)心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漬，“這一重境果真沒什么意思�！�
綺依嬌笑一聲，攀住了他的手臂，“畢竟只?是個一階神器，沒什么難度�！�
旁邊的羅梵已經(jīng)提起了冥陰的頭顱，手掌間陡然升騰起烈焰，將那頭顱燒做了白骨，森然的骷髏頭泛著?淺淡的綠色，“閻哥，這神器你打算給誰——”
他話音尚未落下?，一個小小的陣法忽然閃了瞬間，他提著?的白骨頭顱瞬間化作了顆木頭腦袋。
綺依皺眉，“冥陰跑了？”
“是有人搶走了神器�！遍惢慈幻嫔溉灰焕�，抬手抓過那快要消散的法陣，緩緩瞇起了眼睛，“是平澤那邊的低階法陣�！�
“什么�。俊绷_梵登時大怒，“這是什么破法陣，我全然沒有察覺！”
“我們也沒有察覺，這法陣靈力幾乎沒有，很?容易被忽略，何況我們的注意力都在冥陰身上�！遍惢慈粎s比他冷靜許多，“他沒那么快跑出去，追�！�
數(shù)十道身影齊齊飛向大殿之外。
綺依訕訕地?松開了他的胳膊，盡管閻淮然沒有怒意，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經(jīng)生氣了。
雖然只?是個一階神器，但被個平澤修士這樣當(dāng)著?眾人的面搶去，實在顏面大跌。
她幾乎已經(jīng)可以斷定，對?方會死得極其慘烈。
搶了神器的平澤修士本人正?將手中?的骷髏頭一劈兩半。
身邊的罡風(fēng)呼嘯而過，江向云被罡風(fēng)吹得太陽穴隱隱作痛，“你確定分我一半？”
“這神器可以分開使用�！苯櫼呀�(jīng)將這冥陰骨大體摸了一遍，“其間神力可以疊加，骨頭越多效力越大�！�
江向云也不同他客氣，拿了一半頭骨塞進(jìn)了儲物袋，“分開跑�！�
江顧點頭，果斷同他分道揚(yáng)鑣。
他借助墨玉鐲和隱匿法陣接連躲過了三道流光追殺，但有一道死死咬住他不放，追得十分緊，江顧劃破掌心將血融進(jìn)了冥陰骨中?，強(qiáng)制認(rèn)主，下?一瞬陰冷的氣息從頭頂直竄腳心，森然的鬼氣將他元神的氣息徹底掩蓋，連護(hù)身法衣上都隱隱透出了股青白的鬼氣。
與此同時，江顧察覺到了元神的變化，無形之中?仿佛被加固強(qiáng)化了許多，不止對?靈氣的感知變得更強(qiáng)，他甚至察覺到了天地?間另一股污濁陰冷的氣息。
元神氣息被隱匿，江顧僥幸逃脫了對?方的追殺，踩著?劍緩緩落到了地?面。
他剛剛站定，卻自小腹處陡然傳來陣劇痛，那些陰冷污濁的氣息開始瘋狂的涌入他的丹田識海，試圖將其間純正?清澈的靈氣徹底污染侵蝕，他心底一驚，立刻掐訣封住了識海與丹田，強(qiáng)行切斷了自己與那冥陰骨的聯(lián)系，而后試圖將那股污穢的氣息逼出元神。
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花落在了護(hù)身法衣上，一小團(tuán)元神從靈境中?艱難地?爬了出來，踩著?他的大腿踮起腳，伸出胳膊開始幫他一起驅(qū)逐那些污穢的東西。
江顧睜開眼，摸了摸它的小腦袋，“不必如?此，你還太小，元神會承受不住潰散�！�
小元神急得直掉眼淚，張開胳膊直接整團(tuán)都貼在了他腰間，抓著?他的衣服更加賣力地?吸收起那些污濁的鬼氣。
江顧垂眸給他加了層靈力罩，讓他只?能吸收一絲半縷，省得它再將自己哭散，而后開始專心將那團(tuán)陰冷的氣息逼得無處可逃，最后一口污血吐了出來。
小元神緊張兮兮地?仰頭看向他，江顧抹去嘴角的血漬，低聲道：“無妨�！�
只?是情急之下?動用了冥陰骨這個相對?陌生的神器，竟是將天地?間的靈力濁氣一并吸入了元神，他這種?正?統(tǒng)修煉出來的元神自然無法承受。
小黑團(tuán)子很?是松了口氣，只?是一口氣尚未松到底，江顧忽然皺起了眉，捂住了肩膀，方才?有一瞬間，仿佛有根極細(xì)的黑線穿透了他的肩胛骨。
被丟在一旁的冥陰骨被黑霧席卷而過，冥陰的身影陡然出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江顧尚未來得及起身后撤，就被對?方猛地?撲上來壓在了身下?。
冥陰身形高大，那雙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江顧，抬手就朝著?旁邊那團(tuán)小元神派去，江顧的速度極快，出手擋住了他這一擊，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將那團(tuán)漆黑的小元神塞回了靈境，腰間卻猝不及防被對?方狠狠揉了一把。
他臉色霎時漆黑，冥陰已死，對?方顯然不可能是冥陰，而且這惡心人的手段和之前那黑袍人如?出一轍，只?是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頂著?冥陰的外形——
“你究竟是何人？”江顧被他禁錮，但護(hù)身大陣已經(jīng)開啟，殺陣也緩緩在對?方腦后聚攏，在殺死對?方之前，他升騰起了一種?被戲弄的惱意。
黑袍人忽然低頭咬住了他的肩膀，在腦后的殺陣落下?之前，將江顧元神中?殘留的鬼氣與穢氣吸了個干凈，而后飛快地?抬頭，往江顧嘴角上舔了一下?，卷走了上面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