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是這錢花的真值啊,光頭一邊放大一邊說:
“這什么?一只大紅鳥?”
我們?nèi)齻湊在屏幕前。
隨著鏡頭的拉近,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談笑聲,房間一時陷入詭異的寂靜。
“這特么……是個人吧?”
光頭的聲音有些顫抖。
畫面中,并不是什么火烈鳥,而是一個裹著紅布的骷髏。
說是骷髏也不準(zhǔn)確,應(yīng)該算是干尸,體型不大。
畫面放大到這個程度已經(jīng)不怎么清晰了,只能依稀看到干尸臉上有兩個黝黑的空洞,頭頂還依稀有些頭發(fā)。
應(yīng)該是個女生。
“這是哪里?”
突然,一聲尖利的女聲從我們身后傳來。
這一嗓子在寂靜的房間里乍然響起,嚇得我們幾個差點兒尿出來,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兒。
“大姐,你先別管人家在哪兒,你為什么在這兒啊?”
光頭的聲音還有點打顫。
要說這一嗓子已經(jīng)夠嚇人了,我們回頭一看,好家伙還有更嚇人的。
老板娘平時就面色慘白,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眼底布滿血絲。
此時她眼睛瞪得溜圓,還含著眼淚。
真是比鬼還像鬼。
一般人情緒激動是青筋暴起,老板娘是紫筋暴起,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詭異。
老板娘得不到我們的回答,急躁得一把搶過無人機,雙眼死死盯著屏幕,幾滴淚水就那么滴在屏幕上。
她這失態(tài)的樣子與昨天那副游刃有余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她突然抬頭,又把我們幾個嚇了一跳,陳志眼鏡都掉在了鼻尖上。
“十萬,我給你們十萬,把她帶給我�!�
光頭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認(rèn)識她?你要那玩意兒干啥��?熬中藥啊?”
老板娘神色幾近癲狂得喊道:
“這個你不要管,我找了她好多年,好多年!”
我沒說話,但事實上我已經(jīng)心動了。
我因為創(chuàng)業(yè)負(fù)債幾十個w,光頭也讓人坑走幾乎全部家當(dāng)。
這個節(jié)骨眼兒,我做夢都想錢來的快一點兒。
看我有點兒動搖,光頭給了我一拐子。
他小聲跟我嘀咕:
“兄弟你可別犯渾啊,這賺的可是死人的錢,而且,好像不是一般的死人。”
他瞄了眼不人不鬼的老板娘,意有所指。
我也壓著嗓子說:
“死人的錢怎么了?活人的錢就好嗎?我要不是為了賺活人的錢,也不至于欠一鉤子債,你的錢不是讓活人坑走的?再說了,買好裝備爬個樹的事兒,怕個球把子,警察問就說看錯了,摘都摘了難道還要掛回去?老子要錢,你要不要!”
眼瞅光頭有點動搖,一直緊盯著我們的老板娘只說了三個字。
“二十萬!”
光頭瞬間立正:
“干!這都不干那真是給臉不要臉了!老板娘你放心,樹上那位嘛,頭發(fā)都不少的給你帶回來的呢�!�
陳志懵了:
“啊?你們切摘干尸,那我咋個辦喲!”
我們對陳志再沒有了往常的諂媚,我拍拍他的肩膀說:
“兄弟,你該玩兒玩兒你的,到時候你媳婦結(jié)的錢我分你七成�!�
第二天一早我就光頭跑到富蘊縣里采購,一路上他和我絮絮叨叨:
“兄弟,你說她干嘛找咱倆啊,有這個錢誰不給她干?”
我也思索了一下。
“看樣子她不是本地人,在這種民族聚居地,外來人被排外很正常,而且,錢在咱們眼里更值錢�!�
這里爬樹的工具不多,我們只買到了爬樹爪和爬樹錘、兩副腳扣,外加安全帶、安全繩還有一些登山裝備。
為了以防萬一還從阿布老哥手里買了一把宰羊刀防身。
雖然近幾年沒怎么聽說附近有野獸傷人,就當(dāng)有個心理安慰也好。
我們回到民宿已經(jīng)是下午了,太陽的槍口直指腦門兒,收拾好家伙事兒,當(dāng)即就準(zhǔn)備直奔野山。
“朋友們,我也要切,反正我也不曉得做啥子,還不如跟到你們要安逸些�!�
我剛上車,陳志就背著陳小花邊說邊爬上了我們的車。
我把丑話說在前頭:
“你來看熱鬧可以,先說好啊,這個可不分錢。”
陳志倒是不在乎這個。
“不分不分,我就是來湊哈熱鬧,從小到大沒這么刺激過。”
一路上他興致勃勃,像只沒出過門的狗。
“我以前讀書的時候?qū)W過,嘞氫彈原料就是可可托海三號礦脈挖出來嘞,真嘞沒想到有一天我能來這兒,還是干這么一件事情�!�
光頭大笑幾聲說:
“兄弟,咱們嘛,運氣好了撿它幾塊寶石回去也行呢,這樣嘛,我倆上樹干活兒,你在下邊挖挖石頭咋樣?”
陳志一聽兩眼放光。
我忍不住嗤笑一聲:
“你真信他的屁話,這趟線我跑了好幾年了,按老哈薩的說法,這地方當(dāng)年就差讓老毛子翻個底朝天,現(xiàn)在哪兒還有值錢的東西讓咱們挖�!�
陳志也不氣餒。
“莫得事,撿不到寶石撿兩塊和田玉也要得噻�!�
我回頭看著他問道:
“你猜它為什么叫和田玉�!�
陳志一副你不懂的樣子。
“不不不,此和田玉非彼和田玉,你說的和田玉是產(chǎn)自新疆和田嘞個……”
后面他說什么我都沒怎么聽,因為我們剛剛路過那晚撿到陳小花的地段。
夜晚形如鬼魅的荒石山在白天一覽無余,看起來沒有一丁點兒可怖之處,但那晚那顆碩大的頭顱還是讓我心有余悸,心里升起一種莫名的不安感。
陳小花適時的咩了一聲,我皺眉回頭問陳志:
“你把它帶來干嘛?送外賣��?”
陳志皺著一張臉苦哈哈地說:
“大哥,你難道不覺得民宿那位比山里頭那個還嚇人嗦?我怕把我兒子留到那兒,等我們回去只剩兩個胡辣羊蹄咯�!�
光頭砸吧砸吧嘴,擠眉弄眼地說:
“別說誒,還真是他說得這么回事兒�!�
說完他開始扭著脖子哼哼:
“胡辣羊蹄嘛,十塊一個�!�
我不想再理他們,閉眼窩在座椅里,我個子高,縮在副駕駛像個蜷縮的螳螂。
一路上除了這兩個人在耳邊嘰嘰喳喳,其他的還算順利。
感覺離得不遠(yuǎn)了,我們暫時停在路邊休整一下。
“再往前可就不好走了,咱們先找找位置。”
光頭說完拿出無人機,開始調(diào)試。
我環(huán)視四周,連綿的群山一望無際,站的遠(yuǎn)了只能看到黑綠的一邊,湊近才能看出,黑色的地方全是密集的參天大樹。
很難想象我們竟然在這無邊的群山中意外拍到那個女孩的尸骨。
這會不會是天意,是老天爺給我們一個翻身的機會?
第4章
毛臉
“東南方向,對,就是這邊�!�
我們操控著無人機按照之前研究的方位緩慢前進。
隨著無人機的深入,大樹遮天蔽日,樹林愈加幽深。
“停,就是這里!”
我讓光頭靠近其中一處,一點突兀的紅色在萬頃青綠中格外扎眼。
光頭操控著無人機緩緩靠近,屏幕中的畫面比回放清晰很多,尸身看起來比較小,強烈的日曬讓皮肉嚴(yán)重收縮,看起來干硬異常。
大家只是普通人,對于同類的遭遇有著無法避免的共情心理,我們?nèi)齻沒人再說話,也沒有再控制鏡頭趨近。
掌握好方位和距離后,我們默契地上車?yán)^續(xù)前進。
“那個,好像是個不大的孩子啊�!�
過了一會兒小聲說了一句。
租來的坦克300在路上顛簸,我輕輕“嗯”了一聲,不再多說。
光頭沉默了一聲,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媽的,什么人能干出這么不是人的事兒啊你說,這他媽最好別落到我手里,整不死他。”
要說剛開始我們還是沖著錢,現(xiàn)在卻有點兒上頭了,一股不自量力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如果能幫這個可憐的孩子入土為安,這一趟不算白走。
“前面走不了了�!�
光頭將車停在一處溝渠,我們背上所有裝備下了車。
從無人機中俯視這片森林還不覺得什么,此時此刻站在森林邊緣,我才真正感受到大自然的恐怖。
現(xiàn)在陽光還算明媚,但森林中卻十分幽暗,樹木的枝葉遮擋了絕大部分陽光。
山勢陡峭,而樹木垂直生長,導(dǎo)致許多樹木有一半根莖蜿蜒在泥土外,一條條大小不一,盤根錯節(jié),在陰沉的光線下像糾纏的蛇群。
森林中潮濕陰冷的空氣向外陣陣擴散,陳志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仙人,這怕是原始森林喲�!�
“P夾吧,這邊。”
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沒用,我擺手招呼他們跟上。
這個月份,氣溫還算高溫范疇,但樹林里倒像是秋天一樣涼快。
地面上覆蓋著苔草和植被,吞沒了我們的腳步聲,只有偶爾踩到樹枝才會發(fā)出一點“咯吱”聲。
“來,兒子,下來逛一哈兒�!�
陳志給陳小花買了個牽引繩,藍(lán)色胸背還帶蝴蝶結(jié)。
陳小花可能是不太習(xí)慣,走路畏畏縮縮,一直緊挨著陳志的小腿。
山勢越來越陡,我和光頭還好,陳志已經(jīng)有些吃力了。
隨著高度的攀升,映入眼簾的樹木越發(fā)高大粗壯,就算是光頭那么寬的體格子,也只能占上樹干的一半寬。
這些樹根底下的樹洞也越來越大,漆黑空洞,看久了總覺得里面可能蹲著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讓人不敢直視。
光頭樂呵呵地說:“這林子不來個倩女幽魂真是可惜了�!�
我一臉嫌棄的罵他一句:
“媽的女鬼你都想,沒出息�!�
光頭表現(xiàn)得很無所謂。
“我這不是活躍一下氣氛嘛,連點兒人聲都沒有,多瘆得慌,是吧�!�
“是�!�
這一聲低沉粗獷。
“陳志你體質(zhì)不行啊,這么一會兒就凍感冒了�!�
光頭咧著大嘴嘲笑陳志。
陳志有些懵:
“�。课覜]開腔啊,不是烏眼青說的邁?”
他的聲音還是一切如常。
此話一出我們腳下的步伐頓時停住,我的心跳停了一拍不止。
光頭忍不住罵了一聲:
“我靠,有人?”
陳志慌了,趕緊把陳小花撈起來:
“有人?這么久咋個一點腳步聲都沒得喲,莫不是鬼喲�!�
我表情凝重,就算是人,跟這么半天不出聲不露面,比鬼也好不到哪兒去。
畢竟鬼是單純的索命,人是謀財害命兩不誤,這對我這種缺錢的人來說太殘忍了。
我們?nèi)齻背靠背站著,光頭大喊:
“有沒有人?有就趕緊出來,別躲躲藏藏的,這深山老林的你跟著我們連個野菜都采不著,這就沒意思了�。 �
無人回應(yīng)。
這時從樹上掉下來個東西,正落在光頭頭上。
我們幾個本來就神經(jīng)緊繃,光頭更是嚇得“嗷”的一嗓子。
我回頭一看,一條黑黃色的小蛇正落在他光溜溜的頭上。
陳志已經(jīng)呆了,別說他了,蛇好像都有些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