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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光頭的肌肉一下放松不少,也跟著回頭打量:“那你咋知道呢嘛,寫門牌號了?熊府?還是藏馬府?”

    我白了他一眼:“少廢話,自已看!”

    “我去!”

    光頭這一看也瞪大了眼睛。

    因為這樹底山洞里的分布和擺設,簡直是和三號礦脈附近的礦洞房間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已經(jīng)被做成人皮地毯的葉兒邦,我都要以為這是他干的。

    我倆一前一后走進這個山洞,原先擺放著床的地方堆著樹枝和干草。

    更絕的是這熊不知道從哪兒撿了些被人丟掉的桌子椅子,看樣子都自家用木頭做的,晃晃悠悠的離報廢不遠了。

    “這他娘的,它真把自已當人了?”光頭擺弄了一下草堆旁邊的柜門,發(fā)出“吱嘎”一聲。

    “有沒有把自已當人不知道,沒準兒在它的認知里,窩就應該做成這樣�!�

    這洞里唯一不一樣的就是當初插著鐵棍的地方,現(xiàn)在擺著一個小小的木床,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從哪兒撿回來的小孩兒玩具,七零八碎的。

    還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小動物尸體,都已經(jīng)散架了。

    “不是吧,這熊還學會養(yǎng)寵物了?”

    光頭看的是嘖嘖稱奇。

    “咯吱”。

    一聲非常細小的、踩到樹枝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這一聲極其微小,卻猶如一聲炸雷一樣把我從有關葉爾幫的思考里喚醒。

    我們震驚于一頭熊與人的相似之處,竟然忘了此時自已正置身于一頭殺人熊的老巢!

    我身上的汗毛一點一點豎了起來,身體本能感受到了危險的靠近。

    “好好一個熊跟著葉兒邦不學好,你說它……要是……烏眼兒,我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

    光頭本來喋喋不休的嘴也漸漸不出聲了。

    此時我倆背對著洞口,卻看見腳下原本映射著洞口光線的地方,此時出現(xiàn)了一個龐大的、幾乎塞滿洞口的影子。

    我緩慢又僵硬的轉過身體,那藏馬熊龐大的身體堵在洞口。

    它背對著光源,我們也不太好意思拿手電照它,所以看不清它的表情,但怎么想也知道它的臉色一定不好看。

    這下完了,打瞎它眼睛的人還跑它家里了,這不是外賣是什么?

    我端著槍的手已經(jīng)開始冒汗,這種老式獵槍不能自動拋殼,打完兩發(fā)子彈后還要卸掉槍管拋殼然后重新上子彈。

    噴子射程有限,我的水平更有限,除非把槍管抵在它腦門兒上,不然我可不敢保證兩槍能把它送走。

    可如果兩槍都打不死,光是我上子彈的時間,都夠它送我見葉爾幫了。

    還沒等我理出頭緒,藏馬熊開始一步一步向我們走來。

    它動作雖慢,但壓迫感極強,雖然我有槍,但這是猛獸,人類對死亡有著與生俱來的恐懼。

    光頭眼瞅它進來了,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你不要過來�。。�!”

    第20章

    葉爾扎提

    我端著槍,打算等這熊再靠近些就開槍,額頭瞬間冒了一層冷汗。

    可沒等我開槍,光頭邊喊邊扯下他身上彈鏈一樣的炮仗,藏馬熊已經(jīng)走了進來,只聽打火機“咔”的一響,山洞里瞬間響起噼里啪啦的爆炸聲。

    不僅如此,整個山洞充滿了橙黃色的塵霧,濃烈的大蒜味充滿了我的鼻腔。

    “啥!啥!”

    洞里突然出現(xiàn)幾聲怪異的吼聲,語調很奇怪。

    但我沒時間管那些,洞里都是煙塵,我趁機關掉手電,這樣一來別說熊了,神仙都看不見我倆在哪兒。

    我跟光頭摸著邊兒快速溜出山洞,剛出門口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光頭眼疾手快又點燃了一掛炮仗甩在洞口,緊接著洞里又傳出一陣怪叫聲。

    我跟光頭沒敢亂跑,藏馬熊跑起來時速六十多公里,和它比我們這就是龜兔賽跑,它讓我一條腿我都贏不了。

    我倆緊緊貼在這棵大云杉的樹干,小心的留意腳下的聲音。

    炮仗聲沒持續(xù)一會兒就停了,只剩那熊發(fā)出的噴嚏聲和劇烈咳嗽聲,聽著像得了肺病的病人,一聲接著一聲。

    我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詞:過敏。

    雖然有點離譜,但這確實是我的第一想法。

    這咳嗽聲里,中間偶爾穿插著幾聲“啥”的叫聲。

    光頭與我對視一眼,心領神會,這一聲“啥”和我們上次剛進林子時聽到的那聲不知誰發(fā)出的“是”很像。

    同樣是語調怪異,還有一些含糊不清,其實仔細聽來,這一聲“啥”,倒是有點像“殺”,殺人的“殺”。

    我想以它的智商,和葉爾幫一起生活的時間里應該足夠學習到這個字的意思。

    就在這時,我突然反應過來,那藏馬熊的咳嗽聲,不知什么時候竟然停了!

    我們不敢亂走亂動,很難掌握那藏馬熊的動態(tài)。

    我屏住呼吸,聽見那熊往遠處走去,步伐雜亂,它使勁兒嗅著什么,可能是在找我們的位置,但估計是被雄黃礦搞亂了嗅覺,腳步聲竟然越來越遠。

    我跟光頭仍然不敢亂動,木偶一樣站了有三分鐘,才終于松了口氣。

    這時光頭動了動鼻子,皺著眉頭看向我。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因為我也聞到了,一股濃濃的大蒜味……

    媽的,對啊……它想聞到我們本身的味道不容易,但整個山里大蒜味的活物就我們仨,順著蒜味兒可不就找著了?!

    難道我們真是蠢貨?

    與此同時,樹干的右后方傳來一聲細微的踩草聲。

    光頭眼眶都要瞪裂了,我倆趕緊躡手躡腳的貼著樹干往左移。

    結果挪著挪著,站在左邊的光頭卻正對上一張熊臉,鼻子都差點兒對上。

    這一幕別說光頭,我都差點兒尿出來。

    這狗娘養(yǎng)的竟然搞聲東擊西這一套!

    光頭終于忍不住大叫聲:“我日你媽呀!”

    話音未落那熊一爪子揮了出來,帶著一股罡風。

    光頭塊頭雖大,但生死攸關的時刻身段相當靈活,一個下蹲就地滾出去老遠。

    我手里的槍管對著藏馬熊就要扣動扳機。

    原則上我絕對打不過它,但是現(xiàn)在原則在我手里。

    “啪”的一聲。

    藏馬熊一巴掌拍開了黑黢黢的槍管,別說扣動扳機了,差點兒沒給我手指頭撅斷,槍托懟在胸口上直接把我懟在地上。

    我的尊嚴和屁股碎了一地,槍雖然夠快,但我他媽不夠快�。�

    可能是覺得我手里的東西比較危險,又或者是記恨光頭拿雄黃嗆它,它又去追光頭了。

    “媽的,有完沒完!”

    我忍不住罵了一聲,忍著疼爬起來追上去,熊追人,我追熊,真他媽是上趕著找死。

    光頭根本跑不過藏馬熊,兩步就被追上了,他慌亂中也顧不上對準,連弩沖著后面胡亂壓下壓桿。

    三支弩箭破空而出!

    全部射進樹葉子里……

    這一下不光沒把藏馬熊傷著,還把它惹生氣了,它怒吼一聲“殺”,一巴掌就要拍在光頭的后背上。

    誰都沒想到,一具尸體“哐”的一聲從樹上墜下來,正好就砸在光頭身上。

    “哎呀臥槽!”

    光頭被砸的直接趴在了地上。

    藏馬熊這一巴掌拍在那尸體上,尸體的骨架發(fā)出一陣碎裂的聲音。

    也就是這一下,給我爭取了時間,眼瞅它再次揚起熊爪,我下意識地大喊一聲:

    “娃子!”

    我只是病急亂投醫(yī),但沒想到它竟然真的停下動作回頭看向我,僅剩的一只眼里帶著茫然和迷惑。

    我這次沒有一點猶豫,對著它就是一槍。

    “砰”的一聲。

    森林上空驚起飛鳥無數(shù),血跡甚至噴濺到了我的臉上。

    這槍的威力可觀,我沒用過槍,也不知道對熊來說能不能一槍斃命,它此時面對著我坐在地上,只剩一只眼睛的大腦轉來轉去,東看看西看看,甚至抬起爪子蹭了蹭鼻子、扒拉扒拉耳朵。

    它像個力竭以后坐在地上休息的老人,低頭喘著粗氣,兩只爪子無力的放在肚子上。

    這時遠方傳來幾聲炮仗聲,把我嚇得一哆嗦。

    陳志這小子動作真夠快的。

    藏馬熊依然沒有動作,噴子造成的傷口范圍很大,從脖子到胸口,應該是打到了動脈,鮮血不斷噴涌而出,濡濕了它灰褐色的毛發(fā)。x39

    這個毛色說明它確實很老了。

    我把槍口對準它的頭,可還沒等我打出第二顆子彈,它竟然就在炮仗聲里,低著頭安靜地停止了呼吸。

    我不敢確定它是不是裝的,但光頭已經(jīng)疼得受不了了:“疼疼疼,我靠,它坐我腿上了!”

    這熊真的死了,以一種我們都沒想到的方式,出奇的簡單。

    我倆使出吃奶的勁兒把它拖回它的洞里,然后像上次一樣把洞口堵死。

    就當掩埋尸體了。

    我累得像條死狗,放松下來才發(fā)現(xiàn)嘴里滿口血腥味。

    反應過來這都是藏馬熊的血,我趕緊呸呸吐了幾下。

    光頭屁顛屁顛跑回去,對著那具從樹上掉下來的尸體就是一個大禮。

    “感謝朋友救我一命!不知道您是哪兒的冤魂,希望您下輩子大富大貴!”

    我一看,不像其他尸體一樣被掏空了腹腔,他的尸首是完整的,但胸口插了把匕首,看樣子不像是熊干的。

    他看著年頭比樹上大部分都近,連衣服都沒爛光,看起來死前穿的是白色的短袖上衣,軍綠色的褲子,腳上是一雙軟皮靴子……

    光頭一下子不拜了,瞪大眼睛指著他說:

    “我靠我靠!這不是,不是老板娘的那個誰嗎?那個那個,葉爾扎提!”

    第21章

    異變

    要說我倆對葉爾扎提為什么印象這么深,這也多虧了老板娘。

    一天晚上我們睡得正香,結果被門外凄厲的哭聲驚醒了。

    一個女人在門外哭得期期艾艾,簡直是肝腸寸斷。

    我忍不住出門一看,老板娘穿著睡衣抱著一沓紙,看見我們出來,趕緊就小跑過來往我們手里塞一張:“麻煩您看一下,有沒有見過這個人啊?”

    我們一看,手里是一張有點泛黃的尋人啟事,就是這身白衣服軍綠褲子。37|

    黑暗里,夢游的老板娘兩眼瞪得像銅鈴,嚇人的要死,我們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這一天。

    老板娘本意是想在阿依達娜的身上找找線索,估計她怎么也想不到葉爾扎提直接從天而降自已找到回家的路了。

    “來吧,人家自已跳你背上替你挨了一下,你背上吧!”

    光頭也沒推辭,沖葉爾扎提又拜了拜:“冒犯了朋友!我?guī)慊丶夜”

    說完我用尼龍繩把他捆在光頭的背上。

    我倆對樹上剩下的同胞表示同情但愛莫能助,畢竟這是新疆,不是湘西,我們又不會趕尸。

    我倆埋頭去找阿依達娜所在的地方,走了將近兩個小時,兩條腿都打顫了。

    這次我終于順利爬上了這棵樹,可算是沒人干擾了。

    可是爬到一半的時候,我的眼前一陣眩暈,兩個太陽穴突突直跳。

    “烏眼兒,你手上抓緊啊,干啥的呢,別玩兒刺激!”

    光頭的聲音落在我耳朵里像蒙了一層紙,嗡嗡的聽不真切。

    我趕緊甩了甩頭,總算是清醒了一些,這才發(fā)現(xiàn)在自已騎在樹杈上,兩只手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身上全靠安全繩撐著。

    此時我距離地面少說也有個七八米,這摔下去可不得了,嚇得我趕緊抱住樹干。

    我估計是消耗太大,有點低血糖,趕緊趁著自已還有力氣幾下爬到阿依達娜附近。

    她比我想象中還要小,也就五六歲的樣子,非常非常輕巧。

    我生怕一不小心把她碰碎,輕手輕腳把她綁在身后,一點一點退到了地面上。

    “我靠,這小丫頭這么小一點兒啊,這才幾歲?”

    “先走吧,去找陳志。”

    我倆背著一大一小兩具干尸選了一條偏僻的山路,生怕在大路上遇到路人或者森林警。

    好不容易走到山腳,那股眩暈的感覺又來了。

    我眼前的畫面就像套上了一層水波紋,整個人開始頭重腳輕,兩只眼睛和喉嚨一陣陣發(fā)燙,一股熱氣從身體里冒出來。

    “烏眼兒,你又咋啦?”

    光頭在前面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我沒跟上去,回頭看我正站在原地不動。

    “兄弟,你眼圈怎么還紅了,現(xiàn)在可不是難過的時候,咱倆剛剛拿槍崩了一只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現(xiàn)在還背著兩具人類尸體,這要是讓人抓了,怎么不得槍斃兩分鐘��?”

    說完他拉著我往山下趕,我腦子一片混沌,根本說不出話,只能像個行尸走肉一樣被他拖著往前走。

    陳志的車就停在山腳下,看來他那邊也沒有意外。

    他激動地快要哭出來了:“太好了喂,你倆都沒受傷嗦!”

    這話倒是沒錯,我倆這段時間出門兩次就進醫(yī)院兩次,這次最危險,竟然無傷通關,完全想象不到。

    上車以后我的頭腦清醒多了,但眼睛和喉嚨依然很熱。

    “大哥們,咋個搞回來辣么多人,啷個長,車里都要坐不下嘍噻!”

    阿依達娜還好說,只占一個位子,但葉爾扎提生前個頭就不小,橫著豎著都放不下,還不能折疊,最后只能把他整個橫插在車里,腳抵在后車玻璃上,頭已經(jīng)伸到擋風玻璃前和陳志面面相覷了。

    陳志生怕觸犯到葉爾扎提的遺體,整個人都要縮在左邊車邊上了,他情不自禁的一會兒扭頭看一下,一會兒扭頭看一下。

    突然他不小心瞄到后視鏡,整個人嚇得大叫一聲。

    “啊啊��!烏眼兒哥,你咋個了嘛?中毒了嘜?”

    光頭和我中間本來橫著個葉爾扎提,他一聽這話趕緊站起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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