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張海讓我給他買了個手套,他手上的傷口愈合的比身上慢一些,還不能戴義肢,但他怕趙大娘看見難受。
“哥,要不別去了吧,這些傷表面上是好得差不多了,實際上怎么也得養(yǎng)三個月�!蔽以噲D勸說張海,畢竟是開了刀的,一個月哪兒能好那么徹底。
“你別廢那話,我從小啥玩意兒沒見過,這都小傷,動一動好得快!”
他又拿他的歪理堵我嘴,人類在勸說張海這個領域,開發(fā)程度遠不如羅布泊。
這次有孕婦,我們只能開商務車上路,鑒于光頭大病初愈,我主動充當了司機,張海坐副駕駛,光頭陳志還有陳小花在第二排。
幾天沒見,孕婦王小梅看起來瘦了一圈,但是整個人好像更腫了,聽起來可能有些矛盾,但事實就是這樣。
她的肚子倒是沒見長,還是之前的樣子,此時正昏昏沉沉的靠在最后一排休息,而她身旁的余大媽簡直就像是要去揭皇榜一樣,兩眼幾乎要射出兩道激光。
商務車在后半段路走的尤其艱難,前幾天下了雨,路況很差,再加上車上老弱病殘一應俱全,硬是比上次慢了三個多小時才到。
我們上午出發(fā),竟然將近傍晚才到達賽勒廷附近的張海家。
趙大娘還是和上次一樣站在木屋前迎接我們,看見張海走路生風的樣子,她長長地舒了口氣。9639
但是隨著一車各式各樣的人物動物下車走了出來,趙大娘的表情那是越來越復雜。
張海把她領到嘟囔了幾句,也不知是怎么說的,大娘的表情變化非常豐富。
他倆嘀咕完,老太太噌噌噌走到我身邊,給了我一杵子:“你說你這孩子,啥錢都掙啊,勸她看看腦瓜子去多積德��!”
我撫了撫大娘的肩膀,只覺得這小老太太縮水更厲害了。
“大娘啊,這咋不是積福呢,這錢就算我不賺也遲早讓別人騙走,她們跟我這兒花錢還能買個樂呵,對不?”
趙大娘瞪了我一眼,然后趕緊過去幫著扶王小梅,但余大媽還是那副說辭,不許扶,動彈動彈好。
這話一出大娘就不樂意了,一叉腰就開始喊:“媽呀,我可沒見過這樣當媽的,那等你走不動,你姑娘也讓你多動彈唄,到時候你可該不樂意了!”
余大媽被說的臉上掛不住,伸手一把扯住王小梅就往上邊走,我怕大娘心里堵得慌,特意走過去勸她別往心里去。
大娘擺擺手跟我們說:“不樂意跟她一樣兒的,長她那么個腦瓜子,擱誰都不好受�!�
我們本來想著在這兒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直奔山上,正想著怎么分配房間時,余大媽卻說:“不能等白天,就得晚上,人家說了,只有晚上去拜才有用呢!”
我都有點兒無語了,甚至有點兒懷疑這大媽是活夠了來哈巴河自殺的,看著我們都不樂意,余大媽一咬牙說:“我現(xiàn)在把剩下的錢都結給你們,你們現(xiàn)在就得帶我們過去!”
出發(fā)前我已經讓她給了我四萬,本來想著尾款怎么著也得費點兒勁了,沒想到她這么迫切。
光頭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他樂呵呵地跟余大媽說:“那就走撒!你是甲方,我們聽你的呢!”
趙大娘就差把臟話寫臉上了,怎么也想不通那個刁老太太為啥非得晚上上山,張海把她領出去好一頓勸。
等吃完趙大娘準備的晚飯,天已經要黑透了,就著夜色,我們一行人再次拜別趙大娘往北走去。
一路上小白馬馱著王小梅,也沒人理會余大媽,但這個大媽人逢喜事精神爽,渾身使不完的牛勁兒。
我們這次路線明確目的清晰,比上次節(jié)約了不少時間,到了山腳下,我們把王小梅從馬上扶了下來,她的狀態(tài)還算穩(wěn)定,起碼看起來像個活人。
張海拍了拍小白的脖子:“白啊,找個地方藏起來!”
這次的上山路走得格外艱難,我們四個大男人輪流扶著王小梅,與其說是扶著,不如說是架著,這比背人都累,我們四個都是一頭的汗水。
這里頭最高興的就屬陳小花,小羊蹄子在這山路上如履平地,高興地直蹦跶。
一行人走一段歇一段,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半夜了,寂靜的森林里還起了霧,氣溫急劇下降,涼颼颼的。
“在這兒歇一會兒吧,現(xiàn)在起霧了,不怎么好認路�。 �
張海找了塊相對平整的地方,幾個人坐在石頭上喘口氣。
就在這時,正在周圍蹦跶的陳小花突然咩了一聲,聲音又急又尖,像是看見什么讓它害怕的東西,接著這家伙就甩著屁股躲回了陳志身后。
“大家小心!”
我沒敢大聲說話,能嚇著陳小花,沒準兒是什么野獸。
大家緊盯著陳小花跑回來的方向,王小梅死死掐著我的胳膊,我心思都在那團霧氣里,都顧不上疼。
那方向傳出一陣腳踩樹葉的窸窣聲,我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接著,霧氣中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輪廓。
第19章
祭品
這一次我對余大娘的的話半信半疑,雖然帶著槍卻不敢拿在明面上,生怕這老太婆一個反水跑警察局告我非法持有槍支。
我在獵槍上松松包了層黑布,不至于一眼看出是什么,也不至于關鍵時刻死活打不開。
霧氣中的身影一步步向我們靠近,我也顧不上別的了,一把撕開黑布端起獵槍。
“你誰�。空灸莾簞e動!”
那人不理我,還是繼續(xù)往我們這里走,等他走近些我們才覺得這身影不對,他不完全是個人,上半身缺了一小半,一邊的肩膀凹陷了進去。
這就有點兒眼熟了,沒等我跟別人確認,那人在黑夜中“嘿嘿”笑了兩聲。
“是他!月亮!”
這死動靜可不就是那個鬼東西。
等他走出霧氣,我們一看,確實是那個月亮。
他的傷口也不知道是怎么處理的,亂糟糟的一片,但已經不流血了,臉上的毛倒是不見了,此時兩眼亮晶晶的。
月亮笑呵呵地把我們這些人打量了一遍,說了聲:“跟我來吧!”
說完他又回頭慢慢往前走。
我們幾個見過月亮的雖然有所疑慮,但是也算有點兒見識,剩下的人都對月亮這副德行嚇個夠嗆。
“我的個仙人嘞,他是喪尸嘜?”陳志盯著月亮的背影,小聲問我。
“不確定,但應該不算人�!�
這時余大媽咽了咽口水唾沫跟我們說:“走,走啊,快跟他走!他一定是使者!”
她害怕得兩手直抖,但眼神里全是狂熱,再看王小梅,除了一臉疲態(tài),倒是異常的平靜。
“大媽,你是真勞道呢!”光頭由衷的為余大媽的勇氣感到折服。
余大媽也不理他,眼里只有月亮,看我們不動彈,她領著王小梅就跟了上去。
“嘿!跟上吧那就�!睆埡@浜咭宦暎雀谒麄兩砗�。
月亮走的依然是我們上次走的那條路,我們四個大男人在后面走的小心翼翼,那余大媽倒是什么都不擔心,緊緊跟在月亮身后。
“見過想要孫子的,沒見過拼了女兒的命也想要個外孫子的,這是中了什么邪?”光頭瞟了眼余大媽的背影跟我嘟囔著。
但相比余大媽,我覺得這個王小梅倒是更不理解,她明顯跟她媽沒什么深厚感情,看樣子也不是很贊同她媽,為什么要這么聽話?
和上次一樣,我們再次沿著那條小溪進了隧道,有了上次的經驗我一直留意著周圍,果然那些山狗子早早就潛伏在附近,一雙雙眼睛在手電光掃過時泛著綠光,默默注視著我們。
陳志哪兒見過這個陣仗,把陳小花緊緊抱在懷里,聲音顫抖著說道:“烏眼兒哥,這是啥子嘛,是狼群嘜?”
我們這次專門準備了幾個加長噴火槍,火焰對動物的威懾力不可小覷,我分給他們一人一把,壓低聲音對陳志說:“不是狼,但也差不了多少!”
陳志聽完前半句還放松了不少,聽到后半句又不行了。
再次走進這個黝黑的隧道,頭頂是密密麻麻的山狗子,有幾只倒垂的尾巴尖幾乎垂到我們的鼻尖兒上。
“找到了,哈哈哈,終于找到了!”
余大媽看到天坑中的祭臺時興奮的手舞足蹈,在這詭異的天坑里,實在像個瘋子。
她朝月亮拜了拜,尊敬的說:“感謝使者帶路�!�
光頭噎了一下:“這是頭一回看見這大媽這么有禮貌呢誒�!�
余大媽回頭領著王小梅就往祭臺上帶,她和月亮一前一后把王小梅抬上祭臺。
王小梅靜靜地躺在石臺上,表情麻木。
洞頂開始窸窸窣窣響了起來,一只接一只山狗子如棕色海浪般涌了下來,他們匍匐在石臺周圍,哪兒還有上次那個暴躁的樣子。
安頓好王小梅,余大媽突然回頭沖我們快步走了過來,那詭異的表情把我們幾個大男人驚得虎軀一震。
她指著陳志懷里的陳小花說:“這個,給我!”
陳志不明所以,抱著陳小花往后退了幾步。
“把這個羊給我!”
她的聲音變得十分尖利,看陳志沒有動作,她一把揪住陳小花的羊角就死命的拽。
陳小花被扯的咩咩亂叫,我們三個趕緊攔著她。
“你這大媽咋這樣呢,扯人角嘎哈呀!”張海伸手去掰余大媽的手,但是他手指頭少了幾根,硬是沒掰開。
“我讓你們帶它來不是吃就是做祭品,不然我干嘛跟一個畜生待這么久?”
我的耐心被她耗盡,用槍桿直接把她推開:“什么畜生不畜生的,有那個能耐你吃人都行,沒這個能耐,就好好掂量掂量。”
獵槍觸感冰涼,她低頭看著黝黑的槍管,冷靜了不少,但眼里仍然是滿滿的惡毒。
“媽,媽�!�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王小梅說話了,聲音很輕,但在天坑里能聽得很清楚,她躺在那兒偏頭看著我們,向余大媽招了招手。
“媽,你過來一下�!�
余大媽狠狠瞪了我一眼:“臭小子,你等著!”
她邁著小碎步走到王小梅身邊,問她怎么了。
王小梅沒有回答他,而是回頭對月亮輕聲說了句:“這是我選的祭品�!�
這句話說的眾人一頭霧水,余大媽也是一臉疑惑,剛要再問,那月亮以奇快的速度走到她的面前,僅剩的一只胳膊上化出利爪,輕描淡寫的那么一揮。
幾秒鐘之后,余大媽才反應過來低頭看向自已的肚子。
“�。。�!”一聲蒼老而尖利的痛呼從她嘴里發(fā)出。
她深淺的衣服逐漸殷出深紅色的鮮血,從脖頸到小腹,利爪剖開了她的身體。
“臥槽……”我們幾個呆若木雞,光頭忍不住罵了一聲。
余大媽開始劇烈顫抖,月亮輕輕一推,她就倒進祭祀臺的池子里。
她嘴里胡言亂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鮮血不斷涌出,她幾次試圖爬起來卻又跌倒,半邊臉摔在血池里沾滿鮮血,她奮力抬手去抓躺在祭臺上的王小梅,不斷地捶打她。
王小梅對她的捶打無動于衷,盡管被拉扯的搖搖晃晃,她依然面無表情的躺在那里,眼睛盯著頭頂?shù)奶炜訅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
這一切發(fā)生的很快,而余大媽的生命流逝的也很快,血池中的血已經淺淺覆蓋了池底,余大媽捶打王小梅的動作越來越小,最終她的手砸在血池中濺起不少鮮血,在這之后,她就再也沒動過了。
第20章
臨盆
天坑中陷入一片無邊寂靜,安靜到我能聽見余大媽喉嚨中吐出的最后一口氣。
“兄弟,這咋還內訌了嘛?”
光頭從嗓子里擠出這么一句話。
“這特么哪是內訌啊,這叫屠殺了都!”
張海捏緊手里的火槍,我也不敢走神,生怕被人抓過去放血。
月亮和周圍的山狗子一樣匍匐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月光透過天坑壺口照在王小梅身上,她開始輕聲笑,一陣一陣斷斷續(xù)續(xù)地笑。
天坑里就維持著這樣一副詭異的畫面,一地的長腿月熊趴在地上哼哼唧唧,挺著大肚子的孕婦在血池上的祭臺直樂。
這場面沒維持多久,月光消失了,一滴滴雨水砸在王曉梅的身上。
她突然不笑了,表情開始變得扭曲。
“你們,帶我出去�!彼恢皇謸沃眢w坐了起來。
她指著我說:“我?guī)土四悖伊私馕覌�,如果她活著回去,總會想辦法把給你的錢拿回來,這錢你賺不了,現(xiàn)在你得幫我,回去以后,我保證這個事燒不到你身上!”
我皺著眉不知道說什么,雨越下越大,她的表情也越來越痛苦。
王小梅掙扎著爬下了祭臺,周圍的山狗子為她讓出一條通道,她挺著碩大的肚子一步步向我們走來。
陳志顫著聲音說:“哥哥們,咋個辦嘛,她這個鬼樣子,好駭人哦!”
那王小梅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緊盯著我走了過來。
張海上前一步堵在我身前:“你找我小弟嘎哈呀?”
王小梅還沒說話,之前就往前栽倒過來,張海下意識伸手扶住她,胳膊被她的兩只手緊緊抓住。
“快,帶我出去,我要生了!”
這一句話簡直要了我們一群大男人的老命。
胳膊折了腿斷了我們都有辦法,這女人生孩子哪個男人有辦法啊這個?
“咋辦咋辦咋辦?咱們先把她抬出去撒!”光頭一個壯漢頓時像個沒頭蒼蠅,嘴上說要把王小梅抬出去,手卻不知道往哪兒比劃合適。
“快點兒啊!你們這些廢物!”
王小梅看起來十分痛苦,說話字字往人心窩子上扎。
我們哪兒聽得了這話,那閉著眼都得抬啊!
我把槍遞給光頭,自已從王曉梅身后穿過她的胳肢窩駕著她,張海站在前頭背對我倆抬著她兩個腿窩。3900
我們就這么抬著她往外走,陳志在前邊開路,光頭拿著槍斷后。
奇怪的是月亮和那些山娃子竟然就安靜地注視著我們,沒有一點兒攻擊的意思。
我們一路快馬加鞭抬著王曉梅往山下走,我的胳膊就跟灌了陳醋一樣冒酸氣,慢慢的連知覺都沒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們終于看到了山腳,小白馬竟然就在那兒等著我們。
“等等,那是誰��!”光頭快跑了幾句,卻發(fā)現(xiàn)白馬旁邊蹲了一個個子非常小的人。
“誰誰誰,那特么不我媽么?”
張海定睛一看,扭頭罵了光頭一句。
一聽是趙大娘,我們腳底下的步伐又快了起來,生孩子嘛,有大娘在我們就踏實多了!
趙大娘應該是聽見了我們亂糟糟的腳步聲,趕緊站起來回頭看過來。
“哎呀媽呀,這是咋整的呀!”
她急急地迎了過來,張海輕輕放下王小梅的腿去扶趙大娘,我只能自已扶著王曉梅,她現(xiàn)在兩腿沒一點兒支撐力,我稍微松一下手她就會跌倒在地上。
“媽,你大晚上跑這兒來干啥呀!”
沒等趙大娘說話,我們身后的山坡突然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
只見林子里突然竄出成片的山娃子,海浪一樣向我們涌了過來。
這些東西速度極快,眨眼就已經跑到我們眼跟前,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光頭、張海還有陳志三個人已經被幾只山娃子扯住衣服或者褲腿向樹林里拖去。
陳小花從陳志懷里甩出去摔了個暈頭轉向,躺在地上直甩腦袋。
“他媽的,這些畜生發(fā)什么瘋!”
“姐啊,大姐,你先把手松開,我馬上回來!”
我恨不得直接把手上的王曉梅扔出去,可是她死死捏著我的胳膊,說什么都不愿意自已待著。
“什么玩意兒敢他媽整我兒子!”
只聽趙大娘暴喝一聲,隨后抄起一塊石頭就沖了上去,她一頭扎進拖拽張海的山狗子堆里,一石頭一只,砸地砰砰響。
得以喘息的張海趕緊掏出噴火槍,一股赤紅火焰在黑夜中震懾力極強,燒得山狗子紛紛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