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這個人的臉上雖然有不少血跡,但能看出來皮膚很白,而且還有不少小痣,楊思佳臉上一顆痣都沒有。
何其幸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后自已抹了把眼睛,這才有勇氣從主駕駛探頭直接去看后座那個人。
“這是個男人。”他看了一眼后疑惑地說道。
一聽是個男人我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但不管是誰,總得看看死活,我用衣服袖子墊著手,小心拉開了車門。
“咣當(dāng)”一聲,車門剛一拉開,后座的男人直接就從車廂里栽了下來,腦袋直愣愣地砸在了地上。
我和何其幸愣愣地對視了一眼,這人都不用我們看是死是活了,人都已經(jīng)硬了,此時他依然保持著坐在座位上的姿勢,腦袋抵在地上,小腿卻還勾在車上,脖頸上一道深深的口子橫亙著,灰色的羽絨服前襟已經(jīng)被血染透了。
“啊啊啊��!死人,死人!!”
另一邊的幾個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這個男人從車?yán)锏舫鰜碚鎸χ麄�,這人臉色灰敗泛著青綠,眼睛還睜著,看著要多嚇人有多嚇人,那三個學(xué)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其他的人臉色也不太好,我和何其幸此時站在死人旁邊更是渾身難受,這世界上除了釣魚佬和殯葬人員應(yīng)該很少有人能和人類尸首坦然相處了。
我跟其他揮手示意了一下:“先別喊了朋友們�!�
接著我蹲在這男人身邊大概看了看,他除了頭上和脖子上有傷口,其他的地方倒是沒什么問題,而且脖子上那一下特別齊整,肯定是刀劃的。
何其幸嚇得也不輕,他在我旁邊慢慢蹲下:“有點(diǎn)兒腿軟,站不住了……”
“你軟我還軟呢,我上半輩子見得死人都沒這幾個月多。這個人我沒見過,之前那四個人我大概都有點(diǎn)兒印象,這個太年輕了,一看就不是,這人怎么還死他們車上了呢?”
何其幸猜測道:“他們難道連男人也拐?”
但不管怎么樣,這一旦死人了事兒可就不一樣了,殺人犯和人販子的危險程度不在一個頻道,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殺紅了眼突然從樹林子竄出來把我們幾個也宰了。
“能站起來不?這兒可不怎么安全,咱們趕緊回車那邊去�!蔽矣酶觳仓廨p輕碰了碰何其幸。
“能能能,走吧�!彼麅墒謸沃ドw站了起來,我看了眼地上的男人,也不準(zhǔn)備做什么,碰都不敢碰他,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點(diǎn)蛛絲馬跡栽到我頭上可就完蛋了。
“大家都看見了,這地方待不了了,咱們回車附近,都別亂跑,不然我們可就管不過來了�!�
我說這話純粹只是善意的提醒,主要是怕那三個小的嚇破了膽亂跑,那個男學(xué)生還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盯著面包車上的死人,我用手在他臉跟前晃了晃,開玩笑地說:“走不走,不走可不管你了,反正現(xiàn)在車?yán)镒幌�,把你扔到林子里喂狼�!?br />
小男生估計是嚇得厲害了,就跟沒聽見我說的話似得,反倒是兩個女生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然后又去扶蹲在地上的小盼。
我還準(zhǔn)備勸這小男生堅強(qiáng)點(diǎn)兒,結(jié)果那邊的小盼也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突然暴起把站在她旁邊的長發(fā)女生敲暈了過去,她直接掄起一拳砸在了那女生的后脖子,動作十分生猛,長發(fā)女生連聲音都沒發(fā)出來就仰頭暈了過去,而小盼伸手穩(wěn)穩(wěn)地把她扶住靠在自已的身上。
“你干什么?”一旁的短發(fā)女生驚聲尖叫一聲,完全無法理解這個小盼是在干什么。
小盼并沒有理她,而是看向了我們,眼神十分凌厲:“我知道你們干什么的,我要跟著你們干活,讓我入伙,我是女人,可以很輕易幫你們把人騙到手,你們也看見了,我也有這個能力。”
這下另外兩個大學(xué)生都呆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們:“你,你們不是便衣?”
那男生甚至嚇得用手撐著身體在地上往后爬了兩步。
我嘆了口氣,這些傻逼小朋友,世界觀馬上就要崩塌了。
何其幸看著摘掉柔弱面具的小盼:“那個寸頭女孩也是你騙到手的?”
小盼點(diǎn)點(diǎn)頭:“沒錯,如果沒有我,光憑那四個蠢貨一單都成不了,現(xiàn)在的小女孩可不是那么好騙的�!�
聽到這話旁邊的男生和短發(fā)女生都瘋了:“什么?你也是人販子?”
我看了眼這兩個小孩還有小盼手里那個,心里嘆了口氣,現(xiàn)在看來好騙的還是有的,不過這件事以后他們應(yīng)該會機(jī)靈點(diǎn)兒吧。
第29章
混亂
小盼搞了這么一出,以往的和諧表象碎得稀巴爛,目前就是一個極其混亂的狀況,連鄭義這種自已人都開始找不清東南西北了。
三個外來學(xué)生,其中一個暈倒栽在小盼手里,另外兩個手足無措地呆立在一邊,誰都不敢靠近,覺得全世界都要害他們。
而一秒變臉的小盼此時死掐著長發(fā)女孩不松手,一邊兒的常首富半張著嘴看看我們又看看小盼。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小盼身上,不解的問道:“咱們都跑出來了,為什么還要干這個……”
而小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們有回頭路嗎?”
陳志悄悄湊了過來,“烏眼兒哥,現(xiàn)在是啥子情況?”
我回頭輕聲說了句:“等會兒再跟你說。”
另一頭的何其幸站在原地一言不發(fā),對小盼的入伙請求不置可否,我估計他是想多套點(diǎn)兒話。
于是我一臉無奈地說道:“你說你把她敲暈干啥,馬上就要換地方了,那你敲暈?zāi)憔妥砸驯持�,我真是服了。�?br />
然后又指著那兩個小鵪鶉:“你不是想入伙嗎?那倆你也一起管理上,走走走,一起攆到車附近,你們先走,我們在后頭跟著�!�
那兩個學(xué)生臉都白了,望著我的眼神里寫著一句話:你竟然真是個畜生。
我對他們是又同情又想笑,可現(xiàn)在只能委屈一下這些小屁孩兒了,誰叫他們誰都信呢。
而那個小盼也是個狠人,竟然從鞋里抽出一把小刀握在手里,這一手給我們幾個看得眉頭一皺。
她把長發(fā)女生推給了另外兩個人,拿著刀沉聲說道:“你們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著,誰要跑就別怪我不客氣�!�
最后那三個學(xué)生二拖一在前面艱難地走著,小盼在后邊監(jiān)工,常首富喪眉耷眼地跟在她后面,而我們四個遠(yuǎn)遠(yuǎn)地落在最后,乍一看跟流放隊伍似得。
鄭義看我們距離夠遠(yuǎn)了,連忙用手捂著嘴小聲說道:“哥哥們,到底怎么回事��?這個女人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歹毒?”
何其幸四處看了看,湊過來說道:“我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直到那天晚上我問她是不是也被男人騙走的,才反應(yīng)過來。”
陳志和鄭義都把耳朵支棱了過來,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認(rèn)真樣子。
何其幸用一只手點(diǎn)在另一只手掌上,一條條分析道:“你們看啊,首先就是現(xiàn)在的女孩哪有那么好騙,尤其是思佳那樣的,磨破嘴皮子也不可能讓她跟個男人走�!�
聽到這里鄭義疑惑地問道:“但那個租馬的小女孩可是親眼看到有一個男人的�!�
“你也知道那是小孩,估計六歲都不到,思佳是什么發(fā)型你忘了?誰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是看發(fā)型分男女,我猜她說的那個男人應(yīng)該就是思佳�!�
陳志小聲感嘆一句:“這也行?”
何其幸“嘖”了一聲:“這有什么不行的,現(xiàn)在有多少成年人都分不清男女呢,你還能指望那么小的孩子嘛?如果換成女人用各種借口去誘騙思佳的話,還可信一些�!�
“再有就是,你們看那個常首富,像靠譜的人嗎?”
鄭義和陳志一起搖了搖頭:“不像。”
“對呀,我們都看得出他不靠譜了,另外三個人能不知道嗎?這種人他們還把他留下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我不信他信口雌黃說是我們偷走的人,另外三個人就會信,被抓的小姑娘們玩兒命逃跑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他們憑什么覺得是別人把人偷走了?”
“除非他們確定這個人是不會跑的,也就是說這兩個人里至少有一個是他們自已人,而且你們想,那小姑娘真跑出來第一件事兒肯定是找人、報警,這些人不趕緊跑就算了,還敢來咱們這兒找人,他們膽子未免太大了�!�
鄭義這個時候眼前一亮:“我懂了,這至少能說明,丟了的人對他們來說很重要,就像那個女人說的,沒有她幫忙騙人,這些人很難成單�!�
何其幸點(diǎn)點(diǎn)頭:“但是現(xiàn)在我還有兩點(diǎn)不明白,一是她為什么要帶著思佳跑出來,第二就是那個字條,既然不是思佳寫的肯定就是她寫的了,但她沒事兒寫這個字條干什么?”
我們幾個同時抬頭看向前面那五個人,常首富就像喪家犬一樣低著頭跟在小盼后頭,說他是被拐的還差不多。
陳志悄悄的說了句:“這兩個人關(guān)系不一般哈。”
我對他這個想法表示高度贊同:“我之前好奇常首富為什么不愿意干這個還不跑,既然以前都不敢跑為什么偏偏這次敢跑了,現(xiàn)在想想應(yīng)該是跟小盼有關(guān)系,他以為小盼跑了,于是就覺得自已也不用回去了�!�
何其幸“嗯”了一聲接著我的話說道:“沒錯,這個常首富肯定不敢跟我們說是他自已人把思佳帶走的,你們還記得他說那些人用他的家人威脅他嗎?我在想那個所謂的家人應(yīng)該就是小盼�!�
鄭義小聲嘀咕:“原來你是在懷疑她,我說你怎么對她態(tài)度怪怪的,還以為你看上她了呢,我都想好怎么跟思佳告狀了。”
何其幸對鄭義的腦回路大為震撼:“我在這兒絞盡腦汁找思佳,你想著怎么要我命是吧?我怎么可能不懷疑她,按照我的想法,這個小盼和常首富見面以后肯定找機(jī)會通過氣,要知道我們在常首富眼里是什么?是人販子,這個小盼知道還不跑,還跟著咱們,你不奇怪嗎?”
他說到這里陳志突然一拍腦門:“我想起了!那天那些植物人的事情,烏眼兒哥你在前面沒看到,那些植物人非要攆到我們,我以為是要掐死我們,結(jié)果就那么三哈兩哈爬起走嘍。我記得當(dāng)時我們前頭就站起個常首富,然后,然后那個小盼就在他后頭躲起,我還在想嘞,她不該怕他噻,咋個還會主動躲到他后頭,原來是恁個樣子�!�
聽陳志提到那人皮草俑我心里咯噔一個,難道說這個人皮草俑就跟那些人狼一樣,又是沖著這個常首富來的?如果它們都是有選擇性的攻擊個別人,那為什么一開始我把常首富抓過去的時候這些人皮草俑沒動靜呢?
突然,我看著走在前面的小盼,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想法,難道人皮草俑的目標(biāo)不是常首富,而是他身后的小盼?可常首富這種人都沒有觸發(fā)人皮草俑的攻擊性,這個小盼又是做了什么事呢……
第30章
苦衷
我們幾個一路上就在后頭嘀嘀咕咕,試圖理清思路,商討著下一步的計劃,但這也不代表我就完全不管前面那幾個人了,當(dāng)我看到小盼似乎在跟三個大學(xué)生說什么話的時候我就趕緊走了過去。
“你醒了?自已感覺一下,有沒有哪兒不對勁,腿麻手麻什么的�!�
我走到前面一看,被敲暈的長發(fā)姑娘已經(jīng)醒了,這時候正一臉茫然。
而面對我的關(guān)心,小男和小短則紛紛擺出一副警惕的姿態(tài)。
“車子就在前面了,一會兒過去休息一下。”我也不在乎他們對我們的態(tài)度,仍然是該干嘛干嘛。
小男和小短趴在長發(fā)女孩耳朵邊兒嘀咕了半天,長發(fā)女孩的表情逐漸由茫然變?yōu)轶@恐,最后干脆咧著嘴哭了起來。
“嗚嗚嗚,人怎么能壞成這樣!”
我嘆了口氣,好心勸道:“你快別哭了,要不一會兒她又該給你敲暈了。”
長發(fā)女孩小心回頭瞄了眼小盼,正看到她一臉冷漠,手里還拿著把刀,嚇得她一下就不出聲了。
到了車子附近,我從車子里拿出幾個墊子讓他們坐地上休息,正準(zhǔn)備再找一些吃的,就聽見遠(yuǎn)處傳來了汽車行駛的聲音。
“有車來了!”
何其幸先是一喜,隨后又變了表情,大概是想到這山里不止是我們幾個,來得說不準(zhǔn)是哪一路人。
那車的目的地應(yīng)該不太明確,在周圍來回繞了幾次也沒露面,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才開始離我們越來越近,又過了一會兒才終于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野中,待車子開近了些我看清來得是一輛黑色的福特烈馬,開車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這回他的目標(biāo)就很明顯了,車子氣勢洶洶得朝我們開了過來。
牛大牛大的越野這么沖過來還是挺嚇人的,我們幾個人頓時都謹(jǐn)慎了起來,小心躲在車子的側(cè)面,我順手還把小男生揪過來問道:“看看,是不是帶你們過來的那輛車�!�
男生伸長了脖子只看了一眼就搖搖頭:“不是,他們那個是橙色的坦克三百�!�
“那行,你上一邊躲著去�!闭f完我就又把他放了回去。
而那輛烈馬在距離我們不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下來,車子剛剛停穩(wěn)右后車門就開了,從后座下來了一個波浪長發(fā)的高個女人,她穿著一身運(yùn)動裝,帶了個茶色的大墨鏡。
“鄭姐!”
何其幸一看見下車的女人眼睛都亮了,喊了一聲以后直接就小跑了過去。
這下我也不用猜了,看來來人就是我那素未謀面的三舅媽,這要是在大街上遇到真想不到她有四十多歲,身形看著像三十多,說是楊思佳的姐姐也不過分,何其幸這小子真是一點(diǎn)兒苦都不想吃啊。
我想著這兩個人現(xiàn)在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也就不準(zhǔn)備上去湊熱鬧了,這會兒三舅媽就抱著胳膊聽著何其幸手舞足蹈的匯報,大概十幾分鐘后三舅媽伸手扶了下眼鏡,看樣子在思考些什么,隨后就帶頭向我們這里走了過來。
一邊的學(xué)生們驚恐地念叨著:“完了完了,他們的頭子來了!”
那開車的中年男人也適時地下車跟在了他們后面,身板特別結(jié)實(shí),走起路來虎虎生風(fēng)。
三舅媽走到我面前摘了墨鏡,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舅媽,一看她就是來得匆忙,素面朝天,但素凈的裝扮還是難掩優(yōu)雅的氣質(zhì),她長得大氣雍容,但現(xiàn)在臉色不太好,下眼簾有點(diǎn)兒泛青,楊思佳的失蹤肯定把她折磨得不輕。
“三舅媽好�!�
面對長輩我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畢竟要不是我把楊思佳從四川帶回來也不會出這檔子事兒,現(xiàn)在她就是打我一巴掌我都不好意思躲,可是三舅媽卻沒有這個意思,反而沖我笑了笑。
“你好啊燕青,我之前和佳佳爸爸去過一次你們的老家,可惜你們家搬走了,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別多想了孩子,這個事兒怪不得你�!�
我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都不知道怎么接話,但三舅媽顯然不怎么在乎我的回答,她直接繞過我兩步就走到了小盼的跟前,二話不說掄起胳膊給了她一個大嘴巴子,緊接著給旁邊的常首富也來了一個,這兩個大嘴巴子直接扇蒙七個人。
這時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何其幸和開車的中年男人沖了上來分別制住了被打的兩個人,其中那個司機(jī)大哥更是直接把小盼藏在袖子里的刀子卸了下來。
何其幸像個執(zhí)行任務(wù)的護(hù)衛(wèi)犬一樣直挺挺地站在常首富身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么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這貨真是拿什么劇本唱什么戲。
三舅媽眼睛泛著紅,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女兒呢?”
小盼和常首富一聽這話都懵了,小盼不可置信的說道:“你女兒?”
旁邊的三個傻孩子又一次懵了,小聲嘀咕著:“女兒?怎么又變了?這什么情況?人販子賣了人販子的孩子?”
三舅媽一把捏住小盼的兩頰,多年來商場拼殺的氣勢一覽無遺:“我女兒就是那個被你騙走的短發(fā)女孩,你可想清楚了,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什么都做得出來,把你交給警察是最輕,如果找不到她,你也別想走出這座大山�!�
最后一句話三舅媽說的極其輕巧,但在場的人沒人會質(zhì)疑這句話的真實(shí)性,畢竟人販子這種東西只有在警察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小盼的臉都被三舅媽捏得變了形,兩只手也在那中年司機(jī)的鉗制下動彈不得,她兩眼一錯不錯地看著三舅媽,原本兇狠的眼神竟然突然變得愧疚痛苦,兩行眼淚毫無預(yù)兆的流下了來。
“原來她說的媽媽就是你,她跟我提過你,我沒害她,我也不是故意要騙她的�!�
她的臉頰還被三舅媽捏著,聲音含糊不清。
“你什么意思?”
小盼的眼淚流到了三舅媽的手上,三舅媽松開了自已的手,順便甩了甩。
沒了三舅媽的桎梏小盼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不起,我沒想過害她,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牛勁兒竟然把胳膊從那司機(jī)的手里抽出來一只,然后伸手指向常首富。
“他是我弟弟,親弟弟,我也姓常,那些人拿他威脅我,說不幫他們把女孩騙來就會打死他,我也是被逼的�!�
可三舅媽絲毫不在意她的痛哭流涕,反而低著頭輕蔑的說了句:“你想說什么?你是覺得在我的眼里我會因?yàn)檫@個原諒你嗎?別說什么誰的弟弟,就是天王老子的弟弟也比不上我女兒�!�
小盼使勁兒搖搖頭,眼淚都被甩到了頭發(fā)上:“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楊思佳是個好姑娘,我知道是我對不起她,我也想救她,所以我還特意留了字條寫了那些人的車牌號,如果我真想害她怎么還會留下這么明顯的線索呢?”
“我也是女人,怎么不知道這些女孩一旦被賣出去會遭遇什么?當(dāng)年我什么都不懂,自已到鎮(zhèn)上找工作,結(jié)果被他們抓住差點(diǎn)賣掉,但我還有父母和弟妹要養(yǎng),所以,所以我為了不被賣掉只能答應(yīng)幫他們騙人,但我的良心上也過意不去,所以每次都會幫她們留下一些線索,我知道自已不對,但我真的不是存心害她們的,這些人他們原本有七八個人來著,后來就是因?yàn)槲伊粝碌木索,有的家屬找上門來,有些人被報復(fù)以后……現(xiàn)在就剩三個了�!�
“如果我知道你們是楊思佳的家人,我肯定一開始就說了,不會等到現(xiàn)在的,可是,可是我以為你們也是人販子,所以才隱瞞到現(xiàn)在,我不是故意的�!�
第31章
常家往事
常小盼滿臉都是淚水,懇切地對著三舅媽拜了又拜:“我們從小生活在火坑里,比誰都清楚那里有多煎熬,怎么可能還會把別人拉下來呢,我能幫她的每一步都幫了,但我犯下得錯我都認(rèn),對不起。”
說完她甚至還磕了個頭,我們一群人圍著這么一個哭的肝腸寸斷地年輕姑娘,怎么看都像是我們在仗勢欺人,連那三個被她誆騙過得小孩兒現(xiàn)在都有點(diǎn)兒于心不忍了。
三舅媽沒說話,看著她跪在地上默默哭泣,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才蹲下低頭問道:“說了這么多,我女兒在哪兒?”
常小盼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淚,抬頭看著三舅媽說道:“我的錯我都認(rèn)了,沒必要騙你,是她自已跑了,她不愿意回去,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說到這兒她側(cè)頭看了下常首富身后的何其幸,隨后意有所指地說了句:“您有沒有想過您的家庭給她帶來多少傷害,我藏她有什么好處,怎么就不可能是她自已不愿意回家呢?她跟我說,她一輩子都不想再回那個家,只想自已到處看看,你想找女兒,可她未必想找媽媽�!�
我看了看何其幸的表情,紋絲不動,絲毫沒覺得這話對他不利,好像常小盼說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而三舅媽的反應(yīng)也很有意思,她沒質(zhì)疑也沒生氣,更別說傷心難過了,反而十分冷靜地站起身來笑了一下。
按理說一個母親聽到這種話至少也會心痛一樣,可三舅媽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常小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就在大家各自揣測的時候三舅媽突然掄起一個嘴巴子再次扇在了常小盼的臉上。
她指著常小盼沉聲說道:“你撒謊,別以為見了我女兒兩面,看她剪了個短頭發(fā)就能胡說八道了。”
挨了這巴掌的常小盼低著頭一言不發(fā),讓人看不清表情。
三舅媽說著一把抬起了常小盼的臉,盯著她的眼睛說道:“你這個孩子的眼睛和我女兒還有點(diǎn)像,薄薄的雙眼皮本來應(yīng)該秀氣清爽,但是你們的眼神差太多了,我來說說你眼睛里有什么,不甘心,幸災(zāi)樂禍,怨恨,小姑娘沒什么眼界,心思又重,騙騙自已還差不多。”
三舅媽涂著暗紅色的指甲,掐在小盼的臉上就像流出了鮮血一般,而面對盛怒的三舅媽常小盼竟然絲毫不怯場,忽然笑了一聲,臉上也沒了剛才的悔恨和柔弱,而是寫滿了挑釁:“那又怎么樣,原來你們這些自私鬼是真心在乎孩子的死活嗎?可惜你的寶貝女兒當(dāng)時就是像我這樣,她說你當(dāng)初還不如直接掐死她!”
聽了這話三舅媽“呵”了一聲:“想學(xué)我女兒說話是吧,我來告訴你我女兒是怎么說的,她告訴我:‘媽媽我希望你永遠(yuǎn)漂漂亮亮的,能有時間和精力去買好看的衣服燙好看的頭發(fā),還希望你找個對你好的男朋友,不然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可怎么辦?’聽到了嗎?這是我女兒說的話,想在我們中間玩兒把戲,下輩子再來吧!既然這么不想說你就在后備箱里呆著,呆到我女兒回家為止。”
“你經(jīng)歷過什么我不管,別把你們那些破事兒套在我女兒身上,沒見過好東西的小孩連謊都撒不明白,陰溝里的小可憐兒,她可不是你�!�
這一句話的殺傷力十分可觀,原本來還志得意滿的常小盼一下子變了臉,她先是癟著嘴紅了臉,接著就開始哭,斷斷續(xù)續(xù)地,哭著哭著又開始笑,表情猙獰,聲音也越來越來大,異常尖銳。
常小盼的樣子讓在場的人十分不適,這個人就像是瘋了一樣,她大叫著:“好啊,好啊,看來你們感情好得不得了,那我告訴你啊,你的寶貝女兒,她殺人了!”
她扭動著身體不斷向四周的人重復(fù)著:“她女兒殺人了,你們聽見了嗎?她女兒殺人了,就是我們剛才看見的那個,就是她殺的!哈哈哈哈哈!”
常小盼扯著嘴角露出一個滲人的笑容,直勾勾地看著三舅媽:“你聽見了嗎?你女兒殺人了,你沒看到吧,脖子上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死得好慘啊,你找回去的只會是個殺人犯,晚上你和她睡在一個房子里會不會害怕呀?現(xiàn)在其他人都知道了,你還找嗎?找回一個殺人犯,然后把她送到警察局,哈哈哈哈哈。”
說完她就坐在地上仰天大笑,笑得直咳嗽。
剛才還對他有了惻隱之心的幾個大學(xué)生再次呆若木雞,短短兩個小時,他們的世界觀被翻來覆去的蹂躪著。
三舅媽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動搖,從我的角度甚至能看到她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這時鄭義突然竄出來說了句:“不會的阿姨,絕對不會是思佳�!�
說完他咬牙切齒地跑過去舉起手甚至想捶一下常小盼,可踟躕了幾下還是沒下去手,最后氣不過干脆捶了一下旁的常首富:“讓你姐姐胡說八道!”
常首富一直呆呆地看著常小盼,挨了這不輕不重的一拳也沒反應(yīng)。
而鄭義的話就像一聲鐘鳴,三舅媽慢慢松開了原本緊握的雙手,她居高臨下地看向小盼:“你說是就是嗎?這深山老林里誰又能看見,真相是從活人嘴里說出來的,我看你就很像兇手,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我女兒做的,那又怎么樣?我寧愿她殺人也不愿意她被人欺負(fù)�!�
聽到這話原本還在瘋狂大笑的小盼突然愣住了,接著就開始驚聲尖叫:“憑什么?憑什么?你應(yīng)該讓她去遭人唾罵才對,你應(yīng)該把她送給警察,你應(yīng)該讓她去死!憑什么!”
她像一條紅了眼的瘋狗,要不是被那個司機(jī)大哥按著,我懷疑她會撲上來把三舅媽撕碎。
那司機(jī)大哥的手指尖都發(fā)白了,估計是用不了不小的勁兒,他抬頭看向三舅媽:“鄭姐,她弟弟不是在這兒么,要不……”
他的話里有話,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來,可三舅媽卻冷笑一聲:“沒用,她這樣的人不會在乎她弟弟的死活,有這個狠勁兒,真心想跑的話他們兩個也不會跟人販子待這么久�!�
一旁的常首富躲過一劫卻沒一點(diǎn)兒慶幸,反而顫抖著聲音對發(fā)瘋的常小盼說道:“大姐,你,你這是怎么了?你說咱們賺夠錢就回家,你說三姐還要等著咱們回去呢,咱家就她學(xué)習(xí)最好,肯定能考上大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