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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3

    《阿嬌今天投胎了嗎》作者:懷愫

    文案

    阿嬌在豐都當鬼許多年

    眼看熟人來來回回

    只有她不能投胎再生

    孟婆告訴她關(guān)竅:你有一夙愿,未能得償

    阿嬌恍然大悟,劉徹這廝還欠她金屋一棟

    償我金屋,我要投胎!

    阿嬌本來只想跟項云黷要到金屋

    怎么要著要著,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地府釘子戶陳阿嬌的投胎之路

    內(nèi)容標簽:

    前世今生

    古代幻想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阿嬌、項云黷

    ┃

    配角:柳萬青、胡瑤

    作品簡評:

    因為昔年不曾兌現(xiàn)的“金屋之言”陳阿嬌兩千年沒有投胎,為了“討債”,她重返人間,和劉徹的轉(zhuǎn)世項云黷一起卷入了重重迷案之中。時光之外,深情永存,不變和變了的靈魂碰撞出新的火花,千年愛恨糾葛于正義與罪惡的交鋒之中。這篇構(gòu)思精妙,人物生動可愛,能夠感受到看待現(xiàn)代社會的全新視角,實在令人不忍釋卷。

    第一卷

    豐都鬼界

    第1章

    業(yè)鏡臺

    阿嬌在豐都城住了許多年,究竟有多少年,她自己也算不清楚。

    豐都乃是壽終而亡的鬼魂們暫居之所,等投胎的時辰一到,亡魂的名符便呈送豐都大帝座下的七十五司,由差人接引,該投往何處便投往何處。

    阿嬌等了又等,等了又等,怎么也等不到她自己投胎的那一天,悶得都快長毛了。

    她這一覺又睡了連月,在玉床上翻了個身,細白小手掩著檀口打個哈欠,整個鬼斜靠在床上,吊著兩只雪白玉足,想了半日也沒想出今兒要做些什么好。

    慨嘆一聲,當鬼沒意思。

    陪葬的陶俑侍女相伴得久了,也能知道些主人心思,捧鏡侍女捧鏡,梳頭侍女梳頭,欲替阿嬌妝扮,好出這四方墓室散散心去。

    阿嬌腳上懸的金鈴鐺“鈴鈴”作響,十分打不起精神,蹙了長眉:“楚服何處去了?”

    泥胎到底是泥胎,縱是知道主人心意,這么多年依舊口不能言,阿嬌問了也是白問,氣啾啾翻了個身。

    當鬼可真是沒意思。

    “娘娘,衛(wèi)子夫這賤人下來了!”

    楚服從外頭晃晃悠悠的飄進來,兩只手扶著頭往下拜,阿嬌正覺無聊,斜在玉床上又發(fā)困,眼看又要再睡一月,一聽這話“騰的”坐了起來。

    紅唇一翹,一雙眼睛燦若明星:“當真?”

    楚服的頭接得不牢靠,一激動就差點兒就又掉下去,趕緊把系在脖子的上錦帶綁緊一點:“她化作了灰我也認得,絕計不會瞧錯�!�

    終于有事兒干了!

    阿嬌剎時來了精神,眉開眼笑,伸出一只赤足從塌上跳下來:“走走走,咱們瞧瞧熱鬧去�!�

    在豐都住了這些年,阿嬌已經(jīng)好些年沒有見著故人了,怎么也沒想到第一個過來的竟會是她!

    看別人的事非悲喜怎么比得上看衛(wèi)子夫的。

    鬼城之中處處都是時辰未到等著投胎的魂魄,各自有各自的故事,阿嬌興致好了便跑出去聽一耳朵,興致不好便在墓室中連月飽睡。

    實在窮極無聊,便往業(yè)鏡臺前去,看那些魂魄們被牛頭馬面拘到石壁前,照一生善惡。

    劉徹不是喜歡她么,阿嬌倒要看看衛(wèi)子夫這賤婢到底做過些什么。

    誰知她不光看見了衛(wèi)子夫,還看見了劉據(jù),阿嬌大樂,撫掌而笑,楚服在她身邊,伸長脖子去看,歡喜的一顆腦袋在脖子上直跳

    ,跳得過份,腦袋“骨碌碌”滾下來。

    阿嬌伸伸腳尖兒,把楚服的頭勾住,替她套上。

    墨色石壁顯出八個大字“陰律無私,孽鏡顯形”。

    陰司里有句俗語,八百里黃泉路好走,業(yè)境臺前鬼難過,憑你生前心竅再多,這面石鏡前也容不得一絲粉飾。

    阿嬌“嘻嘻”笑兩聲,從腰上解下個香囊來,從里頭抖落出幾個三角香料來,嚼得口齒生津,她吃飽睡足,正好瞧一瞧這番熱鬧。

    剛來陰間的鬼,三魂未全,大多都渾渾噩噩。又才過了鬼門關(guān)、陰陽界,黃泉路上那漫天的鬼哭振得新魂耳花目茫,是以衛(wèi)子夫根本就沒認出她來。

    阿嬌拉著楚服近前,眼看那石壁泛出光,映著衛(wèi)子夫的臉。

    阿嬌“嚇”的一聲退后兩步,楚服被她一拉頭都歪了出去,阿嬌指著衛(wèi)子夫的背影問:“這……就是衛(wèi)子夫?”

    楚服自從被砍了頭遠不如過去機靈,她繞著那石壁看了兩圈才回了句是,阿嬌托著腮皺起眉頭,怎么就老成這樣了呢。

    阿嬌“嘖嘖”兩聲,衛(wèi)子夫早就跟記憶的不同了,她沖著阿嬌下拜時嫵媚嬌柔,譬如初初承露的花枝,如今又哪還有一點嬌嫩的影子。

    劉徹不是喜歡她低眉淺笑么,怎么不笑了?

    阿嬌初到黃泉,業(yè)鏡臺一下照出她十五六歲時候的模樣,接著便一片墨色,鏡中什么影像都顯不出來,連牛頭馬面都咄咄稱奇。

    此后她便一直這付模樣在豐都里等著投胎,陡然見衛(wèi)子夫比自己老了幾十歲,高興的兩只腳丫子拍打白玉階。

    “我就知是這賤人害了娘娘!”楚服怒喝一聲。

    阿嬌定睛一瞧,正見業(yè)鏡之中衛(wèi)子夫低眉順目的在劉徹面前說陳氏的壞話,半是訴苦半是撒嬌,最后劉徹將她打橫抱起來,抱入了銷魂帳中。

    楚服怒不可遏,張開嘴就想撲上去撕咬衛(wèi)子夫的魂魄。

    黑白無常伸著長舌,頂著高帽,陰司尋仇那是常事,抖一抖哭喪棒:“有何冤屈便去大帝跟前告狀,業(yè)鏡臺前不得喧嘩�!�

    嚇得楚服縮到阿嬌身后,她不比尋常鬼,可經(jīng)不起無常那根哭喪棒,躲在阿嬌身后,沖衛(wèi)子夫露出尖牙,恨不得啖她血肉。

    衛(wèi)子夫一愣,緩緩轉(zhuǎn)過頭來,呆滯雙目漸漸清明,她到此時方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

    阿嬌大感有趣,她倒不計較衛(wèi)子夫說的那些壞話,漢宮里哪個女人不恨她,飄過去繞著衛(wèi)子夫轉(zhuǎn)起圈來,逗問她:“你來了,劉徹他什么時候來?”

    業(yè)鏡中照見劉徹老得仿佛一段朽木,等他來了,阿嬌就要跳到這段朽木前,狠狠打他一巴掌!

    這廝竟連最后一丁點兒良心都沒了,沒把她葬在劉家人的陵園里,反而將她當作庶人草草下葬,若非舅舅遣車馬儀仗來接引她,阿嬌便成了荒郊野鬼。

    這一口怨氣難平,死了也想變鬼嚇嚇劉徹,可進了幽冥不得再出,劉徹又身負王氣,鬼魅難近,只有等他死了,方能出這一口惡氣。

    衛(wèi)子夫到此時方才三魂歸位,剛知道自己死了,就見阿嬌飄來飄去,嚇得差點兒伏在地上,阿嬌抬腳勾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十分滿意:“你以前也是這么怕我的�!�

    把腳一松任她倒在地上,又繞過去看劉據(jù),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劉徹,眉毛沒他濃,眼睛也不如他亮,真不明白劉徹怎么就為了這小子做《皇太子賦》。

    這母子二人說是自戕,其實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兒,阿嬌知道他們倆死得比自己慘,心中無限歡暢,可歡暢過后又索然無味。

    劉徹下了那么大的功夫把自己弄下去,也并沒有多疼愛衛(wèi)氏,對劉據(jù)也是一樣,有了這個兒子如珠如寶,后來兒子多了,就又百般不滿。

    說到底,這個男人沒有心肝。

    突然之間便提不起勁來,這場熱鬧并不如她想的好看。

    手里捏著著的三角香料是打孟婆那兒買來的,原來十分香甜,這會兒吃著沒滋沒味,阿嬌身子一旋,扭頭要走,衛(wèi)子夫出言叫住了她。

    “陳娘娘留步,”她對著陳阿嬌還用舊時稱呼,臉上的神情似哭似笑,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二人境遇何其可笑,泫然說道:“不意還能再見陳娘娘�!�

    衛(wèi)子夫死時身受火烤,雙目赤紅,衣裙沾著火星灰燼,嗓音喑啞,以為是贏家,到底還是輸了。

    阿嬌竟覺得她頗有些可憐,生時萬般隱忍,死時又這樣凄慘,想想自己當皇后的時候,可沒受過這個夫人那個美人的閑氣。

    劉徹不是沒寵過別的女人,可誰敢在她面前作張作致?她想讓誰笑就讓誰笑,想讓誰哭就讓誰哭,衛(wèi)子夫不也只敢在她背后嚼舌頭嗎?

    這皇后就算再當四十年,又有什么趣味?

    阿嬌自忖作鬼之后寬忍得多了,都是死鬼,一樣受陰司管束,衛(wèi)子夫與劉據(jù)還是枉死,得由鬼差押往枉死城去,非得等到冤屈大白,仇人身死,方能怨散投胎,否則日日夜夜都要受煎熬。

    她擺了擺手:“好說,我走啦�!彼炼嘁簿褪强磦熱鬧,輪不著她來為難衛(wèi)子夫,后頭等著為難她的多著呢。

    俗語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陰司之中也要錢帛開路,阿嬌在長門宮的最后幾年,母親身死,兄弟又只知爭產(chǎn),失了陳家庇護,得虧身邊還有些金銀才能支應(yīng),很懂這些道理。

    衛(wèi)子夫青白著臉,雙目微紅,她對著阿嬌張口中欲言,到底什么話也沒說出來,她再次拜別阿嬌,又向黑白無常見禮,拔下頭上一只金簪:“空身來此,還望大人多行方便。”

    衛(wèi)子夫自知身死,轉(zhuǎn)眼間權(quán)勢富貴皆成浮云,她是卑賤出身,只有比阿嬌更通世故。她不是好死,沒有陪葬品可行賄賂,只余發(fā)間一只金釵。

    阿嬌還未走遠,睨她一眼嘟起嘴來,這樣伶俐,怪不得能討劉徹喜歡,轉(zhuǎn)念一想,她再伶俐一樣進了枉死城,大家死得都不體面,五十步也笑不了百步。

    她噘著嘴兒把衛(wèi)子夫從頭看到腳,見她身上沒別的東西了,又翹起嘴角來,這才是第一關(guān),后頭還要過奈河。

    無底的船兒可不好坐,船夫小鬼判官筆吏哪一個不伸手要錢,且有她倒霉的時候,就當是她擺弄口舌的報償。

    楚服兀自不平,一臉恨恨:“娘娘怎不去豐都大帝跟前告她誣陷!”

    阿嬌伸出小手,一巴掌拍在楚服那顆不靈光的腦袋上:“業(yè)鏡臺都沒照出來,可知咱們的事,并不是她做的,她至多煽煽風,點火的那個可不是她�!�

    就算去告了,衛(wèi)子夫連從犯都算不上,不過是見她勢微,踩上一腳罷了。

    阿嬌抬頭去看那一輪掛在慘云愁霧間的紅月,這么多年,尚且不知仇人究竟是誰,當鬼真真沒意思透了。

    第2章

    孟婆酒

    阿嬌并沒有煩惱得太久,自從成了鬼,她的七情六欲便越來越淡,連恨也恨得不真切了,見完了衛(wèi)子夫,只覺一顆鬼心滿是悵然,本就空落落的,這下更空了。

    飄蕩蕩回到墓室中,依舊倒在玉床上死睡,睡前還跟陶俑侍女念念叨叨:“當鬼沒意思�!�

    可等阿嬌再次睡醒,便見楚服抱著頭,恨意滿腔:“娘娘,衛(wèi)子夫投胎去了�!�

    阿嬌那點困意倏地沒了,她差點兒從玉床上跌下來,驚詫失聲:“怎么可能!”

    衛(wèi)子夫與劉據(jù)都是枉死,含冤抱屈入了幽冥,非得等到冤屈大白于天下,構(gòu)陷之人伏誅贖罪方能轉(zhuǎn)世投胎,要不然胸口一團怨氣不散,根本入不了輪回井。

    怎么她才不過睡了一覺,衛(wèi)子夫就投胎去了?

    楚服恨意難平,阿嬌沉沉睡去,她卻日夜不能閉眼,她與阿嬌一同蒙難,又身為厲鬼,靠幽冥之中鬼魂怨氣為生,何處怨氣最勝,自然是枉死城。

    往枉死城去滋養(yǎng)魂魄,還想問一問衛(wèi)子夫,知不知道是誰害了她們。

    誰知衛(wèi)子夫與劉據(jù)在枉死城里沒呆多久,竟相繼投胎去了!

    原來劉徹死了兒子,又后悔了,在陽世大開殺界,夷江充三族,又燒死了蘇文,殺了莽通,還建了一座思子臺,衛(wèi)子夫母子二人心跡即明,自然就入輪回去了。

    楚服叫不醒阿嬌,在孟婆莊前攔住了衛(wèi)子夫,她的頭被整個砍了下來,堪堪接上,說起話來聲音嚯嚯,好似怨鬼吹陰風:“究竟是何人構(gòu)陷娘娘!”

    衛(wèi)子夫手里端著一碗孟婆湯,悠悠看了楚服一眼:“她到如今還不知道?那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說著端起碗來一飲而盡,由牛頭馬面押著投入輪回井,楚服追趕不及,恨得咬牙,一咬牙,她的頭就又掉下來了。

    這會兒她便捧著這顆頭,那張嘴呼呼嚯嚯向阿嬌訴怨情。

    “究竟,究竟是何人?”

    還能是誰呢?楚服怎么也想不明白,大漢女子都會祈求與夫郎同心同德,怎么到了娘娘這兒就成了婦人媚道,厭勝之術(shù)?

    必是有人意欲加害,蒙蔽了陛下。

    阿嬌抱著腿,下巴擱在膝蓋上,迷迷惘惘:“她真是這樣說的?”

    從前不懂,此時還有什么不懂的,給她定罪的不是張湯,而是劉徹,說她行厭勝之術(shù)的也不是張湯,而是劉徹。

    除了劉徹,她的仇人又還有誰呢?

    阿嬌坐得片刻,忽爾一笑,看著楚服道:“走,咱們找孟婆去�!�

    楚服不明所以:“找孟婆作甚?”

    阿嬌扯扯衣帶:“找她幫你把頭釘釘牢�!�

    孟婆莊在奈河邊,店中咕嘟嘟熬著一大鍋湯頭,孟婆就坐在大鍋邊,偶爾拿起細長勺子往鍋里攪一攪,那鍋湯燉得又稠又濃,香飄十里。

    湯鍋前鬼山鬼海,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喝了湯的鬼便去走奈何橋,善鬼過橋,橋面穩(wěn)似磐石;惡鬼過橋,腳底似踩爛木,銅蛇鐵狗便在奈河中等著吃這些惡鬼的魂靈。

    孟婆喚作孟婆,并非老嫗,而是一妙齡女子,身段凹凸,長發(fā)斜斜盤起飛髻,握著一把團扇,扇面上不知用什么紅絨絨的東西刺出一片彼岸花海。

    她手下也有七八個女鬼差遣,看阿嬌來了,把湯勺交給侍女,問她:“許久不見你了�!�

    阿嬌揉揉眼睛,她近日越來越困倦,常常一睡難醒,確是許久不來孟婆莊磕牙了。

    她取了一雙金簪給孟婆的待女蘭蕊,請她替楚服縫頭。

    蘭芽取下頭上一只簪作針,又從囊袋里取出一根細發(fā),穿在簪上,替楚服縫頭,一邊縫一邊笑:“你這一覺又睡了多久?”

    阿嬌不知,幽冥之中無日月,誰知道睡了多久,反正久得夠衛(wèi)子夫投胎了。

    蘭芽纖纖細指翹似蘭花,把楚服的頭縫得密密實實,連同鬼心鬼腸都塞回原位,看阿嬌又掩著口打哈欠,輕笑一聲:“你若無聊,怎不去望鄉(xiāng)臺看看親人�!�

    蘭芽尚有親人在陽世,望鄉(xiāng)臺高聳入云,下寬上窄越行越狹,微一側(cè)身就是刀鋒火海,越是往上越是難行,她每到七月半都要登臺去看一看陽世的親人。

    又要來七月半了,鬼門一開,這些鬼便能回陽間探望親人了。

    阿嬌皺皺鼻子,她如今既沒有惦記的人,也沒有惦記的鬼了。

    她把劉徹當成丈夫,才會跟他撒嬌耍賴,他卻覺得她嬌橫野蠻,欲除陳氏而后快,說到底還是她太癡心了,帝王又怎么能當丈夫?

    要是她沒嫁給劉徹,那真是隨她怎么橫行霸道,劉徹都只會包容,就像他包容平陽一樣。

    豐都里也有鬼魂結(jié)親的,彼此未到投胎的時辰,便結(jié)個鬼伴度日,反是那癡纏之意不去的,都化作了相思鳥,夜夜啼叫。

    阿嬌不想當相思鳥,也不想作相思樹,她想當人。

    蘭芽是甘愿替孟婆服役,換陽世親人一點福報,她這話說完,孟婆便笑:“這是你,她如今可不這么想了。”

    阿嬌癡心許多年,一朝淡了心思,在這陰司更呆不住了,兩只腳丫子晃來晃去:“當鬼真是沒意思�!�

    孟婆彈彈指甲,聞言一笑:“既不想當鬼,那就當人去,十里人間,何處不好,一碗湯下肚,前塵舊事不記,何必非困在這一世的因果里�!�

    阿嬌也想投胎,可她與別的鬼不同:“別人的符上有時辰,我的符上連時辰都沒有,怎么投胎�!�

    說著自袖中取出名符,指寸長的一面小牌,寫著她這一世的生卒,孟婆拿起來細看,瞧了許久才道:“你與別人確是不同�!�

    “怎么不同?”

    孟婆啟唇一笑:“你有一夙愿,未能得償�!�

    阿嬌渾然不解,她想不到自己還有什么愿望沒有實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想再見劉徹了。

    孟婆看她巴掌小臉滿是迷惘,提點她道:“不管自己記不記得,只要心愿未償,便不能投胎。非是你所愿,許是別人欠了你的債,須得討回來。”

    看她依舊不記,伸手一揮,平空變幻出一盞酒來:“你飲下這酒,耳里聽得什么,嘴中便念將出來,那便是你未償?shù)馁碓噶��!?br />
    這酒漿聞起來甘香,嘗起來甜美,乃是人之五蘊苦所釀成,一滴便使鬼醉,這一杯下去前世今生未能滿足的遺憾都能浮現(xiàn)心中。

    酒盞之中五色斑斕,微一搖動,細浪翻涌,叫人目晃神迷,阿嬌從未見過此酒,捧著杯子問道:“這酒可有名字?”

    “自然有名�!泵掀艙u搖團扇,她不光熬湯,她還釀酒,只是尋常鬼喝不到她的酒罷了,團扇輕點:“這酒名喚求不得。”

    阿嬌伸伸舌尖,方才嘗了一滴,耳中便似有驚雷炸響。

    “若得阿嬌,當以金屋貯之。”

    “若得阿嬌,當以金屋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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