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走到門邊,就見原來在滾繡球的兩只銅獅子只余下一只,孤伶伶圍著繡球打轉(zhuǎn),猛得一撲抱起球來,滿地打滾。
阿嬌一直縮在項云黷身后,她雖有功德光,也依舊還是陰身,對神明有種天然的恐懼,見項云黷駐足,告訴他說:“城隍爺巡游去啦,銅獅子飛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這是她聽小鬼們說的,城隍手下除了神將也有小鬼,他們聚在廟宇后,是替城隍老爺抬轎子的,阿嬌聽見他們說話了。
項云黷辦完公事,留仙宮既然是得到官方承認的民間組織,阿嬌想去,就陪她去。
一行人再返回留仙宮,這回留仙娘娘沒再顯靈,項云黷抬頭去看神像,那神像一動不動,仿佛神識不在。
宮中香客卻絡(luò)繹不絕,廟祝笑瞇瞇的告訴他們,馬上就是留仙娘娘的生日了,娘娘生日一高興,就會滿足信眾的心愿。
錢二一聽來了精神,他捐了一筆功德錢,抱著簽桶念念叨叨,結(jié)果求出來的簽跟上回的一毛一樣,一個字都不帶改的。
他還是一個只擁有下下簽和露水姻緣的男人。
阿嬌跪在蒲團上,雙手闔什,誠心還愿,又悄悄發(fā)問:“修功德積福緣,是否就能涅槃成仙?”
她等了半天,神臺上依舊是個木雕美人,阿嬌等了又等,還以為留仙也去巡游了,她將清香奉上,不管是否解答,她都要開始廣積福緣了。
項云黷雖沒看見此地有什么顯靈的神像,但他看到了在門前玩耍的城隍銅獅,它啣著那只繡球,拋給留仙宮門口兩只鎮(zhèn)獸,讓它們陪它一起玩。
后堂中留仙再次入簾稟報:“他們竟將城隍的守門獅子引來了�!�
她的聲音不再溫婉慈和,峨眉倒豎,好不容易兩個人都來了,真是天賜良機,可那只銅獅子卻偏偏玩心大起,不肯離開。
簾中人雙目緊閉,久不說話,半晌竟然笑了一聲:“這個轉(zhuǎn)世倒沒叫我失望�!�
留仙眉頭緊皺:“不過是個長毛畜生,不如就將他們留下,放過這個機會,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
咸陽原才是她們的地盤,出了西北,鞭長莫及。
“不可,再是只毛畜生,也是城隍爺?shù)氖亻T獅,我們苦心經(jīng)營,籌謀千載絕不能在此時功虧一簣�!�
“但她還陽不過短短時日,功德金光已經(jīng)不少,要是再拖些日子,讓她成了氣候只怕……不好下手�!�
簾中人睜開雙目,一雙眼睛艷晶晶的,目中似含春水:“不礙,我已經(jīng)等了千年,不妨再多等些日子了�!�
說完又闔上眼:“暫且收手,他們還有再來的一天�!�
留仙心中不甘,好不容易送上門來的,有了陳阿嬌的鬼魂,再抽出項云黷的魂魄,娘娘便能再生。
可那銅獅子遲遲不走,還在地上打起滾來,項云黷看它大貓似的,趁人不注意,虛勾了一腳踢在球上。
銅繡球飛了出去,獅子用頭頂了回來,球還滾到項云黷的腳邊。
它四爪落地,威風凜凜的甩了甩鬃毛,等項云黷再把球踢過來。
這只銅獅不知不覺得護了阿嬌和項云黷的平安,它繞著車跑,跟車子比賽誰跑得更快,一直到車駛出了咸陽原,銅獅子這才飛回城隍廟。
錢二沒能求到好簽,哀聲嘆氣,司機安慰他:“這哪能當真呢,再說了不成家有不成家的好處,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自由,看老哥你這樣,紅顏知己那可不少吧。”
錢二回想起他那光輝歲月,得意起來,他也許注定就是一匹野馬,天下都是他的草原,他拿了錦旗和獎金,今天他請客,留司機一起吃飯,免得一桌上就他一個人當電燈泡。
司機接了個電話,女兒在電話里催:“爸爸爸爸,快回家吃飯�!�
司機尷尬的對錢二笑笑,錢二揮揮手:“走吧走吧�!边翻了點阿嬌的零食給他,“明天我們就走了,這個你帶給你女兒吃吧。”
司機一走,錢二看著后面那一對“卿卿我我”的小情侶,覺得眼睛都疼,他數(shù)了數(shù)剩下的獎金,大部分捐了功德錢,余下也就夠請個路邊攤了。
天已經(jīng)黑了,各種炒菜攤子都推車出來,錢二繞了半天,找了一家看上去最干凈,菜也最新鮮的。
阿嬌還沒吃過夜市路邊攤呢,這各種香味混在一起,她深深吸了一口,很想要嘗嘗看。
錢二拿紙巾把桌子椅子都擦過一遍,請項云和阿嬌坐下:“咱們這也算是共患難過了,以后共富貴共富貴�!�
項云黷自己倒沒什么,路邊攤也一樣吃,但他怕阿嬌吃不習慣,看她左顧右盼十分新奇的樣子,問她:“想吃什么?”
阿嬌點了個豆沙炒八寶,蜂蜜涼粽子,還有新鮮現(xiàn)榨的石榴汁兒。
錢二一看小姑奶奶都點菜了,十分豪氣:“烤肉什么的都來一份,我請客,別客氣!”
掏出一瓶酒,點了七八個炒菜,有葷有素有烤肉涼皮。
攤子上炒菜的是一對夫妻,丈夫掂勺,妻子收錢,她把東西送上來,丈夫在后面叮囑:“看看清楚,別又收錯了錢!”
那妻子拿著錢二的錢對著昏暗的燈光看了半天,錢二皺皺眉頭:“我這是獎金!剛在公安局拿的,還能有假�!�
中年女人又老實又靦腆,看見錢二生氣嚅嚅說不出話來。
項云黷用開水替阿嬌燙碗燙筷子,笑一笑:“沒事,做生意還是小心點好�!�
中年男人看老婆惹了客人不痛快,趕緊過來,搓著手說:“咱們小本生意,連著幾天收了幾張假=錢�!�
女人忍不住替自己辯白:“我收的時候明明是真錢,我看的清清楚的�!�
男人很不耐煩,瞪了妻子一眼:“不是你收的,是它自己冒出來的?”
項云黷看不慣男人對妻子的態(tài)度,知道小販工作壓力大,他說:“如果市面上有假幣流通,應(yīng)該趕緊報案�!�
連續(xù)多日用使用假幣,已經(jīng)觸犯法律,這人如果長期來,并不難抓到。
那男人嘆口氣:“哪兒呀,是……是死人錢,晦氣�!�
不是假=幣,是冥幣,冥都銀行發(fā)行的,連續(xù)幾天百元大炒,這一算就肉疼,怎么就能把這花紙當成錢給收了呢。
男人當著客人不再罵妻子,拉著妻子到攤后幫忙去了。
阿嬌耳朵一動,她確是知道有些鬼會趁夜出來惡作劇,將冥幣當錢買東西,這夫妻倆怕是遇上了好吃鬼!
小炒很快送上來,味道十分不錯,咸淡正好,蜂蜜涼粽子又甜又糯,這么多小攤,這個攤販的生意最好,有許多熟客。
沒一會有個女人過來買炒面,要了三份,里面放許多肉和豆芽,摸出了一張有些破損的百元大鈔,低聲說道:“不用找了。”
攤主夫婦都笑了,炒面可沒多少錢,這個女人最近天天都來,回回都點三份炒面,出手還這么大方。
婦人拎了炒面就要走,阿嬌一把按住她的手腕:“這么捉弄人,可不好。”
她伸出手指彈了一那張百元大鈔,紙鈔瞬間變成了冥幣,這個女鬼想掙脫阿嬌的手,剛要露出鬼臉嚇她。
就被項云黷按住了肩,鬼差搭肩,女鬼立刻不敢動了,阿嬌看她的模樣是剛死不久,摸出錢來替她付了帳。
女鬼面露感激,她拎著三份炒面,欲言又止。
阿嬌問她:“你想要我?guī)兔Γ俊?br />
女鬼點點頭,拎著三份炒面,帶著阿嬌和項云黷往夜市后的一處破敗的居民樓去了。
她走到一戶人家前,伸手敲敲窗戶,窗戶上糊著廣告紙防風,窗戶從里面打開了,伸出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接過炒面。
阿嬌往里一看,屋里沒有一點燈光,地上有三個骨瘦如柴的孩子,蹲在地上湊在一起,像狗吃食似的圍著炒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阿嬌仔細一看,他們不是不想坐起來,而是腳上被鐵鏈栓著。
幾口就把炒面扒干凈,把外賣的泡沫碗扔到窗外,窗又關(guān)上了。
女鬼先看阿嬌,又看項云黷,她低低哀求:“能不能,救救這三個孩子�!�
第65章
阿嬌今天懲惡了嗎?
這一片民居大多都已經(jīng)搬空,整個一片都要拆遷,有的樓已經(jīng)推了一半,地上滿是磚塊,路很難走。
也早就斷水斷電了,催促這里賴著不走的人,趕緊搬家。
這幾個孩子已經(jīng)在這里關(guān)了有大半年了,孩子的媽媽不知所蹤,孩子的爸爸隔幾天就過來送一鍋飯,三個孩子吃喝拉撒都在這間屋子里。
窗一拉開氣味熏天,幾個孩子也不敢呼救,縮在一起,像小動物那樣互相照料,大的喂小的吃飯喝水。
現(xiàn)在天氣涼快還好一些,七八月天熱的時候味道更難聞,三個孩子趁“爸爸”不在,偷偷打開窗戶吹風,并排躺著,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樣。
女鬼就是這樣發(fā)現(xiàn)他們的,她死了之后神魂飄蕩,飄到這一片的時候,在窗外看見了這幾個孩子。
孩子們很乖很聽話,他們央求女鬼帶他們逃走,可女鬼根本不是活人,一靠近警局和穿著制服的人,神魂便受炙烤,連報警都做不到,更別說帶幾個孩子逃出來了。
女鬼只好一直守著這幾個孩子,每到夜晚就陪他們說說話,他們的爸爸七八天前就應(yīng)該來送飯了,可他沒有來。
女鬼便去火葬場殯儀館,趁著人家燒尸火化的時候,撿些冥幣紙錢,趁著夜色,到夜市上買些食物和水給他們。
這三個孩子每次吃完就把包裝扔到窗外,她一叩窗戶,孩子們就把窗打開了。
如果不是遇見阿嬌和項云黷,她真的沒辦法再照顧這幾個孩子了。
阿嬌聽得淚光盈盈,她吸吸鼻子,差點要哭。
項云黷伸手叩叩窗玻璃:“小朋友們,我是警察叔叔,你們把窗打開好嗎?”不知道這幾個孩子有沒有受傷。
三個孩子聽見項云黷的聲音更害怕了,驚恐地縮成一團,努力把身體藏在墻角,誰也不動,誰也不出聲。
阿嬌湊上去,輕聲安慰幾個孩子:“別怕,我們是好人。”和好鬼。
陌生的聲音讓幾個孩子更害怕了,他們不住發(fā)抖,屋子里不動傳出鐵鏈被扯動的聲音,項云黷怕幾個孩子傷害自己,拉著阿嬌退后一步,示意女鬼上前說話。
女鬼飄過去,她說:“我找來了好人,他們會幫你們的,別怕了�!�
她的話比項云黷和阿嬌的都要管用,三個孩子在里面驚喜的叫了一聲“姐姐”,然后把窗拉開一條縫。
屋內(nèi)就像個垃圾堆,地上鋪著報紙和破敗的被絮,傳出一陣陣難聞的味道,項云黷離遠一些打電話給邢斐。
邢斐還在辦案,接到項云黷的電話還有些意外:“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她努力想讓口吻軟一些,但說出來依舊還是公事公辦的口氣,一邊說話一邊懊惱。
“我要報案�!表椩泣t把地址和情況簡單說明了一下。
阿嬌湊上來,知道他跟邢斐打電話,來不及吃醋,她氣憤的握著拳頭說:“一定是人販子!”這是她從新聞上看來的,人販子最壞了。
項云黷摸摸她的頭安撫她,以他辦案的經(jīng)驗來說,不一定是人販子,他繼續(xù)對邢斐說:“派些女警過來,幾個孩子非常懼怕男性�!�
一般接近孩子工作都會讓女警做,女性更容易得到孩子們的信任。
邢斐帶人過來了,她知道項云黷的意思,帶了一個隊里長得最和藹可親的警員過來,屋里斷電,燈打不開,用手電筒照著。
幾個孩子害怕縮在一起面對著墻,不管女警怎么溝通,他們都不肯轉(zhuǎn)過來,邢斐讓人去買零食和牛奶。
雖然光線不好,但三個孩子瘦得皮包骨頭,身上雖然穿著秋天的衣服,但已經(jīng)臟得看不出顏色了。
他們甚至連求救都不懂,大的抱著小的,縮在一起發(fā)抖,說的唯一一句話就是“爸爸要生氣的。”
這句話對他們來說仿佛有魔力,讓他們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直到女警再三保證爸爸不會生氣,三個孩子中最大的那一個才轉(zhuǎn)過身來,她懷里抱著妹妹:“妹妹生病了�!�
警察來的太多,女鬼無法靠近,阿嬌悄悄走遠一些,給她點起香燭:“吃吧,你也餓了吧�!�
女鬼只有在火葬場殯儀館才能偷偷吸一口香燭煙火,無人供奉的野鬼,都在那里偷食吃,她力量微弱,搶不過別的鬼。
女鬼十分感激阿嬌,她為了能搶到冥幣,便不去搶香火,已經(jīng)十分虛弱了。
邢斐了解了情況,走到屋外對項云黷說:“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這棟房子房主,據(jù)他說這三個孩子是他親生的�!�
民警聯(lián)系屋主,問他知不知道房子里關(guān)著三個孩子,房主竟然一口承認了,說這三個都是他的女兒,是他讓他們在那里生活的。
打電話的民警差點氣得說不出話來:“你不知道這一片已經(jīng)斷水斷電半年了,你就讓你的孩子住在這兒?”
讓他過來,他還不愿意,覺得自己沒犯事,根本就不怕警察。
邢斐問:“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項云黷指一指阿嬌:“是她先發(fā)現(xiàn)的。”總不能說是因為抓到了用冥幣的女鬼發(fā)現(xiàn)的。
邢斐并不相信,但她點點頭:“我們接手了,你們有事可以先走�!�
阿嬌搖頭,她要跟著去,女鬼不能再靠近,她受了女鬼的托付,要守著這三個孩子,看到他們平安才行。
鐵鏈被撬開,三個孩子被送到醫(yī)院檢查身體,三個孩子都營養(yǎng)不良,被鐵鏈鎖著的地方有磨破結(jié)痂的痕跡,其中最小的孩最嚴重,她已經(jīng)病了好幾天,靠姐姐喂水喂食。
這三個孩子是前妻留下的孩子,男人又再婚了,再婚之后又生了孩子,現(xiàn)在就跟他后面的妻子孩子住在用拆遷款買的新房子里。
卻把三個前妻生的孩子扔在拆遷房,這幾天沒過來,是因為一家人去旅游了,剛剛才到家。
邢斐說:“像這種情況,爭取剝奪撫養(yǎng)權(quán)吧�!边@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三個孩子,最大的只有七歲,是個女孩,她信誓旦旦對女民警說:“有仙女姐姐送東西給我們吃。”
女民警很有辦這類案件的經(jīng)驗,小孩子在受到虐待的時候,會幻想出一個保護他們的人,把希望投射在這個人身上,也許這個仙女姐姐就是幾個孩子幻想出來的。
她順著孩子的話說:“是嗎,仙女姐姐鼓勵你們對嗎?”
女孩得到了認可,開始跟女警講更多的事,比如他們的爸爸是很兇的,動不動就要發(fā)脾氣,他們甚至覺得只有三個人呆在空房子里日子過得更好。
“這樣媽媽不會生氣,爸爸也不打我們了�!�
媽媽是他們的繼母,爸爸是他們的親生父親。
那個男人到了醫(yī)院竟然還橫,說這三個孩子就是欠教訓,天天皮天天鬧,有個地方給他們住著就已經(jīng)不錯了。
項云黷冷冰冰看了這個男人一眼,看得這個男人脖子一縮,可嘴里卻還在嘀嘀咕咕,說這幾個孩子是在裝病。
遇上這種人,雖然不是窮兇極惡的匪徒,卻讓人特別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頓。
項云黷伸出手按在他肩膀上,一個路過的女鬼都有一點善心,給這幾個孩子送吃的,這個人空有一付人的模樣,卻沒長人心。
這男人肩上一沉,感覺到了項云黷目光中的意思,他指著項云黷:“我告訴你,你態(tài)度好點,要不然老子投訴你,讓你脫掉這層皮!”
項云黷松開手,活動了一下肩膀,這男人以為項云黷怕了,還在罵罵咧咧:“脫了這層狗皮你什么也不是,你還想……”
項云黷拳頭緊緊攥著,阿嬌伸出手掌,包裹住他,對他眨眨眼。
邢斐就站在一邊,她剛想上前阻止,就看見項云黷的怒火被阿嬌安撫住了,她開口道:“沒必要。”
沒必要為了這種人搭上一個處分。
阿嬌湊到項云黷的耳邊,狡黠的翹著嘴角:“你等著,看我的�!�
這個男人吃準了警察拿他沒辦法,他們又不能打他,在醫(yī)院里等了一會兒,說要出去上廁所,阿嬌跟在他身后去了。
男人從廁所一出來,就看見阿嬌在門口等他,他才不會怕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阿嬌輕笑一聲,對他說:“你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男人恍了一下神,目光慢慢變得茫然。
“你是個死人�!卑芍噶酥嘎放粕稀疤介g”三個字:“那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醫(yī)院里人多,鬼也多,這里到處充斥著對死亡的恐懼,但又彌漫著對新生的歡喜。
阿嬌跟這些大鬼小鬼打了招呼,她來迷魂,這些鬼把這個男人一步一步引到太平間去。
他雙眼木然,所有的聲音都隔絕在外,仿佛有幾個醫(yī)護人員扛著他,帶他穿過樓梯,從地下通道的小門進入另一棟樓。
男人自己穿過空無一人的走廊,推開了太平間的門,打開了鐵柜門,躺了進去。
阿嬌背著手,得意洋洋,她看的那些恐怖片,可終于派上用場了,等他在太平間里醒過來,一定會嚇個半死的。
阿嬌一轉(zhuǎn)身,看見項云黷站在離她不遠處的陰影里,阿嬌還以為他要生氣,又要講大道理了,誰知項云黷對她招手。
阿嬌走過去,項云黷一下笑了:“躲著點監(jiān)控探頭。”
阿嬌嘴角一翹笑了起來,勾著項云黷的胳膊回到診室外。
最小的孩子要住院,兩個大些的先被帶回警局,邢斐的人找了一圈,沒找到他們的爸爸,其中一個說:“這孫子,是不是又跑了?他以為他跑得掉?”
幾個孩子受到的心理創(chuàng)傷要比身體更嚴重,他們已經(jīng)明顯的不能適應(yīng)正常生活,他們被那個人渣關(guān)在無人區(qū)長達半年了。
非得定他的罪不可。
邢斐看了一眼項云黷和阿嬌,她知道那人離不開醫(yī)院:“應(yīng)該還在醫(yī)院里,找找吧�!�
四處都沒找到,最后查了監(jiān)控,查到他自己去了太平間。
民警們趕過去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醒過神來了,他不斷敲著鐵柜門,被拉出來的時候知道這里是太平間,嚇得尿了褲子。
民警還在監(jiān)控里看到阿嬌,阿嬌無辜的眨眨眼睛:“我看他很古怪,所以跟著,里面沒人我害怕了就回來了�!�
畫面里的阿嬌閑庭信步,悠悠閑閑的把人送到了太平間門口,可她既沒有強制人進去,又沒有動手,不能因為這個懷疑她。
男人清醒過來就不斷叫嚷,說是阿嬌把他騙過去的,跟著又把矛頭指向項云黷,兩人一看就是情侶關(guān)系,他說:“我要投訴你,你別想再穿這身皮�!�
然后又拉民警:“我找你們領(lǐng)導,我要投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