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走廊里，陸北城無力地靠在墻上，繼而從兜里摸出香煙給自己點了一根。
身影很落寞。
在走廊上抽著悶煙，秦海云突然從病房里出來了，看陸北城心情不好，她也氣不起來了。
“媽。”秦海云出來，陸北城把煙掐滅在旁邊的垃圾桶，把背挺直站著了。
秦海云見狀，嘆了口氣說：“你爺爺還在生氣，你先回去休息吧！”
陸北城不響。
抬頭看著陸北城，秦海云又說：“媽知道，你和南煙的孩子沒了，你心里也難過，所以才不肯和南煙離婚，不過還好南煙現(xiàn)在有孩子了，不然她也要意難平了。”
說到這里，秦海云停頓了，又說：“北城�。屜敫阏f是，如果你是因為舍不得南煙，因為想彌補南煙，你能做到以后對她好才選擇不離婚，媽支持你，媽也會把南煙的孩子當成自己的親孫子。”
“但你如果是因為和南煙賭氣，不甘心她和別人有孩子，那你還是放手吧！別再互相折磨了�！�
“還有，你要是選擇和南煙在一起，媽希望你能在性格和處事方面有所改變�！�
“你這孩子，從小到大獨習(xí)慣了，強勢又霸道，而且還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你要是真想和南煙在一起，這些你都要改�！�
第215章
聽著秦海云的話，陸北城拿下金絲邊框眼鏡，揉了揉太陽穴。
秦海云見狀，又說：“你先好好想一下吧！如果想和南煙過，你就好好找南煙談一下，而且前提條件是你得拋開以前的一切，你能從內(nèi)心接受她的孩子�！�
陸北城聽著這話，先是沉默了半晌，而后才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怪過罵過打過之后，秦海云也心疼了。
抬手拍了拍陸北城的肩膀，秦海云說：“你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和你大姑小姑�！�
“嗯！”秦海云再三讓他回去，陸北城答應(yīng)了。
目送陸北城離開的背影，秦海云又交代：“回家好好想一下。”
陸北城背對著她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就去電梯間了。
走廊里，秦海云則是百般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之所以沒有強行再勸陸北城離婚或不離婚，是因為秦海云比誰都要了解自己的兒子，別人是改變不了他的決心和選擇的，她身為母親只能在緊要事情上面點他一下就可以了。
直到陸北城的身影從視線里消失了好一會兒，秦海云才轉(zhuǎn)身回病房。
兩手揣在兜里進了電梯，陸北城今晚一句解釋都沒有，陸景陽怎樣說他就怎樣認，一字未提自己為何那樣的理由，更沒向任何人提及過，他后來對顧南煙的不待見，是因為自己差點兒命喪在她手里。
——
第二天，顧南煙聽說陸家老爺子昨晚入院了，她一下就想到陸北城和陸景陽。
餐廳里，顧南煙看著陸景陽問：“這事是跟你有關(guān)，還是跟你哥有關(guān)？”
周北坐在顧南煙對面，正在給小包子夾菜，在逗小包子。
陸景陽漫不經(jīng)心道：“我只是把三年前的事情說給他們聽聽，責任應(yīng)該在我哥�！�
“漂亮。”周北聽著陸景陽的話，連忙朝他豎起大拇指夸贊，接著又道：“該說的話就是要說清楚，免得他們還以為是南煙的錯，罵南煙沒離婚就和別人生孩子，也不看看陸北城都干了什么事情�！�
周北說話的時候，顧南煙抬起兩手把小包子的耳朵捂住了。
小包子大眼睛一眨不眨，乖乖巧巧的也不拿開顧南煙的手，就這么看著陸景陽和周北，周北把話說完之后，小包子擠著眉眼沖著她笑，笑得兩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
周北看得心都化了：“煙，你崽太可愛了，人類小幼崽太好玩了�！�
顧南煙：“你別只羨慕，自己抓緊一點唄！”
周北：“我想好了，等過完年我人工生一窩�！�
顧南煙剛喝的湯差點沒噴在她臉上，陸景陽一臉佩服的豎起大拇指：“北爺牛�！�
反正這兩女人，一個比一個能折騰。
夸完周北，陸景陽又說：“估計我哥這次應(yīng)該有所動搖了，我后面再添把火力煙你就自由了�！�
顧南煙從容一笑，她有預(yù)感，是快了。
吃完飯，顧南煙開著車子載著小包子回去的時候，只見秦海云就那么站在離顧家還有一段路程的馬路邊邊上。
她的旁邊停著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她好像是在等她。
車速緩緩慢下來，車子停在秦海云跟前的時候，顧南煙下車了，驚訝地問：“媽，你怎么在這里？”
“我在等你�！鼻睾Ｔ疲骸白蛱炻牼瓣栒f了一些事，我都沒臉去顧家，沒臉見你爸媽了�！�
秦海云話音剛落下，小包子在車子后座打開車窗，一臉笑地朝秦海云喊了聲：“奶奶呀！”
小包子的熱情和大方，和顧南煙如出一轍。
小包子的這聲奶奶，秦海云瞬間紅了眼圈，而后沖著小家伙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膽?yīng)了一聲：“誒！”
秦海云這一聲答應(yīng)，顧南煙笑了。
笑過之后，她問：“媽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秦海云皺著眉頭嘆了口氣說：“你爺爺昨天晚上住院了，他說想見見你，想代表陸家親自給你道個歉�！�
“媽，你跟爺爺說不用了，再說這是我跟陸北城感情上的事情，哪能把你們牽扯進來�！�
“你在北城這里受的委屈，是我們沒把北城教育好，南煙，你看能去看看爺爺嗎？怕是熬不過今年了。”秦海云：“不過你放心，肯定不會讓你為難的，你和北城的事情我們都不插手，都不勸你，都以你的意愿為主�！�
秦海云話已至此，顧南煙不好再推脫，畢竟她和陸北城不僅僅是婚姻關(guān)系，老爺子他們都是看著她長大的。
撇開她和陸北城的這層關(guān)系，老爺子病了她去看看也是禮貌。
輕輕吐了一口氣，顧南煙說：“媽，小寶現(xiàn)在還在車上，我明天過去吧！”
“行！就你時間方便�！�
兩人說好了這事，顧南煙和秦海云打了招呼上車時，小包子揮著小手和秦海云說：“奶奶再見�！�
小包子奶聲奶氣的乖巧，秦海云目送著娘倆離開，心里一下就酸了。
如果這孩子是她的孫子，那該多好��！
直到顧南煙的車子消失在視線里，秦海云這才上了上車離去。
答應(yīng)了秦海云會去探望老爺子，顧南煙第二天下午下班就過去了。
病房里，老爺子見顧南煙來了，一個勁的和她道歉，說是陸家沒有把陸北城教育好，才讓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還說等他出院了一定親自登門去道歉。
顧南煙聽著這話，馬上說：“爺爺，我媽不知道這件事情，而且事情過去了就沒必要再提起了�！�
趙知秋要是知道她當年摔了一跤，恐怕真要和陸北城拼命，她漫不了金山，肯定是要水漫陸北城的御臨灣。
她都鐵了心要離，就沒有必要鬧得聲勢浩蕩了，以免夜長夢多，人多口雜。
老爺子聽著顧南煙的話，再想想他們也是從陸景陽的口中才得知這件事情，老爺子感慨：“還是南煙你最懂事�！�
顧南煙見老爺子狀態(tài)還算好，陪他聊了一會兒，準備打招呼回去時，老爺子說：“小煙，孩子的事情北城也很內(nèi)疚的，至于你想離婚，你給他一點時間接受，他會想明白的�！�
兩家關(guān)系好了這么多年，老爺子也真是不愿意就此崩了。
“我知道的爺爺�！笔乱阎链耍俸完懕背浅骋矝]有意思，等著他想明白就行了。
她也能夠感覺到，這事快了。
陸北城不是能咽得下氣，戴得下綠帽子的人。
顧南煙剛答應(yīng)完，病房的房門再次被推開，她回頭往門口看了一眼，只見是陸北城來了。
第216章
秦海云和老爺子沒想到陸北城會在這個時候過來，一時之間秦海云尷尬了，看向顧南煙的時候，用眼神跟她解釋陸北城不是她叫過來的，她也不知道陸北城為什么會過來。
老爺子見狀，則是看著陸北城說：“北城，你來得正好，現(xiàn)在正好是吃飯的時間，你幫我請南煙吃晚飯，我等出院了再鄭重請南煙吃飯，向南煙道歉�！�
陸北城氣定神閑的‘嗯’了一聲答應(yīng)。
秦海云怕顧南煙拒絕，連忙看向顧南煙說：“南煙，你看現(xiàn)在也是吃飯的時間，你和北城要不吃了飯再回去�！�
“也行�！鳖櫮蠠煵皇撬腊宓娜�，眼下答應(yīng)秦海云和老爺子，并不代表她等會非得去吃這個飯，所以和老爺子秦海云打了招呼，顧南煙就和陸北城一塊兒離開病房了。
VIP病房的病人很少，走廊里很安靜。
兩人走到電梯間，陸北城抬手把電梯門按開了。
沒多大一會兒到了停車場，顧南煙轉(zhuǎn)身問陸北城說：“你去忙你的吧！我先回去了�！�
陸北城淡淡道：“送你回去。”
顧南煙抬手看了一下表，陸北城說：“只是送你回去�！�
知道顧南煙剛才是應(yīng)付他媽和爺爺?shù)模宜F(xiàn)在有孩子，多半要急著回去陪孩子，所以陸北城壓根不提吃飯的事情。
顧南煙下午和謝主任去了ZF一趟，來醫(yī)院的時候是謝主任把她捎過來的。
陸北城說送她回去，顧南煙就沒矯情，打開副駕駛室車門就上去了。
認識了幾十年，再為這點事情起爭執(zhí)，那就丑不過了。
彼此心里也很明白，他們走不長久了。
只是再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正式談這事罷了。
車子啟動了，陸北城兩手握著方向盤沒有開口說話，顧南煙看著窗外的夜景也沒有說話。
車子里很安靜，安靜到兩人感覺不到彼此的存在，卻又很明白對方就在旁邊。
半個多小時后，車子緩緩?fù)Ｔ陬櫦议T口，顧南煙隔得老遠就看見傭人帶著小包子在院子外面等她，顧南煙剛剛還沒有神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每天最幸福放松的時刻就是看到小寶，回來陪小寶了。
盡管沒有刻意的觀察顧南煙，顧南煙剛剛的反應(yīng)陸北城還是盡收眼底了，她看顧南煙眼里有了光，順著她的眼神往顧家大門口看去時，看傭人抱著她的兒子在門口等待，陸北城的心臟狠狠抽顫了一下。
好像有人拿刀把他的心臟切成了很多塊。
車子緩緩?fù)Ｔ陬櫦掖箝T口，顧南煙打開車門下車，陸北城也下車了。
“媽媽�！�
“媽媽呀！”
看顧南煙回來了，小包子喊她的聲音像是在唱歌，伸著兩胳膊就要顧南煙抱。
顧南煙一臉笑的接過小包子，小包子馬上把腦袋埋在她的脖頸間，狠狠聞著她身上的味道。
顧南煙見狀，笑意更燦爛了。
顧南煙如春風(fēng)般的溫柔，陸北城看得入神了。
曾幾何時，她待他也是這樣熱情溫柔的。
傭人見顧南煙下車之后，陸北城也跟著下車了，她連忙打招呼：“姑爺�！�
傭人的一聲姑爺，顧南煙才意識到陸北城也下車了。
抱著小寶轉(zhuǎn)過身，看陸北城一直在看小寶，顧南煙說：“謝了�！�
顧南煙道謝，陸北城的眼神從小寶的身上收了回來：“不客氣�！�
今天親眼一見，這個孩子確實和顧南煙長得很像，說她是顧南煙的縮小版一點都不夸張，看上去最多兩歲的樣子，不像兩歲幾個月的小孩。
陸北城開口說話，小寶立即把顧南煙的脖子摟得更緊了，怯生生的看著陸北城，似乎挺怕陸北城的。
顧南煙見小寶又怕又非要盯著陸北城，她說：“小寶，喊叔叔�！�
顧南煙的吩咐，小寶更膽怯，把她摟得更緊了，但還是奶嘟嘟的喊了聲：“叔叔�！�
小寶的一聲叔叔，陸北城差點兒心梗直接過去。
盯著小寶看了好一會兒，陸北城才“嗯”的答應(yīng)了他一聲。
回應(yīng)完小寶之后，陸北城抬起右手就朝小寶圓圓的腦袋伸了過去，想要摸摸他。
因為這孩子跟顧南煙長得太像了，像得陸北城忍不住想摸摸他。
手掌快要落到小寶腦袋的時候，陸北城的手突然顫了一下，隨后就那樣懸在半空中了。
這是他的綠帽子��！他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顧南煙見陸北城把手頓住了，她也沒介意，只是看著陸北城說：“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
顧南煙的聲音傳來，陸北城恍然回神，收回自己懸空的右手抄回口袋：“嗯！”
顧南煙見狀，又和小包子說：“小寶和叔叔再見，我們回家了�！�
“叔叔。”小包子奶聲奶氣道：“再見！”
小包子和陸北城打完招呼之后，顧南煙抱著小包子就回去了。
陸北城沒有馬上上車，他一直站在顧家大院門口，看著顧南煙抱著孩子進去。
曾經(jīng)幾何時，顧家大門都要被他踏破了。
后來，他是顧家女婿時，他卻不過來了。
現(xiàn)如今，他想再進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和這道鐵門之間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直到顧南煙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了好一會兒，陸北城才一聲不響上了車，在車上坐了好久好久，他才啟動車輛離開。
后來的好幾天，只要想起小寶他心里就難受的厲害，特別是想到這孩子還是別人的遺腹子，心里就更堵得慌了。
這么多年他看似不羈，但實際上從來沒有背叛過她，沒有背叛過他們的婚姻。
不論是肉體上，還是精神上。
想著兩人再也回不去，下次相見或許就是民政局，陸北城心里還是不舍了。
陸北城靜下來之后，顧南煙也沒去管他。
這天上午，她從法院回來，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顧南煙拿起手機一看，然后就去外面接電話了。
第217章
電話是葉楚打過來的，顧南煙走到安全出口的樓梯間就把電話接通了。
等接完葉楚的電話，顧南煙便回辦公室繼續(xù)工作了。
直到周五，陪謝主任一起去參加交流會，顧南煙才又和陸北城碰到了。
“陸總�！敝x主任碰到陸北城的時候，春風(fēng)滿面的過去打招呼了。
雖說顧南煙后來離開A市，離開朝陽律所了，但陸氏集團的法務(wù)一直還在朝陽。
“謝主任�！标懕背强蜌獾幕匚樟艘幌轮x主任的手。
之后，眼神落在顧南煙身上的時候，他平和的打招呼：“你也過來了�！�
這會兒，陸北城仿佛已經(jīng)完全接受顧南煙將不再完全屬于他，接受她已經(jīng)是孩子媽媽的事實。
“嗯！”顧南煙氣定的回應(yīng)。
謝主任和陸北城匯報一下工作，見陸北城抬手在看腕表，他才打了招呼離開。
和顧南煙一塊兒上電梯的時候，看顧南煙臉上沒什么表情，剛剛和陸北城碰面也比較平靜，謝主任不免也感慨了。
三年前，他碰到小兩口的時候，兩人的關(guān)系都還挺好。
哎！世事難料��！
本來想問一下顧南煙，但最后還是沒有問她，只是說：“陸北城人挺好的�！�
顧南煙笑而不語，可能對誰都好，就是對她不好。
明天是正式的會議，顧南煙回到房間就沒出來了，連飯都沒有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