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出院
S市某私立高級的病房內,在床上躺了將近一個半月的沈漾終于被告知可以回家休養(yǎng)了。
病床上的女孩臉色微白,披散著頭發(fā),正靜靜的看向窗外。
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落在她臉上,因女孩絕美的容顏明媚而耀眼,卻又因她落寞的神情顯得那么寂寥。
“終于結束了嗎?”她喃喃低語。
這段時間她每天都活得如同行尸走肉般,每天的康復按摩療程像是噩夢般折磨著他脆弱的神經(jīng)和身體。
可最讓她感到麻木的是,她住院的這一個多月來,那個她稱之為舅舅的男人一次也沒有來看過她。
明明當初是為了救他才受的傷……
不愧是她愛了多年的男人,夠無情的。
沈漾苦笑出聲,錐心的疼痛密密麻麻的席卷而來。
見女孩坐在床上微微出神,為她收拾行李的張媽忍不住勸道:“小姐,你這腿都還沒好全,不用那么著急回去的�!�
張媽在沈漾還未來陸家生活之前就照顧她了。
沈漾剛出生時母親自盡,十歲那年父親又因為公司破產(chǎn)鋃鐺入獄,最后不得不在獄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父母雙亡后,她便被沒有血緣關系的舅舅陸慎司收養(yǎng),張媽為了照顧她跟著來了陸家。
她從小看著沈漾長大,對她十分的疼惜。
沈漾抬眸看向張媽:“張媽,舅舅呢?”
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她就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借口一次都沒來看過自己。
張媽嘆氣搖頭:“陸先生他,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并不是故意不來看小姐的�!�
工作太忙……
這個借口她不知道聽了多少回了……
沈漾垂下雙眸遮住自己眼中的黯淡,嘴角勾勒出諷刺的弧度。
她朝張媽笑了笑沒有揭穿,“原來如此,收拾好東西我們就走吧�!�
張媽知道她心里難受,想安慰她,話到嘴邊又嚅囁的說不出來。
車子平穩(wěn)的行駛在路面上,沈漾的思緒也隨著飄飛起來。
就在一個半月前,高考成績下來,沈漾與陸妮薇同時考取了S市最好的大學——伊頓大學。
就在當晚陸家舉辦的慶功宴上,發(fā)生了意外。
當時陸慎司與妮薇站在一起,墻上的巨大掛鐘突然掉落。
沈漾用盡全力的上前推開了陸慎司,自己則被掉下來的掛鐘狠狠砸中。
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臉頰流淌而下,劇痛之后只覺得意識模糊。
周圍的人嚇壞了,連忙去搬她身上的掛鐘。
而陸慎司向來處變不驚的臉也罕見的慌亂起來,只不過這個慌亂不是對沈漾。
他徑直繞過被砸的鮮血淋漓的沈漾,匆匆的抱起地上的陸妮薇,飛奔朝外跑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沈漾模糊的視線。
至始至終都沒看地上可憐的女孩一眼。
那一刻,沈漾的心沉到谷底,冰涼刺骨,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逐漸失去了意識。
傷勢嚴重的沈漾被送入了醫(yī)院搶救,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一個星期后。
她的右腿極其嚴重,骨折,斷裂,為了能盡快好起來,暑假過后趕得上開學,她每天積極治療。
雖然痛苦,可是效果卻出奇的好,只是這一個月以來,陸慎司一次都沒來看過她。
經(jīng)歷了這場事故后,她終于明白過來,陸慎司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從前自己每次受傷都會跑到他的身邊哭唧唧的尋求安慰,可得到的永遠是陸慎司厭惡冷漠的眼神。
傭人們安慰她說只是因為舅舅太忙了,他心里還是關心自己的。
年幼懵懂的她真的相信了,可是,他對妮薇卻是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
雖說兩個人都是從小在陸慎司身邊長大的,但相比于對沈漾的不管不問,妮薇可是被捧在掌心長大的,嬌嫩的皮膚從來沒有受過一點磕碰。
沈漾依稀記得,妮薇12歲那年做手工時不小心劃破了手指,陸慎司聽到后不顧正在開會,當即就從公司趕了回來,抱著妮薇哄了好久,還大發(fā)脾氣罵了很多傭人。
她羨慕極了,也嫉妒極了。
她早就應該醒悟過來的,若不是經(jīng)歷了這次的事故,她還要自欺欺人多久。
想到這里,沈漾的心又開始絞痛起來,酸楚的淚順著眼角流下來,還好,一切都不完。
第2章
股份轉移書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棟豪華的莊園門前。
張媽攙扶著沈漾小心的下了車,朝著大門走去。
陸氏的莊園十分的宏偉,光從院外大門處抵達客廳門就要走足足十分鐘左右。
沈漾手拄著拐棍一步步挪到門口的時候,陸慎司與妮薇剛好也在客廳。
奢華寬闊的客廳內,妮薇側身坐在陸慎司的旁邊,纖細白嫩的雙腿搭在他的膝蓋上,兩個人你說我笑的看起來十分親近。
陸妮薇原名原叫Neve,也不姓陸,她是陸慎司從國外帶回來的孤兒。
陸慎司作為陸家養(yǎng)子,很早就被送往英國留學,寄宿在一個華人家庭。
相比于在陸家寄人籬下的壓抑生活,他在這個家庭顯然得到了更多的溫暖與親情。
只是好景不長,在某一次非洲大草原的旅游中,因年少的陸慎司規(guī)劃了錯誤的路線,導致他們的車子開進了獅群領域。
妮薇的家人為了保護他們,主動撲向了獅群為他們爭取了活下來的機會。
那一年,陸慎司13歲,妮薇只有3歲。
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什么,相比于對沈漾的漠視,陸慎司對妮薇極盡寵愛,甚至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她周全。
此時的妮薇笑的像個美麗的洋娃娃,實際上她長得就像個精致的娃娃。
因為是混血,她五官深邃且白皙,眼窩微微陷下去,有一雙碧藍色的大眼睛,金發(fā)濃密卷翹,鼻尖秀挺而高挺,唇紅齒白,笑起來像個不諳世事的天使。
此時她正以手不方便為由,撒嬌的讓身邊的男人喂自己吃水果。
當時掛鐘掉下來,并沒有砸到她,只是她慌張的躲避,不小心摔了一跤,胳膊蹭破了皮,自己倒是嚇得暈了過去。
不過陸慎司也樂得寵她。
他將一塊哈密瓜塞進她的嘴里,隨即伸出修長的手指為她拭去嘴角的水漬,“慢點兒吃�!�
那聲音輕柔溫和,帶著些許寵溺的味道。
他不常笑,這樣一個孤高冷漠在商業(yè)界叱咤風云,殺伐決斷的男人,居然也會露出這樣溫柔的笑?
如果不是得益于妮薇,她一輩子都見不到這樣的稀罕事。
周圍的傭人都圍在陸慎司與妮薇的旁邊,看著他們的互動滿臉的笑意,氣氛也十分的和諧。
張媽有些不自然,她剛剛還對沈漾說陸慎司是因為太忙才沒去看她,現(xiàn)在謊言不攻自破。
原來以為自己不會再難過了,可是看到這么溫馨甜蜜的畫面,沈漾的心還是泛起酸澀。
“大小姐您回來了?”管家李伯首先發(fā)現(xiàn)了站在門口的沈漾,驚喜的說道。
陸慎司聽到管家的聲音后抬頭望過來。
當目光觸及到沈漾的身影時,他眼眸中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又轉為平靜。
沈漾穿著一套天藍色的連衣裙,黑直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她的右腳被裹上了厚厚的紗布,額頭,手臂,和小腿處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臉色略顯蒼白,似乎沒有了往常的朝氣。
她就這么站在門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透露出一絲可憐。
“瘦了,”陸慎司低沉出聲。
他放下手里剝到一半的哈密瓜,從傭人端著的托盤中拿起一塊毛巾,優(yōu)雅的擦了擦手便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朝沈漾走過去。
他穿著昂貴的手工定制西服,剪裁合體的襯衫勾勒出他的寬闊腰部,走到沈漾面前時,高大的身子遮住了沈漾的全部視線,將其置于陰影之中。
沈漾看向他,神情疏離:“舅舅�!�
她的語調清清淡淡的,和往常極為不同,甚至帶了些許疏離。
陸慎司看向她的眸光閃過異樣。
要是在以前,但凡她受了什么傷都會哭成淚人,對著他尋求安慰,可這次,她受了那么嚴重的傷,再見到他后居然出奇的平靜。
“你的傷都好了?怎么不在醫(yī)院多住幾天�!彼麊�
沈漾的眼睫顫抖了一下,“醫(yī)生說我可以回家休養(yǎng)了,謝謝舅舅關心�!�
她說完便拄著拐杖繞過陸慎司,朝自己房間走去,似乎并不愿意多待一會。
看著沈漾一瘸一拐的朝著樓上挪步,沙發(fā)上的妮薇驚訝道:“她怎么傷的那么嚴重啊。”她一臉無辜的吃著水果。
沈漾這次受傷也沒朝家里打過一次電話,也沒纏著舅舅看她,妮薇還以為沒什么大不了,現(xiàn)在想了想都住院了,肯定也傷的不輕。
陸慎司聽到妮薇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沈漾回到臥室之后,脫下鞋子便躺在了床上。
她打開了柜子,從中間拿出一份伊大的錄取通知書,看了看就將它抱在懷里,似乎只有這個東西能讓她的心情稍微好一些,。
曾經(jīng)的她每日每夜都幻想著能夠考進那所大學,現(xiàn)在她終于做到了。
當她想把錄取通知書放回的時候,突然在柜子底下又看見了一張白紙,上面寫著藥廠股份的變更書。
股份……沈漾的眉頭緊皺,她差點把這個忘了。
當初慶功宴上,陸慎司當著所有賓客的面把泰達藥廠10%的股份送給了沈漾,一來作為她考上大學的獎勵,二來也是作為她18歲生日的禮物。
泰達藥廠是驍立集團名下眾多產(chǎn)業(yè)的其中一個,當時的沈漾可以說是欣喜若狂。
她倒不是多看重這個股份,只是欣喜自己原來在舅舅心中還是有分量的,可誰知,這樣的欣喜很快就被打了臉。
輪到陸妮薇的時候,陸慎司居然拿出了整個驍立集團10%的股份送給她。
這一舉動讓在場所有的商圈大佬都瞠目結舌,紛紛將目光都投向陸妮薇。
陸妮薇顯然單純的多,她不明白這到底意味著什么,只覺得有好多好多錢。
她笑著接過舅舅遞來的股份協(xié)議書,這個女孩的身價瞬間超過了在場絕大多數(shù)的商圈大佬。
而沈漾卻只覺得諷刺。
這樣的羞辱比任何侮辱性詞匯都令她難堪。
想到之前的欣喜,此刻她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不過還好,沒有一個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沈漾拿著那張股權變更書,她仔細思索了片刻,決定還是明天把它送回給陸慎司。
畢竟自己已經(jīng)決定離開陸家獨立生活,當然不能要他任何東西。
第3章
想走,你試試看
翌日,陸慎司與陸妮薇在餐桌前用完早餐后,便獨自回到了書房內忙碌著手頭的工作。
而沈漾因為腿傷的原因早餐是傭人送到房間吃的。
吃完后沈漾就從柜子中抽出那份股份轉移書來到陸慎司的書房。
陸慎司的書房很大也很奢華,室內的裝修以黑白灰三色為主,給人一種極度冷清的感覺。
靠近落地窗的位置還有一些健身器材,雖然這棟別墅的地下室就專門規(guī)劃好了一個健身房,但是陸慎司很少去那里,在家的時候,他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是待在書房。
沈漾從前對這里很好奇,總想進來看看,但是陸慎言似乎非常反感,理由便是小孩子會把書房弄得一團亂。
無獨有偶,陸妮薇就可以隨意進出。
沈漾走到門前,敲了一下門。“舅舅你在嗎?”
屋內翻閱文件的聲音沒有停止,只聽到一聲“進”,沈漾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陸慎司正坐在辦公桌前翻閱文件,他的臉部輪廓深邃且英俊立體,28歲的年紀,一舉一動都透露出成熟男性的魅力。
從前的沈漾總是熱衷于盯著他做任何事情。
覺得他無論站著,還是坐著,甚至連睡覺都好看的要死。
她總是在心中暗暗贊嘆,這天底下怎么會有舅舅這樣帥氣的男人呢。
她從小就沒了母親,父親基本也對她不管不問,總是流連在各式各樣的女人當中。
家里的保姆偷偷告訴她,自己的母親是父親害死的。
當初沈漾的母親陸萬安可是名門望族的陸家獨女,與沈漾的父親在美國留學時相愛。
誰知沈廷川接近陸萬安只不過是覬覦陸家的產(chǎn)業(yè)。
在陸萬安尚懷著沈漾的時候,陸家就已經(jīng)被沈家全部掏空吞并。
陸家破產(chǎn)后,陸氏夫婦雙雙自盡,沈漾的母親心灰意冷,在生下她之后也選擇了結自己的生命。
所以當陸慎司學成歸來吞并了沈氏,害自己的父親死在牢里的時候,她一點都不恨他。
思緒飄到了現(xiàn)在,他又一次盯著眼前的男人出了神。
“你要在門口站多久?”他甚至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有些不耐的開口。
沈漾聞言才回過神,快步走進書房里。他來到陸慎司的辦公桌前,“舅舅,我找你有件事。”
男人沒有理她,沈漾也覺得自己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廢話,索性直接將手中的股份轉讓書遞到了他的跟前。
“這個還給你�!�
陸慎司的眸光瞥見了那張紙,手上的翻閱的動作停頓了,他淡漠的表情終于變了變。
“還給我?”陸慎司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抬起頭,“為什么?”
沈漾抿著唇,目光堅定而決然,“我已經(jīng)決定上了大學后就自食其力,不會再花家里一分錢,舅舅送的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陸慎司盯著沈漾的臉瞧了半晌,忽然笑了,“沈漾,這也算的上是什么貴重的禮物嗎?”
看到陸慎司嘲諷的笑,沈漾愣住片刻,“不管貴不貴重,我都不能收下,我已經(jīng)決定以后要自食其力,不會再拿家里一分錢的。”
“自食其力?”陸慎司瞇起了眼睛。
她這是什么意思?是想和家里斷絕關系?
他的語調冰涼,“沈漾,我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花那么多錢培養(yǎng)你,你現(xiàn)在剛成年就想跟我撇清關系?”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究竟有什么不滿意,這么多年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你就這么想離開?”
男人一雙凌厲的眼神刺向她,他雙腿交疊,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敲打著扶手,發(fā)出輕微又急切的聲音,儼然一副審視的樣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漾急切的否認。
“我只是覺得這么多年已經(jīng)很麻煩舅舅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年了,不能再靠舅舅,靠陸家,”沈漾頓了頓,“以前舅舅花在我身上的錢我都會努力工作,還給舅舅的!”
周遭的氣壓瞬間降低,屋內寂靜了幾秒后,陸慎司冷笑開口:“還?你覺得你工作多少年能還給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