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們找死？”
這時候身后響起了陸慎司的聲音，他的語氣冰冷，帶著強(qiáng)勢的氣場。
“找你們的負(fù)責(zé)人，我來和他談。”
舉槍的那群人面面相覷，最終將手臂放了下來，讓出了一條道。
沈漾甚至顧不得回頭看一眼，架著牧野朝著后臺走了走了下去。
“阿漾……”
他喃喃的喚著，似乎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我在，我在這里。”
沈漾極力的壓制住心中的痛苦，勉強(qiáng)朝他擠出一絲微笑。
“我們?nèi)メt(yī)院，你會沒事的�！�
他們一路沿著半山腰行走，直到遇到了一個滴滴司機(jī)，這才上了車。
因?yàn)樘旌诘木壒�，牧野的身上披了一件外套，遮住了傷痕累累的身體，司機(jī)也沒有發(fā)覺。
“去那里��？”他熱情的開口。
沈漾剛想開口，牧野卻先快她一步。
“去A市。”
第92章
A市
浴室內(nèi)水汽繚繞，一個高大的身形正靜靜的躺在那里。
他閉著眼睛，俊朗的臉龐上，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忍受某種痛苦的折磨。
而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肩膀之處，全都是觸目驚心的血痕！
不過此刻，這些傷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的愈合。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的門緩緩的打開了。
牧野下意識的扭頭，警惕的看向屏風(fēng)處，只見沈漾穿著薄薄的睡裙，手持著幾枚香薰掀開了浴簾走了進(jìn)來。
兩相對視的一刻，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將身體又往浴缸下潛了潛。
沈漾將香薰蠟燭點(diǎn)燃后擺在一旁，隨后若無其事的坐在了浴缸上，柔聲的對著牧野開口：“恢復(fù)的怎么樣了，還疼嗎？”
她的視線在牧野裸露的皮膚外打量了片刻。
幾天前還是皮肉外翻的身體，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長好，只留下幾道淺淺的紅印。
“嗯，已經(jīng)不疼了，多虧了阿K�！�
僅僅是他一毫升的血液就足以在短時間內(nèi)修復(fù)這具破損的身體。
沈漾看著他蒼白的臉，眼眶又紅了下來。
“牧野，這是你和他的交易嗎？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種程度，我不值得�！彼穆曇粲行┻煅省�
牧野搖了搖頭，微笑著開口，“你當(dāng)時不該來救我的，我并不會死…”
“可是你會痛，我連看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你又怎么能承受這些？”
“對不起，當(dāng)時一定嚇壞你了�！�
他有些難受的低下了頭。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怕她會被嚇到，沈漾情緒翻涌，眼眶通紅。
她伸出雙手，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
“牧野，我愛你�！�
“現(xiàn)在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你高興，我陪著你高興，你難過我，我陪著你難過，你活著，那我就努力的活下去，你要是死了，我也跟著你去，沒什么大不了的�！�
她平靜的話讓牧野的瞳孔狠狠的顫了顫。
“阿漾，別說傻話，還沒到那種地步�！彼矒岬恼f道。
沈漾摸了摸他略帶蒼白的臉，睫毛微顫。
“牧野，這輩子能遇見你真好，如果有來世，我希望我還能和你在一起�！�
愛是救贖，也是深淵，既然窮途末路，就要及時止損。
牧野搖了搖頭，眼里莫名堅定。
“我從不將希望寄托在那些渺茫的事情上，我答應(yīng)過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的，你相信我�！�
沈漾笑了。
“牧野……”
她目光深邃的盯了他片刻，伸手打開了水龍頭，放出熱水。
她抬腳踏進(jìn)雙人浴缸內(nèi)，纖細(xì)的手掌撩起水花拍打在自己小腿上。
她的這個動作讓牧野呼吸一滯。
“要不要一起泡澡？”她抬眸笑著看向牧野，眼底閃爍著溫潤的光澤。
她說的如此自然，讓牧野的呼吸驟然亂了起來。
就在沈漾全部的身子浸入到浴缸時，他忽然低下了頭。
沈漾將他的臉捧起來，那張臉上透露著小心翼翼與緊張。
她輕輕的揉了揉他被霧氣打濕的腦袋。
“阿漾，你……”
牧野剛想要開口，卻被沈漾用唇堵住了嘴巴。
“什么都不要說，這一刻屬于我們�！�
她的聲音很淡，很柔，聽的人心中酥麻一片。
而這一句話仿佛帶給了牧野勇氣，他突然伸出手臂摟住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唇舌相交，男性強(qiáng)壯的身軀瞬間繃緊了。
在這個房子里，他們發(fā)生了很多的事情，仿佛如昨日般歷歷在目，那些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日子，竟然成了此生最珍貴的回憶，再也回不去了。
“阿漾，你別緊張�！蹦烈熬o緊的摟住她，自己探出手摸索著。
明明現(xiàn)在是他在緊張，還偏偏故作鎮(zhèn)定的安慰她。
沈漾覺得他實(shí)在太可愛了，情不自禁的在男人的側(cè)臉上啪嘰的親了一口。
相融的那一刻，兩個人都僵硬了。
她真的好高興，笑著笑著又哭了出來。
明明是享受的事情，為什么她會那么難過，難過的胸腔仿佛要炸開，難過的淚水止不住的流。
看著沈漾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他的眼睛也紅了下來。
“阿漾，別哭�！�
沈漾的情緒立刻崩塌，似乎是想要將這些難過的情緒全部發(fā)泄出來，她的動作幅度更大了。
沈漾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而身下的男人，更是因?yàn)樗姆磻?yīng)，悶哼起來。
他劇烈的粗喘著，顯然興奮到了極致，額頭上的血管在蒼白的皮膚下凸現(xiàn)出來，眉眼線條繃得如刀鋒般鋒利，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沈漾意亂情迷的盯著他，她從沒有像此刻一樣覺得眼前的男人如此迷人，如此令她走火入魔。
“阿漾，你……你變得不一樣了�！彼硢≈ぷ�，語氣里滿是激動與喜悅。
沈漾挑起他的下巴，媚眼如絲的看著他，戲謔的笑道：“我是不是一個壞女孩？”
“不，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牧野認(rèn)真的看著她，像是要把她融化在自己的眸中。
最后，他強(qiáng)勢翻身。
沈漾只能閉著眼睛死死摟住他的脖子，心里滿足得快要溢出來。
兩個人在浴缸內(nèi)糾纏了很久才分開。
等他們從浴室里出來，牧野將她抱回了床上，并且拿過吹風(fēng)機(jī)仔細(xì)的替她吹長發(fā)。
沈漾乖巧的盤腿坐著，因?yàn)樗嵬炊行┳蛔�，牧野一只手在后面穩(wěn)穩(wěn)的托著她的背部。
“還疼嗎？”他問道。
“不疼�！鄙蜓行┠樇t的回應(yīng)。
這種感覺很溫暖，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她多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
沈漾抬眸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牧野，我們快要開學(xué)了�！�
男人的動作頓了頓，而后輕聲開口，“嗯。”
“如果開學(xué)后一切還能回到從前，那該有多好。”沈漾有些惘然的說道。
牧野從身后抱住她，一字一句的說道：“無論要我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邊�！�
他堅定的話讓沈漾剛剛消退的心酸又涌了上來。
女孩轉(zhuǎn)過身來苦笑的對他搖了搖頭。
“我們分手吧�！�
第93章
儀式
牧野怔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女孩，他的心臟仿佛被人挖掉了一塊。
“為什么？”牧野的情緒有些激動。
“我不想你再付出什么代價了，我不想你再承受那些傷害了�！�
沈漾哽咽起來。
“現(xiàn)在我早就看開了，在不在一起都不重要了，只要我們都好好的活著，活在這個世上，就夠了�！�
這段感情里，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她不忍心讓他繼續(xù)再這樣下去了。
牧野的眼眶紅了，他蹲下身子緊緊捏住沈漾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不用在乎我的感受，我都可以承受的�！�
沈漾淚流滿面。
“不，是我累了，我也累了，我們都放手吧�！�
她閉著眼睛不去看他，她怕自己撒謊的技術(shù)太差勁，會被他一眼揭穿。
她希望他可以幸福，她希望……他能放手。
良久，屋內(nèi)都沒有聲音。
“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沈漾鄭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
牧野的神色暗了下去，他背過身，不再看她。
沈漾強(qiáng)忍著心中的酸澀，摸了摸他的頭。
“我想回冬城看看外婆，跟她道一聲別。”
牧野沒有回頭，只是黯淡的開口，“我?guī)慊厝ァ！?br />
***
車子抵達(dá)小鎮(zhèn)已經(jīng)是正午時分了。
“外婆，我們回來了。”
沈漾敲了敲大門，良久，沒有人回應(yīng)。
牧野從階梯下的地毯里拿出一串鑰匙，開了門。
陽光瞬間照進(jìn)了屋子內(nèi)，甚至可以看見空氣中的幾縷灰塵。
老人此時就坐在距離壁爐旁的一個藤椅上，腿上還有一盒裝著線球的竹籃，她此時低著頭，像是睡著了。
“外婆，您怎么在這里睡覺，困了就去樓上吧�！�
牧野將背包丟在沙發(fā)上，踱步朝著她走去。
他輕輕的推搡了一下老人，老人忽然整個身體朝著一側(cè)倒了下去。
“外婆！”
沈漾與牧野急忙扶穩(wěn)了她，一種不好的猜想涌上心頭。
“外婆，您怎么了，快醒醒！”沈漾抓起她的手，慌亂的喊著。
隨后扭頭對著牧野喊道：“快，快打120！”
“不用了……”牧野的聲音透露出無力與悲愴，“她已經(jīng)去世了�！�
聽到這話，沈漾猛然抬眸，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
他顫抖的伸出手撫向她的鼻尖，冰冷而僵硬，哪里還有半點(diǎn)生息。
“外婆……對不起，我們來的太遲了！”
沈漾痛苦的抱著她，淚水順著臉頰滴落。
老人最終葬在了山頂上。
因?yàn)樗砬皹飞坪檬�，小�?zhèn)上所有的人都為她送了行，這場葬禮持續(xù)了三天。
夕陽西沉，嶄新的墓碑上印著老人生前和藹的笑臉。
牧野靠著巖石坐著，他目光呆滯的盯著遠(yuǎn)處，似乎連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沈漾緩緩的走到他身邊，伸手撫上了他的背。
“阿漾，我沒有家人了�！彼剜f道。
沈漾的心像是被藤蔓死死的勒住，難受的她喘不過氣。
“牧野，別難過，外婆是壽終正寢離開的，沒有受太多的苦�！�
她們見到老人的時候，老人的臉上還帶著一抹笑意，像是在睡夢中離世。
沈漾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認(rèn)真的看著他的眼睛。
“牧野，不要難過了，誰都會有這一天，外婆也不希望你難過的。”
“我知道，我沒事，就是很想她罷了，如果我能早些回來……”
牧野的聲音有些嘶啞。
“牧野，你恨我嗎?”沈漾忽然開口，眼底劃過一絲凄涼。
如果不是為了她，牧野怎么會錯過和外婆的最后一面，他應(yīng)當(dāng)是怨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