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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生命里一半的時間都有遲苦,對這個年紀(jì)的小孩來說,七八年真的很長很長。

    店里有個巨大的生日蛋糕,是黃哥給訂的,送來的時候員工們才知道陶淮南今天過生日,小殘疾群里開始刷刷刷地發(fā)生日快樂和小紅包。

    小紅包陶淮南都領(lǐng)了,都不大,就是哥哥姐姐們的小心意。能來店里兼職的至少也得是大學(xué)生,都比陶淮南大幾歲,一些可愛的哥哥姐姐。

    陶淮南心里惦記著事兒,蛋糕他就吃了一小塊。黃哥還問他:今天食欲這么差呢?要擱平時我們小南自己能吃一層。

    陶淮南笑瞇瞇地又從碗里挖了一勺,是夾層里的水果。

    別人吃蛋糕用紙盤托著吃,陶淮南得用碗,他手上沒準(zhǔn)頭,用盤托著勺挖不上來,沒幾下就得掉地上。

    你知道什么。陶曉東坐椅子上滑過來,他沒干完活,手上還戴著臟手套。陶曉東張嘴,遲苦叉了一大口遞他嘴里,陶曉東邊嚼邊說,人小哥給做蛋糕了,家還一整個等著吃,誰吃你這買的。

    喲,真的��?黃哥指著蛋糕,跟陶淮南開玩笑,你信哥話快好好吃這個,你小哥做的能有這好幾千的好吃?

    陶淮南也不說話,只瞇眼笑。

    遲騁戶口還在黃哥家,從法律意義上講現(xiàn)在黃哥是他監(jiān)護(hù)人,嚴(yán)格來講他現(xiàn)在跟陶淮南都差出一輩兒了。

    你看你也是,你就多做點(diǎn)直接拿過來,我都不用訂了。黃哥也逗逗遲苦,沖他使個眼神,啊,兒子?

    滾蛋!陶曉東又張張嘴,遲苦托著盤子遞過去,陶曉東直接咬了一大口,你這一個便宜給我們哥仨都占了。

    陶曉東滑回去接著干活,客戶是個小姑娘,也在吃蛋糕。

    黃哥朝他那邊喊了句:戶口本兒上寫著呢,你要是嚴(yán)謹(jǐn)點(diǎn)你都得管我叫叔。

    店里倆老板關(guān)系鐵著呢,每次他倆一瞎貧周圍員工都跟著笑。

    陶淮南那點(diǎn)小心思瞞不住家里倆哥,被他哥當(dāng)著大伙面給戳稀碎。

    遲騁真給陶淮南做了,昨晚就做好了,放冰箱冷藏著今天吃。本來打算多做幾次練練,結(jié)果第一次就成了。陶淮南那么有儀式感,小哥做的那必然比買的好吃。

    蛋糕沒什么花花樣式,反正什么樣陶淮南都看不見,他又不能上手去摸,好吃就行。

    好吃是絕對好吃,底下蛋糕底做成濕軟的巧克力慕斯口感,中間一層薄薄的奶凍,上面鋪著滿滿一層水果丁。

    就摘掉心里主觀判斷,很客觀地說,陶淮南也真覺得比買的好吃。沒人比遲騁知道陶淮南喜歡吃什么,都照著他的喜好來,那沒可能不好吃。

    陶淮南現(xiàn)在被慣得嘴刁,這不愛吃那不愛吃,事兒多。遲騁有時候管他很嚴(yán)有時候又慣著,像是吃東西方面遲騁就不管他,周末不上學(xué)還給他做菜煮面,他越這么慣著陶淮南嘴越挑,什么菜不愛吃了就往遲騁碗里夾。

    有時候陶曉東都看不過去了,說他幾句。到這時候遲騁又護(hù)著,說沒事兒

    。

    陶淮南吃了一肚子蛋糕,覺得自己連喘氣都膩。明天周一兩人還得上課,陶淮南洗漱過之后才八點(diǎn)多,現(xiàn)在睡早了點(diǎn),于是趴在遲騁腿上戴著耳機(jī)又在聽書。

    遲騁手放他頭上,也在看書。

    陶淮南表情太糾結(jié)了,遲騁很難不注意到他。就見陶淮南眉頭一會兒皺起來,一會兒又稍稍舒展些,過會兒再聚起來,擰成糾結(jié)的一小團(tuán),還深吸口氣驚訝壞了。

    遲騁從他耳朵里摘下一只,如果是平時陶淮南都大大方方給他聽,哪怕是帶點(diǎn)顏色的部分也不怕,一身正氣啥也不虛。這會兒遲騁剛一碰到他耳朵陶淮南馬上就坐起來了,捂著耳機(jī)不給他。

    遲騁挑挑眉,問他:聽什么呢?

    陶淮南手捂在耳朵上不放,警惕地說:小黃書。

    小黃書你防著我干什么?遲騁要去拿他手機(jī),陶淮南拍開他手,下地光著腳回臥室了。

    有小秘密了。

    遲騁其實(shí)沒想真管他,陶淮南回臥室了他也沒跟著。陶淮南自己在臥室里也沒個動靜,等遲騁回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睡著了。

    睡著了眉頭還擰著,耳機(jī)也沒摘。遲騁把他耳機(jī)摘下來,纏手機(jī)上放在床頭。

    陶淮南打著斜躺在床上,遲騁托著脖子把他挪正,陶淮南半醒不醒的,叫了聲苦哥。

    睡吧。遲騁說。

    。陶淮南低低地咕噥著,往遲騁這邊蹭蹭,習(xí)慣性地要往那邊貼。遲騁剛躺好,陶淮南貼過來了他也就順勢把胳膊搭他身上。

    然而沒幾秒鐘,陶淮南不知道想起什么了,翻了個身背了過去,跟遲騁拉開了點(diǎn)距離。

    他翻過去了遲騁就隨他去,不當(dāng)回事,自己也翻了個身。

    戲精不知道又在腦子里自己演什么戲了,后來一段時間都不太對勁。他每次一有點(diǎn)什么遲騁得很多天才能發(fā)現(xiàn),以他的神經(jīng)粗度實(shí)在是沒法跟陶淮南保持一致。

    遲騁只是覺得他最近特別迷手機(jī),耳機(jī)總在耳朵上戴著。

    晚上遲騁還在學(xué)習(xí),陶淮南又在旁邊玩手機(jī),遲騁敲敲桌子,做著題沒抬頭,說:別一直聽,歇會兒。

    我查點(diǎn)東西。陶淮南說。

    查什么?遲騁說,我給你查。

    陶淮南說不用啦,又站了起來,去床上躺著,自己沉默著聽手機(jī)。

    遲騁看他一眼,沒管他。

    最近澡也不跟遲騁一塊洗了,以前天天人那邊一要洗澡他就欠欠兒地往里湊,現(xiàn)在突然矜持上了。

    天天要不他先洗,要不遲騁洗完他再去,不一塊了。

    遲騁無所謂這個,不跟著摻和更好,省著擠了。

    陶淮南自己揣著一兜小心事誰也不說,哥也不說,小哥也不說,時不時地就發(fā)呆,不知道琢磨什么。

    半大小子正是迅速發(fā)育的年紀(jì),有時候早晨能被脹醒,難受。

    陶淮南在夢里醒過來,睡了一腦袋汗。

    遲騁還在旁邊睡著,陶淮南睡著了不老實(shí),睡前有模有樣的,醒過來的時候還是貼在人身上,腿也搭著。

    陶淮南難受得皺緊了眉,腰往后退了退,腿也從人身上拿了下來。

    他一動遲騁就醒了,睜眼看見陶淮南醒著,看了眼時間,半啞著說:還早,再睡會兒。

    每天都聽的聲音,這會兒卻莫名讓陶淮南有點(diǎn)點(diǎn)別扭。

    他輕輕地嗯了聲,慢慢翻了個身。

    遲騁就算神經(jīng)再粗,別別扭扭的小事兒多了他也能感覺出來。

    上課陶淮南聽得都不認(rèn)真,手在上一節(jié)課的書上來來回回瞎摸。遲騁用筆敲敲他書,陶淮南嚇了一跳。

    這點(diǎn)小動靜嚇這么大一跳,這溜號溜得也是夠狠了。

    遲騁看看他,壓低了聲音說了他一句:好好上課。

    陶淮南回過神,點(diǎn)了點(diǎn)頭。

    因?yàn)檫@事兒陶淮南晚上回家之后還挨說了。

    遲騁說他的時候通常陶淮南都不敢頂嘴,遲騁脾氣大,頂嘴他容易更生氣。

    你天天都琢磨什么亂七八糟的?遲騁聲音里聽著有點(diǎn)生氣了,他看陶淮南學(xué)習(xí)看得嚴(yán),不好好學(xué)習(xí)就挨說。

    陶淮南習(xí)慣性地張口就來:小哥對不起。

    別敷衍我。遲騁也是今天才感覺他不對勁了,回頭想想這段時間一直都有點(diǎn)。

    沒敷衍。陶淮南小聲說。

    又聽說什么了?遲騁不耐煩地問,我又跟誰牽手了?我談戀愛了?

    初一的丟人事兒現(xiàn)在還拿出來說,要放平時陶淮南早不好意思地去捂遲騁的嘴了。但這會兒腦子不對路,張口就來了一句:那可不行。

    第39章

    脫口而出的一聲不行,

    說得還怪橫的。說完反應(yīng)過味兒來了,想再說點(diǎn)什么找補(bǔ)一下,張張嘴也沒說出來,

    最后站起來垂著眼走了。

    話沒說完就走,

    正常遲騁可能會把他拽回來再說他幾句,

    但也不太想說他,就隨他去了。

    陶淮南時常這么自己搞點(diǎn)小心思小情緒,敏感的小孩長大了也還是敏感。但說到底他也不是太擰巴的性格,每次折騰不了多久就能自己琢磨開。

    不等突破遲騁底線達(dá)到讓遲騁收拾他一頓的程度,

    自己就又順溜了,該干什么干什么,

    上課也好好聽了,

    睡覺也好好睡了。

    小哥倆在學(xué)�,F(xiàn)在人緣還挺好的,遲騁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陌嗬锏谝�,又有初一時候打的兩場架加成,

    身上都自帶著明星光環(huán),每個班的第一都相當(dāng)于班級門面,只要他別總掛著臉誰也不理人緣就不會太差。陶淮南就更不用說了,班里的保護(hù)動物。

    通常中午吃完飯遲騁都帶著陶淮南在操場轉(zhuǎn)幾圈,天天從早到晚地坐著也很累。有時候遲騁去打會兒籃球,

    陶淮南就自己在臺階上坐著,九月的天不冷不熱,

    穿著連帽衛(wèi)衣坐在操場邊的陰涼處吹風(fēng)很舒服。

    有人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動作和腳步聲都輕輕的,

    身上帶著股洗發(fā)水的淡香味兒,

    故意壓出粗粗的聲音說:猜我是誰

    陶淮南笑了,胳膊還拄在膝蓋上,

    手托著下巴,說:暄姐吧。

    沒意思,小姑娘甩甩長馬尾,有時候我總懷疑你是不是裝看不見,實(shí)際能看見。

    那可好了呢。陶淮南說。

    他臉一直朝著籃球場的方向,亂七八糟的籃球場他聽不到遲騁的聲音,但是陶淮南很喜歡從紛亂的腳步聲里去捕捉遲騁的。有時候覺得自己聽到的就是他,其實(shí)也都是瞎蒙。

    那你往那邊看什么?小姑娘手在陶淮南眼前晃了晃,陶淮南眼都不眨,毫無反應(yīng)。

    我看我小哥。

    你又看不見。

    他能看見我。陶淮南慢慢地眨眨眼睛,也慢慢地說話,暖洋洋的秋天正午,人都慢吞吞的,他說我眼睛大,我朝那邊看的時候他都知道。

    小姑娘都被他逗笑了,說他:所以你就假裝看,眼睛故意睜那么大。

    沒故意睜,就是自然睜。陶淮南手在自己眼前比了個高度,本來就這么大。

    顯擺。女孩從兜里掏出兩個棒棒糖,給陶淮南一個,自己吃一個。

    ===第27章===

    面對著一個看不見的人,除了不自覺從內(nèi)心生出的憐憫之外,也會覺得更有安全感,和他待在一塊也更輕松。之后他們也沒再說話,各自含著棒棒糖,女生看操場,陶淮南聽遲騁。

    這是現(xiàn)在坐在他后桌的女生,班級座位每年都會調(diào),這學(xué)期后面坐的是兩個女孩子。陶淮南吸收了很多青春期女孩子的小秘密,那些不好意思和別人說的話她們會很愿意和陶淮南說。

    他像個安靜的秘密盒子,從容地接收了很多稚嫩的心事。

    遲騁打完球過來的時候女生已經(jīng)走了,陶淮南把水遞給他,遲騁擰開仰頭喝了。

    累嗎?陶淮南問。

    沒有。遲騁伸手把他拉起來,剛才睡著了?

    陶淮南一下就笑了出來:你還真知道��?我就閉了一會兒眼睛。

    遲騁沒說話,一只手搭著陶淮南的后背輕輕往前推著走。他剛打完球,球場上來來回回地跑,現(xiàn)在氣都還完全喘勻,走路時陶淮南能很明顯地聽到他的呼吸。

    陶淮南閉上眼睛,被遲騁推著,順著力道慢慢走路,橡膠草坪很軟,陶淮南伸手在遲騁衣服上抓了抓,心里也跟著軟軟的。

    干什么?遲騁看著他。

    就摸摸,陶淮南笑得眼睛都彎下來,摸摸你。

    遲騁抬手碰了碰陶淮南剛才趴在胳膊上睡覺硌出來的一條小紅印子,說他:賴人精。

    賴人精陶淮南,一點(diǎn)不虧這三個字,長這么大了還不獨(dú)立,天天貼在小哥身上。那些從小在盲校上學(xué)的小孩兒,這么大的時候自己什么都能干了,陶淮南不在盲校上學(xué)就失去了很多盲人的獨(dú)立鍛煉,但其實(shí)對他來說在哪兒都一樣,他在盲校上那幾年學(xué)什么都沒學(xué)會,誰讓他有小哥,什么事兒都只知道叫遲苦遲苦。

    陶曉東晚上回來得早,他倆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哥已經(jīng)在家了。

    陶淮南換睡衣之前先洗澡,洗完香噴噴地出來了。陶曉東迷之喜好,他就喜歡聞他弟身上那股味兒,所以家里陶淮南的浴液一直是奶味兒的。在這方面遲騁也迷之喜好,他自己用別的,就不讓陶淮南換。

    陶曉東本來已經(jīng)做完飯了,陶淮南洗澡的時候遲騁又單獨(dú)煮了碗蝦仁面。昨晚答應(yīng)陶淮南今天給他煮,陶曉東說他:不嫌費(fèi)事你。

    不費(fèi)事。遲騁不當(dāng)回事,端著碗過來放陶淮南位置前面。

    陶淮南洗完澡出來直接坐下,鼻子湊近桌子聞聞,哇了一聲,小心地伸手去摸摸,碗還很燙。

    遲騁去廚房拿別的,陶曉東電話在屋里響了,他站起來去接電話。

    陶淮南手放在腿上乖乖地等著他倆過來吃飯,鼻子里都是面味兒,他太愛吃遲騁給他煮的面了。

    苦哥,幫我拿陶淮南話還沒說完,先是慌亂的連續(xù)幾聲磕碰,隨后陶淮南啊的一聲驚呼,再之后就是碗摔碎了的稀里嘩啦聲。

    陶曉東和遲騁都跑過來,陶淮南慌亂地站在一邊,手還扯著褲子抖著。

    燙著了?!陶曉東問著,過來把陶淮南拉開,不讓他站在碎碗中間,哥看看。

    太燙了,陶淮南手背紅了一片,褲子上還沾著面,他嚇了一跳聲音都有點(diǎn)抖,我沒碰,它自己就掉下來了,好燙!

    遲騁一句話沒說,蹲下直接把陶淮南褲子扯了下來,連褲子帶褲衩全扒了,拖鞋也沒再讓陶淮南穿,直接把他帶去浴室沖涼水。

    冷水噴在身上激得陶淮南又哼了一聲,遲苦讓他站在浴缸里,花灑摘下來直接用水管往陶淮南腿上沖,涼水順著腿往下流,陶淮南被涼水凍得直抖。

    疼得厲害嗎?遲騁一只手扶著他,擰著眉問。

    沖著水就不疼,不沖水疼。陶淮南攥著他手怕滑倒,還在小聲解釋著,我真的沒碰

    小瞎子做錯了事給別人添麻煩的時候總會自責(zé),心里很愧疚。

    遲騁說:不賴你,沒事兒。

    面都盛出來一會兒了,燙肯定是燙,但應(yīng)該不會燙傷,沖沖涼水等會兒再處理一下應(yīng)該沒什么事兒。但這不妨礙陶曉東心疼,看著陶淮南光著腿站在浴缸里沖水,還在解釋著這個,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陶曉東坐在浴缸沿上,輕輕拍了拍他弟后背:桌上有水,不賴你。

    陶淮南手也燙了,自己伸過去往水底下放,遲騁來回給他沖,沖了好一會兒。

    因?yàn)榭床灰�,所以從小到大陶淮南無意間被燙著的次數(shù)太多了,在他身上什么意外都可能發(fā)生。遲騁應(yīng)對起這些很熟練,不管是燙著了還是磕碰出傷口了,遲騁都能給他處理。

    拿浴巾在他身上胡亂擦擦,陶淮南就被遲騁半扛半抱地弄回去了。陶曉東根本伸不上手,他要伸手的時候遲騁頭都不抬,只說:我來吧哥。

    還疼不疼了?遲騁把陶淮南放床上,轉(zhuǎn)頭去拿燙傷膏。

    不疼了,陶淮南打了個噴嚏,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只是有點(diǎn)覺得熱,沒剛才那么疼了。

    遲苦嗯了聲,說沒事兒。

    他太穩(wěn)了,陶曉東索性也就不再伸手,就在身后靠著墻看他們�?催t騁有條不紊地給他涂燙傷膏,看陶淮南出于自責(zé)和愧疚抬手輕輕碰碰遲騁的頭發(fā)。

    好像在他沒注意到的時間里,他們已經(jīng)長成了半個大人。

    陶淮南是真沒碰那碗,他做得板板正正等著吃飯呢,摸過一次發(fā)現(xiàn)燙之后再就沒碰。碗底有水,桌面上可能也有水,碗確實(shí)是自己滑下來的。

    這事兒怪誰呢?怪遲騁給他煮面,還是怪陶曉東去接電話?

    誰也不怪,歸根結(jié)底是因?yàn)樘栈茨峡床灰姟?br />
    遲騁在房間里給陶淮南抹藥,陶曉東收拾餐桌邊的狼藉。

    陶淮南有點(diǎn)難受,不怎么吱聲了。

    都弄完之后遲騁用手背碰碰他下巴,說:再給你煮一碗。

    陶淮南搖搖頭,說:不吃啦。

    我吃。遲騁轉(zhuǎn)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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