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陶淮南被捂著嘴也不急,伸舌尖在遲騁掌心舔了舔。
又濕潤又癢的觸感讓遲騁手一縮,拿開了。
遲騁翻了個身,背對著陶淮南,皺著眉說:再說話你就去哥那兒睡吧。
那我也得說。陶淮南難得跟遲騁這么執(zhí)拗,我想讓你去好的學校。
非得推開我是吧?遲騁的聲音里明顯已經(jīng)帶著點脾氣了,我說沒說過不用你管這些事兒。
我沒有要推開你陶淮南急得都不知道怎么說,在后面摸遲騁胳膊肘,我不喜歡你因為我變差。
陶淮南,遲騁坐了起來,冷著聲音問,你是不是沒完了?
每當遲騁用這種聲音說話,那就是真的已經(jīng)生氣了。陶淮南不敢再說了,他不想讓遲騁生氣,每次兩個人生氣鬧矛盾陶淮南都很難受。
我不說了。陶淮南低聲說。
遲騁掀開被子下了床,陶淮南一把抓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現(xiàn)在不想聽你說話。遲騁甩甩胳膊,松開我。
陶淮南眼睫一下下輕顫,說:我不說話了,你睡覺吧。
遲騁顯然已經(jīng)生了氣,到底還是出去了。
那晚遲騁是在沙發(fā)上睡的,陶淮南自己睡在床上,臉沖著墻,一直沒能睡著。他想出去哄哄遲騁,可不知道能說點什么。
遲騁都是為了他,可是他想讓遲騁能飛很高,不想墜著他了。
這一夜外面沒有下雨,不用再聽吵人的雨聲,可以是也沒有心跳可以聽了。
遲騁真生起氣來就很難哄,尤其這次陶淮南也有點不知道怎么哄。他是真想讓遲騁去附中,前兩年有一次他生病半夜被哥背著去掛急診打針的時候,急診區(qū)嘩啦啦跑進來很多人,其中有兩個被擔架床推進來的,聽人說腸子都漏出來了,身上被刀戳了好多窟窿,都是附近那所高中的學生。
所以在陶淮南的印象里,好學校和差學校天差地別,之前那些天他不怎么敢提這事,因為事實擺在眼前已經(jīng)沒辦法了,只能自己在心里發(fā)愁。現(xiàn)在終于又有了機會,他想讓遲騁去附中。
遲騁這些天都不正眼看他,天天也不怎么和他說話。
陶淮南被冷落著,也不敢湊到人身邊去,多數(shù)時間只能自己聽手機或者摸摸書。遲騁學習的時候他坐在旁邊,不敢說話了,只能靜悄悄地陪著。
偶爾陶淮南會小心地叫叫他:小哥。
遲騁冷冷地應一聲嗯。
你歇會兒�。刻栈茨贤诌叿疟鞴现�,你喝吧,可甜了。
放著吧。遲騁不抬頭,只說了句。
陶淮南于是再次坐回來,挪挪蹭蹭地挨上遲騁,動作時胳膊蹭著胳膊的距離。
但遲騁看來還是沒想理他,往外動了動,不跟他貼著。
陶淮南抿了抿唇,不再亂動了。
他倆有段時間沒鬧過別扭了,現(xiàn)在遲騁發(fā)脾氣的次數(shù)很少,他比從前平和多了,陶淮南也不太惹他。
小哥倆天天親親密密地綁在一塊,陶淮南總是捂著耳朵聽心跳,聽得自己一顆心都跟著砰砰跳,心里暖暖漲漲的。
長時間沒遭過這罪,現(xiàn)在一被冷落就格外難受。
好容易盼來了個雨天,外頭才剛開始落雨點,陶淮南就摸著去找遲騁。
===第33章===
遲騁正在電腦上查資料,陶淮南走到他背后,輕輕地環(huán)住了他脖子。
遲騁沒聽見外面下雨了,扯了扯他胳膊,給拿開了。
陶淮南用曲起指關節(jié)蹭蹭鼻尖,沉默著站在他后面。
遲騁噼里啪啦偶爾敲敲鍵盤和鼠標,好半天都沒注意到外面下雨了。直到外面突然打了一聲響雷,他感覺到陶淮南放在椅背上的手明顯用了下力。
遲騁這才回頭朝窗外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下了這么大雨。陶淮南剛才被嚇了一跳,這會兒還沒緩過神,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有雷,眨著眼睛有點無措,嘴唇緊抿著也不敢出聲。
來。遲騁皺著眉,抓著陶淮南的手把他扯了過來,下雨了不知道說?
沒等說呢你把我推開了。陶淮南站在旁邊,說話也都小心翼翼,看著可可憐憐的,你別生氣了吧?
遲騁把他往自己這邊又拉了拉,陶淮南順著他的力道跨坐上去,坐在遲騁腿上,環(huán)著他脖子。
遲騁一只手不算溫柔地揉揉他后腦勺,在上方一點點的位置問:嚇一跳?
小孩子就是不哄咋都沒事兒,一哄就加倍委屈。
陶淮南眼睛都紅了,先在遲騁胸口處聽了聽心跳,然后坐了起來去親他下巴。
遲騁還在揉他的頭,說:摸毛嚇不著。
陶淮南在他下巴處親了親,遲騁也沒躲。陶淮南一點點親到他臉上,碰一下碰一下的。
遲騁說他:好像小狗。
本來就是小狗。陶淮南低聲說。
遲騁沒再說話,陶淮南側臉靠在他肩膀處,偶爾抬起頭在遲騁臉上下巴上親一親。遲騁一只手隨意地搭著他,另一只手還在繼續(xù)滑動鼠標,偶爾也倒出手來去敲幾個字,打印機嗡嗡地響著,遲騁打了很多學習資料。
陶淮南親到遲騁嘴巴的時候,遲騁一邊看著屏幕操作鼠標一邊跟他親了親。
柔軟的嘴唇互相碰碰,陶淮南坐在遲騁身上委屈又低落地和他親親嘴。
第48章
陶淮南有時候像一只黏人只會撒嬌的小貓,
有時候又分明是只揣著滿肚子心眼的小狐貍。
他去親遲騁嘴巴的時候遲騁沒躲,甚至還回應著也親了親他。
小瞎子這可放肆上了,圈著脖子貼嘴巴,
貼上了不分開,
軟乎乎地貼了能有好幾秒。遲騁被他纏得看不見屏幕了,
終于笑了。
煩不煩人?遲騁往后仰了仰頭,垂眼看著他問,聲音里也是帶著點笑意的嫌棄。
這樣笑著說話的遲騁對陶淮南來說算新鮮的,因為他真的很少這樣。陶淮南這會兒心臟砰砰跳,
也不回話,就歪著頭又要去親。
起來,
遲騁還是往后仰著躲他,
別煩人。
嘴上這樣說,等陶淮南真親上的時候遲騁也還是親了他。陶淮南整個人都舒坦了,也不委屈了,
外面嘩嘩下著雨偶爾還打雷,可他這會兒坐在遲騁懷里一點也不害怕,他是最安全的。
陶淮南親夠了,摟著遲騁脖子又靠回他肩膀上,安安靜靜地趴著,
不鬧人了。
遲騁托著陶淮南屁股把他往后挪了挪,不讓他貼那么近。然后往前滑滑椅子,
跟之前一樣一邊打印東西一邊懷里抱著個煩人精。
我可喜歡你呢。陶淮南低低地說著。
那還要推開我?遲騁看著屏幕隨口回他。
不是推開,我不可能推開你啊,
陶淮南閉上眼睛說,
我是你的小狗,你去哪兒我都會等你。
你就嘴會說。遲騁冷笑一聲,
說他,把我跟哥哄得明明白白。
那是你們喜歡我。陶淮南輕聲說,喜歡我才聽我哄。
遲騁不說話了,搭著他后背的左手輕輕摸了摸他。
等陶淮南也消停了不再說話了,遲騁低聲和他說了一句:不用你懂事兒,好好當你的小煩人精就行了。
從這天開始陶淮南就迷上了親嘴,這是個讓人上癮的活動。遲騁也不是什么時候都讓親,有時候睡前陶淮南摸過來親的時候遲騁就不讓。
陶淮南反正也不纏人,給親就親,不給親拉倒。
陶淮南也不敢再提讓遲騁上附中的事了,上次提完遲騁跟他生了那么多天氣,陶淮南是真的害怕他生氣。他生氣在某些方面來講比哥還嚇人,畢竟哥好哄,遲騁不好哄。
當哥的都不知道因為學校的事兒倆小的鬧了次矛盾,他要是知道的話估計更不能告訴他倆了,這哥太沒正事兒了,自己氣著了就非得倆小的也鬧別扭他才覺得解氣。
等陶曉東心情好了跟那倆說學校的事兒都辦完了,九月一號要去報到,陶淮南先是哇了一聲,又問:好嗎這個學校?
不怎么好。陶曉東說,亂七八糟的。
啊陶淮南眨了眨眼,朝向遲騁的方向,想說話又不敢說。
陶曉東拿果簽扎西瓜吃,聽見陶淮南隔了一會兒小聲跟遲騁說:要不你還是去附中吧
遲騁警告地出了個聲。
陶淮南閉了嘴,陶曉東在旁邊說風涼話:現(xiàn)在知道附中好了?
我一直知道�。√栈茨蠐钢嘲l(fā)布,頭疼得很,是苦哥不知道。
誰不知道都沒用,反正去不了了。陶曉東又吃了塊西瓜,收拾收拾,沒幾天就要去破爛學校了。
陶淮南手在沙發(fā)上搓搓。
對不起,哥。遲騁明顯不像陶淮南什么都不知道,他看著陶曉東說,給你惹事添麻煩兒了。
咱可不用你對不起。陶曉東本來還想繃一會兒,還是沒繃住笑了,跟遲騁說,別整那沒用的了,你搞事兒的時候想什么了,給我好好學就行了,別白瞎我學費。
學費多少��?陶淮南試探著一問。
陶曉東說了個數(shù),陶淮南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一句:哎我的媽呀!
陶曉東讓他逗得直樂,陶淮南難以置信:憑啥這么貴?
別逗我了你,眼睛都瞪大一圈兒。陶曉東彈了他腦門一下,不貴。
不貴?陶淮南詫異地看著陶曉東,你可真是有錢了飄了。
其實陶淮南還真不知道他哥現(xiàn)在有多少錢,陶曉東工作上的事兒也不回家說,也不跟倆小的聊那些。在陶淮南印象里哥掙錢養(yǎng)他們真的很辛苦,他們大概是個小康水平,平時他倆也不亂花錢,哥雖然給他們很多,但是他倆也不瞎浪費。
他哥每年出去醫(yī)援幾百萬投出去的事兒陶淮南都不知道,他知道哥會做那些很有意義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那些有意義的事兒那么費錢。
自打聽了學費的事兒,陶淮南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堵著,哪怕后來知道了這是個很好的學校也吐不出來這口氣。
咱家怎么出了你這么個摳精。陶曉東笑著說他,你可快得了你。
我現(xiàn)在覺得上個普通學校也不是不可以。陶淮南腦子里再次閃過醫(yī)院里碰到的那些開腸破肚的高中生,又衡量了一下兩份學費,還是可以再考慮考慮。
滾蛋,陶曉東把他頭發(fā)揉得稀爛,安慰他,別計較了,哥一個月就掙回來了。
陶淮南再次震驚:��?
這可真是超出認知了,他眨眨眼,問他哥:你現(xiàn)在一個月都能掙那些了?
陶曉東又笑了半天,他弟實在是太好玩了。
你哥勤快點的話那些也不夠掙。陶曉東站起來去洗澡,走之前又把他頭發(fā)弄得亂七八糟,可別惦記那點學費了,你現(xiàn)在也是個小富二代了富一代。
陶淮南自己坐那兒消化了半天,還是覺得不相信,等陶曉東再出來的時候他說:我看你是吹牛。
陶曉東邊笑邊擦頭發(fā),都九點半了陶淮南還不回去睡覺,他揚聲喊:苦哥,給你弟整回去睡覺!別在我這兒犯神經(jīng)。
來了。遲騁拿著睡衣正要去洗澡,到陶淮南這兒扯胳膊扯起來,帶著去洗澡了。
于是陶淮南糾結的點從學費那么貴變成了陶曉東什么時候那么掙錢了,他是不是吹牛為了安慰自己。
心都操不完了。
到開學之前那幾天,遲騁就不讓他東想西想了,天天規(guī)定時間讓他學習。高中比以前學習強度大多了,對陶淮南來說就更是,很多東西他消化時間要比別人長,也更吃力。
陶淮南盡管沒有中考成績,但是上學這么多年他也并不是混過來的,遲騁對他要求高,成績上其實陶淮南一直沒落下。
現(xiàn)在盲人也能高考了,陶曉東不要求他弟成績多好,快樂長大就行,遲騁不是,遲騁管陶淮南很嚴,方方面面他都管著。初中這三年但凡陶淮南成績下滑遲騁都說他,陶淮南在學習上也不懶,一直能保持著還不錯的中上成績。
真到開學那天,陶淮南被遲騁牽著手去報道的時候,走進學校都還在邊走邊琢磨,這學校它到底憑啥那么貴。
一到了外面陶淮南就又掛上了那層安靜冷漠的罩,不怎么說話,看起來有點高冷的樣子。這是小瞎子這么多年給自己套的保護層,好像臉上一掛上冷淡表情,別人對他的討論就會小聲一些,像是樂觀開朗的瞎子要比冷淡不說話的瞎子更好笑。
學校環(huán)境可好了,但是對陶淮南來說沒區(qū)別,反正他也看不見。
高一在二樓,可以走樓梯也可以坐電梯。遲騁帶著他走樓梯,陶淮南在心里數(shù)著臺階。
有人在后面拍了他腦袋一下,陶淮南眉剛皺起來,就聽見有人說:你倆也來這兒上學了?
陶淮南有點意外地笑起來:石凱?
啊,對方也笑,這緣分還剪不斷了。
那奇奇呢?陶淮南問他,他也來了嗎?
他沒有。石凱嚼著口香糖,吐了個小泡泡,這兒離他家多遠,天天來回一個多小時他爸可折騰不起。
那你們不能同桌啦。三個人一起上樓,陶淮南繼續(xù)聊著天。
石凱是他們初一時后桌的男生,初一后桌高個子的是石凱,矮點的是周奇。最初陶淮南跟他倆關系并不好,后來陶淮南在水房挨欺負的時候石凱幫他說話了,從那之后關系就挺好。到了初二初三關系正經(jīng)算挺不錯呢,有時候遲騁還會和他們打籃球,陶淮南在外面坐著聽。
到了三班門口,石凱沒有要走的意思,陶淮南聽見他也跟了進來,小聲問:你也在這班?
嗯哼。石凱又用口香糖打了個響。
陶淮南于是笑著說:那可真是剪不斷了。
因為碰見了個熟悉的人,所以陶淮南的高冷罩子沒罩住,半途給破了。但他也只跟遲騁和石凱說話,對別的人別的事兒都不好奇,垂著視線,和他倆誰說話就朝誰的方向看,外觀上來看根本看不出異常。
班主任是個年輕的男老師,教數(shù)學的,聽起來挺嚴厲的。給他們立了很多聽起來很嚇人的規(guī)矩,班里沒一個人敢出聲。他沒在班會上特意說過陶淮南是個盲人的事,也沒強調什么。這讓陶淮南還稍微輕松了些,畢竟當眾站出來讓大家都看他,這對他來說其實挺不自在的。
開學第一場班會開了兩個小時。各科科任老師也都過來見了個面,履歷聽起來都很厲害,全都是博士。
每到了一個新環(huán)境陶淮南都需要適應一段時間,這些老師的聲音他聽了一輪,除了英語老師聲音很特別以外,別的其實都沒記住。
班會一結束,陶淮南感覺自己腦袋都大了一圈。
全沒記得。陶淮南小聲說。
石凱還坐在他倆后面,陶淮南側著身回頭和他說:剛班主任說抽煙抓住了就記過,你可當心。
我不抽了。石凱又拿了個口香糖放嘴里,沒看一直嚼著呢么,腿差點讓我爸打折。
真的�。刻栈茨险UQ�,你讓你爸抓住了?
真的,石凱現(xiàn)在想想當時那頓霹靂怒吼都覺得心哆嗦,老師抓著沒事兒,讓我爸抓著真能把我打殘廢。
陶淮南說:抽煙本來也沒什么好的。
全新的一個班,哪來的學生都有,像他們這樣三個人從一個班出來的很少,同學之間還都因為不熟悉彼此之間有點端著,只有他們仨一直在說話。說也是陶淮南和石凱說,多數(shù)時間遲騁不怎么開口,只偶爾聊幾句。
身邊有遲騁,還有一個很熟悉的同學,這使得陶淮南在一個新環(huán)境里沒有那么緊張,自在了很多。
高一沒有晚自習,晚上五點多放學。新學校離家有段距離,剛開始的幾天都是哥開車來接。
后來哥給雇了個司機,就只管早晚接送上學放學,是住在他家附近的一個退休大叔。大叔很愛聊天,人也挺不錯,放學來接的時候經(jīng)常給帶他老婆做的小糕點。
半大孩子熟起來是很快的,群已經(jīng)建了起來,在班里不怎么放得開聊,在群里就不一樣了。陶淮南把消息提醒關了,不然放學之后手機總是震動。
確實是到了青春最張揚的年紀,開學這才不到一個月,班里已經(jīng)成了兩三對了。帥帥的男孩子和漂亮的女孩子在群里被大家起哄開玩笑,陶淮南連聲音都還沒對得上誰是誰呢,他們竟然都談上戀愛了。
高中學霸光環(huán)就不像初中那么重了,而且他和遲騁都是自費生,遲騁好像不像初中在班里那么受關注。班里交學費進來的和免學費考進來的幾乎分成了兩撥,各玩各的。遲騁暫時被劃分在自費這一撥里,學習委員和課代表們都在另外一撥里面選完了,學霸們天天埋頭苦讀,一個賽一個拼著誰努力,后面這些自費的總惦記著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