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陳杰雖然霸道，但他的一番話也不無道理。
接下任命的當(dāng)天晚上，縣城幾乎被攻破，若非神捕營的高手路過，他接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救火賑災(zāi)，這種事情換作任何一個官員都是難以接受的。
難怪當(dāng)初肖錚捕頭在衙門，對張林捕頭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
來灃水縣上任的第一任縣令，能量太大。
陸凡在人群里拉住凌瀟瀟，這才沒讓這頭雌虎沖出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
不管對方如何燒，這種時候出面替張林說話的人，就是站在灃水縣縣令對立面的敵人，是必須要鏟除的對象。
這種潛規(guī)則，無論是在地球官場，還是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都是必須要遵循的。
陳杰官威浩蕩，震懾四下，旋即舉目四眺，高聲宣布對于張林捕頭的懲罰：
“灃水縣差點被攻破，衙門死傷慘重，累及城內(nèi)無辜百姓若干，四位捕頭責(zé)無旁貸，本官念你們辛苦守城，不曾后退，不準(zhǔn)備追責(zé)，但功過不能相抵，你等四人，自行卸任離職，離開灃水縣，郡府那邊，對你們會另行安排�！�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四位捕頭，全部開革！
張林捕頭不敢置信，抬頭想說些什么，但是看到陳杰高高在上、冰冷的雙眸，到嘴邊的辯解全部被壓了回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站在張林捕頭身邊的秦召，更是臉色蒼白，顫巍巍地，這才察覺到了對方的用意。
本土的四位捕頭全部拿下。
陳杰這是要重新洗牌整個灃水縣，重新部署灃水縣衙門的人事。
包括十六位捕快和一群吏員，人人自危，額頭冒汗，遍體生寒，不知道自已會不會被連累，成為下一個被清洗的對象。
陸凡跟凌瀟瀟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震撼。
新來的縣令，野心勃勃，魄力非凡。
拿掉四位捕頭，等于要把根植于此地有影響力的人物全部拔掉，雖然有利于他自已的人馬的部署安排，但短時間內(nèi)也會出現(xiàn)一些弊端，比如親近張林等四位捕頭的人，可能都會離開。
這一刻，大家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護衛(wèi)陳杰過來的一群黑衣黑褲黑刀捕快的身上，終于明白對方為什么會有如此大的陣仗，自帶人馬上任。
真正的過江強龍！
“四位捕頭即刻離開灃水縣前往郡府報到，其余人等，隨本官回縣衙！”
陳杰直接下了馬車，一步步往縣衙的方向走去。
大批人馬浩浩蕩蕩地追隨其后。
張林、秦召被排除在外。
陳杰一言，二人已經(jīng)不再是灃水縣的官員。
夜色下，分外的落寞凄涼。
陸凡、凌瀟瀟十分不忍。
其余一群受過恩惠的捕快，也都猶豫著。
張林抬手，朝眾人的方向一躬：
“張某人，也沒有什么行禮累贅，便在此與諸君告別�！比缓蟛坏却蠹一囟Y告別，轉(zhuǎn)身出城而去。
秦召沒走……
他在此地還有家眷產(chǎn)業(yè)需要處理。
一群人朝著張林消失的方向行禮，然后跟上縣令大人的隊伍。
百十號人進(jìn)入衙門。
有人對陳杰通稟了張林已離城的事情。
陳杰微微一愣。
“是個聰明人。”
“他一走，灃水縣這邊的本土勢力基本就會告破，收服起來非常簡單，秦召和另外兩位臥床養(yǎng)傷的捕頭，你明天一早親自護送他們離開，沿途安排好大夫�！�
陳杰在衙門正堂坐定，門外院子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恼局鵀査h的吏員和捕快。
一份卷宗放到陳杰面前。
上面有灃水縣在職人員的名字和基本情況。
陳杰依次開始點名。
最先點出來的人是鎮(zhèn)長。
這位已經(jīng)年近五十的官員，入正堂后就拜倒在地，兩鬢已經(jīng)寒濕，顯然有很不好的感覺。
他現(xiàn)在的職務(wù)是灃水縣主簿，但是陳家人不可能讓一個外人替自已掌管銀錢人事，陳杰果不其然地給他羅列了兩條罪名。
身為灃水鎮(zhèn)的一號人物，卻不能夠做到守衛(wèi)一方，精怪攻城之日不在前線督戰(zhàn)，反在后方飲酒睡覺，瀆職！其罪一！
平日里收受賄賂，暗行不軌，其罪二！
撤職，奪其官身，等待發(fā)落。
另外一起被處理的還有三個跟鎮(zhèn)長走得近的吏員。
然后輪到捕快一個一個被點名。
資深的捕快，就會都有收受賄賂的情況，而且還有縱容下屬行兇和打壓商鋪個人的惡跡，輕則退錢退贓，重則直接剝?nèi)ズ谝轮品�，免了捕快的職�?wù)。
前面十四個捕快，六人被剝了制服，繳了腰牌。
陸凡是第十三個被叫進(jìn)去的。
因為入職時間短，一上任就砍掉了收益很大的扒手的孝敬，而且平日里各種事務(wù)都是交給齊知禮等人負(fù)責(zé)，他的身上可以說是清清白白。
陳杰只看到一條。
曾經(jīng)以九折的優(yōu)惠，從金線符箓店鋪購買了幾張一級符箓，受惠額度八十銀幣。
陳杰看到這里的時候，稍稍遲疑了一下，再繼續(xù)往下看。
卷宗上寫道：
上任第一天，破獲劉氏米行一萬三千斤米糧失竊案（死亡二十七人），計一功。
圍剿蟒蟲巢穴中，奮勇殺敵，配合馬捕快（已亡）擊殺蟒蟲一頭，計一功。
賞賜《弓身》。
“有點意思�！�
上任第一天不但破了大案，而且參與了難得一見的大戰(zhàn)。
再往下看。
還有記錄。
搜查失蹤的南宮家族狩獵隊伍（含南宮醉捕快）。
第二天發(fā)現(xiàn)了佩戴南宮家族腰牌的白僵，帶回有力線索，并隨之展開后續(xù)任務(wù)，與南宮躍文、張林捕頭組成隊伍，深入追查（夜間），遭遇控尸人。
看到這里，陳杰頓時認(rèn)真許多。
Ps：
精心創(chuàng)作，用心耕耘。
第51章
初生牛犢不怕虎
控尸人，是不小的麻煩。
許多被發(fā)布了海捕通緝令的控尸人，最終都下落不明，案子變成無頭公案。
灃水縣的這樁案子同樣是無頭公案。
但讓新縣令陳杰好奇的是，南宮家族的四位正式武者遇襲而死，陸凡這個剛?cè)肼殯]到一個月的捕快，竟然跟他的師父凌瀟瀟一起，完好無損地退了回來。
卷宗末尾對其的評價也很有意思：
聰明！
有慧根！
臨危不亂！適合前線作戰(zhàn)。
再往下看……
最新的記錄上寫著關(guān)于陸凡在精怪攻城期間的守城作戰(zhàn)。
陸凡與凌瀟瀟負(fù)責(zé)城北一段的安危。
城北是四個方向傷亡最小，僅僅陣亡了兩個人的戰(zhàn)區(qū)。
陸凡在凌瀟瀟主動馳援城東的情況下，獨自斬殺了一級精怪祚虎，并且?guī)ьI(lǐng)屬下鎮(zhèn)壓了一頭白僵和一頭黑僵。
一級精怪和黑僵，陳杰都沒有放在眼里。
但在一群捕快的卷宗里看到這樣干凈的一份記錄，說實話，已經(jīng)是感覺到眼前一亮。
再看末尾，搜集情報的人員最后留下了一段文字：
元朗街事務(wù)井井有條，扒手都沒出現(xiàn)一個，跟陸凡設(shè)立在元朗街的警務(wù)辦公點有很大關(guān)系。
辦公點就近設(shè)置，高效處理了很多案子，管理能力很強。
看到這里，陳杰若有所思地深思起來。
說實話。
灃水縣的地頭蛇，他一個都不愿意用。
陸凡入職僅三個月，能力突出，行事穩(wěn)重，倒是出淤泥而不染，值得栽培。
“屬下陸凡，見過大人！”
陸凡對陳杰的霸道已經(jīng)有非常清晰的感觀，同時知道這位縣令大人來之前已經(jīng)做了充足的功課。
現(xiàn)在就算剝了自已的捕快制服，他一點都不會感到奇怪。
大不了離開灃水縣，另起爐灶。
《符紙制法》和二級巔峰武者的實力，足以讓他在一些小的地方站穩(wěn)腳跟。
陳杰端坐案后，看著面前這張不亢不卑極其年輕的少年面容，合上卷宗，微微笑道：
“我聽說，后進(jìn)衙門的凌瀟瀟捕快，是你的授業(yè)恩師？”
“是的�！�
陸凡回答得簡潔，沒有展開的意思。
陳杰身子微微后仰，道：
“灃水縣的捕快里面，屬你和你師父凌瀟瀟干凈，沒有惡跡，卷宗里記錄的東西，也都是一些正面的內(nèi)容，而且看得出來，你們都有天賦，有理想，每日雞鳴而起習(xí)武練功，不像其它捕快，整天不是大魚大肉就是想著掙取外快，本官還是很看好你的�！�
“大人過獎�！�
“本官初來乍到，對此地的一些事務(wù)還不是很清楚，也會有疏漏之處，你，可有什么要對本官說的，或者是，建議？”
陳杰雙手置于案桌之上，一派垂詢的口吻。
陸凡也沒有任何猶豫，直言道：
“精怪攻城當(dāng)晚，屬下與隨從齊知禮聯(lián)手鎮(zhèn)壓黑僵，當(dāng)時對這位隨從許下承諾，愿意用自已的軍功為他請功，讓他成為捕快，傳授《半月式》，還請大人看在其人不忘生死守護百姓的拳拳之心，玉成此事�！�
“有功必賞，有過必罰！這是本官的宗旨�！�
陳杰遲疑了一下：“但是普通人想成為捕快，必須要有武藝在身，而不是先成為捕快，再回頭修煉武技，這不光是我們天南王朝的規(guī)矩，也是其它王朝的鐵律，否則，對其它真正有本事的武者，頗為不公平�！�
“還請大人破例成全�！�
陸凡并未因為陳杰的婉拒而退縮。
今日當(dāng)眾替齊知禮求情，他當(dāng)然不會被輕易地打發(fā)走，身后院子里的人都看著呢。
他必須給齊知禮一個態(tài)度。
哪怕因為此事被開革，哪怕為了此事開罪了縣令！
陳杰微微皺眉。
從卷宗上看，陸凡不該如此的。
但是看到陸凡那張年輕得有點過份的面孔，他頓時有釋然了。
不到十六歲的少年，曾經(jīng)當(dāng)眾許下承諾要做到的事情，臉面這一關(guān)的確很難過去……
說實話，陳杰很想喝斥陸凡，讓他滾下去。
但陸凡是灃水縣捕快里面的一面旗幟，一個不曾受賄，辦案出色，并且有著不錯聲望和影響力的年輕捕快。
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讓少年自尊心受挫，離開捕快的隊伍，他陳杰日后也會被人說成是剛愎自負(fù)打擊本土勢力的獨斷專權(quán)之人。
陳杰微微瞇起眼睛，看著態(tài)度堅決的少年捕快，來灃水縣碰到的第一個難題，沒想到竟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
一個讓他抓不到痛腳的少年！
但陳杰畢竟是幾十歲的人，怎么可能沒點手段，沉聲喝道：“王朝律法，在你眼里，就如此的兒戲？”
“大人的意思是，普通百姓，哪怕舍生忘死立下汗馬功勞，卻仍是枉然，永無出頭之日？！”
陸凡的回應(yīng)更加的鋒利。
陳杰倒抽一口冷氣。
這小子……
好大的膽子！
詞鋒凌厲�。�
這種問題，他必須仔細(xì)斟酌回答。
他只要敢回答的確如此，從此就算是站在了天南王朝所有平民百姓的對立面，這跟他來時心系百姓的人設(shè)完全悖逆！而且！就連陳家，都未必扛得住天下人的指責(zé)！
院子里的人都豎起了耳朵。
所有人都為陸凡狠狠捏了一把冷汗。
這是誅心之問！
萬一縣令大人降罪，陸凡這身衣服隨時剝掉！
但，他們同時又無比的欽佩陸凡。
因為整個晚上，大家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地捧著縣令大人，陸凡是唯一敢這么跟縣令大人說話的人。
果真應(yīng)了那句——初生牛犢不怕虎！
“齊知禮的功勞，朝廷自然記得……”
陳杰慢條斯理地回應(yīng)，可轉(zhuǎn)折的話要怎么出口，是個問題。
這時，陸凡開口道：
“屬下看過卷宗，三十年間，我們天南王朝陸續(xù)出現(xiàn)了三位上官大人，魄力非凡，允準(zhǔn)了立下大功的平民百姓，戴上黑衣冠帶，手執(zhí)黑刀，目前，這三位大人都已是朝中重臣！這三位大人的名字，屬下銘記于心！朝小生，莫望北，錢天宗！”
陳杰聽到這三個名字，也是深受觸動。
因為朝家、莫家、錢家，也都是天南王朝八大世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