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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99章
光與暗，寶塔街
紫陽郡真的很大。
陸凡剛進紫陽郡的時候，是在晚上，人在馬車里，沒有機會領略這座郡城的雄偉與繁榮。
這里街道整潔，路邊的建筑也都更加堅固氣派，在灃水縣，只有最氣派的酒樓才能與之媲美。
街上人流如梭。
在各縣城，可以看到很多面黃肌瘦的百姓，但郡城就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這里人人穿得體面，尤其是在主街道上，舉手投足跟鄉(xiāng)野百姓的氣質(zhì)完全不同，可以看到許多適齡少女在店鋪、攤鋪上試用胭脂水粉，也能看到許多服飾華麗，腰間掛著裝飾寶劍的青年男子。
這大概就是這個世界青春的味道吧。
陸凡知道。
任何地方都不可能都是完全向陽的。
再光明的地方，都有黑暗。
陸凡跟隨尹小刀在城內(nèi)逛了一陣，進入一條人流相對復雜的街道。
許多體面人在這里就止步了。
往里面走，可以隨處看到有殺雞宰羊，污水橫流的情景，像極了農(nóng)貿(mào)市場。
繼續(xù)深入。
空氣中彌漫的氣味，讓尹小刀輕輕地掩住了鼻子，眉頭緊蹙，同時不忘給他解釋：“陸凡兄弟，這里就是我們紫陽郡的寶塔街，這里面是真正的三教九流，林檔頭說過，每一個新進衛(wèi)捕營的人，第一天都要來這里報到，看看這邊，了解這個地方！”
陸凡心中明了。
剛從警的時候，自已也會被師父帶著前往片區(qū)最復雜的地方。
這種地方往往充斥和隱藏著許多被光明壓制的黑暗，人性的灰暗、在這里被放大，也被允許限制在一定的范圍。
但是！
往往有很多人會在這種環(huán)境里放縱自已。
所以！
此間的犯案率極高，也是重點管控地區(qū)。
尹小刀與陸凡一身小旗官的服飾，震懾宵小，銳利的目光在街道兩邊的攤子和行人臉上掃過，不少人都會明顯地低下頭，避免視線碰撞。
陸凡從警多年，能夠清楚地分辨出，哪些是膽怯怯弱，哪些是做賊心虛，哪些是隱藏兇芒。
很快。
從一片農(nóng)貿(mào)市場般的街面進入到里面相對寬敞的小廣場，這里原本是一個十字路交匯口，但是在四個方向的店鋪的改造下，打造了一個個高臺，聚集起比其它地方更高的人氣。
高臺上，男女穿著非常普通的粗布衣服，排排站立，偶爾有人點名，立即聽話地轉圈，或者撩起衣服，露出衣服下面的肌膚。
人群里，尹小刀的目光有點淡漠，四下尋梭著；
陸凡目光有點凌厲。
對于這種把人當成牲口挑挑揀揀售賣的行為，在另外一個世界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他自已就曾親手搗毀過多個組織，親手把他們送進大牢，有的甚至被判處死刑！
這個世界的律法……
陸凡十指緊握成拳，努力不讓自已眼里的怒意迸射出來。
“尹大哥，我們還是走吧�！�
“受不了這個？”
尹小刀瞥他一眼，罕見地露出認真之色，道：
“林檔頭說過，黑暗越深，牢籠越是堅固的地方，越是需要我們這些手持黑刀之人，秉公執(zhí)法�！�
“陸凡兄弟可還記得當初被授予黑刀時候的誓言�！�
陸凡平視尹小刀：
“我記得。”
緩緩緊握黑刀，道：
“拔刀，則，斬奸除惡，滅邪祟！收刀，則，一方安寧！”
尹小刀點頭，轉身環(huán)顧四方高臺：
“在這個地方，每天都有人被打死，甚至有人會用活人飼養(yǎng)豢養(yǎng)的精怪野獸，而且有專門的人為他們保駕護航，掩蓋罪惡，我們小旗官，人微言輕，能力有限，膽敢進這個地方辦案的人，寥寥無幾，許多人都睜一眼，閉一眼。”
這一刻的尹小刀，似乎跟陸凡之前印象里那位油嘴滑舌五毒俱全的人不一樣。
陸凡想到了從警之初，自已看不起的一位師兄。
尹小刀望著其中的一座高臺，道：
“在這里，我們感覺不適，但是我們隨時可以抽身離去……但是被控制在這里的人，他們每天都要被迫待在這里，渾渾噩噩，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我曾經(jīng)問過自已買下來的姑娘，她說，她每天晚上只關心一件事，自已會不會成為精怪野獸的血食，每天白天，都盼望著有人能夠把她就出去。”
“……”
陸凡眼眶微顫。
尹小刀眼睛里的光芒，在微微顫抖，仿佛在極力的壓抑著某種情緒迸發(fā)。
陸凡曾經(jīng)在不止一位師兄的臉上看到過這種情緒。
那是隱忍到極致，仍舊在隱忍的神情。
心底駭浪狂濤，殺意滔天，表面不動聲色。
一念至此。
陸凡伸手按住了尹小刀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我知道了。”
“不就是想勸我多買幾個干活的？煽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說完，在尹小刀詫異的目光下，環(huán)顧四周高臺，仔細審視每一位候選人。
他知道尹小刀的意思。
想改變這里的秩序，保護這些可憐的人，首先要了解這個地方，要經(jīng)常的進入這種地方。
但是……
陸凡也不可能隨隨便便的拉一些完全不了解、無法控制、無法信任的人進自已的宅子。
相人！
陸凡仔細查看了一圈。
每一個人，從頭到腳，觀察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尹小刀沒再說話。
他在觀察陸凡。
就如同陸凡剛剛對他刮目相看。
此時此刻，尹小刀也覺得陸凡仿佛變了一個人，目光銳利得不像話，形同一個辦案多年的老手，在認真尋找案子的線索。
這小子真的只有十六歲？
這眼神妖孽了！
一段時間過去。
陸凡的視線在兩座高臺之上，一男一女的身上來回巡梭。
男子二十出頭，身強力壯，但是目光桀驁，好些客人都被他眼底的兇芒銳芒嚇退，覺得晦氣。
女子最多十八歲，臉盤、身段都不錯，但是臉頰有一塊醒目的紅斑，很靠近嘴巴，看上去觸目驚心。
很多客人在看到這個女人臉上的紅斑后都露出驚悚之色，
無不失望掠過。
陸凡卻是微微一笑：
這一男一女臉型、眼睛、嘴巴、鼻子很像，膚色相近，不是夫妻就是兄妹。
第100章
這面子，他得給
陸凡出手了。
他直接走向了那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
目光桀驁男子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眼底兇芒閃爍，但是在看到來人一身魚鱗甲衣，眼神猛地一顫，本能地收斂兇芒，驚慌避開。
與此同時，受陸凡之托的尹小刀，走到了另外一座高臺附近，跟那邊的老板指了指臉頰有紅斑的少女。
“這位大人。”
“您眼光真好！”
“這小子是我們店里身體最健壯的，干點苦力、護衛(wèi)的活，絕對不在話下，只是脾氣可能稍微需要調(diào)教一下�！�
“……”
老板非常貼心地提醒陸凡。
陸凡冷冷地橫他一眼：
“多少錢�！�
后者其實早就注意到這位年輕得有點過份的小旗官，已經(jīng)把對方當成是有大背景的公子哥，自然是不敢生怨，堆著笑容笑聲賠罪：“是小人眼拙，以大人的能力，這小子肯定不敢造次�！�
陸凡目光更冷。
老板身子一抖，連忙答道：
“承惠，三十金幣�！�
陸凡微微挑了挑眉。
他記得這個高臺上的男女，就沒有一個人價值超過十金幣的。
“三十金幣一個？”3939
陸凡平視對方，不動聲色。
老板堆笑：
“大人眼光好，看中的恰巧是我們這里面最貴的一個，此人不但有正式武者的實力，而且，還識文斷字，是個特例�！�
雖然有殺一刀的想法，卻不敢表露得太過明顯。
陸凡視線越過老板的肩膀，落到高臺后面迎風招展的旗幟，上面有一個端端正正的大字——葉！
紫陽郡，葉家！
這是葉家的產(chǎn)業(yè)。
這時，尹小刀帶著被買下來的紅斑少女走過來，蹙眉道：“怎么了？買個人這么慢？”
尹小刀是衛(wèi)捕營的老人，又是林檔頭下面的人，寶塔街但凡有點眼力勁的都認識。
葉家的這位老板連忙行禮：
“給尹爺問安。”
陸凡取出一張寶鈔：
“三十金幣，收好，人，我?guī)ё��！?br />
尹小刀頓時明白了怎么回事，目光一沉。
“一個奴才，叫價三十金幣！”
小旗官一個月的俸祿才多少，十金幣，額外的車馬費是十金幣。
買不下一個奴才？
“別�！�
尹小刀突然伸手，從陸凡的手里接過寶鈔，道：
“兄弟，這錢怎么能讓你來。”
“林檔頭吩咐，讓我給你置辦好一切，這點小事，你自已掏錢，不是打兄弟我的臉？”
尹小刀狀似無心的一句話，卻是把葉家的這位人奴頭目嚇得臉色發(fā)青。
小坑一筆，無傷大雅。
畢竟只是個八品官階的小旗官，葉家不懼。
可聽尹小刀說，這位爺是衛(wèi)捕營三檔頭林琨讓尹小刀親自接待安排的人，他瞬間想到了很多。
完蛋！
撞鐵板上。
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急忙去看陸凡。
陸凡面色如常。
“對不住大人！”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位大人，小的鬼迷心竅，報了虛價，十個金幣，此人只要十個金幣，還請大人原諒�！�
“哼！”
尹小刀也不至于跟錢過不去，目的達到，冷冷點了十個金幣扔在桌上：
“手續(xù)！”
葉家老板誠惶誠恐，滿頭大汗，連忙把桀驁男子的賣身契拿了過來，畢恭畢敬交到尹小刀手里。
陸凡已經(jīng)不急著離開，望向桀驁男子，只見后者正驚訝地看著跟在尹小刀身后的紅斑少女。
“你，叫什么名字？”
“北城司語�！�
桀驁男子心頭一凜。
尹小刀又望向身后的女子，笑了：
“陸兄弟，眼光可以啊，這么多的人里面，居然讓你找到對兄妹，你讓我買下的這個女孩，叫北寒星，但是真名應該叫北城寒星”
少女一聽是尹小刀朋友買下的自已，眼睛一亮，目露不敢置信之色。
北城司語雙目亮起精芒。
兄妹二人侍奉同一主人，這就意味著，不用跟妹子分開。
“從今天起，你們跟我了�！�
陸凡道。
北城司語從高臺下來，抱拳道：
“是！”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