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這些東西家明自然都有密切關(guān)注,等到那個對他無比好奇卻又脾氣火爆的龍?zhí)梦ㄓ衷陔娫捓锖鹌饋�,家明直接掛掉了電話,由得天雨正則去解釋了。
縱然有著早戀、同居、百合以及當(dāng)人小老婆等諸多罪行,靈靜依舊是品學(xué)兼優(yōu)的乖寶寶一個,期末考試成績位列全年級第三,在光榮榜上的位置極為顯赫,相對而言,每門成績依舊在六十分上下浮動的家明站在靈靜的身邊,在老師眼中看來就像是奴隸與公主的區(qū)別,在那些同樣品學(xué)兼優(yōu)并且喜愛靈靜清秀樣貌的同學(xué)眼中,這相差懸殊的兩人到底為何會成為好朋友,委實是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而在靈靜的一直督促下,沙沙的成績比以前也是理想了許多,這次考試都在七八十分左右,居然沒有不及格的科目,已經(jīng)算是中等成績。本身高興之余,柳正更是欣喜若狂,辦了桌酒席宴請靈靜與家明,對靈靜表示感謝并且語重心長地教導(dǎo)家明以后要向沙沙看齊,努力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努力學(xué)習(xí)……個頭!我不干了!”
一如許多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父親一樣,黑道出身的柳正一直都希望自己家能出個女秀才。無奈他是一個人將女兒養(yǎng)大,身邊的一群人全是混黑社會的亡命徒,從小也讓女兒沾染了愛打架的習(xí)性,對學(xué)業(yè)毫無興趣。原本若一直這樣也就罷了,誰知道與靈靜、家明在一塊兒后,成績逐步上升,性情似乎也比以前文靜了許多。這次見她進步這么大,當(dāng)即便樂得給她報了兩個補習(xí)班,結(jié)果在暑假開始六七天后的那個下午,挎著大背包的沙沙就氣呼呼地踢開了葉氏武館的門,宣布從此翹家翹課,不再回去了。
事實上,沙沙的翹家倒也不算是什么新鮮事,混黑道雖然混不成什么豪門巨富,但柳正在江海市內(nèi)也有著好幾處物業(yè)房產(chǎn)。從沙沙懂事時開始,便在這邊那邊地到處跑,全憑心情喜好,以往靈靜沙沙二女情同姐妹,偶爾也會住在葉家的武館里。這次待到葉爸爸葉媽媽打了個電話給柳正,那個對于沙沙一向溺愛的父親也就沒什么話說,將女兒放給這一家人,他終究是沒什么擔(dān)心的。
于是從那天開始,沙沙便占據(jù)了武館上的小閣樓。家明自然是每天過來,陪著兩人玩游戲棋、打撲克、練武時充當(dāng)沙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家里只有一臺電視,電子游戲打久了總是會妨礙到葉爸爸看新聞。下午涼風(fēng)起時在靈靜的房間或者小閣樓里看書、聊天,兩個女孩子穿著清涼的衣裙在床上歪歪扭扭地躺了看漫畫或是言情。窗外藍天明澈澈,白云如絮,這樣的風(fēng)景中三人靜靜地挨在一起,感受著那股心跳與靜謐,是最令家明珍惜的溫柔和繾綣。
三人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親密如斯,這樣的環(huán)境下,只要不是刻意,彼此身體的接觸與撫摸也不會產(chǎn)生太過強烈的欲望。以往沙沙月事來時,家明也試過用手輕捂住她雙腿間陪著她入睡的經(jīng)歷,適當(dāng)?shù)膿崦�,也會安撫下混亂的情緒。自然,這樣的閣樓上不會是做愛的好地方,葉媽媽每日都得出去工作,在家里的葉爸爸雖然脾氣溫和,但如果在他的頭頂上跟他的女兒以及另一個女孩子3P,三個人絕對會被打死,毫無疑問。
出于盡量避嫌的考慮,當(dāng)兩個女孩看書累了睡下,家明也就會出去,趁著中午或者下午的時間,葉涵便給他做更多的武術(shù)輔導(dǎo)。家明與沙沙交往的“事實”自然已經(jīng)由葉媽媽告訴了他,然而家明仍舊可以感受到,即使他將來娶的不是靈靜,葉爸爸還是會將武館交給他,這一點令得家明頗為感動。事實上,將來跟靈靜和沙沙在一起,繼承下小武館,或者當(dāng)個跌打醫(yī)生,是他為自己幻想過的美麗未來。
在這個世界上,他有了最好的家人與朋友,只有曾經(jīng)日日夜夜在生死線上掙扎的他才能明白這種生活的彌足珍貴。殺手的生涯中,即使在他最強大的日子里,他也不敢說自己到明天之后依舊活著。
隔三差五地自然也去逛街,或者回到學(xué)校旁的出租屋里徹夜狂歡,或者一家一家店里看他們垂涎的好東西。事實上這一年時間憑借著各種渠道,三人的積蓄已經(jīng)有三十多萬——最大的收入自然來自于概念樂隊賣出去的幾首歌。但是靈靜有著更加長遠的打算,將來要一塊過大學(xué)、一塊買房子、買車,最主要的是害怕這樣的收入無法瞞過父母。假如不知道家明的底細,她們或者會很自豪地向父母夸耀家明又會唱歌又會寫歌,甚至是被多少多少明星追捧的天才,但是知道了之后,她們反而不愿意家明的特殊被人發(fā)現(xiàn)。
日子猶如天上飄浮的云絮,就這樣淡然地一天天過去。遠在紐約的海蒂每日會發(fā)一則電子郵件來,或長或短,像是在寫日記一般跟他說著最近的生活,精靈一般活潑的小女孩身邊從不缺乏驚險與刺激,到處捕捉昆蟲制成標(biāo)本、探索鄉(xiāng)下老宅的巨型地下室等等等等,瑪麗蓮偶爾也有信來,說些有關(guān)海蒂或者家族中、紐約城的趣事,但有關(guān)黑手黨的事情卻是絕口不提的,想來是不想給家明添麻煩。感覺上,就像是多了兩名筆友一般。
從六月就開始計劃,到得七月底,東方婉的玩具廠計劃終于開始實施,想來這期間她已經(jīng)動用了手頭上所有的資金與人力,讓家族中許多人進行了評估,又向東方路等親族拉了些資金,方才買下了城郊江邊的一處舊廠房,家明接到電話過去看時,不算太大的廠房內(nèi)還在進行裝修。簡單的辦公室里只有兩個人,穿著一身女式西裝扮成熟的東方婉,以及戴著大眼鏡的許毅婷。
這是放假之后家明第一次見到東方婉,而事實上,在放假之前兩人的關(guān)系就已經(jīng)變得有些僵。自從“簡素言”當(dāng)面承認了她是家明的童養(yǎng)媳之后,東方婉對于家明就一直沒給過好臉色。雖然是很慷慨地跟家明談妥了設(shè)計玩具后的工資發(fā)放標(biāo)準以及問過了他需要的一些設(shè)備,但每次說不了多久,東方婉總會“莫名其妙”地發(fā)脾氣,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后方才道個歉走掉。
此時一見家明進來,正在一大堆文件與表格中奮斗的東方婉刷刷幾下將工作告一段落,站起身來。旁邊拿著計算機苦苦計算的許毅婷也望了他一眼,隨后點頭輕輕說了聲:“表哥。”就繼續(xù)埋頭工作。
“終于過來了,走吧,我?guī)闳タ纯茨愕墓ぷ魇摇!?br />
辦公室外的廠房內(nèi)滿是工人施工時的灰塵與濃重的油漆味。家明皺了皺眉頭:“怎么許毅婷也被你叫過來了?”
“沒人可叫唄�!睎|方婉疲倦地揉著額頭,聳了聳肩,“反正毅婷數(shù)學(xué)很好,我付她工資,又不會耽誤她學(xué)習(xí),我做大局,然后教她做細節(jié),最后我再修改,前期的預(yù)算和規(guī)劃我們兩個人就快搞定啦。怎么樣?很厲害吧?”
“這么說,現(xiàn)在這個廠的正式員工,就只有你和許毅婷兩個小女孩?”家明翻了翻白眼,一時間有些無語,“東方家的人才一堆一堆的,這樣的小廠,隨便找個工作小組幾天就搞定了,你費些什么事……而且,這樣的小作坊,還用的著規(guī)劃……”
“是我們?nèi)齻!我貼了廣告出去了啊,不過這些天來了很多人,都是看見我就嚇跑了,這樣沒眼光的人我才不要呢。而且我們家的事情……哼,說了你也不懂,反正這件事他們是當(dāng)我是想隨便玩玩。為了跟老哥、老爸他們借錢,我可是什么喪權(quán)辱國的條件都答應(yīng)下來啦,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呢!這種大體籌劃就代表了一個人的能力,我怎么可以求別人!”東方婉一挑眉,拉開了旁邊的一扇房門,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要辦的才不是什么小作坊!吶,這是你的工作室,花了我好多錢……”
平日里完全不將錢放在眼里的東方小姐此時一臉心痛的樣子。家明隨便看了看,電腦、辦公桌、打印機、一些小型的用作切割、焊接、制造的機械擺得很是漂亮。由于工作室夠大,此時倒也只占了一半左右的空間,不過周圍墻漆雪白,地面上纖塵不染,很顯然經(jīng)過一番精心的布置。
“只是這臺電腦就花了我三萬塊錢……哼,其實你自己有電腦的,你看這臺小機器是你指定要的吧,這么小居然也要五萬,還有這個……這個……”心痛地跟家明介紹完這些東西,東方婉回過頭來,“你說過第一步要的東西我都已經(jīng)買齊了,還有什么需要的嗎?”
“嗯,暫時沒了�!奔颐髑昧饲煤駥嵉蔫F門,看看焊死的防盜窗,他如果要做比較夸張的實驗,現(xiàn)在肯定是不行的,等到以后再說吧。
雖然東方婉此時好強得有些可笑,但是對于她能夠?qū)⑦@家廠維持下去,家明倒不會有太大懷疑。畢竟這樣小規(guī)模的東西,東方家隨便出幾個人都能夠搞定,隨后通過東方家的貿(mào)易網(wǎng)絡(luò),絕對不會有虧本的可能。問題只在于,東方婉如果能夠憑借自己的能力撐過去第一段,她就有可能受到家族的認可,一旦她要求家族的幫忙,東方家絕對能夠找到妥善的解決方法,只是家族中對于東方婉的認可度,必定會大大降低甚至影響到她出學(xué)校之后的家族正式打分而已。
對于財大氣粗的東方家,東方婉的這次行為,真的只是小孩子的玩鬧一般。不過,東方婉的志向自然不是這樣。
“我找過公司的人看過,評估過,你第二次給我的那款電子寵物程序,要比日本那邊的都好得多,而且做工不至于太復(fù)雜。這些天跑來跑去的,所有的東西都已經(jīng)就緒啦。前兩個月的時候,我還是可以借一些可靠的管理人員來幫忙,現(xiàn)在下崗的人這么多,只要讓一個大人站在旁邊,工人也好招。第一批貨發(fā)往全國,資金回籠之后……”
東方婉沒有再說下去,望著正在裝修的原本簡陋的廠房,堅定地抿了抿嘴唇。
“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慶祝了……”
第一百八十節(jié)
因果線
四川,峨眉山風(fēng)景區(qū)一側(cè),接近大渡河的一座小小尼庵。
峨眉天下秀,作為中國佛教四大名山之一,整個風(fēng)景區(qū)內(nèi)的大小寺廟足有數(shù)十座之多,由于旅游業(yè)的促進,各個寺廟也有著不錯的香火收入。不過,位于風(fēng)景區(qū)側(cè)面這所陳舊的清水寺卻向來寂寥冷清。本身這周圍便沒有多少可看的風(fēng)景,再加上旁邊有個破舊的私人小工廠,游人寥寥,這尼庵自然也談不上什么香火。
不過心遠地自偏,在諸多出家的和尚尼姑都只是想著撈錢的現(xiàn)在,這所寂寥的小庵堂中或者反而有真正潛心向佛之人也說不定。尼庵的住持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尼姑,十多年前帶著一個體弱多病的瞎眼小女孩,撫養(yǎng)她長大�;蛟S也是因為她那悲憫的心性,周圍幾個小村子里偶爾才有人過來,向她討些黃符或是草藥,留下些香油錢,勉強支撐著這座庵堂。
小女孩的眼睛雖然不方便,但長到十多歲上,卻是出落得格外俊俏水靈,那份嫻靜的氣質(zhì)周圍村莊里沒有哪一個少女可以比得上。
她雖然不出遠門,但每日的清晨或是黃昏,總會在庵堂附近慢慢地散散步,或者在庵堂前臺階上坐坐,這時候,也往往會有些附近的小男孩故作偶遇的姿態(tài)與她說說話,問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小女孩話不多,但無論跟誰,都會微笑著用柔柔軟軟的聲音,禮貌地答上幾句,于是也有不少的男孩子因此便認為是她的好朋友,幻想著有一天可以將這位帶發(fā)修行的嫻靜女孩娶回家。農(nóng)村人結(jié)婚早,忽略掉女孩孱弱的身子以及雙眼的疾病,今年甚至就已經(jīng)有人上尼庵來提過親,這樣唐突的舉動自然是被住持拒絕了。
不過,幾個月前——便是在那家人提親的兩天之后,這位剛過十六歲生日,小名若若的女孩突然發(fā)了重病,被人接去大城市治療,令得周圍村莊的適齡少男憂心不已,大都認為是那一家的冒昧提親導(dǎo)致了這次病重。那提親的男子在此后被人暗中打了兩頓黑拳,直到幾個月后還待在醫(yī)院。當(dāng)然,若若倒是在一個月后便已經(jīng)康復(fù)回來,照例每日坐在庵堂前,呼吸著日出日落。
一群自認“好朋友”的人們都已經(jīng)過來問過了她的身體情況,有一部分人也已經(jīng)注意到,自從若若回來,旁邊的私人小廠中似乎也多了不少進進出出穿著整齊的人以及名貴的車輛,據(jù)那老板說是若若回來給他帶來了福氣,最近增加了好幾單訂單,來的這些人,可都是什么大公司的負責(zé)人呢。
許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小廠具體生產(chǎn)的是什么,對這件事自然也是興趣不大。不過,如果有真正了解國內(nèi)金融局勢的人看見這里的人物陣容,必定會被嚇上一大跳,方之天、雷嘯遠、寒洛……都是在某個方面站在全國最頂端的人——雖然大多數(shù)都是隱于幕后。
六月間的那個黃昏,如血的殘陽正自西方天際緩緩落下,女孩穿著簡單的白色衣裙,環(huán)抱雙膝坐在庵堂門前的臺階上發(fā)呆,一個男孩過來說話。才說得兩句,女孩微笑的臉上陡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隨后抱著頭滾倒在地上,痛苦不堪。聽到動靜,老尼姑連忙跑了出來,抱起地上的女孩兒。男孩似乎被嚇到了,呆立了好久方才手足無措地回去,準備向同伴說出若若又發(fā)病的事情。他自然不知道,在他回去的路上,至少有五個人手持各種各樣的殺人武器跟在他的背后,只要他做出一點奇怪的事情來,就準備隨時出手。
幾天之后,好了的若若姑娘偶爾還是會在庵堂前方露出身影,然而在六月到七月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她身上的痛苦已經(jīng)重復(fù)了三次。到得八月五日這一天,還在庵堂中靜靜地打坐,頭忽然又痛了起來,老尼姑急忙抱起她進入里屋。前前后后,這已經(jīng)是第四次的發(fā)病。
八月六日傍晚,庵堂旁邊的小工廠里,一個工人急急忙忙地從倉庫中跑出來,向著此時住在一排簡陋平房中的方之天等人報了個信息,隨后,這些人便陸續(xù)進入了倉庫,之后進入地道。
走過潔白寬敞的通道,一大間地下室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這里是一個類似研究所的地下建筑群,在一名穿白袍戴口罩的研究員帶領(lǐng)下,一行人走入側(cè)面的病室。讓其他人暫時留下,方之天走進了最里面的那間病房。一身病人服的東方若就坐在病床上,老尼姑陪在她身邊。
“若若,覺得好些了嗎?”
在床邊坐下,方之天柔聲說道。
“嗯,叔叔。”東方若輕輕地點了點頭,“我沒事了�!�
“呵……”長舒了一口氣,方之天握起女孩溫?zé)岬淖笫�,輕輕地抵在了額頭上,“有些事情不要多想了,你身子不好,好好休養(yǎng)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柔軟的手指在他的臉上探索著,直到觸及那微微濕潤的雙眼,“可是……外面那些人不是都希望我能看到未來嗎……叔叔你這樣,會很難做的……”
想要窮究因果,清晰地窺探未來的軌跡,這樣的異能只在傳說中才有,然而經(jīng)過五月十日的這次事件,東方若卻在某種程度上窺見了未來的片斷,一時間炎黃覺醒的首腦們都表示了極大的關(guān)注,這些天來與東方若說過話的人,必然都會流露出希望發(fā)掘出她更多潛力的意思。小女孩或許太過敏感,看了諸多愛情,就將人與人之間的利益看得過于赤裸裸了。方之天輕輕一笑:
“放心吧,沒事的,他們都是懂道理的東西,會明白有些東西無法強求�?偸窍胫@樣的事情太傷身體,答應(yīng)叔叔,別再去想了,好嗎?”他頓了一頓,“如果知道有這樣的后果,我不該讓你去江海的……”
東方若默然良久,方才微笑著說道:“沒有啊,叔叔你以前不是說過,如果是你喜歡的領(lǐng)域,你可以為了它去死,我也是啊。這次去江海,我看到了別人永遠都不可能看到的一個世界,雖然怎樣都想不通,事情為什么會發(fā)生那么多的變化……”
“命運是可以改變的,不是嗎?”
“可是……”東方若皺了皺眉,“我這些天想起來,變得太多了啊。那些殺手來的前一刻我才看到,雖然改變,也應(yīng)該是在我所做的范圍內(nèi)發(fā)生一部分的改變,可是在當(dāng)時……那位郁金香……小姐?”
“嗯,郁金香?”
“嗯,因為……我看到那位詹姆斯先生……是被叫做源賴朝創(chuàng)的人殺掉的,而且不是用狙擊槍……”東方若皺著眉頭,很艱難地分析。方之天本想做出阻止,但考慮到女孩的性子其實非常頑固,與其讓她一直將這些思考留在心里,還不如在現(xiàn)在儀器的監(jiān)控下一次性弄清楚,當(dāng)下也皺著眉頭幫著分析起來。
“這樣說來,就算沒有你的預(yù)言,詹姆斯也不會被門外的殺手殺掉,會一直等到源賴朝創(chuàng)過來,那個時候……”
“但是那個時候,那位郁金香……小姐……肯定也已經(jīng)趕到了啊……”
“這么說起來,假如沒有你的預(yù)言,源賴朝創(chuàng)就會在郁金香已經(jīng)趕到的情況下殺死詹姆斯……嗯,她會打��?”
“不、不是的……”東方若又是艱難地一搖頭,“而是……那位郁金香……小姐,她……我完全感覺不到她。雖然前面看到的片斷不清晰,但是經(jīng)歷這次事件的人,我至少會有一點點的感覺,可是……我看不到她在哪里,也就是說……她本來不該出現(xiàn)的……”
方之天怔了半晌。身邊的老尼姑卻也是皺起了眉頭,片刻之后雙手合十,說了聲:“阿彌陀佛。”
東方若輕聲道:“奶奶,有可能這樣嗎?”
“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佛教中也有一種說法,凡這世間萬物皆在輪回之中。如果以此來解釋你看到的東西,那么……”她頓了一頓,“那么……除非她已經(jīng)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入輪回之人,你在因果線中,自然也就看不到她了……”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佛教的這種說法,委實有些過于驚人了,而異能也不像神話中所說的有那種足以飛天遁地、大鬧大宮的能力,窺探未來的異能是否通過所謂的因果線而運作,也無從證實。作為無神論者,方之天首先想到的便是:“自然進化者�!�
隨后,房間里陷入久久的沉默。不久之后,方之天笑道:“這樣說起來,她一定就是自然進化者了,所以若若你才看不到她了。不過……呵,為什么每次說起郁金香小姐時,你都有些勉強呢?”
“嗯�!睎|方若臉上紅了一紅,“我……我本來以為她會是個男人才對,因為……你們都跟我說,她那么厲害……”
“哦?你……你沒有看到……”
東方若遲疑了一會兒:“我遇見她兩次,可是……我不敢看啊,那時候的她都很可怕,我根本不敢去看。后來……后來你們都說她是女人不是嗎?呃……也只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覺得她應(yīng)該是個男人……”
東方若的異能超強,如果她用異能證實了對方不是女人,那事情就委實值得推敲。但此時聽了她的回答,望著枕邊放著的一本盲文言情,方之天才心有了悟地一笑。東方若雖然是從小在尼庵中生活,但方之天對這位小侄女懷有愧疚,自小便從世界各地送來盲人能用的各種玩具或是書籍,小時候是童話,長大一些便是成熟點的故事書,考慮到她是女孩子,言情送得更多�?v然是盲人,女孩子總是會有各種浪漫的幻想,這一點不足為奇,她長這么大第一次出遠門,自然會產(chǎn)生一些遐想。這樣推測著,方之天取笑道:“而且……還是個大帥哥嗎?”
“我……晤……”東方若怔了一怔,社交圈不大的小女孩臉皮自然也薄,臉上迅速地紅了起來,片刻之后,更是抿起了嘴,轉(zhuǎn)身睡到被子里:“哼……我不跟你說了!”
“喂、喂,別這樣啦,開個玩笑嘛,叔叔道歉好不好,若若……喂……嗯,好好睡吧……”
方之天走出房間,與過道那邊的幾人打了個招呼,說起東方若的推測。片刻后,那老尼姑也走了出來,一群人都尊敬地行禮,隨后,方之天遲疑著問道:“慧清老師……若若她的身體……”
“這些天的治療結(jié)果,你也都看到了。她的異能的確遭到了觸發(fā),處于崩潰的邊緣,雖然仍舊能夠按照以前的辦法壓制,可是這股混亂的力量我們已經(jīng)無法控制了,當(dāng)它變得越來越暴躁,最多兩年……到三年……”
“是……是受到那位自然進化者的觸發(fā)嗎?慧清老師,你認為郁金香會不會有辦法?”
“不一定,初次離開她一直居住的地方,去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本身就是一項很大的刺激,何況你還讓她用異能去替你們做事�!迸c東方若一塊住了十多年,慧清師太與她的關(guān)系本就親如祖孫,說起方之天居然讓女孩出去幫忙的事情,她就更是難以抑制地憤怒,一時間周圍的幾人都有些赧然,慧清師太可以說是炎黃覺醒的幾名創(chuàng)始人之一,在她面前,他們可不敢放肆,“這些刺激之后,異能產(chǎn)生一些無法控制的東西本就是可以預(yù)料的,至于那種虛無縹緲的自然進化者……”
她頓了一頓:“她如果真的是自然進化者,在力量上其實根本不用借助于炎黃覺醒,何況她竟然跟源賴朝創(chuàng)是熟識……唉,你們直接去問問,請求她的幫忙吧。不過……別抱太大希望……”
第一百八十一節(jié)
請求
八月的江海市,酷熱得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爐,走出冷飲店,沙沙手中拿著兩只大筒冰激凌,一路小跑向馬路對面的書店。她今天戴著一頂白色網(wǎng)球帽,穿一件雪白的短袖運動衫,下身是及膝的短裙與百涼鞋,腦后充滿活力的馬尾、略帶小麥色的健康肌膚以及婀娜的身段很是惹眼。
進了書店,家明與靈靜正拿了幾本書在柜臺前結(jié)賬。
“不是說去吃冷飲等著我們嗎?怎么又跑過來了?”
家明看書只看漫畫和武俠,眼下的幾本文學(xué)名著自然是靈靜自己買的,其中還體貼地給沙沙夾帶了兩本言情。見沙沙跑了過來,家明笑著接過冰激凌,首先問道。
“我的都吃完啦,你們還沒過來,就買了過來找你們嘍�!�
沙沙將兩個冰激凌發(fā)完,感興趣地翻閱著柜臺上兩本新買的,那收銀的女生遞出來找的零錢,隨后笑著說道:“按照我們書店最近的活動,購書兩百元以上,只要回答三個文學(xué)類的問題就能夠得到一本精裝版的《挪威的森林》以及我們書店的優(yōu)惠卡。我們這臺電腦的系統(tǒng)會隨機出題,你們要自己選嗎?”
九八年那時盜版還不算太多,能夠隨意買書的多半是有一定收入水平的家庭,書店的利潤也就不錯。雖然家里已經(jīng)有了這本書,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自然是女孩子的天性,商量一下,靈靜決定好三個人每人回答一個,也算是一家人同心協(xié)力的成果。
“嗯,第一題‘長坂橋頭殺氣生……一聲好似轟雷震,獨退曹家百萬兵’贊頌?zāi)奈挥⑿�?�?br />
比靈靜沙沙大不了多少的收銀女生在電腦上敲了幾下,說出第一題,這道比較簡單。沙沙首先說道:“這個我知道,是張飛!”三人如果是每人回答一道,自然是靈靜最為淵博,不想輸?shù)纳成呈紫却饘σ坏�,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wù),頗為得意。
“呵,答對了,第二題是……茅盾的……農(nóng)村三部曲是什么?”
靈靜望了一眼正一臉無辜狀吃冰激凌的家明,隨后笑道:“是《春蠶》《秋收》《殘冬》吧。家明別吃了,輪到你了哦。”
“真厲害,那么……第三題比較簡單哦。”在電腦上敲了一下隨機,柜臺中的女生幾乎已經(jīng)準備轉(zhuǎn)身拿書以及優(yōu)惠卡的登記表,“這道題是……春風(fēng)吹又生的上一句是什么……”
這道題太簡單了,一時間靈靜跟沙沙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家明,果然,家明吃了口冰激凌,笑了起來:“呵,斬草不除根……”
……
……
……
走在海邊的大堤上,靈靜吃著冷飲,方才爆笑過后的紅潮還未褪去。家明就在她身邊拿著冰激凌跳來跳去,躲避著后方沙沙的飛腿。提著一大袋書,身為大老婆的沙沙如今正惡狠狠地追殺著自己的老公。
“叫你斬草不除根、叫你斬草不除根……”
“喂喂、呵……我覺得沒錯啊,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大家不都這樣說的嗎?她又沒說一定考的是那首詩,何況……何況書和貴賓卡不都到手了么,哇喔……”
方才在那書店之中,最后一題的答案雖然滑稽,但好在也讓那收銀員笑了個飽,給了他們第二次答題的機會,這才將書和貴賓卡弄到手。
事實上,這一天其實是柳正四十二歲的生日,中午在酒店吃過了午飯,由于家明在下午三點與人有約,靈靜和沙沙才跟著出來買書。一路打鬧到前方的三岔路口,靈靜方才笑道:“好啦好啦,你把他身上打得臟兮兮的他怎么出去見人啊。”
沙沙暖昧地笑道:“有人心疼了?”
“哪有!”靈靜臉上一紅,“不過,東方路到底干嘛要找你啊,你們在學(xué)校又沒什么交情……”
家明笑著聳了聳肩:“我怎么知道……估計是請我給人寫歌之類的吧�!�
“哼,說不定是為了靈靜呢�!眱蓚男人喜歡一個女孩子,然后一個男人找另一個出去撂話,這樣的言情橋段沙沙早已爛熟于胸,何況東方路暗戀靈靜早已是不爭的事實,她嫌惡地皺了皺鼻子,“要是他拿錢砸你,家明你可千萬要把持住,不許出賣靈靜!我警告你哦!”
“沙沙你說什么呢……”
“拜托……”
玩笑過后,三人分道揚鑣,兩姐妹提著書沿海邊回酒店,家明則走上另一條岔道,轉(zhuǎn)過一條街,前方便是名為“明媚”的咖啡店,東方路在里面向他揮了揮手。
“今天的事情原本讓小婉來說恐怕會比較好,不過她最近忙得昏頭轉(zhuǎn)向,呵,要喝點什么?”笑著招呼家明坐下,東方路此時雖然只是十七歲,然而渾身上下卻似乎總有一種貴族的領(lǐng)袖氣質(zhì),幾乎讓人一見就能明白他的出色,卻又出奇地不會給人太多居高臨下的壓力。雖然對家明來說這也算不了什么,但放在同齡人當(dāng)中,就委實有些了得。
“其實我們是從小婉那里得知的一些關(guān)于簡素言小姐的事情,一直都想請家明同學(xué)為我轉(zhuǎn)達一聲謝意,但又怕唐突了簡小姐,讓她覺得不高興。當(dāng)然無論如何,五月十號那天的事情,我還是得說聲感謝�!�
“五月十號?那天她的確在這里……”家明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呃,她……沒跟你說�!睎|方路皺了皺眉,隨后笑了起來,“呵,這樣也對,請你……代為說聲謝謝就好了。其實今天的事情……我聽小婉說,你已經(jīng)見過若若表妹了,對嗎?”
“嗯,怎么了?”
“呵,血緣上來說,我們兩家其實也算是親戚,她其實也是你的表妹……她生病了,情況恐怕有些糟糕……哦,抱歉……”嘆氣聲中,他的身邊響起電話的鈴聲,東方路從身邊的背包里拿出磚頭般大小的手機,按下了通話鍵。
“喂?哦,小婉嗎,你在……嗯,那你過來吧,我明白……我們在明媚,嗯,很近……還有……喂?喂……”
東方婉最近為了工廠的事情顯然是忙得要死,家明只能隱約聽見電話那邊嘰里呱啦的一陣,東方路還沒有說完,那邊就已經(jīng)掛斷了�?嘈σ宦�,東方路搖了搖頭,隨后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密封的文件袋,送到家明面前。
“呃,這個就是若若表妹長久以來的病歷,我們……我們希望家明同學(xué)你能夠幫忙交給簡小姐看一下,這是我們整個宗族所有人誠心的請求,如果她能夠幫忙治好,我們這邊可以答應(yīng)她的一切要求,假如是為了她的身份保密考慮,我們可以將若若送到任何她指定的地方。這僅僅是……請求,可以嗎?”
“我明白了。”心中推測著東方若有可能出現(xiàn)的狀況,家明點了點頭,笑道,“就是這個嗎?”
“呵呵……還有,有些難以啟齒,但是……是私人上的事情�!睎|方路點了點頭,笑得有些不太自然,“是關(guān)于靈靜同學(xué)的。”
家明將汽水的吸管放入口中,沒有答話,東方路則是深吸了一口氣:“我喜歡她。”
汽水通過了吸管,玻璃杯轉(zhuǎn)瞬間已經(jīng)見了底,咖啡廳里充滿了冷氣與輕柔的音樂,換氣扇帶來了涼風(fēng)。然而這片刻間,靠窗邊這張桌前的氣氛卻仿佛凝固了。東方路張開嘴,努力斟酌著詞語,隨后無奈地笑起來。
“其實在去年平安夜時,你已經(jīng)看出來了吧?呵,后來小婉說靈靜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還信以為真過一段時間。其實只要有錢,很多東西多半可以調(diào)查出來,不過當(dāng)時我覺得沒有必要,沒必要在追求靈靜同學(xué)這件事上用多余的手段。不過因為簡小姐的事情,其實這些事也早就有人在做,這次要將這份資料交給你,我碰巧看到了那些東西,關(guān)于……你和靈靜同學(xué)、沙沙同學(xué)之間的事情……”
語氣有些苦澀,但東方路現(xiàn)在似乎沒有什么暴怒的情緒,只是坦白地說著:“剛知道時我甚至想要親手過來殺掉你,嗯……打你一頓,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打到……或者是將靈靜同學(xué)叫出來將她罵醒。不過看起來,似乎你們真的很開心的樣子,靈靜同學(xué)接受了這件事,沙沙同學(xué)也接受了這件事,你們?nèi)齻人過得很幸福�?粗切┯涗洠艺娴暮芰w幕啊……”
“各司其職、輪流回家煮飯、努力賺錢然后為了明天做打算,你也好、靈靜同學(xué)也好、沙沙同學(xué)也好,你們都干得很出色,靈靜同學(xué)無聊時喜歡憧憬未來,她寫過好多你們未來的計劃,扔到垃極桶里的,我們這邊也收集了兩張……呵,沒有惡意,你明白的……看到那兩張計劃書,我就知道自己一點機會都不會有……”
“就算將她叫出來罵一頓,然后表白之類的,恐怕也只會讓她覺得我很討厭吧……老實說,顧家明你真的很出色,可我東方路自信不會輸給你。但這樣的比較又有什么用,我沒能參與到她的曾經(jīng)里去,你們從小玩到大,我還站在起跑線上的時候,你們已經(jīng)到終點了,呵……”東方路輕輕一嘆,抬起頭來笑了笑,成熟得像是個二十七歲的流浪者。“我不會騷擾她了,但是我也不會放棄她,你別給我機會�!�
“喔。”望著東方路認真專注且富含壓迫感的眼神,家明淡淡一笑,“我知道了�!睙o論對方如何努力,在家明眼中,東方路不過像是從一個小孩子變成了早熟的小孩子,心里有一種欺負小孩子的邪惡感,就好像以簡素言的身份在東方婉面前承認童養(yǎng)媳事情時的那種感覺。
話說到這里,其實也沒有多少可聊。朋友成為情敵的事情很常見,然而擺明是情敵卻努力當(dāng)朋友就有些矯情。正打算離開,窗外的馬路上已經(jīng)有一輛車停了下來,與東方婉一同下車的,是雷家的二公子雷慶。見到家明也在,東方婉明顯有些驚訝,但隨即也就快步走了進來,看起來就像想將雷慶遠遠拋開一般。
“哥,你說好了今天要陪我去買衣服的,怎么遇見顧家明了嗎?”
在家明的印象中,東方婉說話鮮少有這么嗲的時候,這番做派一看就知道是給雷慶欣賞的。待到東方路給雷慶、家明兩人介紹完畢,東方婉眼睛一轉(zhuǎn),對家明做了個暖昧的眼神,隨后說道:“對了,雷慶不是說要見見我的舞伴嗎?明天要陪我去那個舞會的就是顧家明啦。家明哦?”
平日里跟東方婉之間沒什么好話說,但現(xiàn)在畢竟是合作伙伴,方才她哥哥又自承是自己的手下敗將,家明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方才東方路給雷慶介紹時特別強調(diào)了黃家的背景,但雷慶依舊有些不以為然,此時深深打量了眼前這個平平凡凡的男孩:“是他?”
“當(dāng)然啦,你不知道嗎?他是我們工廠的技術(shù)總監(jiān),我給你看過的兩個模型也是他的成果,這次舞會我要去拉投資,當(dāng)然得帶著他。對了,哥,都快四點了,你還去不去啊�!�
這段話沒有說出什么暖昧關(guān)系來,雷慶陰晴不定的臉色好了一些,但望向家明的目光卻還是有些不善。東方路笑道:“呵,其實我們也正想離開,這就走了。家明,那件事情真的很重要,拜托了�!�
“嗯,好的,我也得走了�!秉c頭笑笑,家明拿起文件袋站了起來。東方婉走在最前面,雷慶連忙跟上,家明則走在他身側(cè),無意中雷慶的目光望向腳下。
這些天來,他向東方婉示好總是會碰上一些軟釘子,雷家的勢力比東方家大,東方婉不敢明著拒絕他,也就只好這樣拖下去。這樣子過了兩個月,不是傻瓜的雷慶自然也有些明白東方婉的心思,他心中郁悶,卻又委實不甘。今天東方婉雖然只說家明是她的工廠員工,但誰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暖昧,想到這里,再看看兩人僅僅隔了一步的距離,稍有些武功底子的他將右腿稍稍一移。
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
下一刻,家明猛地被絆倒,狼狽地向著前方一張圓桌撲了過去。
小動作做得成功,雷慶心中竊喜,然而這笑容還未反映在臉上,砰的一聲,家明的上半身砸中小圓桌,結(jié)結(jié)實實地倒在了地下,桌旁男女的驚呼聲中,兩杯咖啡、砂糖、餐巾、桌面以及一只巨大的香蕉船冰激凌朝著雷慶劈頭蓋臉地飛了過來……
第一百八十二節(jié)
江湖大佬
下午對雷慶的惡作劇并未在家明心中留下太多的記憶,八月的江海暑熱驚人,到得傍晚就更是令人悶熱煩躁,坐在酒店房間的陽臺上,家明翻看著今天東方路給他的資料,房門在后方被推開,靈靜走了進來。
走到陽臺,靈靜從后方笑著摟住了家明的脖子,剛剛洗過澡的少女渾身舒爽清涼,身體親昵地挨在一起,倒也不顯得熱:“準備下去了哦�!�
“唔,看完這一頁,沙沙還在洗澡?”
“哪有,剛才沙沙跟我一塊兒洗的。她已經(jīng)下去了,然后我過來找你�!�
“太不講義氣了,居然不叫我……”家明看著資料笑了笑,“沒義氣的百合女……”
“哼哼�!膘`靜在他耳邊如同小貓般地哼了兩聲,“這是什么東西呢?我怎么看不懂,唔,好像醫(yī)學(xué)報告……”她說著,從一旁的紙袋里又拿出一份東西,翻了兩下,摟住家明搖了搖頭:“還是看不懂……”隨手扔回紙袋。
“嗯,我也不太懂,不過……這個算是國家最高級的機密吧�!奔颐麟S口答道,也是笑著搖了搖頭:“找到合適的買家,這份東西賣幾個億應(yīng)該還是沒什么問題。”
“幾個……億?”靈靜瞪大了眼睛。
“冥鈔啊,傻瓜�!毖垡婌`靜吃驚的表情,家明失笑一聲,在那水嫩的櫻唇上輕輕地碰了一下,隨后抓起紙袋,扔回房間里的大床上,“反正對我們來說什么用處都沒有,別理它了,下去吃飯吧。”
被家明抱住了肩膀,靈靜笑著錘了他一下,走出幾步,她指著床上的紙袋說道:“就那樣放著可以嗎?萬一被人……”
“沒事的沒事的,放心吧,那種東西一把火直接燒掉都不會可惜。”
“可是……”靈靜輕咬住下唇,走到門邊,方才從家明懷里掙扎出來,跑到那床邊,“機密文件呢,你用心點好不好。東西隨便亂扔的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找不到了�!彼膊粚@東西追根問底,只是謹慎地整理好了里面的文件,隨后打開房間一側(cè)的衣柜,將紙袋壓到一床被子的下面,拍了兩下,讓里面恢復(fù)原狀:“好啦,這樣應(yīng)該就不會丟了吧。我們走吧,沙沙肯定在下面等著我們呢。”
作為江湖大佬的生日宴,實際上也就是一幫黑道人士的聚會。以往柳正的生日一向低調(diào),這次選了大酒店,擺了幾十桌的酒席,更多的其實是因為眼下江海的局勢。三個月前永盛幫在炎黃覺醒的親手打壓下一夕覆滅,黎永盛父子人間蒸發(fā),雖然這幾個月也有警方的大力維持,然而局勢依舊算不上太平。到得現(xiàn)在,警方的打壓力度已經(jīng)稍稍減弱,整個黑道便達到了混亂的最高點。
恩怨、仇殺、火拼、談判、搶地盤……當(dāng)江海市三分之一的地盤進入黑道勢力的真空期,其余的幫派都看準了這個機會,開始了大力的發(fā)展。小幫派們希望拿到更多的地盤,開始了勾心斗角,原本被解散的一些永盛幫眾則三三兩兩地再次組織起來,建立新的幫派,推選新的大佬,滿是雄心壯志地開始了對原來地盤的接收。而在三足鼎立的微妙局勢結(jié)束之后,江海市剩下的兩大幫派:沙竹幫、三青幫之間的斗爭似乎也變得明顯起來。雖然目前大家都在努力吞下原本屬于永盛幫的力量真空,但這之后的江湖局勢,卻是誰也無法樂觀,沒有了緩沖之后,等待雙方的必然是更加慘烈的廝殺與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