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裴羅嘉大概會更加清楚地注意到我,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了……”家明斂去了笑容,微微一嘆,待到發(fā)覺雅涵擔憂地望過來,方才笑著捏住她的臉頰,讓她看著前方的道路,“放心,沒事的,好好開你的車啦,傻妞……我嘆氣只是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太夠用而已,如果有凱莉·佛尼姆那么聰明就好了……你看看啊,他這次出現(xiàn),首先解決了有可能在內(nèi)部爆發(fā)的隱患,然后增加我的存在感,實際上沒有增加多少,因為這之前,裴羅嘉就已經(jīng)認識到我跟簡素言這有關(guān)了,但不管怎么樣,引起注意的可能仍然是多了一些。如果裴羅嘉對我動手,簡素言就會對裴羅嘉動手,方之天等于是什么都沒干,就換來了對自己最有利的一個結(jié)果。政治家啊,這就是政治家啊,被他算計了還沒辦法發(fā)脾氣……估計你們家的事情還真是他有些內(nèi)疚的結(jié)果,所以不用在意,有什么便宜拼命占好了�!�
口中贊嘆著,他是的確很崇拜這些腦子好用的家伙,待到再說了幾段話,讓雅涵不再擔心之后,他才笑著伸了個懶腰:“不過,我也有自己的優(yōu)勢,不管他們怎么聰明……”他聳了聳肩。
“……至少我都可以殺了他�!�
第三百零二節(jié)
過界
夜已深,都市的霓虹伴隨著喧囂的欲望在街市上蔓延,這是江海市中酒吧最多的街道之一,各種音樂聲在彩燈繽紛輝映的夜色中回蕩,道路兩旁,隨處可見衣著怪異張揚的混混,男男女女三五成群,身上彌漫著酒氣,有的蹲在街角,就地嘔吐著,躁動不安的靈魂。
一輛出租車在路邊停下,首先下來的,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寬松的白色上衣,外罩淡紫色的無袖外套,下身是藍色的牛仔褲,運動鞋,飄在腦后的馬尾帶出清麗的氣息,但最為引人的還是她那張美麗得近乎完美的精致臉蛋,伴隨著一股冷冰冰的氣質(zhì),一下車,便吸引了路邊許多人的目光。
跟在她身后下車的,卻是一名樣貌平凡的少年人,兩個差不多高的個子,但以女性來說,超過一米六五已經(jīng)算得上高挑,但一樣高度的男性就會被人覺得還有些矮。付過了車費,少女在少年的帶領(lǐng)下向著街角一家名為“39度”的酒吧走去。待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酒吧門口,司機才搖了搖頭,發(fā)動出租車離開。心中有些遺憾,這樣的女孩子與她身邊的男孩……完全不搭嘛。
酒吧之中人頭攢動,轟鳴的樂聲隨著DJ的聲音震動著所有人的鼓膜。兩人穿過人群,一前一后地往里走,經(jīng)過吧臺時,少年回頭說了幾句話,氣質(zhì)冰冷的美麗少女乖巧地點點頭,坐在吧臺旁的圓凳上,目視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不多時,出現(xiàn)在了有兩名大漢守著的去往辦公室的通道口。
“我找小孟!”
站在兩名比他幾乎高出兩個頭的大漢面前,少年皺著眉頭,提高了聲音。兩名大漢對望了一眼:“你怎么知道小孟哥現(xiàn)在在這里,你是什么人?”
“進去告訴他顧家明找他就知道了�!�
對面兩人還沒說話,在他們的身后,一間辦公室的門陡然打開了。穿著一身皮衣,樣貌文氣的男子從里面走了出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家明你怎么來了,有事打電話給我就行了啊�!眱擅鬂h連忙退開一步,點頭叫道:“小孟哥。”心中卻有些驚訝地猜測著少年的來歷。
原來小孟的樣貌過于溫和,平日里面對小弟或是幫中的其他堂主,雖然還算隨意,但多半都保持著冷漠的態(tài)度。他那種陰沉的氣質(zhì)、殺起人來的瘋狂勁一直令許多人害怕或者是敬畏,能夠如此溫和地面對著一名少年人,對于兩人來說這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不片刻,兩人進了辦公室。這里的布置看起來像是一個KTV的包廂,三面是沙發(fā),中間一張四方的矮桌,現(xiàn)在上面正放著一些酒菜。正對酒吧大廳的卻是一面單向的玻璃墻,可以清楚地看見外面的景象,想來方才小孟就是因為這個看到了家明的到來。房間里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穿著西裝的,大概喝了些酒,臉上紅彤彤的,一名打扮花俏的女人親熱地陪在他身邊。小孟是堂主,管理的不止是一兩個娛樂場所,這個大概就是這家酒吧的管理人。見小孟領(lǐng)著家明進來,他笑著站了起來:
“孟哥,這位是?”
“小姐的男朋友,顧家明。你們先出去,我和家明有些事要談,不要讓人進來�!�
那男人愣了愣,片刻后大概才意識到小孟口中的“小姐”是指柳正的女兒,連忙點了點頭,帶著他的女人出去了,隨后向外面的兩名大漢吩咐一番。兩名大漢點了點頭,守住了辦公室的門口。家明在沙發(fā)上坐下,直接說道:“沙沙的叔叔,柳士杰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清楚嗎?”
“他?”小孟皺了皺眉,“我跟他打交道不多,不過老大對他很好,最近老大去新寧那邊談判,讓他管理一些事情。前些天去東區(qū)跟文老大他們談判的時候他也跟去了。如果要我說……我覺得他從國外回來,好像有一種優(yōu)越感,開口閉口都是黑手黨那一套,例如他們是怎樣做的,有些方面,跟江海的具體情況還是有些格格不入……”
家明靜靜地聽著,隨后抬起頭:“科西嘉回來的?”
“聽說他是去過意大利的科西嘉島,他以前跟老大有過過命的交情,現(xiàn)在終于回來了,老大將他當成親兄弟,我們也沒有多查,怎么,他有問題?”
說到這里,小孟的臉色已經(jīng)陡然冷了下來,已經(jīng)是準備殺人的樣子。家明淡淡望他一眼,搖了搖頭:“我不是覺得他有問題,他是沙沙的叔叔,你看著他一點就行了,注意別亂來�!边@樣說著,他從衣服里拿出粉末的塑料小袋放到桌子上,一面打開,一面說道:“不過他跟楊振興那邊來往比較密切,是嗎?”
以小孟的閱歷,那塑料小袋一拿出來,他自然便能看出是裝著白粉的包裝,此時點了點頭:“老大跟他的關(guān)系一公布,幾個堂口當然都想要巴結(jié)他。這些天里屬老楊跟他脾氣最相投,這些毒品是……”
“我在老楊的地盤那邊買到的,你來試試。”
小孟點了點頭,從身上拿出一把小刀輕輕劃出一點白粉,伸到鼻孔邊猛地吸了進去,隨即整個身體都是一陣戰(zhàn)栗。片刻之后,他才捏著鼻子哼了好幾下,有些遲疑地望向家明:“這個……”
“K2,純度提高百分之二十,致幻率提高將近一倍,同樣也增加了致死率。簡單來說,他過界了�!奔颐鞯哪樕行╆幊粒芭c方之天的見面,一如他所分析的那樣,方之天只是在做戲給所有人看。真要說聊天,無非是關(guān)于簡素言,這方面家明自然不會多說,他也就沒法多問。在閑聊中唯一透露的情況,恐怕就是眼前這個。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哪怕是再廉潔公正的執(zhí)法者,也不可能要求社會是清水一片。在毒品的事情上,國家管制得相當嚴格,但畢竟還是有人在販,有人在吸,類似沙竹幫這樣的大幫派自然無法免俗。但是國家對這方面也有一定的底線,你有背景,他不會輕易動你,但是做毒品你可以盡量做假冒偽劣,一旦想要做高純度有口碑的毒品,人的上癮速度,致死率也會隨之提高,萬一出了什么事,上面下面都要吃不了兜著走,類似K2這種,對于隱君子來說自然是仙丹,但在隱形法則中,也是上面絕對無法容忍存在的禁品。
以往沙竹幫在對待毒品的問題上一直都相當謹慎,雖然也有販毒的生意,卻絕對不敢做得過火。這次K2的流出,恰逢方之天將要到來,炎黃覺醒的警衛(wèi)重心在江海的時間。不過幾天時間,便被炎黃覺醒的情報人員察覺,告知了上層。幫派大了,有時候難免犯錯,方之天對這件事并沒有多上心,但是既然要跟家明聊天,就隨口說了出來,也就導致了家明之后的查證行動。
“毒品的事情,幫里一直都控制得很嚴格,柳士杰想要做這方面的事我也聽說過。他沒有正式提出,老大也就根本沒有表態(tài),我從來都是聽了老大的命令再做事,這幫里的人都知道,所以他根本沒怎么跟我提,想不到老楊那邊……”
“柳叔叔過兩天就回來,麻煩你幫忙說一下,這種事情,是不能過界的�!敝袊鴩业墓苤屏Χ葟姶鬅o比,幫派這種東西看似風光,實際上卻如同泡沫,國家松一點,稍微幫點忙,沙竹幫就能做到現(xiàn)在這樣興盛的局面,然而那一天說要動你了,一夕之間就可以讓你完全瓦解。這個道理,家明明白,小孟自然也清楚。此時家明一面說著話,目光卻瞥向了玻璃墻外的酒吧大廳里。從這個位置,可以看見吧臺旁邊隱隱有些騷亂的樣子,兩撥男人正在為了女人而爭吵。其中一方的人數(shù)較多,顯然聲勢也比較強大,另一邊卻只有一個人,身體結(jié)實,個子也算高大,大概是喝醉了酒,看起來也相當?shù)膹姾�,面對著眾多的人�?shù),一步也不讓。
作為兩方爭吵的中心,月池薰冷漠淡然地坐在那兒。她的面前擺著一杯清水,目光偶爾望向家明所在的這間辦公室,仿佛水晶一般的少女只是靜靜地坐著,絲毫沒有將身邊的這些人當成一回事。
望著那對峙的情況,家明微微笑了起來,因為那喝醉了的少年他也認識。那是黃浩兵,想不到他也在這里。
第三百零三節(jié)
放任
作為曾經(jīng)的省委書記的公子,黃浩兵小時候倒也有些喜歡欺負人,但總體來說還算不上有多頑劣,他雖然欺負過當初沒有滿十歲的家明,甚至使得他離家出走,但后來就算被沙沙胖揍,至少不會拿著省長公子的身份來壓人。后來漸漸長大,他喜歡上打籃球,作為熱血的運動少年,偶爾雖然也與人打架,但比起一些無法無天的同齡人來說,倒還不算是無可救藥的紈绔。
只是溫室的花朵無法經(jīng)歷風雨,黃炳翔一被雙規(guī),各方面都確定他是證據(jù)確鑿、無法翻案之后,黃浩兵也就幾乎崩潰了。一開始的時候也曾經(jīng)將自己所有的私房錢拿出來找人求情,然而就連整個黃家都無法做到的事,他一個完全沒有求過人的少年又會有多少的辦法。再加上人都有自私的天性,黃炳翔倒臺之后帶來猶如颶風一般的連鎖反應(yīng),許多小公司直接破產(chǎn)之后,一部分習慣了一帆風順的黃家人居然就開始恨起之前幫助過他們的黃炳翔來。這些人認為如果不是黃炳翔,他們也能成功,而且絕不會陷入目前這樣的窘境,認為自己純粹就是被黃炳翔給拖累了。這樣的言論雖然不是主流,但私下里卻總免不了議論。黃浩兵原本是受到所有人寵愛的少年,陡然間被所有人放棄掉,還聽到這樣的話語,這幾個月來,家明幾乎可以嗅見這少年身上不斷加劇的腐爛氣息。
以他的閱歷,幾乎只是隨意地接觸就能夠清晰地知道,此時的黃浩兵,恐怕已經(jīng)開始吸毒,并且只在一兩個月的時間內(nèi),就陷入到無法自拔的毒癮當中了。
在本質(zhì)上來說,家明是心性冷漠到極點的人,血緣關(guān)系不足以成為人與人之間親近的理由,之前幫著許毅婷戒毒是因為雅涵的愛心泛濫,對于黃浩兵目前的狀況,他自然也就保持著冷眼旁觀的態(tài)度——當然,或許連旁觀的興趣都不會有。
薰的驚人魅力,家明向來都是清楚的,故意將她留在吧臺旁,也是為了讓她更好地感受這股混亂與糜爛的氣氛。她這種看似柔弱的美麗少女出現(xiàn)在小混混、不良少年云集的酒吧之中,會被男人蠻橫搭訕是可以預料的事。不過,黃浩兵的出現(xiàn)還是令家明微感意外,想來他也是恰好跑到這間酒吧借酒澆愁,喝到醉醺醺時恰巧見到熟悉的同學,于是便跑出來橫插了一杠。
雙方爭吵的時間里,先前從房間里出去的那名酒吧負責人此時快步走了過來,謹慎地敲了敲門,隨后才進到了房間里:“孟哥,明哥,你們看這件事……”他一面說,一面示意著外間即將升級的小騷亂。
小孟皺了皺眉:“怎么回事?”
“普通的爭風吃醋吧。不過那個女孩子,似乎是明哥帶進來的�!彼燃颐鞔罅耸鄽q,此時卻恭敬地用著尊稱,“還有,那個喝醉了的好像叫做黃浩兵,老楊那邊最近都很給他面子,聽說……哦,對了,聽說他就是明哥的親戚吧……”
“那還問什么,當然是……”
小孟正說話,家明在一旁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今天這件事,不用插手,讓他們鬧�!�
那負責人望了小孟一眼,得到肯定的示意之后,方才退了出去。
不多時,吧臺旁邊黃浩兵已經(jīng)被猛地推倒在地,周圍的人群一亂,幾個人沖上來便開始群毆。他一向打籃球,雖然塊頭高大,身體結(jié)實,但平日里沒有太專業(yè)的打架經(jīng)驗,最近又開始吸毒,此時被好幾人圍住,哪里能有多少反抗的余地,就算喝多了發(fā)起酒瘋,也不可能有任何轉(zhuǎn)機。拳打腳踢之中,先前搭訕月池薰的男子此時又站在了少女的身邊,似乎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些什么。
坐在沙發(fā)上,家明淡淡地看著這一切,忽然想起了什么:“黃浩兵那邊……最近都是老楊給他提供的毒品嗎。”
“應(yīng)該是老楊手下的神手寬。”小孟回答道,“我不是很清楚,前些天……好像是沙沙給老楊那邊說了話,然后神手寬就開始巴結(jié)他,將他當成自家兄弟一樣,聽說兩天前他在城西的一家酒吧也是喝醉酒,弄出一點事情來,那邊是三青幫的地盤,后來也是神手寬出頭,差點跟三青幫那邊打起來。既然神手寬這么罩他,一般兄弟的場子,都是將他當自家人對待的�!�
“沙沙……”家明皺了皺眉,“我沒聽說這事,不過沙沙不會喜歡別人吸毒,她干嘛要為黃浩兵找老楊�!�
小孟大概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打開門與門口兩名大漢說著話。也在此時,那圍著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男子見美女對他毫不搭理,伸手便要去拿薰手上的玻璃杯,卻見少女左手冷冷一推,那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男子身體猛地失去了平衡,直接摔出了兩米之外。四周一片愕然,隨后,卻是驚訝、喝彩、嘲弄聲一片。在女人身上吃了憋,他的同伴自然不會出手,只是笑著嘲諷一番,幾名仍在毆打黃浩兵的男子手上都已經(jīng)停了下來,看著這一情景哈哈大笑。
小孟自然也看到了這一景象,轉(zhuǎn)頭回來說道:“聽說之前黃浩兵欠了神手寬一筆錢,是吸毒欠下的,本來以為他有家有勢,后來一打聽他老爸下臺了,這小子還不上錢,神手寬就要找人打他,結(jié)果……大概就是他找了沙沙打電話給老楊說情,老楊再把下面人罵一頓,神手寬當然會錯了意,不光把他的毒債一筆勾消,現(xiàn)在簡直就已經(jīng)包了他的衣食住行……”
“呵……”家明笑著搖了搖頭,小孟那邊說道:“要不然我把話放出去,跟老楊那邊也說一句,保證從今以后,整個江海市不會再有任何人敢賣毒品給他�!�
辦公室外的酒吧大廳中,從地上爬起來的男子明顯感到了難堪。薰的順手一推不算有力,他也只以為自己是喝了點酒,突然失去平衡能力所致,罵罵咧咧地站起來,一只手用力拍在薰身前的吧臺上,另一只手便要向薰的身上拍去。只在下一刻,他的身體直接飛了起來,在空中蝴蝶般地飛旋兩圈,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在地板上,他旁邊的一名同伴似乎下意識地想要出手,少女右手一揮,將那人的頭砰地按在了吧臺上,一只酒瓶在明暗交錯的光芒中迸碎開來,隨即,鋒利的斷口抵在了他的喉嚨上,籍著那忽明忽暗的光芒,家明隱約能夠讀出薰口中說了一句:“我在等人,不要惹我。”
小孟此時也在看著外面的情景,似乎也被這瞬間的景象給嚇了一跳。少女依舊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圓凳之上,右手按住那人的頭,左手拿著斷裂的酒瓶抵住他的喉嚨,表情冷冷的。酒吧里的燈光流過那無瑕的臉頰,仿佛正在完美的水晶上緩緩流淌著,將冷澈卻又絕美的一幕,凝固在眾人眼前。
家明想著黃浩兵的事,搖了搖頭:“算了吧,不管他,你也不用放話出去……我要走了,K2的事情,還要麻煩你跟沙沙老爸提一下,他江�;炝诉@么多年,知道分寸的�!�
“我送你�!�
小孟隨著家明出門,兩名大漢便自然而然地跟在后方。前面的吧臺邊,人們被薰陡然的出手給嚇住,一時間這些人的同伴都不敢亂動。一些人說著把東西放下,幾名看起來像是小太妹的女人聲音則透出十足的威脅,有說要將薰用硫酸毀容的,有說要找人輪奸她的,有說要拍她裸照的。家明遠遠地聽了,不由得一笑:“現(xiàn)在的太妹真是生猛哦……”
“一年之前她們真的做過的,聽說學校有個同學頂撞了其中一個吧,后來被輪奸拍裸照,下面都這樣傳……”小孟回頭問其中一名大漢,“好像有這回事吧?”
“有的,偶爾能看到照片,不過沒傳開,聽說那女人后來離開了還是自殺了,不過也有說法對方也是個出來混的,兩個女人搶大哥,最后搞出的事情,誰知道呢……”
“喔喔,真是厲害……”家明饒有興致,嘖嘖稱嘆。
也在此時,已經(jīng)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黃浩兵陡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將一個人狠狠地撞在了吧臺上,隨后照著方才打他的幾人便是一陣猛打。不過這樣的神勇僅僅能持續(xù)片刻,幾秒種后,黃浩兵再度被人打翻在地,雖然一名同伴目前被旁邊的冰冷少女給制住,但對方似乎跟這個醉鬼沒什么關(guān)系,并不妨礙他們對黃浩兵的毆打,剛才猝不及防被撞在吧臺上的那人狠狠地罵了一句,從附近一張桌子上抓起一瓶啤酒便沖上來,手剛剛揮出,酒瓶啪地破裂成粉末。
在他的身邊,小孟右手手背用力地揮了出去,打碎了酒瓶,隨后去勢不減地狠狠揮在了他的臉上,這人的身體盾直接倒在了地上,滿臉是血。正在毆打黃浩兵的幾人愣在了那兒:“孟、小孟哥……”雖然小孟并不經(jīng)常來這里,但這些混混顯然都認識“江海市的小馬哥”這樣的偶像級人物。
拿出紙巾來冷冷地擦拭著手背上的液體,小孟陰冷的目光掃過四周,酒吧之中屬于沙竹幫的幫眾也在陡然間圍了過來,坐在圓凳上的少女卻也在此時放開了她按住的那人,朝著家明走過來,微微地鞠了一躬,隨后安靜地站在了他的身邊。
“小孟哥,我是勇哥的弟弟,這些都是我的朋友……”
不知道小孟哥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出手打人,其中一人卻是笑著走了過來,顯然認為不會有什么大事。與此同時,家明蹲了下來,伸手到倒在地上的兩人懷中摸索著。大概是因為他方才與小孟站得有些遠,頓時,旁邊這些人的同伴們喊了起來:“喂,你干什么!”
“你是什么人!”
“亂摸什么……”
小孟冷冷地掃過一眼:“你們他媽的想死��?”
從一個人的懷里搜出兩包藥片,一小包毒品,家明低著頭隨口問道:“那個勇哥是什么人?”
“小混混一個�!毙∶系鼗卮�,隨后問道,“這些人怎么辦?”
“全都拖出去打一頓。”將東西遞到薰的手里,家明介紹著,“迷幻藥、春藥……哦,對了,還有那幾個女的,也是他們一起的……她們就不用打了�!�
這些出來混的江湖人士,在一般情況下都有不動女人的習慣,周圍的人不知道家明的身份,只是眼見小孟與他交談的口吻,心中已經(jīng)有些害怕,那幾個方才罵罵咧咧的太妹眼見家明手指過來,紛紛開口想要辯解,隨后聽著她們不用打,這才放下心來,卻不料他只是微微一停,說道:“說過毀容的,拖出去毀容;說輪奸的,拖出去輪奸;說拍裸照的,輪奸之后拍裸照。她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這話一出,就連周圍沙竹幫的幫眾都有些愕然,這樣的事情他們不是沒做過,然而在這樣的場合,由一個樣貌看起來有些人畜無害的少年人說出來,就委實有些詭異的感覺,有的人心想這是開玩笑吧,然而與開玩笑的口吻,又實在相差太遠。那幾個女人連帶她們的同伴也在陡然間嚇到了,倒是小孟淡淡地掃過一眼:“沒聽見嗎?拖出去!”
頃刻間,人群中哭喊聲、罵聲、求饒聲響成一片,十余名少年男女陡然間被制住,喧鬧的音樂聲中,遠處的人還根本不清楚這邊發(fā)生了什么事,家明伸出的手指驀地又指向了旁邊一名衣著怪異的少女:“對了,她不算。”
拖出那少女的沙竹幫幫眾說道:“她也是他們一伙的……”
“但她做不到。”家明淡淡地說道,“其余的人,如果有機會,應(yīng)該能做出來�!币膊恢浪窃鯓訌倪@些女人的語氣中判斷出結(jié)果來的,但有小孟在,眾人自然不敢多問,放掉了那名少女。劫后余生,哭喊的小太妹幾近虛脫地癱坐在地,看著幾名女性同伴就那樣被拖出了酒吧后門,明暗交錯的燈光中,由她雙腿間滲出的腥臊水漬在地板上擴展開來。
一名沙竹幫成員過來問打人的程度時,小孟回答一句:“打斷兩條腿,讓他們兩個月下不了床�!迸c此同時,家明蹲了下來,與被打得滿臉是血,卻是無比驚愕的黃浩兵對望了一眼,說道:
“需要我?guī)湍憬芯茸o車嗎?”
第三百零四節(jié)
凱莉
接下來的兩天,天雨正則在城市中尋找著那幾名改造者的下落,家明回了一次黃家解釋他跟方之天的關(guān)系,總之隨意編個謊話,敷衍一番,此后傳出來的消息,卻是類似于“東方若跟顧家明有一腿”之類的秘聞,在感興趣人的范圍內(nèi)口耳相傳。
“聽說那個瞎子東方若暗戀顧家明……”
“聽說東方若上次來江海的時候,跟顧家明發(fā)生關(guān)系了……”
“聽說東方若上次來江海的時候被顧家明強X了……她是個瞎子呢,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結(jié)果顧家明趁人之危,如此這般……方之天根本是來興師問罪的,不過你們也知道,那東方若是個瞎子嘛,只能低調(diào)處理,說不定讓顧家明娶她,這件事就過去了……”
“禽、禽獸啊,顧家明這個禽獸……早知道東方若上次來的時候我就先……”
后半段自然也有玩笑的意味在內(nèi),但這世界笑貧不笑娼,假如家明真的把東方若給上了還沒死,別人當然也只有艷羨的份,瞎子又算得了什么,重要的是方之天的關(guān)系可以帶來多大的好處。
兩天之后的下午,凱莉·佛尼姆終于抵達江海。
“�!钡妮p響,方糖掉入咖啡杯中的聲音,隨后,小勺在其中輕輕地攪拌著。金發(fā)女子拿起來喝了一口,隨后笑著搖了搖頭:“這味道……”
“你到底是找我出來聊天的呢,還是專程來喝咖啡的呢?”坐在金發(fā)女子的對面,一身職業(yè)裝的雅涵笑了笑,“在這邊要找到正宗的歐式咖啡可不簡單,米莉亞,當然你如果真有這方面的要求,我倒也可以介紹幾個足夠地道的會所給你�!�
時間是中午一點鐘左右,天氣晴朗,由于基本上已經(jīng)入夏,稍顯灼熱的太陽在天空中肆無忌憚地放射著它的光和熱。這是圣心學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由于五一長假從今年開始實行,這幾天正是圣心學院期中考試的時間,咖啡店外的道路上學生們?nèi)齼蓛傻刈咧�,輕松與緊張的氣氛奇妙地交匯在一起,只要是有過學生生涯的人們,必定都有過類似的體會。
上午的時候接到原本在劍橋的同學來電,約好見面的時間,卻是在中午,名為米莉亞的這位擁有著日耳曼血統(tǒng)的學姐在畢業(yè)后進入了席德集團工作,這次卻是作為一名助理,隨著席德集團的投資團隊來到中國。當然,在這種滿是精英組成的開拓者團隊中,助理要干的,都是最累最基本的繁瑣事務(wù)。不過只要能夠勝任,在之后的商界生涯中,都會是極為寶貴和有用的經(jīng)驗。
“還是不用了�!泵桌騺喴恍�,“哪里有時間啊,昨天一下飛機,除了陪著老大們參加應(yīng)酬的時間,就是整理無數(shù)的資料,找你出來說說話,還是中午擠出來的時間呢。你現(xiàn)在怎么樣?”
“當老師啊,簡簡單單的�!毖藕χ牧伺姆旁谏磉叺囊化B試卷。
“我以為你會到家族的公司去上班,在劍橋時就聽說你家里的情況不簡單哦�!�
“我的興趣又不在那邊……”
“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自己家有個公司,當大小姐大展身手的感覺多好啊�!�
雅涵不置可否地笑笑:“席德公司也不錯啊,世界級的大企業(yè),你現(xiàn)在能夠做到這一步,累起來也很開心吧?”
“倒是滿有成就感的,我喜歡挑戰(zhàn)�!苯鸢l(fā)的米莉亞喝了口咖啡,“知道嗎?只要能通過這次的考驗,學到的東西足夠我到任何跨國公司勝任地區(qū)經(jīng)理以上的職務(wù),到時候你如果當上家族公司的老板,可以考慮聘請我哦�!�
“你跟漢斯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米莉亞咖啡還在口中,聽得她的這句話,不由得咳了出來,瞪大了眼睛:“拜托,五六年的時間了,你不會以為我們還在一塊兒吧?”
“但是你們當時感情很好啊,我還以為你們會結(jié)婚……”
“在學校里那段時間啊……他是工作狂我也是工作狂,所以才自動配對在一起的啊,不過說實話,從第一次上床之后就沒什么感覺了,畢業(yè)之后同居過一段日子,但是你能想象沒有結(jié)婚卻又在一起同居的男女之間一個月做愛不到一次的感覺嗎……所以我們就好聚好散了,現(xiàn)在偶爾也在一起吃個飯,算是很好的朋友吧,沒有了上床這個程序之后,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感覺好了很多,我們兩個人的專業(yè)比較互補,有時候也互相幫忙補完對方的工作任務(wù)�!�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什么?”
兩人的對話大半是英語,小半也用中文,但米莉亞終究不是中國通,待到雅涵解釋一番,方才點了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感覺吧。那么你呢?現(xiàn)在感情生活怎么樣?”
“很豐富�!毖藕Φ馈�
“很——豐——富?”米莉亞一字一頓地重復著,身體感興趣地俯了過來,“你在一腳踏兩船?”
“先不說。”
“剛畢業(yè)那會兒聽人說,有個叫許默的在追你,家世很優(yōu)厚,去年在劍橋同學聚會的時候他們也提起過這個許默,他是你男朋友吧?”
“我跟他就連普通朋友都沒有做過。謠言真可怕�!毖藕戎Х�,隨即透露道,“我在當別人的情婦�!�
“騙人!”
“騙你干嘛,又不是非常光彩的事情�!鳖愃频氖虑椋蛟S也只有在這種與自己利益無涉的外國同學面前才能提起一點,雅涵翻了個白眼。
“那個人是中國的大官?”
“不是。”
“比你家里的勢力還要大?”
“不是�!�
“那你干嘛要當人情婦啊�!�
“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他啊�!毖藕χ�,一字一頓的,“我真的非常、非常地……愛他�!�
“喔�!泵桌騺喭怂靡粫䞍�,坐回了原處,“隨便你啦。不過那種感覺怎么樣?我是說我可受不了自己的男人還有別的女人。”
“感覺……有時候很開心,有時候很委屈,有時候又很內(nèi)疚,開心的時候躲在被子里笑,委屈和內(nèi)疚的時候坐在那兒發(fā)呆。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有沒有未來,不過……”她點點頭,“我會努力的!”
這番話與其說是跟朋友聊天,不如說是自言自語來得貼切。米莉亞當然也是明白的,待她說完之后,將話題轉(zhuǎn)向別處:“對了,你家里的企業(yè),就是那個南海重工吧?”
“是啊,昨天的歡迎宴會上看見我爸了?”
“張敬安?嗯�!泵桌騺喰χc了點頭,她來江海之前,自然是將這些情況弄得清清楚楚的,這問題問出來未免有些矯情,略笑了笑,“其實我們這次過來的目的根本都沒有確定�?赡芘獋商業(yè)城啊,也可能弄原料工廠、或者成品工廠什么的。不過大多數(shù)應(yīng)該都是高科技的電子方面,可惜跟重工業(yè)沒有合作的機會,要不然我倒是可以決定不少事�!�
“目的沒有確定?只是過來看看嗎?”雅涵皺了皺眉頭,“不過……聽說你們這次的團隊里有個叫凱莉·佛尼姆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的?”米莉亞吃了一驚。
“呃……我爸爸昨天回去,大概說了一下跟吉維特先生的談話之類的,然后說有個叫凱莉·佛尼姆的女人似乎地位很高,有些奇怪……”
“我們對外界都說她是過來旅游的,正好大家是朋友所以同路而已。不過你父親的目光真是銳利……”米莉亞不無佩服地望了她一眼,“這是商業(yè)機密,不過告訴你也沒關(guān)系啦。這個叫凱莉·佛尼姆的女人才是這次的拍板人,她擁有這次行程的決策權(quán),所有的決定,都必須通過她才能生效�!�
大約是優(yōu)秀的女人間總有相互比較的念頭,米莉亞此時的表情很是復雜:“也不知道她有公司高層哪一級的關(guān)系,這次只是投資案嘛,吉維特先生是世界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管理人,居然也要聽她的指揮。就算是小學生都知道的,這樣的事情最怕什么都不懂的家伙來指手畫腳了,這次真的無法理解高層作出這樣決定的理由是什么。那個凱莉看起來比雅涵你還要年輕,之前又沒聽說她有任何投資、管理方面的名氣,就這樣突然出現(xiàn)了,結(jié)果吉維特先生也沒有辦法,只能讓我們收集所有的、一切有可能要用到的資料,提出無數(shù)的計劃案供參考,從沒做過這樣毫無目的性的資料收集……”
“關(guān)于江海范圍內(nèi)大部分公司企業(yè)的基本資料,我想我可以幫忙。”雅涵淡淡地笑著,“不過……那個凱莉·佛尼姆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米莉亞這次約她出來,一方面是為了敘舊,但更重要的,自然就是請她這個地頭蛇幫忙搜集一次東西。雖然這次的資料搜集任務(wù)實在太過無厘頭,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未必會被罵,但如果做得無比出色,當然也會大大增加那些老大心中對自己的分數(shù)。本想到最后再提出來,卻不料一番牢騷之后,倒使得雅涵自己開了口,欣喜之中,倒是笑著打開了手袋,拿出錢包。
“那個女人啊,我倒也不是很熟,事先接到過通知,不過誰也沒見過,直到上飛機的時候才出現(xiàn),也不怎么跟我們交流,一個人坐在那邊玩塔羅牌玩了一路,吉維特先生跟她說話,她也不怎么搭理。不過你如果想看,我這里有一張她的照片�!�
她拿出相片遞到雅涵面前,那照片大概是沒有通過底片而復制出來的,顏色上微微有些失真的感覺,有的地方過于鮮艷。照片的背景大概是在威尼斯,河床邊的街道,來去的船只,一名白人少女站在隨波而走的小船上,樣貌在純真中帶著一絲狂野的味道,鼻梁上架著一副寬大到夸張的墨鏡,一頭黑發(fā)稍顯凌亂,但細碎的發(fā)絲,輕撫到嘴邊的景象卻帶著一股相當引人的魅力。皺巴巴的休閑服,皺巴巴的牛仔褲,雙手隨意地插在口袋里,一副就算世界末日到來,她都毫不在意的從容感覺。
“上面發(fā)下來讓我們認人用的,吉維特先生就放在我這里了。”
“她很漂亮啊,很迷人的感覺,對了,你不覺得她像是一個電影明星嗎?”雅涵看了一會兒,笑著說道。
“電影明星?誰��?”
“就是那個……”她努力想了一會兒,大概是突然思緒短路,某個名字在嘴邊好久,始終無法說出來。也在這時,一只手從后方接過了照片:“像蘇菲·瑪索?”
“沒錯。清純、狂野、又很有氣質(zhì)的感覺�!毖藕χ剡^頭,站在她身后的,卻是方才進來的家明,望著那張照片,正微微皺著眉頭。
“家明你過來了就好,幫我把這疊試卷拿去辦公室,我大概還要過一會兒才進去�!�
“幫老師拿試卷啊,我覺得自己好像變成優(yōu)秀模范生了�!�
皺著眉頭將照片放下,家明嘟囓著捧起了試卷,準備閃人。雅涵笑道:“優(yōu)秀模范生,我倒是想哦。”米莉亞問道:“他是?”
“我學生�!毖藕鼗卮稹�
兩人在咖啡店里又聊了一陣子,大約半個多小時后,米莉亞準備回下榻的飯店繼續(xù)工作,雅涵的電話卻也在此時響了起來,接了電話之后,神色古怪。
“怎么了?”米莉亞問道。
“蘇菲·瑪索下午到我們學校參觀,說是剛剛決定的行程,通知了學校那邊,然后學校那邊又臨時通知過來……你們這次來的項目跟學校沒什么關(guān)系啊,江海市可以去的地方多了,怎么會直接選擇我們學校的……”
“凱莉小姐去參觀學校?”米莉亞皺著眉頭想了想,隨后聳了聳肩,“不知道,反正她是個怪人。不過……你不想她去參觀么?”
“沒……只是覺得奇怪……”
……
……
另一邊,在雅涵的辦公室里放好了試卷,走出門口時,家明微微皺了皺眉。
心中似乎有些不好的感覺,但具體是什么,又有些說不上來,或許是凱莉·佛尼姆曾經(jīng)在黑暗世界掀起的波瀾令他印象太過深刻,因而再次看到那個女人的照片時,心中有些感觸吧。哪怕她這次過來真的是為了確認簡素言與她印象中那個“美女老師”的牽連,自己的偽裝總也不可能立刻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