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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阿白,”袁城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蒙著半邊陰影,雖然他看上去很平靜,卻平靜得滲人,“——我今天在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不給你面子,你知道為什么嗎?”

    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發(fā)現(xiàn)朗白抓著父親的那只手有些微微的顫抖,半晌他才僵硬的搖了搖頭。

    袁城長久的盯著他,突然動了動。朗白條件反射性的縮了一下,但是隨即發(fā)現(xiàn)袁城只是抬起一只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那動作倒是一點粗暴的意味都沒有,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的。

    “因為我不喜歡。”袁城說,“我看到你在那種地方呆著,我覺得很不喜歡�!�

    “……是,”朗白聲音輕微的發(fā)著顫,“是,爸爸。”

    他的樣子這么乖順,袁城倒是笑了起來:“我記得你年前的時候,說袁家就像弱肉強食的森林一樣,說你在袁家沒什么安全感,后來還跟智囊團王奕他們那幫人混到一起去了,是這樣嗎?”

    朗白不知所措,只得點點頭。

    “所以說,其實你還是想要爭點什么東西的,對不對?”

    “……”朗白只得又點點頭。

    袁城又笑起來,但是那笑意不像是一個父親對兒子,在朗白看來,袁城這時的眼神和語氣都讓他無來由的恐懼,他下意識的蜷縮了一下。

    袁城再一次親昵的拍了拍他的臉,手指在小兒子的臉頰上滑過,最后幾乎稱不上是拍,而是撫摸了。

    “那就好,”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盯著朗白,“以后記著,要是想要什么東西,就做點讓我喜歡的事情。懂得了嗎?”

    朗白實在是害怕到了極點,他慌亂的點頭,把自己深深蜷縮到床角里去。

    不過袁城今晚沒有再嚇他小兒子的意思了,他理了理自己略顯凌亂的袖口,轉(zhuǎn)身向臥室的樟木門走去。臨出門的時候,突然朗白聲音顫抖的在身后叫了一聲:“爸爸?”

    袁城頓了頓,“怎么?”

    “……您確實是我的父親,是這樣的嗎?”

    袁城這下回過頭去,緊緊盯著床角里的朗白。過了很久才聽他短暫的笑了一下,淡淡的道:“你應(yīng)該慶幸,我到現(xiàn)在還把自己當做是你的父親。”

    (2)

    袁城回到自己的書房里,卻沒有關(guān)門,隔著一條走廊,一動不動的盯著小兒子臥室的位置。

    他看得是如此入神,以至于突然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一下子才驚醒過來。只見老管家一邊竭力捧著茶盤,一邊慌忙蹲□去,地上那個袁城最常用的青花茶碗已經(jīng)摔得四分五裂,碎瓷片飛濺了一地。

    袁城猛然回過神來的剎那間表情有些不大自然,但是短短一剎那就恢復(fù)了正常,緊接著隨口叫人:“過來收拾一下,別叫老人家動手�!�

    不遠處的傭人慌忙趕上前來收拾碎瓷片跟茶葉沫子,又拿抹布一點一點吸走羊毛地毯上的水。

    老管家彎著腰在那里,看著傭人收拾好退下去了,才咳了一聲,低聲說:“砸了先生的茶碗,實在是太可惜了,早年老太爺只留下一對兒的。前兩年小公子砸了一個,現(xiàn)在這個也沒了。”

    前兩年被朗白砸掉的那個茶碗其實有一段舊事,袁城在小兒子的事情上總是特別上心,連帶當時的情況也記得一清二楚。當年他脾氣還有點急,在主屋里就地殺了一個勾結(jié)外人的手下,結(jié)果正巧被兩個兒子撞見了。大兒子當時就嚇失了魂,倒是小兒子,不過失手砸了個茶碗而已,之后還能面不改色的吩咐傭人去“重新倒一碗茶來給父親”。

    袁城腦子里電光火石的回憶起舊事,臉上顯出一絲笑意來:“又不是什么貴重東西,我既然不會因為一個碗就責怪阿白,自然也不會因為一個碗就來責怪你老人家。”

    老管家深深的彎腰:“我是袁家的傭人,怎么能和白少相提并論。白少可是您親生的小公子,太子爺正兒八經(jīng)的親弟弟,血濃于水的一家人呢�!�

    袁城眉峰劇烈的一跳,臉上神色似乎變了幾變,活脫脫好像突然被燒紅了的鋼針狠狠刺了一下。

    老管家裝作沒看見,低垂著眼睛說:“回想當年老太爺臨終的時候,白少還在眼前衣不解帶的伺候了好幾天。老太爺最后特地留過話,說白少是個情深意重的孩子,囑咐您好好待這個小兒子。一轉(zhuǎn)眼這么多年過去了,老太爺如果泉下有知,看到袁家今天的樣子,一定會欣慰的吧�!�

    袁城默然坐了半晌,一個字也不說,甚至連一個動作都沒有。老管家低著頭,半天才聽見男人的聲音低得幾乎像是在耳語一般,語調(diào)卻讓人不寒而栗:“——你是故意的,對吧?”

    “……不敢,不敢。”

    袁城猛地把鋼筆一摔:“老爺子的遺囑都搬出來了,有什么不敢的!”

    啪的一聲重響,一截從中斷開的鋼筆帶著墨水,一溜滾到了老管家腳邊。

    “我還以為就算這袁家上下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你也一定能看出來!我還以為你就算看出來了,也知道什么時候應(yīng)該裝作不知道!結(jié)果你倒是好,從老太爺那一輩開始伺候下來的老人啊,覺得有資格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了是不是?”

    袁城這個樣子對老管家說話,幾乎已經(jīng)是聲色俱厲,指著鼻子破口大罵了。

    “老爺子當年說你是個人精,我看你現(xiàn)在是越活越回去了!袁家現(xiàn)在是誰的?坐在這把椅子上的人是老子我!以后繼承袁家的人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大少爺袁騅!沒他朗白什么事兒!我稍微下個狠手,修個漂亮點的外宅,一把鎖關(guān)一輩子,誰他媽的敢說半個字,老子拿槍轟了他!”

    老管家只能低著頭,腰彎得幾乎要貼到地面上去了。

    袁城掌權(quán)這么多年來,很少有如此失態(tài)的時候。不,應(yīng)該說從袁城小時候被老太爺親手帶在身邊開始起,就幾乎沒有這樣對下人咆哮過。

    什么風度、威嚴、面子、權(quán)威,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拋開了。有剎那間老管家甚至覺得他只是在純粹發(fā)泄怒火而已,只要能把他心里這口怒氣發(fā)泄出來,他能當場開槍把自己給殺了。

    “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沒這么做,不是因為我不敢,只是因為我暫時還不想而已。別他媽的拿老爺子遺囑出來說話,就算老爺子現(xiàn)在活過來站在我面前,老子想要的人一樣能弄到手里!”袁城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有什么好顧忌的?九年前朗白進門,通告全港是我袁城收了個養(yǎng)子!現(xiàn)在養(yǎng)子長大了,就算莫名其妙的死了沒了,誰又敢問他一個字?”

    老管家看著袁城長大的,當年就知道這個長房長孫心狠手辣。這么多年過去,袁城身上的戾氣已經(jīng)淡了很多,他原本以為那是因為上了年紀的關(guān)系,誰知道今天才發(fā)現(xiàn),那不是他變得心慈手軟,而是戾氣都收斂起來了。

    老管家顫顫巍巍的給袁城欠了欠身,聲音幾乎發(fā)著抖:“但是袁總,畢竟父子天倫,您要三思而后行啊……要真那樣做,小少爺豈不是、不是太可憐了些……”

    袁城冷冷的笑著,心想他可憐什么,有什么不好的。他在我手里長了這么多年,本來就除了我之外什么都沒有。他有我不就夠了。

    不過這也只是他比較偏激的心思而已,只要還有一分其他的可能,他就不會輕易做出這樣斷絕后路的事情。袁城雖然信奉自己看中的東西就要自己出手搶來的頭狼原則,但是他畢竟還存著一點隱秘的期望,希望小兒子也能心甘情愿的,乖乖順順的,主動的依偎過來。

    那樣事情才叫一個漂亮,別人都說不出什么話來,甚至連袁騅都只能對這種荒唐的事情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幫忙遮掩。

    那才是袁城心中的完美無缺,百年好合。

    16、天意弄人

    畢竟是自己生活了九年多的家,朗白在小臥室里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袁城早上臨出門前去看過幾次,都只是坐在床沿上看一會兒就走了,也沒讓人叫他。

    醒來的時候都快吃午飯的時間了,朗白一般這時候都沒什么胃口,也就懶洋洋的洗了把臉,換了身寬大的T-恤和棉質(zhì)長褲,光著一雙腳坐在床邊的竹藤躺椅上,專心致志的看字帖。

    紫文照顧了這個小少爺好幾年,對他的日常習慣了解一些,知道他現(xiàn)在心思不在字帖上,倒是像在默不作聲的思考事情。朗白不知道為什么養(yǎng)成的習慣,他思考問題的時候總要手上拿著些什么,裝作在聚精會神的把玩的樣子,別人乍一看上去,還真看不出他在想別的東西。

    果然沒過幾分鐘,朗白把字帖放下了,對著空氣出了一會兒神,突然問紫文:“我父親身邊的人,要說左右手的話,那個周正榮算是老資格的了吧?”

    紫文點點頭:“是,不過年前周家的兒子賬面作假貪了一大筆錢,連帶周正榮都被降職下去了�!�

    “這個我知道。不過周正榮當權(quán)的年份,算下來有十幾年了吧?”

    “十五六年左右,他那個兒子不成事,不過他自己還算老實,平時話很少的。”

    朗白點點頭:“我聽說他還有個女兒?”

    小少爺?shù)谝淮未蚵犈说氖虑椋衔拇笃�,愣了一下才說:“倒是……有一個,據(jù)說周正榮跟他太太感情不錯,女兒是跟母姓的�!�

    朗白輕輕的“哦——”了一聲,突然站起身:“我出門一趟,午飯不回來吃了。”

    周正榮接到通知,說白少想“見他一次”的時候,確實是非常驚訝的。

    他在袁城左右干了十幾年,袁家那點秘辛知道得一清二楚,朗白在袁家是個什么地位他當然心里有數(shù)。但是以前朗白生活在袁家內(nèi)院里,就算他是袁城的心腹也很少見到,后來他因為兒子的事情被降職下去了,就更少見到這個不大露面的小少爺了。

    為什么小少爺突然要找他?找他干什么?

    如果袁城有什么吩咐,他自然會親自打電話來;就算他自己不動手,也會打發(fā)大兒子袁騅。不論是怎樣的事情,都輪不到這個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出面啊。

    周正榮滿心疑惑,被白少身邊那個頭號保鏢宋強提留著塞進車,送到了一家大酒店門口。進了酒店大門,宋強輕車熟路的把他帶到一間包廂門口,敲了敲門說:“白少,人帶來了。”

    周正榮覺得有點驚悚。

    袁城要是這樣叫人“把某某帶來”,那八成就是要某某的命啊。

    “周先生來了?”朗白卻讓人出乎意料的客氣,“快坐快坐,不要站在那里�!�

    周正榮看他這個態(tài)度,又不像是要自己的命,就滿頭霧水猶猶豫豫的坐下了。

    朗白抽出一盒中華煙,問:“來一支?”

    這種問話除非你腦子抽了,否則如何能拒絕。周正榮慌忙起身道謝,抽了一支,朗白自己也點了一支,卻不大抽,只夾在手里看它燃。

    周正榮現(xiàn)在確定了自己性命無虞,卻更加覺得摸不著頭腦。大老遠把自己叫來,進門就一桌好酒好菜,還給你根煙問你抽不抽,這難道是撫恤下屬?撫恤下屬也輪不到白少出面��!說一千道一萬,叫自己來到底是為什么��?

    朗白靜靜的坐了半天,眼看周正榮這么個大活人越來越坐不住了,這才輕輕咳了一聲,說:“周先生心神不寧啊�!�

    當然心神不寧了!換成是你被大老遠的提留過來,又一聲不吭的坐了半天,你能“寧”得下來?不是說袁家小公子從小嬌生慣養(yǎng)嗎,怎么這折騰手下的功夫這么上道呢?!

    “沒有沒有,”周正榮連忙回答,又順勢小心的看了朗白一眼,“就是不知道白少今天叫我來,到底是……?”

    朗白笑了一下,“哦,這個�!彼D了頓,慢條斯理的說:“我就是今天一早起來,想起我母親的事情,所以叫你這個舊人來見見面,聊慰相思�!�

    嘩的一聲碗筷翻倒的脆響,周正榮猛地站起身,卻又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周先生,坐�!崩拾渍f,“我又不是父親,沒有一生氣就抄你家的道理。何況當年的事情又不關(guān)你什么事,你不過就是個跑腿聽差的,要是單獨拿你來出氣那也太沒品了,是不是?”

    周正榮手抖了一下,慢慢坐下去,半天才謹慎的問:“不知道小少爺……想問什么?”

    朗白盯著他看了半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一會兒之后才聽他緩緩地問:“當年我母親臨死的時候,跟著父親去帶我回袁家的,有你一份是嗎?”

    周正榮點點頭:“是�!�

    “我就是有點奇怪,我在原先的家里過了六年,怎么父親一直沒來,到我母親要斷氣的時候剛好就來了?”朗白頓了一下,眼看周正榮張嘴要說話了,突然又厲聲道:“別拿什么袁家之前不知道的話來敷衍我!告訴你,只要有一個字說不清楚,你就不用回去見你老婆孩子一家人了!”

    周正榮僵了一下:“我……我怎么敢敷衍小少爺。當年的情況小少爺您也知道,正好是老太爺快要不行的時候,袁家連后事都準備好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有一個……一個您的消息。這還是您母親托人告訴袁總的,事情說出來的時候都快過年了,袁總本來打算是等到年后再來商量有關(guān)于您的事,要不然大過年的突然多出個孩子來,大家臉面上都有些……有些難看。誰知道這個時候您母親突然就快不行了,袁總緊趕慢趕的,才來得及在那一天趕到……”

    袁城確實是在朗白生母斷氣的那一天趕到的,或者說,是在朗白眼睜睜看著母親閉眼的那一刻出現(xiàn)的。

    一分鐘不早一分鐘不晚,一切都再巧也沒有了。

    “我母親確實是病死的?”朗白臉色沉沉的盯著周正榮:“怎么好巧不巧,剛好就死在那一天了?”

    “白少!我說的千真萬確沒有一個字的謊!令堂確實是病死的,只不過袁總特地就、就趕在了那個時候!您想想,袁總根本犯不著做什么手腳啊,令堂當時都已經(jīng)要不行了,早一天晚一天的,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你說什么?”朗白突然聽出不對了,“什么叫‘特地就趕在了那個時候’?”

    周正榮猶豫了幾秒鐘,才一閉眼一嘆氣,說:“都是袁總吩咐的,說您跟太子爺又不一樣,不是一生下來就抱進門的,您當時都已經(jīng)記事了,突然從生母跟前抱走,那肯定心里要結(jié)怨。再說當時令堂的情況已經(jīng)很危急了,干脆就讓您眼看著母親在跟前斷氣,也好絕了一個念想……”

    他話沒說完,就只見朗白臉色越來越蒼白。

    周正榮擔心他突然暴起發(fā)難,但是朗白靜了一會兒,示意他不要怕:“我沒事,你繼續(xù)說。所以我母親確實是病死的了?”

    周正榮趕緊說是,心想小少爺心心念念的,原來是自己母親真正的死因。

    他懷疑母親死得不明不白,甚至懷疑那是袁城下的手。

    其實他懷疑得也不是毫無根據(jù),畢竟這么多年下來,袁城的手段大家都有目共睹,去母留子是在這種情況下袁家慣常的辦法。但是為什么過了這么多年他都沒懷疑,今天突然想起來要懷疑了呢?

    是袁城在他面前說了什么,還是袁家內(nèi)部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周正榮正胡思亂想,突然只聽朗白問:“當年我進門的時候,測過DNA了是嗎?”

    周正榮愣了:“是��!”

    “……”朗白猶疑了看了他一眼,又問:“我確實是……我是說,檢測的結(jié)果……”

    什么確實是不是?如果檢測的結(jié)果不是,現(xiàn)在袁家還有小少爺嗎?周正榮實在想不通朗白為什么要這樣問,不過他還是立刻加重語氣確認:“您千真萬確是袁總親生的兒子!”

    “有……有沒有可能……”朗白稍微停頓了一下,好像自己也覺得非常無稽,于是掩飾的咳了一聲:“算了。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問你�!�

    “您請問!”聽說越嬌養(yǎng)的小孩越是心狠,周正榮覺得自己今天十有八九出不了這個門了……

    果然朗白盯著他,又問了一個讓他恨不得跳窗逃走的問題,“——當年我剛進袁家的時候,跟我二哥一起被綁架,二哥他還被殺了。后來我隱約聽人傳言,說當時是我父親故意拖延來救人的時間,在二哥的葬禮上還說了些什么,是這樣的嗎?”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刁毒,周正榮當時汗就下來了。

    如果說袁家父子之間有什么話不能明說,那么當年綁架的這件事,絕對是禁忌中的禁忌!

    (2)

    周正榮猶豫再三,幾次都開不了口。那個要命的小少爺就坐在他對面,緊緊盯著他的臉,表情好像在笑,卻讓人看了只想發(fā)抖。

    “當年綁架的事情……實在是袁總沒想到的……我們知道的時候也已經(jīng)不早了……實在是來不及呀……”

    “周正榮,”朗白一字一頓叫他的名字,“你兒子仗著你的名頭,年前貪污受賄,現(xiàn)在還沒被放出來。你有個跟你老婆姓的女兒,今年剛剛學(xué)成歸國,是不是這樣?”

    周正榮打了個寒戰(zhàn):“……是,是�!�

    “我能讓你兒子從那受罪的地方出來,也能讓你重新回到原來的職位上,你知不知道?”

    周正榮低聲道:“這個……我也知道�!�

    “你也不用擔心,”朗白換了個口氣,“這房間里就我們兩個,門外只有我的人把守,你說了什么又有誰知道呢?再說就算我知道了什么,也絕對不會到處亂說。要是給我父親知道了,你說第一個死的是你還是我?”

    周正榮苦笑一聲:“您說的也沒錯,只是突然這么問出來……去年袁總還特地把我們找來,囑咐說當年的事情不能亂傳,估計也是聽到一點風聲了。其實我想您也可以理解的,一邊是袁家一邊是兒子,兒子沒有了還可以再生,袁家這延續(xù)了上百年的基業(yè)還能有第二份嗎?換成是您,您怎么選擇?再說當時的人馬也并不富裕,如果人手再多一點,先分出一部分來去救您和二少爺,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朗白在那里呆了一會兒,突然道:“我明白了�!�

    “就是這個道理,您能明白就好�!�

    “那我二哥的葬禮呢?我明明聽說,我父親在葬禮上對二哥的生母說了些什么,是這樣吧?”

    “袁總他當時……”周正榮又猶疑了一下,才嘆了口氣:“當時也是傷心過度,二少爺?shù)纳妇瓦@一個兒子,當時哭的都要暈過去了。袁總一時感嘆,就對她說,原本以為死的是小兒子,誰知道卻是最聰明伶俐的二兒子被殺了,真是天意弄人……”

    話音沒落地,就只見朗白一手緊緊的抓著椅子扶手,整個臉色都變了,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重復(fù):“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

    喜歡的兒子死了,外頭生的私生子卻沒死,做父親的就在那里感嘆天意弄人!

    葬禮上說這四個字,簡直誅心!

    周正榮連頭都不敢抬,只聽朗白突然一聲暴喝:“不止這些!還有!”

    “小少爺!您就不要問了!”周正榮哪里還敢說,“都是以前的舊事,這么多年都過去了!……”

    “說!”

    “小少爺……”

    “你今天不想走出這個門了是吧!”朗白啪的一摔筷子,“說!”

    周正榮險些被飛彈起來的筷子戳中,趕緊踉蹌一步退了開來,嚇得連話都說不完全了:“袁、袁總還說,要是,要是二少爺?shù)纳高傷心,干、干脆讓小少爺認了她當母親,正好一來一去,一筆、一筆勾銷……”

    如果說剛才朗白的臉色只是難看的話,這會兒就簡直是可怕了。至少周正榮在袁家干了這么多年,這是第一次看到小少爺?shù)谋砬檫@樣讓人膽戰(zhàn)心驚,甚至不寒而栗。

    只要看一眼就忘不掉,周正榮想他可能一生都忘不了袁家這個出名俊秀的小少爺此刻的表情,簡直就像噩夢一般。

    “一來一去,一筆勾銷……”朗白一字一頓的說,似乎要把每一個音節(jié)都嚼碎了吞下去,死死刻在腦子里一般,“這竟然也能勾銷得掉……我自己的出身,我親生的媽,竟然也能……勾銷得掉……”

    袁家?guī)状聛矶加袀不成文的習慣,女兒的地位跟父親走,兒子的地位則是跟母親走。母親的娘家好、出身好,連帶兒子的地位也就高;袁城的父親娶的是貴族人家小姐,連帶袁城長房長孫的地位就穩(wěn);袁騅的母親是王家獨生女兒,連帶他的地位就比朗白要高。

    以此類推,如果朗白認了二少爺?shù)纳缸瞿赣H的話,那等于是在朗白的出身這一點上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這都不算是侮辱了,這等于直接抹殺了朗白的身份,讓他成為了二少爺?shù)奶嫔磉@樣一個存在。

    難怪袁城去年萬般囑咐不能讓朗白知道當年舊事。這樣誅心的話,不知道還好,一旦知道了,就是橫在父子之間的一把淬了毒的刀!

    17、誅心

    一頓午飯從快到飯點的時候吃到下午,周正榮被打發(fā)出去的時候,還一筷子都沒動。他也不敢動,人家金尊玉貴的小少爺都這樣了,你一個被拎來受審的下人還想著大魚大肉吃東西?

    不過他不得不對小少爺清醒的頭腦贊嘆一聲,就算受到這樣嚴重的刺激,臨走時朗白還沒忘記吩咐他:“今天的事情不準對任何人說起,否則準備好我要你的命!還有,過一陣子我讓人把你兒子放出來,你女兒也是,過兩天我讓人給她下聘書,會讓她學(xué)有所用的�!�

    周正榮他女兒學(xué)的是軍備制裁,這個行當干不成也就罷了,要是干的成,絕對是周家翻身的好機會。

    周正榮沒話好說了,趕緊低眉順眼的答應(yīng)著走人。

    宋強送走了周正榮,走回到包廂里一看,只見朗白還維持著那個坐姿,一點都沒有動。他面前的半碗粥已經(jīng)冰涼,筷子擱在邊上,一桌珍饈,冷冷清清,說不出的凄涼。

    宋強道:“小少爺也別太傷心了,畢竟是以前的事情,這些年下來您的身份地位都放在這里,大家都看得見。”

    “誅心哪。”朗白緩緩地道,“——真是誅心哪�!�

    宋強不好插話,只得站在一邊。

    “我以前剛進袁家的時候,雖然知道他是我父親,但是心里并不親,因為我知道要是他讓我死,我也不能不死。頭幾年我都是這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過來的,人家說我母親是……出身不好,我也只能忍著,心里邊對我自己說,等忍過這幾年忍到我長大了,出了袁家這個門去了,還有誰記得我母親什么樣出身呢?到那個時候我也就翻身了�!�

    宋強站在朗白身后,看不見他的臉,只覺得他聲音有點抖。

    “這幾年,的確父親待我不薄,漸漸議論我出身的人也少了,最近兩年還敢提起這個話題的,我也敢發(fā)火敢罵人了。以前還想著要提防父親,現(xiàn)在是根本把他當親生父親來看,還傻乎乎的真跟人家親生兒子似的一點都不知道防……哈!我是把人家當親爹了,人把我當親兒子嗎!”朗白突然聲音尖利起來,尾音幾乎破開,聽上去竟然有幾分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意味,“——四個字,天意弄人!直接把我打回原形!我是什么,真當自己是堂堂正正的親兒子嗎?我不過是個妓|女生的私生子!可憐我到今天才回過味來!”

    宋強震駭難言:“小、小少爺,您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啪的一聲脆響,朗白順手抄起面前的碗狠狠一砸,當啷一聲湯水飛濺。

    “我真恨不得把自己塞回去重新生一遍!人都是越大越聰明,我他媽的越大越蠢!簡直蠢不可及��!”朗白的聲音幾乎是在咆哮了,“——我竟然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回事!人說我是私生子,我還敢叫打叫殺的發(fā)火!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根本沒資格發(fā)火,這么多年下來我還是個私生子的名頭,壓根什么都沒變!只不過人給我兩分顏色,我就自己抖起來了�。 �

    宋強死死拉著他:“小少爺您別這樣啊,您別這樣啊……”

    “早知道別認我啊!妓|女生的就不是人了嗎?活該替他們家二少爺去死了是嗎!”

    到最后尾音,幾乎撕裂。

    其實不能怪他,他畢竟剛剛十五歲。如果是一般人家正兒八經(jīng)的兒子,他可能會稍微豁達一些,看法也不那么偏激。

    他在沒有父親的情況下度過了童年時光,母親做的又是那種生意,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間,能抽空看他一眼就已經(jīng)有些勉強。世人對兒子大多是重名分的,有沒有母親另說,有沒有父親,那是事關(guān)姓氏的大問題。一個孩子沒有父親,跟在身為交際花的母親身邊,被人指指點點戳脊梁骨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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