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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喲,老男人借題發(fā)揮了。

    幸好袁城是個中高手,這醋吃得非常有水平,真的仿佛慈父一般,聽得朗白哼了一聲:“是啊,反正總是要選定一朵的,遲早的事情,現(xiàn)在急什么。”

    袁城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那有打算了沒有?”

    “到時候看著辦唄�!�

    袁城大笑起來:“好好,到時候看著辦……到時候爸爸一定給你看著辦!話說回來,你看著那支花比較好?我給你折下來插花瓶里去。”

    朗白臉色變了幾變,故意往高處一指。

    袁家這花墻有三四米高,園丁來料理的時候都要踩著梯子上去,朗白又故意使壞,非要最上邊靠頂?shù)囊欢湫∶倒寤ò�。那位置離地面大概有兩個成年人那么高,又靠外,光抬頭往上看都有點困難。

    “你這是高嶺之花啊你。”袁城把袖子一摞,說:“成,看著吧。你爸爸雖然不是專業(yè)保鏢,但是好歹也練過的!”

    朗白退后半步,負著手,溫文爾雅的提醒:“父親小心,別摔下來斷了胳膊腿哦�!�

    那表情笑盈盈的,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不像是個為父親擔心的孝子,倒是像在說笑話一般滿心愉快。

    袁城才不跟小孩子斗這個氣,他直接把花墻下修剪精致的茶花叢一推,整個人踩著籬笆往上一躍,非常干凈利落,幾下就爬了上去,一點看不出這已經(jīng)是個四十歲的中年人了。爬到墻頭上的時候他直接長腿一跨,半個人翻過了去,把那朵玫瑰花掐下來叼在嘴里,然后回頭對朗白揮了揮手,滿臉笑容。

    夕陽金紅色的余暉從他身后映照下來,滿眼都是金燦燦的。朗白抬手擋在臉前,最終好像受不住這明亮的光線一般,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個當口,袁城從三四米高的墻頭上往下一跳!呼的一下穩(wěn)穩(wěn)落地,干凈利索一氣呵成,一點事都沒有。

    朗白往后退了半步,袁城拉住他,把玫瑰往他襯衣領(lǐng)口里輕輕一插,低聲問:“你退什么?”

    那玫瑰紅的花瓣正好觸碰到朗白臉上,柔軟清香,他卻像是被電打了一樣,猛的把花枝從脖頸里抽出來,條件反射就想扔。

    袁城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按在那里,低下頭去,輕輕吻他的鼻翼和唇角。

    這實在是太親昵了,雖然不準人跟上來,但是這畢竟光天化日,又是自己家的花園。朗白身體都僵硬了,完全無法動作,只能在袁城想親吻他嘴唇的時候猛的扭過頭:“爸爸!”

    那聲音有點尖利的感覺。

    袁城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拍拍他的臉:“好了,乖�!�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玫瑰叢后傳來一聲極其凌亂的腳步,就像是勾著了什么枯枝一樣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朗白還沒反應過來,袁城厲聲喝道:“誰在那里!”

    朗白背對著發(fā)出聲音的那個方向,剎那間臉上血色褪盡!他連回頭一下都沒有,猛的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銀色M10微型手槍,直接回轉(zhuǎn)手臂一下點射!

    朗白那是什么槍法?他認了第二,整個袁家集團里沒人敢認第一!不過一個不回頭的聽音盲射而已,那簡直是想打腿就打腿想打胳膊就打胳膊,五十米射程范圍內(nèi)生死由他!

    袁城突然卻突然把朗白拿槍的手一推,臉色微變:“糟糕!”

    這時已經(jīng)遲了,只聽啪的一聲槍響,緊接著花叢里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袁城抓著朗白,三步并作兩步的沖上前去一看,只見花叢里赫然倒著一個年輕女孩子,子彈從她左前胸穿過后背穿出,鮮血已經(jīng)汩汩的染紅了一片草地!

    朗白天生的殺手習性,不管人斷氣沒斷氣,只要一看沒打中致命點,立刻就想往頭上補一槍。誰知道他還沒動作就被袁城按住了:“不可以,阿白!”

    朗白還想說什么,但是沒來得及。那一聲槍響可是清清楚楚,很快大批警衛(wèi)涌來,一看這陣勢,都大驚失色:“袁總!”“小公子!”“沒事吧?沒事吧?”

    “快叫醫(yī)生,先救人!”袁城試了試那女孩子的動脈還在跳,立刻站起身來喝道:“這是袁騅的未婚妻!還不快點來人!”

    朗白愣了一下,袁城回過頭,低聲道:“這是你大哥馬上就要訂婚的姑娘,王家棟他們家的一個女孩子。不管怎樣都不能殺,你記住了嗎?”

    轟的一下,警衛(wèi)都駭住了,反應過來的趕緊跑去叫醫(yī)生,有人用手去堵那位王小姐還在冒血的傷口,有人急急忙忙大吼大叫。僅僅剎那之間,袁家花園就陷入了一片徹底的混亂里。

    48、曝光

    袁騅在得知自己未婚妻中槍的事情時,一下子就懵了。

    他未婚妻可不是別人,親上做親,定的是他舅舅家的親表妹。王家棟這幾年卯足了勁兒往他房里塞姓王的女孩子,這一個舅表妹跟袁騅的血緣最近,容貌也最出挑,閨名叫淑芳,好不容易才把袁騅的心攏得嚴嚴實實。袁騅是真有點兒喜歡她,要不怎么能扛住了袁城的壓力,愣是要娶一個姓王的女孩子呢?

    袁城是不喜歡這位王小姐的——開什么玩笑,太子的母族是王家,妻族還是王家,袁騅又不是他弟弟那樣心狠手辣的強硬主兒,萬一要是他將來耳根子一軟,袁家的大權(quán)豈不是要落到外戚手里去?

    但是袁城再不滿,也架不住王家棟五六年來給袁騅灌下的迷魂湯。王家棟什么人呀?色之一字,他最精通!整個王家上下都知道袁騅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為了出一個姓王的太子妃,王家棟跑前跑后、謀算計劃了好幾年!

    這位王淑芳小姐也不是凡人——自幼養(yǎng)在深閨之中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來得,性情品德都沒得話說。最關(guān)鍵的是她的容貌,這么說吧,幾乎跟袁家小公子朗白是一個級別的!

    好不容易把袁騅拿下了,好不容易要訂婚了,王家棟一口氣還沒松呢,這邊傳出一個讓人魂飛魄散的消息:王小姐傍晚在袁家花園里散步的時候,竟然被一顆子彈打中!現(xiàn)在還在搶救中,救不救得回來還不知道!

    王家棟顧不上晚飯了,直接一車坐到袁家。袁騅也才剛剛得知消息,到底是鐘鳴鼎食黑道世家的大少爺,手段和膽氣都是有的,直接就把他父親派來送信的人給扣下了:“沒把話說清楚就別想走!來人,拷問!”

    王家棟一看這陣勢,得,他自己找個板凳坐下了,看袁騅審問下人。

    袁城派來送信的是個貼身保鏢,沒有老板的命令,不敢多說,只一個勁的低頭:“大少爺我當時真的不在��!袁總怎么告訴我的,我就是怎么告訴您的,別的我不敢說!在袁家里亂嚼舌頭亂說話,袁總會要我命的啊!”

    “我父親會要你的命,你當我就不會了?”袁騅冷笑一聲,奪過自己手下的槍,砰砰兩下子彈貼著那保鏢的耳邊飛了過去:“還不快說!把當時花園里的情況仔細告訴我,一個字都不準漏!不然就別怪我今天不給父親身邊的人面子,小心我讓你有來無回!”

    只見袁騅滿臉戾氣,那神情不像是開玩笑,保鏢也有點怕了:“大、大少爺別生氣,當時周圍真的沒有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晚飯過后,袁總說要帶小少爺去單獨散步,叫誰都不準跟上來,警衛(wèi)們都遠遠守在花園外邊!我琢磨著當時花園里有資格帶槍的,也就袁總跟小少爺兩個!王小姐為什么在花園里,后來又為什么會中槍,當時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個只有袁總跟小少爺兩人知道�。 �

    王家棟轉(zhuǎn)向袁騅,低聲問:“難道是袁總……”袁總不樂意大兒子娶王家的女孩子,這個誰都知道。

    袁騅搖搖頭:“不,不可能是父親。如果是父親出手,絕對悄沒聲息就把人給料理了,絕對不會讓人把淑芳送去搶救!你別忘了,袁家有資格在父親面前掏槍的人雖然少,可還不是沒有——阿白身上不就隨時帶著槍嗎!”

    朗白是王家棟心口上永遠的一顆朱砂痣,袁騅一提起他,王家棟就沉默了一下,才說:“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我們要趕緊去醫(yī)院。如果真是白少干的,那事情就不簡單了!”

    這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黑沉沉的壓在人頭頂上。夜空上隱約可見大片烏云聚集,遮蔽了剛剛升起的月亮。

    “要變天了�!蓖跫覘澴叱龃箝T,抬頭喃喃地道。

    袁騅面色冷厲:“——不得不變了!”

    王淑芳是王家棟的堂妹,袁騅的表妹兼未婚妻,說得誅心一點,袁城死了她就是袁家的主母。就憑這點沒人敢慢待她,這邊剛從手術(shù)室推出來,那邊立刻就有人要飛奔去通知袁城。

    誰知道還沒跑出大門,王家棟和袁騅帶著一批鐵桿忠心的手下把醫(yī)院圍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所有人只許進不許出,太子爺佩著槍,親自上門來問罪!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這家醫(yī)院就設立在袁家大門口,滿院子都是袁城的耳目,平時沒人敢在這里鬧事兒。袁騅帶人把醫(yī)院一圍,荷槍實彈的,幾乎有點逼宮的架勢!

    袁騅不含糊,一邊走上醫(yī)院臺階,一邊厲聲問:“院長呢?淑芳怎么樣了?”

    院長趕緊低眉順眼的跟上來:“王小姐已經(jīng)從手術(shù)室推出來了,情況暫時比較穩(wěn)定,沒有生命危險。子彈沒有擊中要害,正巧從肋骨膈膜之間穿過去,也是王小姐命大,再往上偏兩厘米估計就很難救回來了……現(xiàn)在人在ICU,我們院里所有專家都隨時候命……”

    “帶路!”

    院長抹了把汗,顫顫巍巍的一路小跑,把袁騅和王家棟一行人領(lǐng)到頂樓ICU。誰知道在病房門口,又有一撥人守在那里,袁騅一看為首的那個年輕人,頓時眼睛就瞇了一下:“莫、放!”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齊夏國是大太子的心腹一樣,所有人也都知道莫放是小太子身邊的第一人。袁騅一早就在懷疑王淑芳中槍的事跟朗白有關(guān),眼下在病房門口看到了莫放,頓時不再遲疑,立刻轉(zhuǎn)頭命令:“給我拿下!”

    三四個荷槍實彈的警衛(wèi)立刻抓住莫放直接按倒!

    莫放看到袁騅的時候也吃了一驚:“大少爺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袁騅冷哼一聲,摔手推開病房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我就是想看看,我那位好弟弟能為手下做到什么地步!來人,把他帶下去好好拷問!”

    莫放沒來得及動作,立刻就被人指著太陽穴推了下去。

    病房里靜悄悄的,只有醫(yī)療機器發(fā)出間或滴答一聲響。王淑芳躺在病床上,全身一色的雪白,臉色也灰敗得讓人心驚。

    不過她容貌真是個挑尖兒的,剛剛做完了大手術(shù),人最憔悴缺血的時候,一般人這時候都不能看了,她倒是還有些病弱西子的模樣兒。王家棟看著袁騅的神情不像厭惡,反而有點像是可憐她,才在心里松了口氣。

    漢武帝時著名得寵的李夫人,臨死時皇帝去看她,她用被子蒙著頭,寧死不愿見皇帝最后一面。身邊侍女疑惑,她便對侍女說:我以美貌而受寵,色衰便會愛弛。如今我病得不成人形,如果這副模樣被皇帝看見,他一定會對我心生厭憎!果然李夫人死后,漢武帝悲痛欲絕,不僅以皇后之禮下葬,還讓人畫了自己心目中李夫人的畫像,每天徘徊在畫像前懷念她。試想要是李夫人最后留給皇帝的印象是個邋邋遢遢、紅顏色衰的女人,漢武帝還會把她當做心目中永遠的絕代佳人嗎?

    王家棟知道,袁騅定王淑芳為未婚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生的美貌。如果這美貌沒有了,袁騅對她的情分也就未必還能保得住了。黑道嘛還不就是這樣,男人以武力征服世界,女人以美色征服男人!這個生存法則一萬年都不會變。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女孩子的臉色動了動,竟是要醒來的樣子。袁騅立刻抓住她的手,低聲叫道:“淑芳?”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她要是能在這時候醒過來,那她的證詞就比什么都管用!王家棟心里一震,也顧不上心疼自家人了,暗地里就往她手背上狠狠一掐!

    這勁道真是連死人都能掐活!王淑芳臉色一變,竟然真的微微睜開了眼睛。

    “淑芳?淑芳!”袁騅趕緊推推她,“快醒醒!告訴我是誰打你的?告訴我!快!”

    王淑芳看見袁騅,開始還有些迷茫,過了幾秒鐘,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一震,張了張口,低聲道:“大少爺……”

    那聲音啞的幾乎聽不清,袁騅立刻把耳朵貼上去:“你說什么?別急,只管告訴我!”

    “大……少爺……袁總……跟……”

    袁騅這會兒臉色是真的變了:“是我父親開的槍?”要是袁城真的不滿王淑芳到這個程度,那也別說了,這個未婚妻就真的怎么都不能要了!

    “不……不是……袁總,是……是……”王淑芳喘了口氣,喉嚨里血泡涌上來,咕嚕了幾聲,半晌才聽她掙扎著道:“是小……小少爺……他……”

    袁騅厲聲問:“是朗白開的槍?”

    王淑芳已經(jīng)臉色發(fā)青,勉強點點頭。

    王家棟跟袁騅異口同聲:“為什么?!”

    “袁、袁總跟……小少爺……”王淑芳又喘了一下,血沫從嘴角里涌出來,眼見說不出話來了,過了足足十幾秒,才顫抖著聲音說:“袁總跟小少爺……有……有私……”

    到最后幾個字,已經(jīng)聲盡力竭,幾乎聽都聽不見了。

    王家棟聽著這“有私”兩個字,還沒反應過來,袁騅這幾年卻有點隱約的懷疑,這時猛地一下印證心中所想,頓時神情刷的一下就變了。

    當年深夜在袁家,朗白打碎瓷碗,不惜用碎瓷自傷,鮮血淋漓的逼父親不敢上前一步!后來幾番在美國病得要死,卻連年不愿回香港!——袁城那樣強硬威嚴的一個人,好幾次被小兒子指著鼻子罵,卻愣是沒回一個字;明明是放在身邊親手養(yǎng)大的小兒子,父子之間卻沒有半點情分,活像是一對仇人!

    袁騅早就覺得自己的父親和弟弟之間有些古怪,早幾年時他已經(jīng)有點可怕的猜測,卻從來不敢往深里想。

    這種事情別說親眼看見了,就算聽說一個字,那都要死無葬身之地的!

    怪不得這幾年來,父親看弟弟的眼神如此不對!

    那根本不是一個父親看著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幼子,那目光中的親昵和曖昧,說是看小情人都差不離!

    竟然是這樣……竟然真的是……

    袁騅全身都有點發(fā)抖,幾乎站都站不穩(wěn)。

    王家棟本來只是疑心,這種事情又不好直接開口問。眼下一看袁騅這個樣子,那猜測也就十有八九坐實了。他的表情雖然竭力掩飾,但是心里的震驚絕對不比袁騅少——難怪當年他沖撞了朗白,袁城差點剝下他一層皮來……難怪后來跟袁騅一起帶朗白去喝花酒,袁城幾乎要把他們兩個給殺了……本來挺清白的一件事兒,只是袁城自己心里有鬼!

    我還帶著他們家小太子去看艷舞!那不是直接把綠帽子往袁總頭上扣么!

    王家棟一時想起袁城的手段著實了得,一時又想起朗白精致明艷的臉,心里亂糟糟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往袁騅那邊看。

    袁騅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滿臉殺氣,滿眼的血絲:“我們走!”

    王家棟大驚:“上哪兒去?”

    “找我父親問個清楚!”袁騅說這話時牙齒咬得咯咯響!

    49、兄弟交鋒

    袁騅和王家棟一行,帶著齊夏國等一些精銳的心腹手下,氣勢洶洶的闖進了袁家主宅。

    主宅是袁城平時起居的重地,平時如不得召,袁騅是不能輕易進入的。雖然他現(xiàn)在是熱血沖腦不管不顧,但是闖進主宅之后也沒有亂來,而是直接跑去了他父親的大書房。

    誰知道一排警衛(wèi)守在門口,拼了命的攔住他:“大少爺!大少爺!冷靜一點!袁總不在里邊��!”

    袁騅哪里肯信?立刻讓人把這些警衛(wèi)拉開押住,他和幾個最親信的手下一起破門而入。當他闖進書房的時候簡直氣勢駭人,眼底布滿了血絲,跟平時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袁大太子判若兩人!

    但是踏進書房的剎那間他愣住了——偌大的房間里真的不見袁城,只有朗白一人在此,赫然跪在書桌前的地板上!

    袁城怎么不在?

    朗白又為什么跪在這里?

    袁騅不知道的是,他帶人闖進醫(yī)院的所有事件全部都在朗白的監(jiān)視之下,他讓人押走莫放的事情朗白也全都知道。只有王淑芳清醒的事,因為是在緊閉的病房里,周圍也只有袁騅和王家棟在場,所以朗白并不清楚——但是這一系列動作下來,他猜也能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當他駕車闖進袁家主宅大門的時候,朗白就站在書房二樓的落地窗前,透過玻璃,冷冷的注視著他們。

    容青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他身后,欠了欠身:“全部按您的吩咐布置好了。父親已經(jīng)去通知袁總大少爺擅闖書房的事,想必袁總很快就會趕回來�!�

    容青口中的父親,指的是周正榮。

    朗白點點頭,笑了一聲,從窗前退去半步,直直的跪在地上。

    容青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么!”

    朗白唇角掛著一點溫柔的笑意,讓人看了無端發(fā)寒:“做什么?——做戲啊。”

    朗白這個人,似乎天生就比別人來得多情�?偸菧厝岷晚樀�,平易近人的,對誰都殷勤友善,一泓泉水般清冽純凈,讓人忍不住生出親近之心。

    然而這其中有多少根本是假的,別說旁人了,他自己都分不清。

    就像他的人生一樣,總是真真假假摻在一處,一開始還能勉強辨清真假,到后來則根本混淆在一起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剩幾分真心——那心善情深的假象原本只是張面具,到后來卻長進他的皮膚里,成為了他自己的臉。

    容青噤了聲,默默退出房間,留他一人跪在那里,直到袁騅帶人闖進門來:“——父親!”

    朗白回過頭:“大哥?”

    話音未落,袁騅一步?jīng)_上前,抓著朗白的衣領(lǐng)把他拎起來,劈頭蓋臉給了他重重的一耳光!

    啪的一聲重響!王家棟、齊夏國和那幾個手下都驚呆了!

    朗白被打得臉歪到了一邊,臉色卻半點不見疼痛,半晌,平靜的回過頭來盯著袁騅:“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袁騅厲聲問:“父親呢?”

    “父親不在�!�

    “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差點傷了大嫂,罪行深重,自愿跪在這里悔罪�!�

    一問一答流暢無比,袁騅被他堵得哽了一下,臉色越發(fā)可怕:“哦,你還知道悔罪?!你傷了王淑芳,所以就跪在這里悔罪,那你害了袁家,你又拿什么賠?!”

    朗白眼角微微一跳:“大哥在說什么,我怎么都聽不懂�!�

    “聽不懂——好,好,你聽不懂。”袁騅氣得雙手發(fā)抖,卻退后半步,深深吸了口氣:“你聽不懂,那我一件一件告訴你!——給我跪下!”

    朗白二話不說,立刻跪倒在地!

    這情景實在是太過驚人,連袁騅最心腹的親信都被嚇著了,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叫了聲大少爺,然而袁騅充耳不聞,直直的指著朗白的鼻子:“——四年前入冬你滿十五歲的時候,父親想把集團百分之二的股份送給你,但是以集團元老佟止鑫為首的一批高管集體反對,父親就此作罷。不久佟止鑫被查出縱容家人貪污索賄,父親重罰他一家下獄,其實是想讓他狠狠的受個教訓,好在日后重新用他!誰知道你竟然冒充父親的簽章,以父親的名義把他妻子兒女從獄中救出來,還他家產(chǎn)祖業(yè),又給他遞了一句話,叫他‘不必擔心身后事’!結(jié)果佟止鑫當真以為這都是父親的意思,心灰意冷之下,當天晚上就在監(jiān)獄里自盡了!——他妻子兒女后來被你遠遠打發(fā)去了越南,連個擊鼓鳴冤的機會都沒有,直到現(xiàn)在父親都以為佟止鑫是在監(jiān)獄里病死的!這件事從頭到尾全是你一人指使,心狠手辣欺上瞞下,你認不認?!”

    朗白神情中全無半點驚詫之色,只低了頭,嘆息道:“——我認�!�

    王家棟他們幾個人都駭呆了。按袁騅的說法,當年朗白剛滿十五歲,就能以袁城的名義干出這種事情,這一手軟刀子逼死人玩得如此漂亮,事后還能把袁城瞞得結(jié)結(jié)實實!這哪是一般人能干出來的!

    “三年前你還沒去美國的時候,想從侯海峰督查他夫人手里買一套公寓,結(jié)果他夫人不僅不賣給你,還對你破口大罵了些不足與外人道的胡話。事后雖然父親出面幫你買下了公寓,但是你恨極了侯家一門,就指使手下偽裝成內(nèi)地建材商人向侯海峰督查行賄,再分別把行賄證據(jù)整理成冊貼到警督廳大門口!侯海峰下獄的時候,你買通警局高層,故意指派跟他有舊隙的對頭去審他,還密授幾種令人發(fā)指的酷刑,沒過幾天就生生逼得侯海峰吞筷子自殺了!這件事父親知道,但是沒有證據(jù)也處理不了你——朗白,你今天說句老實話!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朗白沉默了一下,低頭道:“是我�!�

    袁騅一聲長笑——當年他還曾經(jīng)不解,為什么朗白做下的這件事情父親明明心知肚明,卻一再的不肯辦他!他還曾經(jīng)恐慌過,懷疑父親是恨他打親生弟弟的小報告,恨他不知道為幼弟留足面子!事到如今他才知道那一切都是為什么,歸根結(jié)底不過他父親心中有私!

    親生的孩子帶上了床,做父親的又怎么忍心為這點小事削了小兒子的臉面?

    “還不止——”袁騅長長的吸了口氣,似乎不這樣他就沒辦法完整說出話來一樣,“前年春天,曼薩尼約分公司經(jīng)理姜瑜帶頭給總部寫聯(lián)名信,求父親把通向南美的交易路線劃歸到我名下,但是計劃泄露被你提前知道,你讓人用一封措辭強烈的假信代替真信,堂而皇之送到了父親的書桌前!那封假信是你讓人寫的,內(nèi)容是指責你這個美國分部總經(jīng)理只手遮天逼死人命,父親一看大怒,親自去美國調(diào)查情況,結(jié)果當然發(fā)現(xiàn)那是子虛烏有的誣陷。父親回到香港以后,下令嚴查姜瑜一黨,為了給你出氣,還特地讓你監(jiān)督去辦這件事——結(jié)果你行啊,你當著父親的面把姜瑜一黨的人全放了,還說‘姜瑜為袁家辛苦一生,我不忍因私人恩怨而報復他,致使老臣寒心’!——你說的那叫一個聲淚俱下��!結(jié)果父親當時連聲夸你心善,說你把美國分部管理得好,順勢就把曼薩尼約分公司也劃到了你的名下!”袁騅語調(diào)一轉(zhuǎn),透出尖銳的諷刺來:“結(jié)果這件事過去沒兩個月,姜瑜突然被親信反水,足足揭發(fā)出貪污受賄、供應假貨、私自擅權(quán)、玩忽職守好幾個大罪名——你說姜瑜干了一輩子都沒出事,怎么那個時候突然就被所有親信一起反水了呢?緊接著在董事局會議上,你當著所有董事的面痛哭到咳血的地步,說可憐姜瑜辛苦一生,你不忍殺他!結(jié)果硬生生逼得姜瑜自己服毒了斷!”

    當時朗白在董事局面前替姜瑜辯護,辯護不成,便失聲痛哭,說一切事情都是從姜瑜寫信舉報自己開始,如今自己卻不得不殺他,“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實在是不忍心下手。董事局那些人雖然位高權(quán)重,卻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袁小公子在眼皮子底下哭成這樣?當時就紛紛趕上來勸,請小公子務必不能以私情而廢公務,姜瑜這樣的人實在是該殺!誰知道不勸還好,一勸朗白哭得更厲害了,幾乎到了“聲氣阻塞、口不能言”的地步,隨即張口就咳出一口血來!

    事情到了那種地步,已經(jīng)愈演愈烈到不可收拾,姜瑜不死都不行了——袁小公子不殺他,自然也就沒人敢殺他,最終他被迫當著董事局的面服毒自盡!

    事情還沒算完!姜瑜自殺后沒半年,轟轟烈烈的“姜黨”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被全數(shù)瓦解,當初那封聯(lián)名信上的所有人不是東窗事發(fā)就是被牽連下水。這回朗白可不慈悲了,殺的殺關(guān)的關(guān)一個都不放過,前前后后牽連了上百人,曼薩尼約分公司里大大小小的官兒幾乎被他殺空了!甚至連姜瑜一雙漂亮的小兒女都沒放過——朗白把他們姐弟倆往袁騅面前一送,美其名曰是孝敬大哥的房里人!

    當時袁騅覺得,自己才真的要吐血了!

    這樣狠毒的心腸,這樣狡詐的手段,別說袁家了,就算整個東南亞黑道都找不出第二個朗白來!

    袁騅覺得自己脊椎上都冒著寒氣,說不清是后怕還是憤怒,聲音都不大穩(wěn):“阿白,我也不聽你說你有多無辜這種話,你只告訴我,你逼死了這么多人,晚上有沒有做噩夢過!”

    朗白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輕閉上眼睛。他眼睫尤其的長,微微的仿佛有些顫抖,看上去竟真的有些“不忍”的意味——只聽他道:“大哥,你有兩點說錯了。”

    袁騅冷笑反問:“哪兩點?”

    “第一,那封說我只手遮天逼死人命的信不是別人,是我親手寫的——旁人怎么知道如何罵我才能讓父親最憤怒呢?”朗白頓了頓,又嘆了口氣:“第二么,就是把姜瑜那對兒女送給你的時候,我手邊上其實有一管HIV感染血的……我沒有把那一管子HIV打到那對美人兒身上去,就是因為我不忍啊�!�

    袁騅一股寒氣從心里竄上來,剎那間手足都有點發(fā)軟!

    朗白笑起來,竟是非常柔和的模樣:“——姜瑜是你的鐵黨,說到底也是為了擁護你才死的,結(jié)果你還不是照樣收下了他那一對貌美如花的小兒女?要說待人涼薄,到底是我手段狠呢,還是大哥你更讓人心寒?”

    袁騅厲聲喝道:“你——!”

    “話說回來了,”朗白打斷他,笑著道:“四年前的佟止鑫,他兒媳婦就是齊夏國的姐姐對吧?他可是大哥你的左膀右臂了。三年前的侯海峰,他怎么年紀輕輕做上督查的?除了他老婆是廳長女兒之外,跟大哥你的大力提攜也有不少關(guān)系吧?”

    袁騅剎那間開口無言,半晌,才突然冷笑一聲。那聲音極其可怕,說不出來的狠絕憤恨:“你說得對,看來咱們兩兄弟,也不是對彼此都一無所知的……阿白,你可能都不相信,我曾經(jīng)真的十分羨慕——不,十分嫉妒你!”

    朗白低下頭,一只素白修長的手輕輕擱在另一只手腕上,十個指尖削蔥根兒一般,“——哦,袁家尊貴的正子嫡孫,目下無塵的太子爺竟然嫉妒我?為什么?”

    “正子嫡孫?”袁騅諷刺的哼了一聲:“擔著一個正子嫡孫的名,父親什么時候把我當正子嫡孫看了?倒是你明明頂著義子的名頭,父親卻寵愛仿佛掌珠一般,目光始終落在你身上,不管我做得多好都沒用!……從小到大父親就圍著你一個人轉(zhuǎn),什么時候關(guān)注過我?我一年到頭都見不了父親幾次面!”

    朗白臉色微微的變了,似乎有點說不上來的難堪。

    “我以前多怕啊,我怕以父親寵愛你的程度,隨時廢了我扶你上位都有可能!這害怕一直種在我心里,你都想象不到我有多恐懼!有時候我就偷偷琢磨,我這么一個正子嫡孫到底哪點比不上你,讓父親偏心冷落到這種地步?!……”

    袁騅吸了口氣,臉上顯出一點混合著鄙薄和憐憫的神情:“——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為什么!”

    ——朗白臉色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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