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韓少稍等，馬上就來�！北ｇS轉(zhuǎn)瞬消失在雨幕中，天空由墨黑變成了深灰，但那份壓抑緊迫的感覺卻絲毫不少。雨一直不停，這座城市就一直看不見希望。
“韓少，給�！北ｇS很快拿回音頻生命探測儀，人手一個。大家連忙接過，就在剛才，他們見證了一次奇跡，總會不由自主地去想在這些廢墟下面，是不是還有許許多多被錯過的生命。
啟動探測儀的時候，手柄上的指示燈瘋狂閃爍幾秒又變回正常，大家研究了一番便四散開來，朝自己曾經(jīng)的家園跑去。
韓卓宇徑直走向那微弱的心跳，一名二十出頭的男青年動作比他還快，但由于太急切，半路被石塊絆倒，半天爬不起來。
韓卓宇已經(jīng)走近了，被9527改造過后的探測儀發(fā)出悅耳的嘟嘟聲。
“這里還有人活著！快快快！快過來！”大家被叫聲吸引，激動的不能自抑。
“這是我家！是我家！一定是我媽，我媽還活著！”男青年一咕嚕爬起來，邊哭邊去扒拉石塊。
“從這里下手，心跳聲就在這下面�！表n卓宇給眾人指明方向后用通訊器聯(lián)絡(luò)醫(yī)護人員。他的冷靜很快感染了群情激動的眾人。大家像之前一樣通力合作，有條不紊的清空堆積在一起的碎石。
“媽？你在嗎媽？我是阿鑫呀！”男青年焦急的大喊，側(cè)耳卻沒聽見一絲回應，心逐漸沉了下去。他的父親在上班途中罹難，唯有生死不知的母親還給他留了一線希望，如果連這點希望也破滅了，他不知道未來該怎么辦。
“別急，她還活著�！表n卓宇沉穩(wěn)的嗓音將瀕臨崩潰邊緣的男青年拉了回來。
“嗯，我媽一定還活著！她只是昏過去了！”男青年堅定的點頭，更加賣力的扒拉石塊。
大家都懷著無比的信心，當石塊終于清空，露出躲藏在洗手間流理臺下，生死不知的羅母時，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羅鑫撲過去，伸手試探母親的鼻息，感覺到一絲微弱的熱氣，整個人都癱軟了。
“韓醫(yī)生，快幫我媽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韓卓宇稍作檢查，擺手道，“她沒事，只不過受了點驚嚇，昏迷了�！�
男青年喜極而泣。
系統(tǒng)：
翹首以盼的醫(yī)護人員立即跑過來將羅母帶回安置區(qū)。
韓卓宇繼續(xù)在廢墟間搜尋。
所有人都冒出一個念頭：跟著青年就能找到希望。
其后又救出五名被困者證明這個想法并不是他們的錯覺。
與此同時，在城東搜尋的救援小組也接連救出數(shù)十名被困災民。之前一直沒什么響動的生命探測儀在失靈了兩秒鐘后頻頻發(fā)出動聽的嘟嘟聲，令人精神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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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一二三
...
地震發(fā)生的太突然，整個玉山天塌地陷，連帶玉山人民的生活也從此天翻地覆。很多人都沉浸在恐懼亦或是失去親人的悲痛中無法自拔，只能木呆呆的聽從救援人員的安排。
救護，安置，搜索，搭建帳篷，分發(fā)物資……這些事都要救援小組來做，但150人能頂什么用？只堪堪在大雨來臨前搭好幾個連體帳篷，一兩百人擠在一塊兒，連轉(zhuǎn)身的余地都沒有。
驚心動魄的一天過去，瓢潑大雨中看見鄧子嬌緊緊拉著媽媽的手跑回來，一張小臉滿是淚水，嘴角卻噙著安心的微笑，蹲在帳篷里渾渾噩噩的民眾好似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他們一下子蘇醒過來，渾濁的眼里爆發(fā)出希望的神采，主動幫救援小組擴建帳篷，分發(fā)物資，照顧傷員，搜索被困者。
雷霆召集了未帶傷的青壯年，讓他們排成一線，按區(qū)域在城里一寸一寸搜索；學過醫(yī)的民眾編入醫(yī)護小組；剩下的婦孺幫著煮煮飯，照看孩子和老人。
救援小組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只一上午又抬回不少人。地震發(fā)生后的頭三天是最關(guān)鍵的，三天后被困者的生機會逐漸斷絕。這是一場與死神的賽跑，所有人都不敢有一絲一毫松懈。
從通訊器里得知有重傷人員需要馬上動手術(shù)，韓卓宇將生命探測儀交給旁人，飛快回到營區(qū)。這是一名下肢被砸斷的中年男人，需要截肢，手術(shù)室已經(jīng)準備好了。
截肢手術(shù)后又有腦部重創(chuàng)的傷員送來，韓卓宇只略略在手術(shù)室外站了幾分鐘又投入到緊張的工作。
不知不覺一個上午過去了，每當看見韓少有空的時候，守在外面的保鏢就想上前說話，卻次次被匆忙抬來的重傷人員打斷。
直到下午兩三點，抬來的傷患少了，韓卓宇才有時間坐下來喝口水。
“你受傷了？”看見站在手術(shù)室外的雷霆，青年皺起眉頭。這是他心底最大的隱憂。他們好好的來，也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回去。
“你早午餐都沒吃，走吧，跟別人換班�！崩做獜街卑严眿D拽走。
帳篷區(qū)比昨天擴建不少，但依然做不到一人一個床位，行軍床不夠便搬來磚塊和木板，弄成大通鋪，一溜兒能睡幾十人。帳篷外的空地壘了幾個大灶，上面用竹竿撐起一大塊塑料布擋雨，幾名婦女正在燒熱水。
雷霆本來要跟自己的士兵擠通鋪，但因為媳婦身份特殊，眼下不知被多少勢力團體盯著，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綁架。所以得了一個單獨的帳篷，隨時隨地都有人貼身保護。
“把衣服脫了，擦個澡。”提來一桶熱水，雷霆脫掉媳婦的襯衫，打濕帕子細細給他擦拭，末了找出一套干爽的衣服讓他穿上，然后拿起熱水壺泡方便面。
“吃吧，你錯過了午飯，眼下只有這個了。”等面餅泡發(fā)了，雷霆把碗遞到媳婦手里。
韓卓宇點頭，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慢點吃，急什么！”捏住媳婦頸窩，雷霆語帶不滿。
韓卓宇果然慢下來，喝口熱湯暖暖胃，關(guān)切的問道，“你吃了嗎？”
“吃了，聽他們說你一直沒吃，我過來看看�！�
韓卓宇放心了，細嚼慢咽的把面吃完，連面湯都喝干凈，就要起身朝醫(yī)護區(qū)走。
“別忙著去，先睡一覺。”雷霆箍住他腰肢，把人摁倒在床上。
韓卓宇皺眉，掙扎著要起來。
“你臉都白了，眼睛里全是紅血絲�！毙奶鄣膿徇^青年眼瞼，雷霆語氣陡然變得嚴厲，“你能保證自己在高度疲勞的狀態(tài)下不出一點兒錯嗎？要知道你如果拿不穩(wěn)手術(shù)刀，那不是救人，而是害人！給我好好休息，養(yǎng)足了精神再去！”
抬起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尖在不受控制的顫抖，韓卓宇嘆口氣，軟倒在行軍床上。
“乖，安心睡吧，我看著你�！崩做橇宋窍眿D緊蹙的眉心，一下一下按揉他左手小指。這是當年幫媳婦復建時留下的習慣，到現(xiàn)在還改不了。
韓卓宇被他的溫柔安撫，闔上眼睡了過去。
扯過薄被蓋在媳婦微微起伏的胸膛上，雷霆靜坐幾分鐘后匆匆離開。
心里存著事，韓卓宇也睡不踏實，只一個小時就醒了。
外面的暴雨還在下個不停，叫人心情抑郁。
快步走到醫(yī)護區(qū)，送來的傷員在逐漸減少，急救室外放著幾具蓋著白布的尸體，正等人送去停尸間。每個人的臉上都凝固著深沉的悲哀，強烈的負能量充斥在潮濕而悶熱的空氣中。
韓卓宇穿上白大褂，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醫(yī)生，快，有人自殺了！”焦急的喊聲遠遠傳來，四名男子抬著一名婦女踉踉蹌蹌的跑來。
醫(yī)護人員面色一變，立即推著急救床迎上去。婦女左手腕被一名男子用衣服捂著，鮮紅的血透過布料一路滴落。婦女的唇色很白，眼睛已逐漸失去神光，右手臂彎里緊緊摟著一個骨灰盒。
醫(yī)護人員瞬間明白了一切。
“推她進急救室，準備血漿�！表n卓宇早已穿好手術(shù)服，正在戴手套。一切準備工作就緒，低頭看清婦女的臉，他容色微變。
這是曹汪洋的母親。
“不，我不要你救！讓我死！”婦女還殘留著一絲神智，微微掙扎起來，感覺到護士要拿開自己臂彎里的骨灰盒，竟然一坐而起，手腕的傷口深可見骨，瞬間噴出一股鮮血。
“不要拿開骨灰盒，摁住她，麻醉�！表n卓宇冷靜的下達命令。
護士七手八腳摁住婦女，給她戴上充滿乙醚的氧氣罩。視線模糊下去，婦女昏倒前用仇恨的眼神瞪著青年。
深呼吸，摒除掉內(nèi)心所有雜念，韓卓宇有條不紊的止血，連接斷裂的血管和手筋。
由于發(fā)現(xiàn)的及時，婦女并沒有危險，手術(shù)后被送進醫(yī)護區(qū)。但自那以后，韓卓宇總覺得胸口堵了塊東西，叫他寢食難安。
壓抑的一天過去了，翌日，暴雨依然無情的沖刷著大地。
雷霆睡不到兩個小時便離開，韓卓宇隨后去探望病人。
還未走進帳篷，一名中年男子暴怒的聲音傳來，“吃什么藥？老子不吃！直升機和軍隊究竟什么時候來？國家不管我們了嗎？那么多人死了他們都看不到？老子吃個屁！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是你們害的！”
護士一開始還在低聲勸慰，鬧到最后也哭著吼起來，“怎么就是我害你了？我們辛辛苦苦照顧你，沒得一聲謝也就算了，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外面下暴雨，公路也塌方了，直升機和軍隊怎么過來？沒有我們救援小組，你早死了，還能在這兒跟我叫？做人不能這樣沒良心！”
韓卓宇掀開門簾，發(fā)現(xiàn)護士的托盤掉在地上，藥撒得到處都是。中年男子一身戾氣，周圍的傷患絲毫沒有勸阻的意思，只是用麻木的眼神看著這場鬧劇，放在他們床邊的小塑料杯里還留著很多藥片。顯然，他們跟中年男子一樣，都拒絕吃藥。傷勢嚴不嚴重，能不能痊愈，他們已經(jīng)不在乎了。
麻木、抑郁、暴怒、絕望、沉默、挫折感、負罪感……巨大的災難在這些人心里留下了鮮血淋漓的傷口，所有的負面情緒堆積起來，摧毀了他們內(nèi)心存留的幸福和美好。
比起健康的身體，他們更需要健康的心靈。退到門外，韓卓宇聯(lián)系了曲靖，讓他再派一組心理醫(yī)生過來。災后心理重建必須盡快啟動。
護士長代為道歉，等韓卓宇進來時，事態(tài)已經(jīng)平息，帳篷里的氣氛說不出的壓抑。
韓卓宇走到曹母床前坐下，靜靜凝視她。
表情麻木的曹母忽然大聲喊道，“你給我滾！”
護士長似驚弓之鳥般沖進來，守在門邊的保鏢神情戒備，手探入上衣口袋，摸到冰冷的槍柄。
韓卓宇擺手，示意他們不用緊張。面對一名大量失血身體虛弱的病人，他有足夠自保的能力。
“請您冷靜點�！彼_口，沉默片刻后欠身道，“我很抱歉�！奔热粚Ψ秸J定是他的錯，他絕不會為自己辯解�？傄腥苏境鰜沓袚熑巍�
曹母冷笑。
所有人都用麻木不仁的眼神看著這位年輕的醫(yī)生。
“聽說石塊下落時，你兒子抱住了你的頭。本應該受傷的是你�！鼻嗄暧闷桨宓恼Z氣敘述，半點沒有安慰人的模樣。
“對，該死的人是我�！辈苣附K于露出除了憤怒和仇恨之外的表情，緊緊抱著兒子的骨灰盒，想哭，干涸的眼里卻沒有淚水。
“你兒子希望你能活下去。”韓卓宇眼神放空，徐徐開口，“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昨天有一個小女孩，別人都說她媽媽已經(jīng)死了，但是她不相信。她說她媽媽在耳邊叫她，媽媽很痛，媽媽還活著。我們?nèi)チ怂?jīng)的家，結(jié)果她媽媽真的沒死。你說她為什么能預見這一切？是悲傷過度產(chǎn)生的幻覺還是她媽媽的靈魂在呼喚她？”
曹母不自覺認真聆聽。
病房里一片靜謐。
“如果人有靈魂，他們一定會陪伴在自己最愛的人身邊。你兒子很愛很愛你，他把生的希望留給你，你卻用自殺去回報他。你說他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會不會傷心失望，會不會憤怒的在你耳邊吶喊？你能想象他死不瞑目的表情嗎？”
干枯的眼底緩緩沁出淚水，曹母抱住骨灰盒嚎啕大哭。她其實知道，這不是醫(yī)生的錯，但是她總會不由自主地去想，如果醫(yī)生把兒子帶進手術(shù)室，他會不會活下來？越想便越心痛……
她的悲傷感染了所有人，啜泣聲在帳篷里此起彼伏。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韓卓宇嘆口氣，慢慢走出去。
身后傳來中年男子哽咽的大吼，“醫(yī)生，醫(yī)生快來！我要吃藥！我媳婦正看著我呢，她一定會罵我！”
“來了來了，馬上就來！”小護士淚流滿面的跑進來，嘴角卻微微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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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擊敗絕望的，永遠只有愛和希望。
124
124、一二四
第三天，雨下的小了，灰暗的天空隱有霞光閃現(xiàn)。
注意到災民們出了心理問題，韓卓宇組織了心理輔導班，幫助他們調(diào)節(jié)情緒，努力度過這段最黑暗的時期。
當初學心理學只不過是為了強大自己的內(nèi)心，卻沒想到能幫助這么多人，韓卓宇由衷地感到慶幸。
授課完畢，一名面容憔悴的女人攔住他，低聲問道，“韓醫(yī)生，我能跟你說會兒話嗎？”
“當然可以�！表n卓宇伸手示意她坐下，柔聲道，“我說過，當你們想傾吐時，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女人點頭，似乎想要扯開一抹微笑，但努力了很久卻沒能成功。略微僵硬的表情使她看上去更顯憔悴。
“你到底走不走？”帳篷門口站著一名胡子拉喳的男人，渾濁的眼底充斥著不耐，甚至隱有幾分恨意。
女人沒回應，從衣兜里拿出一張保存完好的照片，珍而重之的摩挲幾下，輕輕放在桌上，“韓醫(yī)生你看，這是我女兒。長得可愛吧？”
“很可愛�！表n卓宇柔聲贊許，引導女人繼續(xù)說話，“她今年幾歲了？”
“她今年七歲，剛上小學一年級。她可鬧騰了，像個假小子，上學第一天高興的整晚睡不著，背著我給她新買的書包在床上打滾，從這頭滾到那頭，又從那頭滾到這頭，一不小心撞到床板，差點疼的哭起來。還是我硬脫下她的書包，把她摟進懷里哼催眠曲才不情不愿的睡過去�！迸烁蓾难劭袈t了。
站在門口的男人不再催促，雙手死死握成拳頭。
韓卓宇適當保持了沉默。做心理醫(yī)生并不需要伶俐的口才，只需要認真聆聽的態(tài)度，在關(guān)鍵時刻對病人加以引導，讓他們釋放積壓在內(nèi)心的負面情緒。如果病人自己無法想通，說得再漂亮也沒用，能夠幫助他們的永遠只有他們自己。
女人果然不需要青年的回應，撫摸著相片自顧說下去，“我的囡囡最愛學習，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做作業(yè)，沒做完不肯吃飯，連動畫片也不看。你知道嗎？每次考試她都能拿滿分，她還說將來要考華大，要當科學家�！�
眼淚無聲無息的往下掉，女人將相片緊緊壓在胸口，哽咽道，“那天中午她說她想多睡兒會，說她困的厲害，我趕著去銀行辦事，硬把她拉起來送到學校。地震發(fā)生的時候別的孩子都在上學的路上，只有我的囡囡在教室里。他們找到她的時候她還趴在課桌上，閉著眼睛，表情很安詳，好似在做一個美夢。地震發(fā)生的時候她在睡覺！天啊，我究竟做了什么？她說想多睡兒我就應該讓她睡，這樣她就會沒事了！工作有什么要緊？遲到算什么？都沒有我的囡囡重要！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我寧愿死的是我自己！為什么我沒有死？為什么我還活著？”
壓抑了好幾天的悲傷全面爆發(fā)，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站在門口的男人也泣不成聲，走過來把妻子摟進懷里，呢喃道，“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你死了我該怎么辦？”
在這一刻，沒有遷怒，沒有自責，沒有互相怨恨，他們只想為死去的女兒好好哭一場。
“你們夫妻倆還年輕，將來還會有孩子。到時候把對囡囡的愛一起給他，讓他連帶姐姐的份兒好好活下去，給他一個幸福、快樂、美好的未來。這是你們能為囡囡做的最好的一件事。”青年徐徐開口。
“會的，我們會的�！狈蚱迋z一邊流淚一邊點頭。
圍在帳篷門口的群眾紛紛轉(zhuǎn)身擦淚，感覺生無可戀的內(nèi)心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氣。
死者已矣，生者如斯。
送走哭累了的夫妻兩，一名中年男子走進來，期期艾艾的問道，“韓醫(yī)生，我能跟你說說話嗎？”
還有很多人想走進來，被中年男子搶先一步，只得站在門口等待。
愿意傾訴是一個好現(xiàn)象，韓卓宇邀請男子坐下，溫聲道，“當然可以。”
這天，來往于心理輔導室的人絡(luò)繹不絕，當他們出來的時候，籠罩在眼底的陰霾散去不少，精神面貌大為改觀。
眼看藥品和食物逐漸短缺，黑壓壓的烏云終于破開一個大洞，天晴了！這是地震發(fā)生后的第四天下午。
雷旭是抗震救災總指揮。玉山地震波及大半個C國乃至亞洲多個國家和地區(qū)，造成的損失難以計數(shù)。在這種時候站出來擔當重任，是對雷旭的肯定，也是對他的考驗。如果順利通過考驗，下半年的大選便是板上釘釘。
雷旭不敢離開災區(qū)一步，多次召開抗震救災會議，然而處于震中心的玉山縣卻一直未能接受部隊救援，23號的時候曾派出一架直升飛機運送物資，半路墜毀在山坳里，造成19人死亡，價值幾百萬的物資毀于一旦。
雷旭的壓力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成倍增長。眼見天氣放晴，他立即乘坐直升機來到玉山，與他同來的還有300人的救援小組和央視派出的記者。塌方的公路兩天之內(nèi)就能開通。
本該第一時間拯救人民于水火的政府卻沒有絲毫作為，直到災后第四天才姍姍來遲。這四天里會死多少人？民眾對政府的怨恨又有多深？雷旭早已做好了承受一切責難的準備。然而下機后看到的一切卻令他大感意外。
“國家派人來救我們了！快看啊！”聽見螺旋槳的聲音，民眾們紛紛跑出帳篷對著天空揮手，一張張?zhí)Ц叩哪樕蠜]有預想中的絕望低迷，也沒有憤怒指責，而是生機勃勃的燦爛笑容。
他們沒有被災難打垮，也沒有因為政府的無能為力而心生怨恨。
“這是我見過的精神面貌最好的受災群眾。這里是震中心吧？他們怎么做到的？太堅強了！”一名記者由衷感嘆。
這幾天奔波在受災各地，映入眼簾的除了死亡就是絕望。災區(qū)人民特有的生無可戀的麻木眼神令他感到痛心。然而處于災難中心的玉山人民卻讓他看見了一股強悍地，令人折服的生命力！
他們是怎樣戰(zhàn)勝絕望的？
記者很快就找到了答案，鏡頭久久停留在認真聆聽民眾心聲的俊美青年身上。發(fā)人深省的心理輔導課叫記者也聽入了迷，只覺得淤積在心底的煩躁感、罪惡感、挫折感都一一散去。課后青年拒絕了采訪，一群孩子環(huán)繞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吵著要聽故事。
送走孩子們，他快步走進醫(yī)護區(qū)，為傷者換藥，測量各項身體指標。
記者的鏡頭一直跟隨在他左右，躺在病床上，一只腳踏進鬼門關(guān)又被拽回來的男人用激動的語氣說道，“韓醫(yī)生的醫(yī)術(shù)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爽朗一笑，“咱們吃的藥，睡的床，打的點滴，還有血管里的血都是他捐獻的。沒有韓醫(yī)生，咱們早就死了�！�
周圍的病人紛紛點頭附和。
這位國寶級的傳奇醫(yī)學家沒有待在帝都接受最好的保護，卻冒著生命危險跑到災區(qū)，醫(yī)德之高尚可見一斑。記者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和敬佩，給了青年一個長時間的特寫鏡頭。
“沒有授權(quán)不能對我的弟子進行采訪。請你們出去�！鼻笌е蝗荷泶┌状蠊拥尼t(yī)生匆匆走進來。弟子做得很好，拯救了很多生命，也拯救了許多瀕臨崩潰邊緣的心靈。當初為他選得路果然沒有錯。
“對不起，我們馬上出去！”記者并沒有感到不快。事實上，只要青年給他一個模糊的側(cè)臉，他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老師你終于來了，有幾名重傷人員發(fā)生了術(shù)后感染，我們一起去看看吧。如果不行就要趕緊轉(zhuǎn)移到大醫(yī)院�！表n卓宇臉上難掩疲憊，帶領(lǐng)一行人朝重癥監(jiān)護區(qū)走去。
臨時搭建的指揮中心內(nèi)，雷旭欣慰地拍打雷霆肩膀，“你做得很好。這幾天我一直在擔心玉山的情況，傷亡人數(shù)遠遠比我想象中少，災民們的安置工作也井然有序。我肩上的壓力小了很多�！�
雷霆替自己倒了一杯溫開水，嗓音透著疲憊后的沙啞，“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雷旭瞇眼笑了，“我知道，你有一個賢內(nèi)助。我剛才四處看了看，群眾的精神狀態(tài)非常好，對未來充滿希望。多虧了你媳婦。”
似乎對‘媳婦’這個稱謂很滿意，雷霆漆黑的眸子里沁出笑意。
沉默了幾分鐘，雷旭慎重開口，“你放心，回去后我會勸服爺爺和爸媽接受小宇。小宇很好，你們兩很合適。就算外人質(zhì)疑你們的關(guān)系，我想也沒人敢惹小宇不快�！痹�(jīng)自閉怯懦的少年，眼下可是連國家元首都不敢輕易得罪的人物。
兩人正說著話，鉆孔后深埋在地底五十米處的地震探測儀發(fā)出高昂尖銳的警示音。余震就要來了。
地震預測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都是個大難題，但地震過后，地震探測儀卻能捕捉到余震的信息，雖然存在誤差，但這時候?qū)幙尚牌溆胁豢尚牌錈o。
況且玉山埋下的探測儀經(jīng)過9527的改造，準確性達到百分之百，三天里經(jīng)受了多次考驗，早已令大家深信不疑。
雷霆立即拉著大哥跑出帳篷，命令在廢墟上搜尋的人員立即撤回，然后四處張望媳婦的身影。
負責照看孤兒的婦女驚慌的叫起來，“少了一個孩子！大家快找找，少了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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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一二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