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背對著他們倆坐的毛非還沉浸在狙敵人的專心中,嘴里叫喚道:“就是給你的,我把他打趴下了,沒死,你趕緊再補一刀�!�
陡然肩膀被碰一碰,毛非轉(zhuǎn)頭,看莊強撐開塑料袋,里面還有五六個紅蘋果,他不明所以,摘掉耳機問:“怎么了?”
莊強硬邦邦地:“你挑一個�!�
毛非驚疑得整整齊齊:“��?”
莊強干脆地拿出一個放到他桌上:“請你吃�!�
毛非驚呆了,條件反射就想拉開抽屜拿他的鋼镚兒小罐:“不、不要錢嗎?”
“不要,請你們的�!鼻f強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在三雙眼睛注視著里稍微難堪道,“下午,還有晚上,我...我以后不會再那么說了�!�
三人都消音,珍珍在耳機里疑惑地催:“老公?肖驍?非非?”
冉青“啊”一聲回神,他下午試穿假胸時被罵得很沒脾氣,他和肖驍互相瞅瞅,說:“哦,沒事,多大點事,沒事�!�
夏肖驍一撇嘴,沒吱聲,轉(zhuǎn)回身去了,只剩下毛非還傻愣著,他和莊強對視,空氣干巴巴的,他眨眨眼,小聲道:“謝謝哦�!�
214歷史性魔幻時刻。
房間里一時無人說話,語音房間里倒是冒出來成排的問號。
冉青:蹊蹺。
肖驍:詭異。
珍珍:��?
非非:他要干嘛啊他這是請我們吃最后的晚餐嗎他不是最講究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嗎?
珍珍:�。�
這微妙的氛圍持續(xù)了約摸五分鐘,隨著三人進入游戲開始打打殺殺才逐漸消散。
莊強偷摸兒松口氣,端著盆和桶去洗衣服,遮掩一般,平日里水花濺滿地,今日卻動靜小的不能再小,洗完,收拾收拾,最后拿一本書爬上床,枕頭靠在墻上,一邊聽三人孫子兵法謀劃戰(zhàn)略,一邊看書等熄燈。
十一點,珍珍那邊斷網(wǎng)了。
三人輪番去洗漱,毛非終于舍得把新鮮又心愛的漢服長裙脫下來,還想顯擺,再去鏡子前轉(zhuǎn)兩圈,“青青,”這是在游戲里全部叫疊詞昵稱叫順口了,“等會你把你假發(fā)的店鋪發(fā)給我唄,我要成為真正的女裝大佬。”
冉青滿口答應(yīng)他,又催他去洗:“你表哥知道你穿裙子之后是什么反應(yīng)?”
“你猜�!�
“說你好看。”
毛非疊好裙子,換上他肩膀有貓的棉睡衣,樂道:“必須好看好嗎,他說他想把我娶回家�!�
夏肖驍忙咳一聲:“過來刷牙!”
這才后知后覺床上還有一個專管生活閑事的莊副委,悄摸嘰兒,沒聲沒影,叫人一下子沒想起來。
氣氛再次微妙,透出一股被蘋果支配的詭異來。
關(guān)燈,爬床。
毛非鉆進被窩里伸了個懶腰,被窩里冷,后腰還有點酸,沒人暖沒人揉,真是享受過同床共枕就忍不住回味懷抱,他埋進枕頭里蹭蹭,發(fā)覺自己好想莊周。
手機呼吸燈在閃,有冉青的消息:[淘寶店鋪鏈接]
還有莊周的:非非。
毛非發(fā)現(xiàn)他真的好喜歡叫自己的名字,他看著“ZZ”一勾唇,打字到:周周。
ZZ:傻寶。
非非:我們熄燈了,被窩里好冷,想你抱。
ZZ:[圖片]
照片里是一排高低錯落的貓爬架。
ZZ:我會催宋老師快些回來。
宋語松快些回,莊周就能離開學(xué)校,就不用再被“禁止師生戀”束縛。
毛非幻想著同居的場景,一起做飯,一起做愛,一起做家務(wù),簡直就是過起了有貓有男人的神仙小日子。
他回:你安起來的嗎?
ZZ:嗯,墜著的毛球要不了幾天就會被扯壞。
非非:他們的窩兒呢?還是隨處睡?
非非:我看視頻里有好多貓都不會睡它們的貓窩。
莊周發(fā)來兩張照片,小陽臺的落地窗邊和書房飄窗上都有毛絨絨的貓窩。
非非:我實名羨慕!我也想成天就吃吃睡睡玩玩還被人擼。
ZZ:你可以。
毛非盯著“擼”字浮想聯(lián)翩,他是真的每一次都被莊周伺候得很舒服,就像被從頭到腳擼順毛的貓一樣,想打呼嚕。
非非:那我的窩呢?
毛非還以為莊周會給他拍一張臥室大床或者浴缸,卻不想收到三個字:我懷里。
言簡意賅打直球,毛非被打得心尖顫,他攥著被子邊一臉癡漢笑,想,三年五個累積起來的糖分都沒這一個來得甜。
ZZ:乖寶。
非非:[親親]
ZZ:明天見么?
非非:不。
非非:天天見會過快消耗感情的,我還想多享受一會兒呢。
非非:如果你明天有課,我們說不定可以教學(xué)樓偶遇。
ZZ:傻寶。
毛非嘟著嘴,就沒了?說好的盡可能長時間占有他呢?倒是強勢一點啊!
沒等來莊周的消息,等到了莊強的:毛非。
毛非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大名掛在聊天框里,心里隱隱升起不祥的預(yù)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毛非回他:莊副委。
然后快速退出去找冉青:莊強找你了沒?!
再轉(zhuǎn)發(fā)給夏肖驍。
收到的兩條回復(fù)一字不差:沒啊。
毛非有點慫,蘋果他還沒吃,他能不能恭恭敬敬地還回去��?
莊強:你可以把你今晚錄得小視頻發(fā)給我么?
他今晚就錄了自己瞎嘚瑟的視頻,所以...毛非發(fā)問:你要干嘛?拿去發(fā)到校內(nèi)網(wǎng)上批評我有辱校風(fēng)嗎?
當(dāng)初莊強就是這么評價男扮女裝的:娘們唧唧,惡心膈應(yīng),有辱校風(fēng)。
莊強:不是的,我是覺得你好看,我想要。
毛非驚得連字都不認識了。
他又看一遍,看見莊強繼續(xù)到:我留著,我保證不會發(fā)給別人的。
毛非好想問他“你想要什么”,不敢問,不敢以自己的小gay之心肆意揣測比鋼管還直的鐵男之心。
他回:你不是覺得惡心么?
莊強:我錯了,不惡心,好看。
非非:真的?
莊強:我拿我的副委職位保證。
毛非咽下一口,沒叫冉青猜錯,莊強他果然真香了。
毛非把最喜歡的那段視頻找出來,點擊發(fā)送前仍游移不定,閉眼三秒,最終還是退出去了,他打字到:我把蘋果還給你!
莊強沒再回復(fù)。
毛非盯著聊天界面出神小片刻,于心不忍,點開視頻截了一張圖,還行,不模糊,他發(fā)給莊強:這樣可以嗎?
莊強:謝謝。
毛非換位思考,覺得莊強這樣拉下面子,又請客又道歉還主動接納曾經(jīng)顛覆三觀的事情,著實不易,他安慰道:你放心哦,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莊強沒理他。
毛非有一種被利用完就被丟棄的不爽感,咋,拿到照片就不認正主了?好歹再說一聲謝謝啊。
毛非找莊周撒氣:我今晚發(fā)給你的視頻好看不?
莊周正盤著一條腿側(cè)坐在飄窗邊,他輕輕彎起唇:好看,我正在看。
非非:你怎么又在看��?
莊周想象著他害羞又期待表揚的樣子:喜歡。
收到了一串親親的表情。
非非:剛剛莊強就找我要來著,我沒給。
非非:好可怕啊,他說他就留著自己看,你想想,是不是細思恐極?
月色傾灑在窗臺,將莊周籠罩得愈發(fā)溫柔。
他指尖懸在屏幕上,等著毛非的消息繼續(xù)跳出來。
非非:有一個人私藏著你的視頻,在任何想看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你不知道他會對著你想些什么,尤其平時你們還不咋對付,如果是想些曖昧的,我會覺得好難受啊,如果是想些犯罪的,又多可怕啊。
非非:怎么辦,我后悔了!
莊周垂著眼眸,在劇烈的心跳聲里回復(fù)他:后悔?
非非:沒給視頻,但是我一心軟,截了張圖給他,背影,沒正臉。
非非:我現(xiàn)在后悔了,怎么辦!我迫害妄想癥上身,他會不會對著我的照片變態(tài)��?!
莊周安撫他:別急。想想看能不能要回來。
又道:就算沒有這張照片,你們也還會有畢業(yè)照。
毛非咋呼呼,一下子就被安撫妥當(dāng):對哦,還有畢業(yè)照!瞬間就覺得好像也沒啥了,怪我大驚小怪。
又發(fā)來一長串的親親表情。
月光如紗,心跳聲仍劇烈,在靜謐的夜色里尤其清晰。
莊周反復(fù)看著毛非的消息,最終微微莞爾到:嗯,不怕。
第31章
我這也算是為你赴湯蹈火了吧?
周一小別,一整天的課間毛非都故意在走廊里逗留,可惜別說偶遇了,就是連個蝴蝶的影子他都沒能瞧見。
傍晚暮色初降,毛非蠢蠢欲動。
冉青他們倆要去體育館打球,一下課把書丟給毛非就跑走了,正好,毛非樂得沒人結(jié)伴同行,可以讓他偷空和莊周煲會兒電話粥。
他偷摸摸地揣著小九九,想要給莊周一個“開門”的驚喜,可惜還沒打探出莊周的晚間計劃,就先被莊強打斷了通話。
毛非嚇了一跳,他瞪著天降副委:“你干嘛��?!”
莊強高冷地揚揚下巴,示意他繼續(xù)講電話。
這哪還講得下去,不是嘮家常就是說情話,沒一句能讓你聽的。
對面莊周問:“怎么了?”
“莊強突然冒出來,神出鬼沒的,”毛非嘟囔,“我掛了哦�!�
“嗯�!鼻f周戀戀不舍,“晚點的,等你吃完飯了我再打給你。”
電話掛斷,毛非耳朵還燙,那句“昨晚一直在夢你”像個鉤子一樣,直把他的魂兒都要勾走,毛非隨手薅一把路邊的矮樹叢,薅下來兩片綠葉子,初春新芽,罪過了,卻叫他連陽臺上的含羞草都想念起來。
莊強沒有眼力見兒:“毛非�!�
毛非默默嘆氣:“啊�!�
“晚上你有事嗎?”
“有�!�
“什么事?你還要去文學(xué)社?”
“鬼才去。”
“那明天呢?”
明天周二,不僅要去接花旦小生,晚上還要去MOMO。
毛非說:“也有�!�
他就是不問他有何貴干,怕好奇心害他自投羅網(wǎng)。
莊強依舊高冷:“那你什么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去趟漢服社看看�!�
“漢服社?”毛非詫異,這是真香上頭了嗎這,“你要入社?你也想穿漢服?”
高冷或許是羞澀的掩飾,莊強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毛非忍不住笑出來,頗為感慨地點點頭:“明天上午,或者后天,我陪你,好吧?”
莊強又“嗯”一聲,強調(diào)似的:“但是我不穿裙子�!�
“你愛穿什么穿什么�!泵且矎娬{(diào),“但是我就陪你去看看,我不入,你不要拉著我陪你玩�!�
莊強皺眉,不高興:“為什么?一起不好么?我們還可以組CP拍照。”
毛非:“...你竟然還知道CP?你想組什么CP?”
“項羽虞姬,呂布貂蟬,周瑜小喬,都可以。”
毛非:“......”
毛非把懷里三本書塞給他:“我謝謝你。”
謝完轉(zhuǎn)身就跑,不顧莊強在身后喊他,跑得飛快,本來鞋嗑兒里就貼著暖寶寶,暖烘烘的,一跑起來摩擦生熱,瞬間就像踩了兩風(fēng)火輪,燙腳。
毛非有苦難言,聽不到莊強的魔音了才慢慢停下來,腳底火燒火燎,可又不能當(dāng)街脫鞋,來來往往的人群里就數(shù)他最造孽。
弓著腳心磨蹭到正門口,毛非望著主干長街,正值下班高峰期,一輛輛亮著紅色尾燈的私家車緩慢蠕行,俯瞰的話,該是一張馬賽克拼圖。
毛非放棄了叫車的念頭,四周瞧瞧,人好多,只好咬咬牙繼續(xù)承受他本不該承受的灼熱,朝著星垂天野一步一艱難地奮力前行。
待穿越兩條路口,毛非終于在小花壇邊發(fā)現(xiàn)一條沒人坐的休息椅,他急忙過去,拖鞋撕暖寶一氣呵成,腳也不閑,踩在鐵質(zhì)的椅面上迫切降溫,他不敢抬頭,怕和側(cè)目的人撞個正著,害臊。
暖寶寶丟進垃圾箱,鞋嗑兒里依舊火熱。
毛非忍了又忍,恨不得打赤腳走大街,他掏出手機給莊周發(fā)消息:周周!
莊周隔了幾秒才回復(fù)他:嗯,吃完了么?
不說還好,說起來肚子應(yīng)景兒地叫喚,毛非敞開大衣拉鏈,路燈下的影子前前后后地在身側(cè)變換,他穿過最后一個路口,停在了星垂天野拐三拐的大坡前。
非非:你在家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