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只見他眉頭緊促，額上開始泛出一層層冷汗。

    聲嘶力竭的低吼，濕噠噠的頭發(fā)胡亂的貼在額前，眼睛紅的幾乎要凸出來。

    急促的喘息，聲音早已沙啞，雙手緊緊的抓住頭發(fā)，手背上青筋暴起，不停的拿頭撞擊身前的桌子。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

    其實，在我日記本的旁邊，還放著好幾瓶，我專門為爸爸調制的熏香。

    他看到了，但是卻沒有打開。

    這次的頭疼來的比以往更猛烈，沒有緩解的熏香，生生被疼暈過去。

    爸爸，你以為這樣就能贖罪了嗎？

    不夠，還遠遠不夠，我的魂體嘶吼著。

    平靜下來，我有些不知所措，天吶，我剛剛怎么能這樣想？他是我最愛的爸爸呀！

    我不禁想到，當初出車禍的時候。

    就是因為我半路上想上廁所，爸爸著急停車才發(fā)生的車禍。

    昏迷中醒來，鼻間充斥著汽油的味道，爸爸媽媽，還有哥哥都陷入昏迷。

    我忍著劇痛，將他們從車上拖下來。

    車子爆炸的那一瞬間，我毫不猶豫地趴在媽媽身上擋住大部分的沖擊。

    再次從醫(yī)院里醒來，還沒來得及慶祝劫后余生。

    媽媽便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我臉上，看我的眼里滿是仇恨。

    「蘇音，你就是個禍害，這場車禍怎么就沒把你給帶走�！�

    我一臉無措，因為我發(fā)現我聽不見了，我只能看到媽媽蠕動的嘴唇，完全聽不見她到底說了什么。

    車禍的爆炸讓我失聰了。

    媽媽知道的時候只是一愣，隨后便開始對我新一輪的嘲笑詛咒。

    她不在意我變成什么樣子。

    她只在意，因為我的緣故讓他們一家三口遭遇了車禍。

    后來爸爸便有了頭疼的毛病，吃藥也不見好。

    只要爸爸頭疼一犯，媽媽就會打我一頓。

    我都受著，是我連累了爸爸。

    一次偶然，聽說有一位調香大師能調出安神養(yǎng)息，治療頭疼的香。

    我廢了好久找到她，又磨了她好久再答應教我。

    后面她還夸我，我是她見過最有天賦的孩子呢！

    果然，有了這個香，爸爸的頭疼再也沒怎么犯過。

    盡管知道我天天搗鼓這樣瓶瓶罐罐是為了他們，可他們每次看見還是會說。

    「蘇音，你當真是自甘墮落，不求上進�！�

    瞧！不管我做什么，爸爸媽媽永遠也看不上我。

    7

    爸爸拿著我的日記本回到自己的房間。

    媽媽將自己縮在被子里，圈成一個球狀。

    聽到開門聲，媽媽露出一個頭，見是爸爸。

    從床上跳下來，光腳踩在地板上，就要往爸爸懷里縮。

    第一次，爸爸下意識的推開了她。

    過了兩秒，又重新將媽媽拉進懷里，兩人都將頭埋在對方的肩窩處。

    沉默不語。

    我發(fā)現，爸爸媽媽都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

    他們經常會半夜突然驚醒，然后靜靜的望著窗戶外面發(fā)呆。

    嘴里嘟囔著：「音音，我夢見音音了。」

    隨后又抱在一起流淚。

    又一次半夜驚醒，爸爸發(fā)現躺在身邊的媽媽不見了。

    房子里找遍了都沒找到媽媽，就在爸爸急得準備打電話報警的時候。

    聽見閣樓里傳來刷刷刷的聲音。

    我跟在爸爸身后，看到媽媽像入了魔一樣，拿著抹布和刷子不停地清洗我離開時留下來的血漬。

    爸爸的叫喚仿佛聽不見，只呆愣愣的重復手上的動作，一下，兩下，無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