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邊渴求融入骨血的親密,一邊豎起最尖銳的刺,她小時候跟他打架打到滿地打滾都不至于這么沒把握,因為清楚他的底線在哪,知道他嘴硬心軟,做不出多過分的事。
但今天他實在邪性得嚇人,她完全拿捏不住他。
臉還是他的臉,但極度陌生。
江開身上也沒好到哪里去,前胸背后全是她撓的指甲印,間或有幾處深的破皮流血,慘不忍睹,但這種時候的疼痛起不到阻止的效果,純粹是助興劑,只會激得他更加嗜血。
盛悉風想過退縮,但說后悔太慫,而且他也不可能給她這個機會。
她有思想準備,知道這一遭他不會讓她好過,但當那種疼痛驟然降臨,還是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
最初的幾秒鐘,她眼前都是黑的,微啟著唇,很久沒能出聲,只有眼淚不受控制,噴涌而出。
那是江開全程唯一的溫情時刻,隱忍著沒有立刻動作,默默等她適應。
她半天沒緩過來,淚眼朦朧中,他額角全是暴起的青筋,頰邊熱汗接連滴落,砸在她發(fā)燙的臉上,被襯得微涼。
那張英俊的面龐變形扭曲,卻又帶著無上的饜足。
他低頭親親她淡了血色的嘴唇,手指摩-挲她被汗和眼淚浸得濕透的鬢角,說了他進房間以后的第一句話:“盛悉風……”
尾音戛然而止,又莫名意猶未盡,不知他到底想跟她說些什么,也可能只是想叫叫她的名字。
這一舉動讓她找回記憶里最熟悉的那個江國慶,說來荒唐,即便此時此刻她的痛楚都拜他所賜,但她依然感覺到一絲無所畏懼的安全感。
她揚手給了他一個耳光,她沒想過他在這種時候真能一點都不愛惜她。
她還想再打,但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那一下的動靜震得她整個人的骨頭縫都作痛。
寂靜房間里,那響聲清脆無比,他被力道打得偏過頭去,臉上很快浮現(xiàn)手掌的印記。
都說打人不打臉,他臉色一下有點冷下來,前頭好不容易凝聚的一絲絲溫情更是煙消云散,握著她的腳腕將她人擺放妥當,便于他進攻。
“有力氣打人了?看來你是好了�!�
*
亂斗終結(jié)的時候,誰也沒落得好。
盛悉風把人推開,掀過被子,翻身背對他,屋里沒有開燈,玻璃外,夜色深沉漆黑。
閉著眼睛枕在枕頭上,平息呼吸和身體陌生的情-潮余韻。
她仍在抽噎,到后面倒也不是很痛,更多是因為受不了強烈的感官刺激、和對未知的恐懼。
江開兀自靠在床頭抽煙,裊裊上騰的煙霧襯得他的眉眼極為疏離,映著她同樣冷淡的背影。
一根事后煙抽完,她那邊也差不多安靜下來了,一動不動,不知睡沒睡著。
他將煙摁滅在煙灰缸里,順便撳亮床頭燈。
昏黃的光從琉璃燈罩里透出來,灑在她暴露在空氣里的肩臂和小半個背脊上面,薄汗反射出瑩瑩的色澤,好幾塊皮膚透著異常的粉。
本不欲多管閑事,但小時候的使命使然,忍了片刻還是伸手替她撓蹭過敏導致的紅斑:“癢嗎?”
方才在情-欲刺激下,盛悉風無暇留意汗液過敏,等到平靜下來,渾身都泛起細微的癢意,但她實在太累了,連手都抬不動,便只好由著它去。
其實不撓也就那樣,咬咬牙能忍,反倒是開始撓了,癢意便徹底興風作浪。
她微微往前挪了挪身子,表示抗拒。
江開也沒勉強,轉(zhuǎn)而說:“抱你去洗澡�!�
“不要。”
她現(xiàn)在就想躺著。
她聲音很輕,不知他到底聽沒聽見,反正他下床,直接將她從被子里剝出來。
床頭燈晃晃照亮她的身體,對上他明目張膽的眼神,她到底覺得羞恥,掙扎不過,憤怒之下又要打人。
這回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耳光還打上癮了是吧?”說著仗著體力優(yōu)勢將她扛進浴室。
花灑勻密的水流傾瀉而下,沖走黏膩。
“你出去吧,我自己會洗�!�
抗議無效,水聲漸亂。
再回到床上的時候,盛悉風幾乎是沾上枕頭就睡著了。睡熟之際,身畔的人咬牙問她:“所以你打算讓別的男人也這樣碰你?”
許聽廊畢竟是鐘爾的意中人,拿他當幌子,很不妥當,但未來離婚了,她當然也希望自己能遇到兩情相悅的人。
那么對于江開的問題,答案確實是“是”。
她睫毛顫了顫,想解釋清楚,但沒能抬動眼皮,直接陷入沉睡。
醒來的時候萬籟俱靜,城市的燈火已經(jīng)零落,夜幕更深沉,緊緊扒拉在窗外。
一覺醒來,身體的不適更加明顯,但精神恢復了七八成。
半米開外,江開背對她而眠,沒有溫存可言。
今夜種種,極盡親密,其實很容易和感情混淆起來,但他們都明確區(qū)分了。
盛悉風拿過手機看一眼時間,凌晨兩點多。
想回家,想回到家里把自己藏起來。
即便島灣十八號馬上不是她的家,但必須說,那里是如今最能給她歸屬感的地方,比盛家都多。
她的自由就從那棟屋子里開始,這是她的港灣,兩年來,她在里面當家作主,沒有任何人會來置喙她的安排。
衣服還扔在浴室,她進入穿戴好,出來腳步一頓,江開不知何時起了,坐在床邊等她。
他很明白她的意圖,什么也沒問,也起身進到浴室,快速穿戴整齊。
沒避諱她,門就大喇喇地敞著。
確實也沒有什么避諱的必要。她垂眸,去收拾房間里其它的隨身物品。
凌晨時分,倆人退了房,一路無言地回到家中,沒驚醒金毛,一前一后地上了樓。
他們的房間都在二樓,盛悉風的主臥在東,江開住的次臥,靠西。
盛悉風在分別的樓道口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經(jīng)歷過最親密的時刻,兩個人之間就再也別想談清白,即便是簡單的對視都能勾起那些不可明說的回憶。
盛悉風將那些畫面驅(qū)逐出大腦,淡聲跟他約定:“明天八點,盡早把事辦了。”
江開眼神晦暗難言,只定定看著她,沒有應她。
她當他默認,扭頭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剛開門,背后男人堅硬的胸膛貼上她背脊。
她下意識扭頭,炙熱的吻便落了下來。
美其名曰在家也要打個卡,盛悉風跟塊破抹布似的被他往死里折騰了第三次,之前那一覺好不容易儲蓄的電量徹底告罄。
江開卻沒有什么睡意,任憑身體透著淡淡的疲憊,他墊手在后腦勺,渾身都透出一股饕餮過后的慵懶和滿足,就著昏暗夜色打量這個名義上也屬于他的臥室。
這是他和盛悉風的婚房,但結(jié)婚兩年來,他鮮少踏足,今夜更是第一次過夜,幾乎全然陌生的體驗感。
空氣里彌漫著香味,和她身上的一樣。這里到處都是她的生活痕跡,她把房間打理得很溫馨很整潔,到處都是用心的小細節(jié),即便最不起眼的小擺件都刻意和房間的裝飾配套過,根本看不出她只打算短住。
手機的蜂鳴格外突兀,擾亂他的神似。
盛悉風的手機在持續(xù)地響。
吵醒她之前,他拿過,根據(jù)提醒,看得出是微信信息,應該是微信電話。
她的手機密碼是金毛生日,他解鎖了點進去替她接。
卻沒料到是視頻通話,備注名:狼狼。
眼神一下子停滯。
他這兩天刻意查過許聽廊的資料,當然知道狼狼是粉絲對許聽廊的昵稱。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視頻通話。真就這么難舍難分?
按下接聽的那瞬間,他腦子里想好一萬種讓情敵發(fā)狂并身敗名裂的法子,但隨著對面的人現(xiàn)身屏幕,所有的惡意都全部宣告作廢。
許聽廊和鐘爾一起出現(xiàn)在鏡頭中,兩個人臉貼得很近,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關(guān)系不一般。
雙方都微微一愣。
下馬威收回去,他面色稍緩,看著鐘爾獨占鏡頭、客套地表達自己要找盛悉風。
他也很禮貌地說:“盛悉風已經(jīng)睡了。”
鐘爾看出他的交流意愿不高,連忙說自己明天再找盛悉風,就匆匆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他去看盛悉風。
從收到龍?zhí)鞂殘笮砰_始的兩天來,江開所有堆在心里的氣都消了,甚至連這一個月來的事,也完全不想較真了,只剩下由衷的輕松。
他越過床中間的“三八線”,得償所愿把人緊緊抱進懷里,四肢糾纏。
盛悉風被他鬧醒,迷迷糊糊囈語了兩句不知道什么。
“盛悉風�!彼∷氖�,這一瞬仿佛從大人變回幼稚的小男孩,一刻也等不及,迫切尋求她的認同,以此證明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是許聽廊,也沒有別人,對嗎?”
第
39
章
盛悉風累得快死了,
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隱隱作痛。
不全怪江開,她也一時糊涂,居然半推半就陪他鬧的第三場。
事后的當事人表示非常懊悔。
這會她極度不爽,
他還沒眼力見,
在旁邊又是動手動腳,又是找她說話。她快煩死了:“你能不能別吵了……”
江開要求不高:“你說沒有,我就不吵了�!�
“沒有沒有沒有!”盛悉風狂躁地翻個身背對他,
頭直接埋進枕頭底下,恨不得失聰了。
她很后悔開這個頭,一旦理他,他肯定要趁勝追擊,
追問她買安全套的真相。
三言兩語還解釋不清。
沒想到他真的消停了,自后把她攏進懷里。
“好吧,。”
江開對她的回答很滿意,只要她說沒有,他就相信。
這是基于22年的了解之上的絕對信任。
他當然還是心存疑惑,但良知未泯,
知道她這回真的累著了,明天再問也來得及。
不止這個,
明天還有很多話要問要說。
他單方面宣布這場長達一個月的冷戰(zhàn)徹底終結(jié)。
那么多年下來,
他們早就形成一套維系關(guān)系正常運營的潛規(guī)則,
誰生氣,
另一個就拉下臉皮求和。
她老生氣,
說她不好、搶她東西、沒帶她玩之類的雞毛蒜皮,都可以是她生氣的理由,
一天生氣八百遍,
好在不難哄,
是個沒心沒肺的,很容易就逗笑。
而他生氣的點——他也是這一個月的冷戰(zhàn)期間才發(fā)現(xiàn),他每次生氣,都因為覺得她不在乎他。
無一例外。
他討厭她那么多年,最討厭她的居然是她不在乎他。
他因為她挨過那么多次打罵,孩童時代,父母不分青紅皂白的定罪、對他人的偏袒,曾無數(shù)次傷透過他稚嫩的心靈,那是一生都無法和解的委屈,即便沒有后來的賽車矛盾,他和父親之間的隔閡也已經(jīng)很深很深,但對于盛悉風這個始作俑者,他從來沒有真正記恨過。
所以哄好他的唯一途徑,就是讓他確認她的在乎。
她要離婚,說跟他結(jié)婚只是為了逃離母親的管束,情況比以前每一次都嚴重,他也比以前每一次都生氣。
可盛悉風沒有哄他,甚至一次都不曾主動找他。
那能怎么辦?
總不能真就這么算了,也只能自己尋找她在乎他的證據(jù),從她親密時分的迎合,從她承認沒有別人。
但凡想留在一個人身邊,總能找到理由的。
人類總是很擅長給自己找理由。
冷戰(zhàn)結(jié)束,又已經(jīng)有過夫妻之實,他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手直接探進她領(lǐng)口。
盛悉風這一覺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因為半夢半醒間,總能感覺一只手在她身上作亂,尤其是背。
但也不屬于惡意打擾人睡覺的性質(zhì),相反,他相當小心翼翼,動作輕了又輕,大部分時候都按兵不動,即偶爾地,手指才摸-索兩下。
讓她回憶起她小時候第一次擁有自己的小狗,那是只才剛出生沒幾天的小金毛,因為狗媽媽意外死去,只能早早送人,爸爸媽媽叮囑她小狗還很虛弱,不能一直玩,但她蹲守在旁邊,總心癢難耐,一會忍不住摸摸它的頭,一會忍不住握握它的小爪,實在興奮了,還要把它抓起來抱。
那狗崽差點死于她的熱情之下,沈常沛看不對勁,只能把它送走。
她嚎啕大哭。
沈常沛試圖跟她講道理:“悉風,媽媽是不是跟你說過不可以一直玩狗狗?你為什么不聽話呢?”
她用手背抹著眼淚,委屈得要命:“我沒有一直玩呀……”
在沈常沛看來,是她不知節(jié)制,還強詞奪理,可事實上,她真的已經(jīng)竭盡克制,親近小狗的欲望甚至沒能紓發(fā)萬分之一。
今夜的江開,算是讓她徹底體會到那狗崽子有多煩她了。
醒來的時候,江開坐在床頭玩手機,她臉靠在他腿旁,他單手攏著她,手從她睡衣后領(lǐng)伸在她背上。
兩個人一個垂眸一個抬眼,都沒說話。
過了會,他俯身。
她下意識閉眼。
溫熱的吻落到她唇上,輾轉(zhuǎn)著加深。
她一時恍惚,沒有阻止,直到感到刺痛——昨天他實在不知節(jié)制,她嘴唇和舌尖都有不同程度的破皮,嘴唇的修復能力倒是快,但舌頭沒那么頑強,被他輕輕一吮,她人也跟著清醒了。
推開他,去撈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