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漫花廳里便有嚴(yán)媽媽捧著湯婆子快步迎出來，“姑娘在外涼著了吧，快進(jìn)屋，屋里暖和�！�
時安夏眉眼一彎，順手接過湯婆子抱在懷里，“有勞嚴(yán)媽媽。今兒倒還好，雪停了，沒有多冷。”
嚴(yán)媽媽笑道，“就是雪停了才冷呢�！�
于素君瞧見時安夏，立刻站起身，絲毫不掩心頭的期盼，“哎，可算把這小祖宗給盼回來了！”
她這話一出，身邊時安心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僵了下去。
時安夏只當(dāng)沒瞧見，跟母親和大伯母行過半禮后，才問，“剛聽木藍(lán)說了，大姑母帶著一家子回了侯府。大伯母是有什么不好處理的事么？”
于素君快人快語，笑著，“倒不是不好處理。原本這點子事也不該來煩擾你和楚君。只是我想著，你那表哥邱志言倒是個成才的，聽說院試是案首，鄉(xiāng)試又是解元。若是會試考個會元，殿試再考個狀元，那豈非是連中三元？”
唐楚君笑，“哪那么好連中三元！”
于素君卻是滿眼興奮，“那可不好說，咱們侯府現(xiàn)在風(fēng)水朝上走，保不齊就能出個狀元郎。只要想想，這不就挺高興的嗎？”
唐楚君現(xiàn)在是兒女奴，心道指望邱志言考上狀元，不如指望她家起兒呢。
但她感念于素君事事為侯府和女兒著想，并沒有宣之于口。
便聽于素君又道，“夏兒你不是在辦侯府族學(xué)嗎？是不是需要他來族學(xué)給你撐場面？好歹自家人不是？我這要是給你把人得罪死了，你到時想要找人家，恐怕不好開口�！�
還當(dāng)是啥事呢！時安夏想起表哥邱志言這人早前是有幾分才情的。
若是穩(wěn)住心性必成大器，但壞就壞在表哥心性弱，大姑母又是個強(qiáng)勢的。
大姑母盼著兒子成才，光宗耀祖，也好壓死后宅一眾不安分的姨娘小妾們。
是以日日對兒子耳提面命，要他出人頭地，為她出氣。
邱志言在匯州當(dāng)?shù)剡�是小有名氣的，也十分爭氣過關(guān)斬將，一路拿下案首、解元，這回又來到京城參加會試。
前世大姑母一家是在二月初才來的京城，這一世想必是知道時老夫人出了變故，才急急動身提早過來。
那邱志言上一世來了京城后，托關(guān)系進(jìn)了文蒼書院。
結(jié)果進(jìn)了文蒼書院后，參加京城族學(xué)斗試較量，剛?cè)雽乖嚨谝粓鼍驮庥隽藬”薄?br />
他哪里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又加之輸了比賽，文蒼書院上至夫子，下至同窗，都對他極盡嘲諷之意。
如此到了會試，他心氣兒便涼了。不止沒拿下會元，連榜都沒上，是徹徹底底落了榜。
當(dāng)時大姑母那是把兒子往死里怨，怨到后來竟以死相逼，非要逼著兒子給她拿一個狀元郎回來。
不得不說，大姑母是有點癲的。若中狀元都靠母親以死相逼，怕這世間得死多少個愚母。
爾后邱志言留在京城又備考下一屆的春闈，結(jié)果一入青樓誤終身，看上個花魁，愛得要死要活，還為其贖身，養(yǎng)成了外室。
于是下一個春闈又落了榜，直把大姑母氣得吊死在那女子住的宅子外，成了京城坊間茶余飯后的大笑話。
但其實要說邱志言真有多喜歡那女子，倒也不見得。他不過是享受與母親作對的快感，在母親死后，他一滴眼淚都沒流過。
母親一死，他就拋棄了青樓女子，與誰都沒有告別一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樣一個人，時安夏從沒想過要收進(jìn)族學(xué)里來靠他爭光添彩。
時安夏坐到母親身邊，話卻是對于素君說的，“大伯母事事以侄女兒為先，侄女兒心中感激。不過這事吧，大伯母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不必顧及侄女兒。”
其實她的本意是想樹立于素君當(dāng)家主母的威儀，以后不用事事束手束腳為她掛心。
否則時間長了，形成習(xí)慣，侯府便會給人一種當(dāng)家主母做不了主的錯覺。
更甚者，有可能會使得于素君哪天不來找她商量都覺得過意不去。
時安夏不愿喧賓奪主，早前這半月來，她已經(jīng)幾乎事事親力親為，事事操碎了心，由此還落了不少口實。
往后，她希望大伯母于素君能撐起侯府的場面，而她頂多暗里協(xié)助就好。
可有時候聽者想得就多了，尤其是心思本就已經(jīng)扭曲的人，聽什么都不對勁。
時安心冷聲開口，“夏兒妹妹是覺得我母親多管閑事想得多呢？還是覺得我母親能力不夠，一點小事就來煩擾你這位二房的大小姐？”
“心兒！”于素君眉眼沉下喝斥道，“怎么跟你夏兒妹妹說話的？”
時安心不忿地看著于素君，淚盈于睫，“母親等了她這一大晚上，竟得了她一句‘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在等侯府的老夫人做決定！說得好聽，您是侯府的當(dāng)家主母！可這府里看誰服您了？連您自己怕是都以為當(dāng)家作主的其實是叔母和夏兒妹妹吧！”
于素君瞧著越來越陌生的女兒，方知感情一旦有了裂痕，根本無法縫補(bǔ)，只會越撕越大。
她壓下心痛，看著女兒，“所以在心兒的心里，做一個當(dāng)家主母就該事事以自我為中心，該隨心所欲？”
時安心卻是覺得自己心疼母親在二房母女面前矮一截，出口的話便理直氣壯，“至少不該是母親這樣卑躬屈膝！事事須得問過一個小輩，有沒有妨礙到她的利益才來做決定�！�
第101章
單薄又寡淡的母女情誼
于素君意興闌珊。
養(yǎng)了這個女兒整整十二年，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她曾以為和女兒的感情足夠好到堅不可摧的地步，卻不料最后換得“卑躬屈膝”四個字。
她認(rèn)真看著女兒那張因激動漲紅的臉，緩緩道，“原來心兒是這么看我這個做母親的�！�
時安心咬著嘴唇別過臉去。
于素君也將眼神落到了別處，低垂著頭同她平靜說道，“心兒，我在你這個年紀(jì)，不，比你還小得多的時候，就和你二叔母是手帕交。這些年來，因著這樣那樣的原因，我們疏遠(yuǎn)了。但我沒有一天不盼著跟她和好，所以在知道你二叔母心里并非沒有我這個妹妹時，我便總想到這海棠院來坐一坐，和她敘敘我們往日難忘的舊時光也好，憧憬未知的前方也好，我都愿意與她一起�！�
時安心聽著母親平靜的語調(diào)，心頭莫名一陣慌張。
于素君如今是連半個眼神都不愿意分給女兒了，只淡淡說著，“其實今日就算無事，我也是會到海棠院來坐坐的。元宵佳節(jié)，我就愿意和你二叔母待著。我與她之間，已經(jīng)錯過了十幾個元宵節(jié)，彌補(bǔ)一下，何至于成了心兒你口中的‘卑躬屈膝’？”
唐楚君伸出手去，溫柔地拍拍她的手背。
這一拍，倒拍進(jìn)了于素君的心里，瞬間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眶。
是啊，她如今雖是個母親，但只有在唐楚君眼里，她才是個孩子，才有資格哭。
這一點上，是夫君時成逸都替代不了的。
于素君深深吸了口氣，“心兒，今日原本我就沒打算喊你同行，是你自己要跟著我來。卻在來了以后，說出這樣讓人難堪的話。我很震驚，也對你非常失望�！�
時安心萬萬沒想到母親會在外人面前讓她如此下不來臺，一時又羞又惱，一揚(yáng)頭，沖口而出，“彼此彼此，我對母親也很震驚，同樣非常失望。”
于素君心里密密麻麻疼痛著，就連手心都疼得發(fā)癢，“好，我知道了。是母親錯了，母親卑躬屈膝把你養(yǎng)成這般心思，又卑躬屈膝想要為你找個好婆家�！�
時安心眼淚大滴大滴掉下來，“母親何必曲解女兒的意思？”
唐楚君實在沒忍住，緩緩道，“心兒，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無非是怕你母親跟我們二房走得太近，影響了你的親事。畢竟我們的話對你母親影響極大。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會影響這么大呢？不過是我們都盼著你嫁得好而已�！�
隱秘的心事被直白拆穿，時安心只覺自己臉皮被人揭下來踩在地上摩擦。
沒錯，她不想母親和二房走得太近。
她覺得母親自從和二房走近以后，整個人都變樣了。與她不親了，事事不愿順?biāo)饬恕?br />
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如今時安心就是一門心思想要嫁給陸永華，脫離令她窒息的侯府。
但顯然母親已經(jīng)放棄了陸家，想把她送去邊關(guān)。
她某日親耳聽到母親在打聽傅將軍之子的名聲和人品，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傅家那幾個兒郎，哪個不是在守邊關(guān)。唯一回京養(yǎng)老的，就是傅將軍本人了。
時安心決定不能坐以待斃。
她堅決不能嫁去邊關(guān)吃苦，憑什么侯府靠她父親蒸蒸日上的時候，她卻被放逐了。
這時，時安夏娓娓出聲，“心兒姐姐，我跟你保證。從今往后，我和母親絕對不再對你的親事參言。哪怕一句都不會說。如此，心兒姐姐便不要多想了罷�！�
有的人，是不值得別人替她操心的。你拼命想把她從懸崖邊上拉回來，她卻覺得崖下風(fēng)光獨好，非要粉身碎骨往下跳，攔是攔不住的。
今日在報國寺遇上容嫣和陸永華，時安夏派北茴去探了虛實。
北茴當(dāng)時回來就說，看得出陸公子和容姑娘早就認(rèn)識。
陸公子一心想要娶容姑娘為妻。容姑娘卻以父母之命的說辭吊著陸公子，一邊與他周旋，一邊又與別人議親。
因為北茴在陸公子走后，還聽到容姑娘跟丫環(huán)說，“千萬別讓那傻子鬧到爹娘跟前去，不然我就嫁不成馬小將軍了。”
這話里話外，分明說的就是她自己要嫁馬家公子，根本不是她爹娘逼著她嫁。
容嫣嘴里的馬小將軍，是淮安將軍的幼子，也是一位十分驍勇的武將。
此子年紀(jì)輕輕就功勛在身，人稱馬小將軍。他從邊關(guān)調(diào)回京城，進(jìn)了東羽衛(wèi)，沒多久就與容嫣成親了。
后來不知什么原因，他自己主動請纓去了邊關(guān)守城，結(jié)果戰(zhàn)死。
容嫣還因此得封二品誥命夫人。
前世時安心被害死后，陸永華被處以極刑。但容嫣卻絲毫無損，時安夏就算有心收拾她，還得顧忌她的誥命之身。
馬家風(fēng)評一向很好，時安夏覺得不能讓容家姑娘把馬小將軍給禍禍了。
所以已經(jīng)想好放出消息，說容姑娘與陸公子私下有染，把她和馬小將軍這樁婚事攪黃。
時安夏倒不是想管時安心，而是不希望馬小將軍平白受損。
能做的也就這樣了，至于時安心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時安心得了時安夏的保證更加窘迫，卻也微微放了心。
只要二房不來搗亂，想來母親不會再阻止她與陸公子議親了。
她眼神這么望過去的時候，于素君便露出一個看不出情緒的笑來，“心兒，以后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也可，等你父親回來做主也可，我不再插手。當(dāng)然，該備的嫁妝，我會替你備好。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全都給你，我不會沾染一文錢。如此，心兒你可放心？”
時安心委屈又開心地哭出聲來，“母親，我不是那意思。我明明不是那意思……”
“都不要緊�！庇谒鼐p輕一笑，“咱們僅剩這點單薄又寡淡的母女情誼，以后就不要輕易消耗了罷。給彼此一點體面，低頭不見抬頭還要見呢。你說是嗎？”
時安心聽到那句“單薄又寡淡的母女情誼”，鼻子一酸，心陡然就空了一大片。
又聽于素君柔聲道，“心兒你先回去吧，我同你二叔母和夏兒妹妹還有許多體己話要說�！�
這是真的生分了。全程沒有激烈的吵鬧，卻是仿佛關(guān)系已走到了盡頭。
時安心揚(yáng)了揚(yáng)頭，背挺得直直的，朝著唐楚君和于素君行了個禮，倔強(qiáng)地退出了漫花廳。
她踉蹌著出了海棠院，哭著向竹心院而去。
她沒錯，錯的是母親�？傆幸惶�，母親會看清二房的真面目。
第102章
父親莫被有心人挑唆
木藍(lán)在后面追著跑，“姑娘！姑娘！您的披風(fēng)！”
好容易追上了時安心，將披風(fēng)披在她的身上。
可下一刻，時安心狠狠把披風(fēng)掀在地上，淚流滿面，“木藍(lán)，你說，我做錯什么了？我只是不想母親來找二叔母和夏兒妹妹……”
木藍(lán)撿起披風(fēng)，再次披到時安心肩上，柔聲勸著，“姑娘，置氣不能跟自個兒身體過不去。其實夫人有事找二房夫人和安夏姑娘商量很好呀。安夏姑娘多聰明，她行事穩(wěn)重，又……”
“滾！”時安心再次將披風(fēng)扔在地上，還順勢推了木藍(lán)一把，“滾！你滾！你以后再近我身，看本小姐打不打死你！”
“姑娘，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啊。”木藍(lán)喃喃著又一次撿起披風(fēng)，看著時安心跑走的背影，轉(zhuǎn)身回了漫花廳侍候。
這會子于素君緩過點勁來了，偎在唐楚君懷里已經(jīng)哭了半晌。
她這些年輕易不回娘家，要不是顧著臉面，她能做出斷親的舉動來。
唐楚君在她眼里，哪里是二房的人，分明就是她的娘家人。
所以一和好后，她沒事就愿意往海棠院湊，過來轉(zhuǎn)轉(zhuǎn)，聊幾句閑的，能樂一整天。
她哭過以后，忽然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起哥兒好像也要參加春闈��！
人家母女出錢出力辦族學(xué)，主要是為起哥兒造勢。他們盼望的當(dāng)然是起哥兒當(dāng)上狀元郎，我卻半途給人家送來個絆腳石算怎么回事？
于素君這么想著的時候，就說出了口，“我好像做得有點多余了是不是？咱們起哥兒也要參加會試，我卻想著讓邱志言來撐門面……”
唐楚君用手帕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嘆口氣，“你呀，是被心兒影響失去了判斷�！�
時安夏抿著嘴輕笑，“大伯母，要不說您才有當(dāng)家主母的風(fēng)儀呢！我們想的都是自己二房那點小事，您考慮的可是整個大家族的前程�！�
于素君被小姑娘逗笑了，忍不住假裝板起臉，“去去去！夏兒你怎么也來取笑我了？我這點見識哪有那個覺悟�！�
時安夏笑夠了，才娓娓道，“大伯母，其實我知道一些志言表哥的事。他這次上京趕考，已經(jīng)找好了書院門路�！�
于素君詫異，“這么快？他們今天可是剛到呢�！�
“似乎是文蒼書院�！睍r安夏透了點底，“您瞧著吧，他看不上咱們族學(xué)，他肯定要進(jìn)文蒼書院�！�
于素君恍然，“文蒼書院哪！那可是能跟國公府幾個老牌族學(xué)抗衡的頂級學(xué)府，確實是外地學(xué)子的首選。”
時安夏點點頭，“所以我不會強(qiáng)求志言表哥進(jìn)侯府族學(xué)，因為大姑母根本看不上。大姑母的心思是沖著狀元去的，若是強(qiáng)行把志言表哥留下，萬一沒做成狀元郎，咱們可負(fù)不起責(zé)。您說是不是？”
于素君咋舌，“我也就那么一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還真沖狀元去啊。”
唐楚君笑，“畢竟她兒子一路案首、解元，眼光自然放得高些。不像我對起兒那點子要求，主打一個重在參與。能進(jìn)榜已經(jīng)很光宗耀祖，什么狀元榜眼探花，聽聽就行了�！�
“我母親原本是想讓我哥哥三年后再參加會試，但我哥哥不同意，非說自己有把握�！睍r安夏補(bǔ)充著，“那就試試吧，反正落榜也沒關(guān)系，大不了三年后再重考�！�
其實整個時家除了時安夏對哥哥有信心，任何人都沒把時云起參加春闈當(dāng)回事。
畢竟大家都知道，以前時云起被溫姨娘害得那么苦，根本就不給他機(jī)會讀書。
拿什么去參加考試？
唐楚君點頭附和，大大咧咧的模樣，“對對對，大不了三年后重考，不耽誤吃不耽誤睡的，只要他高興就行�！�
時安夏見于素君情緒好了不少，這才溫溫解釋侯府族學(xué)確實是唐楚君為時云起開的。
因為時云起喜歡讀書，曾經(jīng)讀書卻是種奢望。唐楚君想要補(bǔ)償他，所以不花費侯府一分一毫搞了這個族學(xué)，并準(zhǔn)備起名為“云起書院”，當(dāng)作送給兒子的禮物。
但云起書院是侯府的族學(xué)，畢竟時云起也是侯府的一份子，將來所得的榮譽(yù)理應(yīng)是侯府的榮譽(yù)。
一個破落家族要發(fā)揚(yáng)光大，從來不是靠哪一個人就能撐得起場面。
光時云起一個人努力還不行，所幸時族里還有許多男兒也在努力學(xué)習(xí)，他們都是沖著春闈去的。
時安夏當(dāng)然希望時云起能一舉奪冠，成為狀元郎，可這只是個希望而已。
如果族里別的男兒成為狀元郎，她同樣會非常高興。
時安夏誠懇道，“大伯母的心意，我是領(lǐng)情的。大伯母知道我族學(xué)需要人撐場面，又正好志言表哥才情出眾，才會來問我這件事�！�
于素君像個受到肯定的孩子，頓時笑顏如花，“對對，我就是這么想的。夏兒你別嫌我啰嗦就是了�！�
“怎么會嫌啰嗦呢？”時安夏正色道，“話說回來，雖然我族學(xué)需要人，但這并不是我拖大伯母后腿的理由。”
族學(xué)只是侯府庶務(wù)里的其中一項而已。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大伯母按照正常份例安置大姑母一家，可大姑母卻無視規(guī)矩偏要出挑，作為當(dāng)家主母是有權(quán)利扼制這種風(fēng)氣的。
“所以我才會說，大伯母你該怎么辦就怎么辦，有的人，就不能慣著。”
“好�！庇谒鼐睦镆呀�(jīng)知道該怎么做了。
次日，于素君帶著一眾丫環(huán)婆子們，抱著裝鑰匙對牌的木箱子，就直接去了老侯爺?shù)脑鹤永铩?br />
那會子老侯爺正收拾停當(dāng)，準(zhǔn)備出府聽曲兒去。
自從用了申大夫的藥，加上連日來的喜訊，以及侯府一片坦途的預(yù)兆，他整個人精神面貌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看著大兒媳婦這架勢，不由納悶，“這是做什么來了？”
于素君向著老侯爺行了個半禮，氣鼓鼓道，“父親，兒媳無能，管不好侯府，還請您換個人來執(zhí)掌中饋。”
老侯爺一聽，不由皺眉，“好好的，說這些做甚？”他腦子確實清醒了不少，“可是婉晴回來做了什么？”
這時便有個強(qiáng)勢的聲音由外入內(nèi)，“我昨兒才回來，能做什么？父親莫被有心人挑唆了！”
原來是時婉晴帶著兒女們到了。
第10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