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是讓我們好找�！�
青凝正要賠不是，
鵲喜擋在她身前先開了口：“我......我方才肚子疼的緊，這才連累了我們家娘子，
還請三夫人莫要怪罪�！�
怡春白了這主仆倆一眼，擰身就走了：“好事來了也接不住，
真是上不得臺面”
青凝失笑，
偏頭朝鵲喜眨眨眼：“鵲喜，
你越來越機(jī)靈了�！�
鵲喜是青凝母親陪房的女兒，
小時(shí)候也是個(gè)頂機(jī)靈的小丫頭，否則也不能被她的娘親選中陪在她身邊，
只可惜......陸家抄家那晚，
鵲喜同青凝躲在箱籠里，鵲喜將青凝的小腦袋摁在自己的懷里，不讓她瞧外面的光景，可自己卻一眨不眨的盯著外面，
以提防隨時(shí)來臨的危險(xiǎn)。
那晚太長了，
長到鵲喜親眼看見家園被毀，自己的母親被拖出去發(fā)賣，自那以后就有些怔怔的，
沒有小時(shí)候反應(yīng)快了。
鵲喜聽見自家娘子夸她，憨憨的撓了撓頭。
青凝又笑，
打發(fā)她回去告訴楊嬤嬤一聲，自己便出了角門，往秀坊去。
西坊市上熱熱鬧鬧，可清河秀坊門前卻冷清的很，青凝走進(jìn)鋪?zhàn)拥臅r(shí)候，就見吳掌柜人消瘦了一圈，正坐在鋪?zhàn)永锇l(fā)愣。
“吳掌柜”
青凝脆生生的喊他，吳掌柜聽見聲音望過來，見是青凝忙起身作揖。
青凝扶住他：“吳掌柜，你在里頭可有受罪？”
吳掌柜擺手：“勞娘子擔(dān)憂了，吃了幾天牢飯而已，算不上受罪。”
青凝這才放下心來，左思右想，同他交代道：“我此次去烏程，從谷梁氏手中拿回了姑母那封先令書。只是......只是你先前兒那位夫人，瞧著不太好，她被那隋四誆騙，家里錢財(cái)也敗的七七八八了，不曉得以后日子怎么過�！�
吳掌柜嘆息了一聲，看著面前的青凝，又想起了她的姑姑陸之商。當(dāng)年吳掌柜收購了一批香料，乘船往北運(yùn)，豈料中途遭遇了水匪，被搶了個(gè)一干二凈，幸得陸家商船搭救，才撿回了一條命。
那時(shí)，剛剛及笄的陸之商皺著眉瞧他：“你也真是蠢，近來水匪橫行，單憑一艘小小的貨船竟也敢北上�！�
只她罵完，卻又扔給他一包銀子：“行商不易，想來這一趟連老本也要賠上了，你可隨我們的商船進(jìn)京，近來京中雕漆工藝盛行，進(jìn)了京后，你收購一批雕漆物事，走陸路回南方，想來也能賺一筆了�！�
吳掌柜本是渾身濕透、冰冷刺骨，一聽這話，感激的說不出話來，忙抬起頭來，便看見了一張明艷大氣的臉。
后來陸家商船入了京，臨下船時(shí)，吳掌柜特意尋到了陸之商，將一枚家傳玉佩遞出去：“陸娘子，多謝搭救之恩，日后若你有用到我吳某的地方，自當(dāng)萬死不辭�！�
只是這一別，那張明艷中帶了抹英氣的臉便留在了他心中，怎么也忘不掉，及至他娶了谷梁氏，還時(shí)不時(shí)會想起，他自覺對谷梁氏有愧，這些年才如此縱著她。
如今青凝提起谷梁氏，吳掌柜依舊對她怨恨不起來：“日后每年年尾，我會遣人給谷梁氏送一筆銀錢，娘子不必?fù)?dān)憂。”
青凝點(diǎn)頭，吳掌柜便收了賬冊，同青凝往內(nèi)間走。
及至上了茶，吳掌柜這才憂心忡忡道：“娘子，那日官差來鋪?zhàn)永镒ト�，許多人都瞧見了。這鋪?zhàn)颖环饬擞性掠啵缃穹婚g都傳，咱們秀坊是因?yàn)槊亮酥黝檪兊挠喗穑蛩銛y款跑路，這才被抓了進(jìn)去�！�
這謠言也不知是誰傳出來的，起初大家還將信將疑，可這清河秀坊被封了一日又一日，連個(gè)人影都尋不到，大家也便信了這傳言。
吳掌柜頓了頓又道：“那定了繡品的主顧更是焦急萬分，咱們鋪?zhàn)右婚_張，便都涌了進(jìn)來，索要先前兒交的定金。娘子來之前，我剛打發(fā)走了一波。”
青凝聞言默默喝了口茶，轉(zhuǎn)眸瞧著吳掌柜：“那依吳掌柜所見，這局要如何破？”
吳掌柜沒料到她會如此問，微微挺直了脊背：“依我看，既然先前兒被封了鋪?zhàn)�，那咱們現(xiàn)下就大大方方的開張，讓旁人都曉得清河秀坊開門了，還在好好經(jīng)營，并無跑路之嫌。再者，于門前貼個(gè)告示，便說前些時(shí)日，是因著有主顧爭搶繡品，在鋪?zhàn)永锎蛄似饋�，這才驚動了官府�！�
鋪?zhàn)颖环猓玛P(guān)崔家的家私，不方便往外宣揚(yáng)，這才讓旁人有可乘之機(jī)，造了這起子謠言。既然不方便說出實(shí)情，那便尋個(gè)更得當(dāng)?shù)木売�，若說是因著主顧爭搶繡品驚動了官府，倒還能顯出繡品的珍重來。
青凝贊許的笑：“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成，就按您說的辦。”
吳掌柜被青凝這樣一贊，只覺渾身都是干勁，他立時(shí)站起來：“那我明日便去請了那舞獅的來，大張旗鼓的慶祝一番，再于門前貼了告示�！�
吳掌故說著就要去張羅開張的事宜，卻被青凝叫住了。
“吳掌柜，若是先前訂了繡品的主顧們再鬧起來，你盡可將定金退還，只一點(diǎn)，退定金不退買賣，貨款可等交繡品時(shí)一并結(jié)清�！�
吳掌柜明白，只怕這些小手段并不能真的平息事端，若是主顧們再鬧起來，非但買賣不成，還會影響鋪?zhàn)永锶蘸蟮纳�，只是，他有些期期艾艾：“這......確實(shí)是個(gè)好法子，既能安撫主顧，又能不丟了這樁買賣，只是.......只是咱們鋪?zhàn)永锏亩ń鹨皇�，便拿去買絲緞繡線、聘繡娘了，一時(shí)拿不出這許多。”
“有多少先補(bǔ)上，其余我來想辦法”
這當(dāng)口，青凝已在心中盤算出了缺口，大抵還缺千兩銀子，她手掌拖著臉頰，細(xì)細(xì)想著還有哪些東西能當(dāng)，暫時(shí)補(bǔ)上這缺口。
.......
青凝回到崔府時(shí)，遠(yuǎn)遠(yuǎn)就見崔懷柔正在凝瀧院門口徘徊，見著青凝，崔懷柔迎上來，挽住青凝的手臂：“青凝妹妹，你去了何處？要我好找�！�
“今日是三姐姐的生辰，四夫人陪老夫人去松山寺禮佛了，二夫人便做主，請了戲班子，晚上還設(shè)了螃蟹宴，要咱們姐妹們一處熱鬧熱鬧，你同我一塊過去吧。”
青凝不動聲色的抽出手，淡淡道：“懷柔表姐且先去吧，我這會子不舒服的緊，還不曉得能不能去。”
如今青凝看的愈發(fā)分明，崔懷柔此人，骨子里是自卑懦弱的，偏生又敏感多疑，在身份比她高的人面前，她向來不敢高聲說話，可在不如她的人面前，卻又要作威作福，將人前受的氣全撒出來。她心中瞧不上青凝，可她又怕在熱鬧的場合落了單，惹人笑話，便總是纏上她。
比起崔懷柔，青凝倒寧愿同崔靈毓在一處，崔靈毓被嬌寵慣了，雖說記仇的很，卻有什么說什么，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
崔懷柔露出失望神色，還欲再開口，卻被青凝打斷了：“若是懷柔表姐沒有其他的事，容我先回去了，楊嬤嬤還在等著呢�！�
她說著便進(jìn)了凝瀧院，一個(gè)多余的眼神也未分給崔懷柔。
進(jìn)了屋，青凝才囑咐鵲喜：“鵲喜，我先前兒制的那味梨落香呢？”
梨落香清淡而不甜膩，倒適合崔素問這樣的大家閨秀。
今日崔素問生辰，不露面卻是不好，青凝打算過去走一趟，送份生辰禮便回來了，說起來她同崔素問也沒有多親厚的關(guān)系。
崔府的戲臺子搭在了凌水閣上，青凝過去的時(shí)候，宴席還未開，女眷們?nèi)齼蓛傻木墼谝惶帯?br />
過了這個(gè)生辰，崔素問便要出閣了，今日除了崔家?guī)孜慌�，王氏還特意請來了同崔素問交好的幾位小娘子。
青凝眼瞧著崔素問被眾人圍繞著，正笑著說什么，青凝也不往里湊，只在橋邊住了腳。
一盞茶的功夫，崔素問似是乏了，越過眾人，往湖心亭中躲清靜去了。
青凝趁機(jī)上前，本想放下生辰禮，寒暄幾句便走的，誰知剛提起裙角，忽聽噗通一聲。
青凝抬頭，就見崔素不知因何跌入了湖中，正浮浮沉沉掙扎。
凌水閣中立時(shí)亂成了一鍋粥，有婆子高喊：“快來人啊，三娘子落水了�！�
二夫人王氏三五步跑進(jìn)湖心亭，手忙腳亂的喊：“快、快去尋會水的婆子來�！�
落水的乃是崔素問這樣未出閣的小娘子，有聞聲趕來的小廝仆役，并不敢下水救人，這若是壞了侯府娘子的名聲，可是天大的罪過。
湖心亭下湖水甚深，崔素問掙扎間喝了好幾口湖水，眼瞧著就要沉下去了。
王氏扯著嗓子喊：“人呢，人呢，可有會水的婆子，快些救救我兒�！�
青凝聞聲往湖邊走了幾步，忽而又住了腳。她是會水的，小時(shí)候跟著爹爹走河運(yùn)，多少學(xué)了些。只是一來，這許多年也未下過水了，有些不敢貿(mào)然下水；再者，青凝估量了一下湖心離岸邊的距離，曉得以自己的力氣，便是下了水，也是無論如何不能將崔素問拖上岸的。
亭中已有婆子丫鬟們拿了竹竿來，往湖中遞：“三娘子，三娘子，快抓住這竹竿”
湖水淹沒口鼻的瞬間，崔素問早已三魂丟了七魄，哪里還能聽的到。
王氏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喃喃：“這湖里是有索命的鬼啊，怎得專來勾我這一雙兒女�！�
早些年崔思喆也曾落過水。
她身側(cè)的嬤嬤忙扶住她：“夫人莫急，下人去尋了，會水的婆子這就到。”
王氏哪里還等的及，扶著圍欄，高聲喊了句：“哪個(gè)會水，將我兒救上來重重有賞�！�
她這句話出了口，忽聽噗通一聲，眼見一個(gè)小娘子將一塊枯木拖入水中，而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小娘子扶著那塊浮木，很快游到了湖心，她吃力的抓住崔素問，將人拖到了那塊浮木上，許是力氣用盡了，救人的小娘子浮出水面，大口喘息了幾聲，
崔素問在絕望的浮沉間，忽覺有人扶住她的腰，命令道：“快些，抓住這塊浮木。”
求生的欲望涌上來，她便借著腰間那股力道，伸出手臂牢牢抱住了那塊浮木，恍惚間抬眼，竟是陸家那位名喚青凝的小娘子。
王氏見崔素問扒著那塊浮木漂了上來，終于扶著欄桿緩了口氣
這會子，已有婢女尋了會水的婆子來，幾個(gè)婆子跳入湖中，很快將崔素問同青凝一塊撈了上來。
岸上候著的婢女們早備下了巾帕、披風(fēng)，將兩位小娘子擦拭幾下，裹了個(gè)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好在搭救及時(shí)，崔素問吐出幾口湖水，便已無大礙，只是臉色白的嚇人。
王氏忙命丫鬟婆子們將崔素問送回房中，又命人去請了大夫。
一通忙亂后，王氏回過神來，才想起那位救人的小娘子。她轉(zhuǎn)眸，便瞧見了發(fā)梢濕漉漉，裹了披風(fēng)跌坐在亭中的陸青凝。
王氏定睛瞧了她片刻：“竟是你救了我兒�！�
她說著上前扶起陸青凝：“好孩子，即是你救了三娘，我自當(dāng)重重賞你�！�
青凝裹了裹身上的披風(fēng)，聞言抬起頭來：“若是夫人當(dāng)真要賞，不若便賞青凝五百兩紋銀吧�！�
她實(shí)在缺錢的緊，鋪?zhàn)永锛钡戎@筆錢救命呢，若是三夫人賞賜些玉如意之類的珍玩，拿去鋪?zhàn)永锏洚?dāng)，少不得要被當(dāng)鋪壓價(jià)，還不若直接要一筆銀子。
王氏一愣，頭一回見著直接要銀子的，連句客套話都沒有。她忽而想起來，方才是自己喊了一聲‘救人者重重有賞’，這位陸家小娘子才跳下了水。果真是商人之后，重利的很。
王氏一顆心便涼了大半，抽回手對身側(cè)的嬤嬤道：“去取五百兩現(xiàn)銀，送來給陸家娘子�！�
她說完便轉(zhuǎn)了身，著急去看崔素問。
青凝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倒是因著有了這五百兩紋銀而松了口氣。
她伸出細(xì)白的指，剛擰了下自己濕漉漉的發(fā)，就聽見了崔靈毓的聲音：“好你個(gè)陸青凝，三姐姐方落水時(shí)，你明明就在岸邊，會水卻不去救，任由她喝了那許多湖水，若是二夫人不許諾救人者有重賞，你竟要眼睜睜瞧著她淹死嗎？”
崔靈毓向來敬重崔素問，這一回是實(shí)打?qū)嵉纳鷼�，她轉(zhuǎn)到青凝面前，伸手來推她：“你怎得這般沒良心”
青凝側(cè)身躲開她的手，訝然的抬眼：方才慌亂之際，她急著尋救人的法子，竟是沒聽見二夫人這句承諾，怪道二夫人聽見她要五百兩銀子后變了面色。
“今日真是開了眼，你們府上竟有這等唯利是圖之人�！闭f話的是魏國公府上的二娘子徐琳，她同崔素問是手帕交。
徐琳如此一說，幾位外姓的小娘子亦圍了過來，指指點(diǎn)點(diǎn)。
崔懷柔嗓音細(xì)細(xì)的，落井下石：“青凝妹妹，你不該如此”
青凝心中委屈，張口竟不知如何辯解了，她微微思量了一瞬，正要出聲，卻見云巖自方塘水榭處走來。
云巖著了一身石青道袍，修長英挺，此時(shí)未站在崔凜身邊，沒有了比對，單看也是一表人才。
走的近了，云巖拱手：“諸位娘子，我們世子爺在前頭多福軒處備好了果品點(diǎn)心，諸位可移步去聽幾出戲，今日出了這樣的意外，倒叫各位掃興了�！�
一聽是忠勇候府世子有請，諸位小娘子露出羞赧的面色，微微垂首，往前頭多福軒去了。忠勇候府世子崔凜啊，積石如玉，列松如翠，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單是提起這個(gè)名字，便叫諸位小娘子羞紅了臉。
崔靈毓臨走前側(cè)眸，對青凝道：“你不許去，這是世子哥哥單為我們這些體面的小娘子備的席面，你如此世俗，是入不了世子哥哥的席面的。”
青凝本也沒想去，站在亭中沒動。
只青凝沒料到，待一行人走遠(yuǎn)了，云巖忽而對她做了個(gè)請的手勢：“陸娘子，世子請你去趟方塘水榭。”
園子里的方塘水榭在碧波湖的西南角，被一層層的碧柳與蘆葦掩映，清幽而靜謐，自從崔凜舍了那處碧月軒，便將方塘水榭收拾了出來，偶在此處休憩作畫。
青凝進(jìn)了方塘水榭，便見崔凜正立在桌案后作一幅山水圖，聽見腳步聲，他并未抬頭，只是筆尖微微頓了頓。
青凝屈膝，露出個(gè)狡黠的笑來：“多謝二哥哥替我解圍。”
她進(jìn)了方塘水榭才反應(yīng)過來，方才崔凜將一眾小娘子支走，倒是解了她的困頓。
崔凜放下筆：“非是為了你，不必謝我�！�
頓了頓，聲音愈加清冽：“為了五百兩，連命也不要了？”
青凝抬眸偷看了眼崔凜清俊的側(cè)臉，她多年待在閨中，越發(fā)嬌軟，方才在水中，勉強(qiáng)將崔素問推上浮木，便有些力竭了，得虧婆子們來的快。按理說，她便是不去救，園子里這么多仆從，也不會讓崔素問真的出事，頂多讓她多喝幾口水，只是當(dāng)時(shí)已來不及多想。
濃密的長睫忽閃兩下，青凝忽而揚(yáng)起臉，清脆道：“我入水前，看見了二哥哥，你正從多福軒走過來，背影遠(yuǎn)遠(yuǎn)的隱在楊柳間�！�
崔凜最不喜旁人彎彎繞繞、答非所問，實(shí)在是浪費(fèi)時(shí)間，他微微蹙了蹙眉，卻聽青凝又道：“我起先兒也是怕的，看見了二哥哥，便敢下水了。有二哥哥在，必能保我同素問表姐平安無恙。”
崔凜抬眼，便見小娘子發(fā)梢濕漉漉的，披風(fēng)裹的緊緊的，只露出頸間凝白的肌膚，那剔透的肌膚上沾了一滴晶瑩的水珠，將落不落，倒像是被雨水打濕了的海棠。
她眉眼彎彎，全然信賴的看著他，讓崔凜微微頓了頓。
崔凜很快轉(zhuǎn)開眼，對身側(cè)的云巖道：“去尋一件衣裙來�！�
云巖愣了愣，一時(shí)不知去何處尋女子的衣裙了，忽而想起了替崔凜管院子的大丫鬟云泠，這才領(lǐng)命去了。
方糖水榭的書案后，用屏風(fēng)隔開了一間內(nèi)室，云巖取了衣裙來，青凝道了聲謝，便轉(zhuǎn)進(jìn)內(nèi)室換衣裙。
內(nèi)里是女子細(xì)細(xì)索索解衣裙的聲音，崔凜將書案上的紙筆一推，走遠(yuǎn)了些。
不曾想，這方塘水榭中的三折屏有個(gè)妙處，人在后頭，便會有朦朧的影子映在屏風(fēng)上，黃昏時(shí)的暮色一照，又影影綽綽折射在了水榭內(nèi)的玉石插屏上。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裊裊婷婷映在玉石插屏上，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
崔凜微頓，朝門口喝了句：“云巖、云崖，出去。”
門口守著的云巖與云崖對視了一眼，恭順的關(guān)上門，離了水榭。
青凝在里間換衣，倒是泰然自若，有崔凜在外頭，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青凝一直覺得，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來形容崔凜再貼切不過，是最清正朗潤的君子。
外頭清正朗潤的君子站在暮色中，修長挺拔的身形動了動，骨節(jié)分明的手忽而落在了玉屏的影子上，那截細(xì)腰如在掌中，似乎一握便斷了，冰涼的指輕輕拂過，一觸便離。
第31章
是陸娘子穿過的
云泠是崔凜院子里的大丫鬟，
平素有云巖與云崖在，崔凜并不需要她貼身伺候，只需管這院子里的一干雜事。其人高挑瘦削，
是個(gè)爽利的美人。
云巖送來的這件衣裙，是云泠新做的，
還未來得及穿，
用的是丁香色的云綾錦，
其上繡了細(xì)細(xì)的暗花。
青凝手腳麻利的換上，正細(xì)細(xì)系腰間的帛帶，
忽而窘迫的頓住了。
腰身與肩袖尚且算合適，只是......只是前胸處吃緊的很，
衣襟攏不上，
露出一片細(xì)膩的肌膚。
青凝略想了想，
便又將方才那件披風(fēng)裹上了。
出得屏風(fēng)，
青凝朝崔凜道謝：“多謝二哥哥送來的裙衫�！�
崔凜回身，見她又將那件披風(fēng)裹在了身上，
微微詫異的抬了抬眼。要知道，
方才那披風(fēng)裹在青凝濕透的衣裙上，早已染了濕氣。
青凝細(xì)白的指尖攥緊了披風(fēng)，略尷尬的頓了頓，胡亂找了個(gè)借口：“天兒有點(diǎn)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