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巖巖若孤松。
“世子�!鼻嗄偷蛦玖寺�,
可想起初雪夜里他懲罰似的戲弄,
又咬咬唇,
改了口:“二哥哥�!�
玉石插屏上的影子頓了頓,清清淡淡:“進(jìn)來�!�
青凝猶豫了一瞬,
還是拐去了屏風(fēng)后,
不妨崔凜正站在拐角處,這便一下子撲進(jìn)了他懷中。
崔凜身上清淡的冷梅香氣一重重將她包裹住,她聽見他輕輕笑了聲,低低道:“安安今日,
是過來投懷送抱的嗎?”
青凝一愣,
忙要從他懷中脫出身來,不妨修長有力的手握住她的后腰,又將她摁了回去。
另一只手伸出來,
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后背,溫柔又蠱惑的語氣:“我的安安,
今日真是好看的緊。”
落地長窗的光暈中,如玉郎君眼含星辰,輕柔的擁著懷中的小女娘,在她耳邊低低的呢喃,便如他百發(fā)百中的箭術(shù),一下子便能射中人心最柔軟之處。
青凝看不透他,他說過想要她,可他也從未說過心悅她。青凝想,她大抵便如崔凜曾想要的那把匕首一般,不過是個玩意。只是今日這此刻落日余暉里的呢喃,倒讓人生出恍惚的錯覺來。
其實(shí)崔凜慣會撩撥,也最懂溫柔小意,毫不費(fèi)力便能讓女子沉溺進(jìn)去�?珊迷谇嗄銐蚯逍�,她如今被他拘在身邊肆意玩弄,若還敢生出期盼,豈不是將自己的命門握在了他手中?
后腰上的那只手溫柔卻也強(qiáng)勢,青凝動不了分毫,只好窩在他懷中,悶悶的:“我同六娘玩雙陸賭輸了,她要我來向你討一塊孔雀石。”
崔凜把玩著她耳邊的一縷烏發(fā),問:“六娘要你來討?那安安是想要我給還是不給?”
青凝沒回答,只道:“全看二哥哥的意思�!�
“是嗎,全憑我做主?日后安安的一切可愿全憑我做主?”
這蠱惑人心的溫柔,又想誘導(dǎo)著她交出全部,便像那凌霄花,要乖順的緊緊纏繞他,全由他來主導(dǎo)她的人生。
青凝不應(yīng),只是努力揚(yáng)起臉:“那二哥哥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崔凜低頭,探究的看她,兩人僵持了許久,崔凜這才輕笑一聲,放開她,囑咐外頭的云巖:“去我的私庫里尋幾塊孔雀石,要陽春貢上來的那幾顆。”
陽春產(chǎn)的孔雀石最是濃艷翠綠,被譽(yù)為“南國明珠”,往常都貢去了宮中,甚少流出來。
云巖很快拿了個紫檀雕花匣子來,青凝也未客氣,拿了那匣子,道了聲:“多謝二哥哥”,這便出了方塘水榭。
崔靈毓又喝了幾杯新雪茶,正坐在錦翠亭中,等著看好戲。
不妨瞧見陸青凝安安穩(wěn)穩(wěn)從方塘水榭走了出來。
待青凝走進(jìn)錦翠亭時(shí),崔靈毓猶有些不可置信:“你......”
青凝笑著拿出個紫檀匣子,打開來,推給崔靈毓:“六娘要的孔雀石,只是二哥哥多給了幾顆,你拿一顆,剩下的我便都帶回去了。聽二哥哥說,這些都是陽春貢上來的,極是罕見�!�
崔靈毓原也有一支孔雀石鑲嵌的發(fā)簪,只是今日同這匣子里的一比,便立時(shí)分出了高下。
這匣子里的孔雀石澄凈幽綠,實(shí)在是奪目的緊,崔靈毓頂喜歡各色閃耀的寶石,情不自禁便伸手,要去拿一顆,不妨瞧見青凝臉上的笑意,又驀然抽回了手。
她胸口有股郁氣在來回的蕩,一甩衣袖,轉(zhuǎn)身就走:“誰要這勞什子孔雀石�!�
崔靈毓一走,崔素問趕出來,問青凝:“世子可有為難你?你怎得就敢去方塘水榭要東西!”
青凝笑著搖頭:“三娘莫擔(dān)心,是六娘要我去拿孔雀石的,世子也未為難我,給了我?guī)最w孔雀石便讓我回來了。你瞧,諸位姐妹都有,你也帶一顆回去�!�
兩人說著話,往多福軒去了。
那頭崔靈毓悻悻上了碧水橋,揪著帕子越想越不平,明明她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崔家小娘子,世子合該跟她親近的,憑什么陸青凝一口口一個二哥哥的喚著,還從世子手里討了這樣多的好處。
她憤憤踢了一腳小石子,遠(yuǎn)遠(yuǎn)看見方塘水榭,忽而磨磨蹭蹭住了腳。
也恰巧崔凜從水榭出來,正往竹韻居走,迎面碰上了崔靈毓。
崔靈毓也想向青凝那樣,親親熱熱喚他一聲二哥哥,可瞧見崔凜清凌凌的眼,又實(shí)在不敢了,最后只是行禮道:“世子�!�
可她終究不甘心,咬咬牙,又喊了聲:“世子哥哥�!�
崔凜站在雪地中,本就清冷的神色更添了一層疏離的寒氣,那聲世子哥哥他沒應(yīng),只是清清淡淡看著崔靈毓,語氣雖不重,卻自有一股威儀在:“六娘,日后若再無故挑起事端,便去祠堂禁閉�!�
崔凜見慣了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后宅的這點(diǎn)手段又豈能瞧不出,今日青凝同他道是六娘要她來討一顆孔雀石,崔凜便明白,是崔靈毓設(shè)了局,想看陸青凝的笑話。
崔靈毓原本想像陸青凝一般,同崔凜走近些許,一聽他這話頓時(shí)愣住了。
崔凜已是走遠(yuǎn)了,崔靈毓才反應(yīng)過來世子這是敲打自己呢,她一時(shí)漲紅了臉,方才那股郁氣涌上來,哭著往松思院去了。
......
松思院中燃了一炷伽南香,葉氏坐在窗邊的羅漢榻上,伸手揉了揉當(dāng)陽穴。
今日她母家遣了人來,葉氏因此被絆住了,并未去陪老夫人煮雪烹茶。
葉氏的父親曾被貶官歸鄉(xiāng),如今已官復(fù)員外郎,她還有位胞弟,名喚葉庭之,如今在蜀地外放。
今日來的便是她父親身旁的一位管事老奴,那老奴笑呵呵的給他磕頭:“老爺今日遣我來,是要我給夫人帶一則佳訊。”
“如今二爺在蜀地結(jié)識了一位姓胡的要員,這胡要員承諾可將二爺調(diào)回京中來,只是......”
那老奴頓了頓:“只是夫人您也曉得,總得四處打點(diǎn),如今二爺要想調(diào)回京中,少說也得二萬兩。”
老奴口中的二爺便是指的葉氏胞弟葉庭之,這便又是來要錢的意思。
葉氏送走了那老奴,只覺額上青筋突突的跳。當(dāng)年她父親起復(fù),是葉氏拿了銀子上下打點(diǎn)的,花出去不知道多少錢。她那位胞弟又是個不成器的,為了考個功名入仕,又是所費(fèi)之巨。
崔家四老爺崔光同這些年只是領(lǐng)個閑職,今年剛被崔侯爺放至隴西歷練去了。葉氏平素也只是領(lǐng)著侯府的一份月例,能給家中這許多銀錢打點(diǎn),皆是因?yàn)榍嗄媚噶粝碌哪枪P嫁妝。
只是葉家是個無底洞,陸姑母那份嫁妝如今已是見底了。
葉氏正頭疼,卻見崔靈毓哭哭啼啼跑了進(jìn)來。
崔靈毓撲在榻上,憤憤道:“世子也太偏心了些,為何獨(dú)獨(dú)對那陸青凝和善有加。明明我才是這崔家的小女娘,是他的堂妹!”
崔靈毓身為四房獨(dú)女,平素驕縱慣了,總認(rèn)為所有人都合該對她好。
葉氏本就頭疼,這會子被她吵得心煩意亂,隨口斥道:“休要胡鬧!”
崔靈毓抬起淚眼:“母親,陸青凝喚世子二哥哥,世子還賞了她合浦南珠、陽春孔雀石!”
葉氏眼皮跳了跳,這才回過神來:“靈毓,你說的當(dāng)真?”
“自然是真的,這些好東西,怎得偏偏給她?世子就是偏心!”崔靈毓癟癟嘴,抽泣了兩聲。
葉氏訝然抬眸,默了一瞬,囑咐身邊的婢子:“把六娘帶下去擦擦臉上的淚痕,在這兒哭哭啼啼成何體統(tǒng),女娘的體面還要不要了?”
崔靈毓聽母親如此說,這才止了抽泣,隨著那婢子去了廂房。
葉氏端著茶盞,琢磨了半天,對柳嬤嬤道:“世子......世子會對陸青凝青眼有加?”
需知世子此人,往常瞧著對誰都溫和有禮,可若你想走進(jìn)一步,又最是冷清疏離,誰也進(jìn)不了他的心。
葉氏是過來人,曉得若是男子對年輕的女娘生了偏愛,那多半是有了私心。
葉氏愈加心煩意亂,若是青凝抓住了世子這棵高枝,萬一日后去世子房里做個妾氏,那她豈不是要攛掇著世子,將她姑母留給她的那份嫁妝討回去?
柳嬤嬤自然曉得葉氏的心思,她給葉氏續(xù)了杯茶水:“夫人也不必多慮,世子這樣的人,哪兒能真的瞧上陸家小娘。只你若是擔(dān)心呢,不妨便把陸小娘早早兒嫁出去,省得她在這崔家生事端。”
葉氏低低冷哼了聲,沒回應(yīng)。她先前兒千挑萬選,選中了李遠(yuǎn),為的就是不用給青凝備嫁妝。如今一時(shí)又去哪兒找合適的人選?
柳嬤嬤瞧葉氏神色,便又道:“我前幾日出門,聽說那麗錦堂的少東家正托人說媒,那卓家如今是京中最大的布匹商販,也算得富甲一方�!�
葉氏睨她:“你倒是挺會替青凝著想,給她找了個好夫家。”
柳嬤嬤笑一聲:“確實(shí)是個好夫家,若是青凝能嫁過去,這卓家非但不要陪嫁,還會貼給夫人一大筆銀子。”
葉氏蹙眉:“這是什么道理?”
柳嬤嬤便湊到葉氏耳邊低語了幾句,葉氏沒作聲,喝了盞茶,又去插了只梅瓶,這才站起來,對柳嬤嬤道:“隨我去趟立雪堂。上回李遠(yuǎn)之事落了埋怨,如今青凝的婚事,最好也探一探老夫人的口風(fēng)�!�
第54章
臣服
一入了冬,
天短日長,也最易困乏。
第二日一早,青凝辰時(shí)末方起,
洗漱完就見鵲喜笑瞇瞇的走進(jìn)來,手里還揣了個荷包。
“娘子,
你瞧�!�
鵲喜將荷包的抽繩解開,
倒出兩個筆錠如意的金錁子來。
“哪兒來的金錁子?”青凝隨口問了句。
鵲喜便喜滋滋道:“崔世子升官了!方才有小太監(jiān)送了消息來,
說是今日圣上在大殿之上,擢升崔世子為正二品太子少師!消息一傳回來,
崔老夫人端得高興,給府上的下人都分了金銀錁子呢,
連我也有份!”
今年冷的早,
北地一入了秋,
便漸漸水草枯竭,
牛羊多有凍死。玉門關(guān)以北的西域各國沒了生存所需物資,便又蠢蠢欲動起來。甚而聯(lián)合起來,
想要劫掠中原。
眼瞧著戰(zhàn)事在即,
掌邊關(guān)百萬大軍的崔侯爺卻被扣在京中,玉門關(guān)便越發(fā)搖搖欲墜起來。
景昭帝焦頭爛額,既想平息戰(zhàn)事,可又想扣住崔侯爺收回他手中的兵權(quán),
一時(shí)難兩全。
好在這時(shí)候,
崔侯爺主動站出來,將虎符交了上去,說是自己年歲已長,
并不適宜再帶兵,圣上拿了這虎符可自行選派人手,
統(tǒng)領(lǐng)邊關(guān)大軍。且自己多年來熟知西域地形,可作為軍中謀士,同圣上選出的新統(tǒng)領(lǐng)一道回邊關(guān)御敵。
如此一來,既削了崔侯爺?shù)谋鴻?quán),又能平息戰(zhàn)事,正合了景昭帝的心。
景昭帝龍顏大悅,便又給了崔家一份賞賜,封了崔凜太子少師這個虛職,仍兼任督察院左都御史。
只是這些朝中的制衡之策,府中女眷們也知之甚少,只曉得崔凜升了官,二十出頭的年紀(jì),便已是正二品的大員,自是崔家的榮耀。
青凝聞言也是一愣,那人又升官了啊。
她默默喝了口清茶,自去窗前的榻上繪工細(xì)美人圖,方落下第一筆,卻見崔素問進(jìn)了凝瀧院。
崔素問走的略有些急,妝發(fā)儀容卻依舊端莊嫻雅,開口道:“青凝,今早宮里下了旨,擢升世子為二品大員,你備一份賀禮,同我去前頭走一趟�!�
自打青凝喚她一聲三姐姐伊始,崔素問便自覺在這府上的人情世故方面提點(diǎn)青凝些許,不至于讓她孤零零的難堪。
青凝收了筆,猶豫了一瞬,有些為難:“我這一時(shí)也想不出給世子帶何種賀禮,況我這兒也沒什么好東西,世子必然不稀罕�!�
年輕的郎君身居要職,鮮花著錦,必然不缺慶賀恭維的人。
崔素問便道:“不拘什么小物件,便是一個香囊,也是一份心意。上回世子予了你孔雀石,可見也是體諒你的處境,便是他不在意,你心意到了便是,好讓他日后能多寬宥你幾分�!�
崔素問既如此說了,青凝想了想,便回身拿了個荷葉綠的香囊,同崔素問往立雪堂去了。
京中各個府上也俱都是消息靈通的,因著崔凜擢升,不到正午,崔府便已賓客迎門,皆是來祝賀忠勇侯府世子擢升的。
來的都是各世家的官眷命婦,郎君們在官場上浮浮沉沉,這后院的女眷之間的交際,便是風(fēng)向標(biāo)。
青凝同崔素問走進(jìn)立雪堂時(shí),崔老夫人正在同一屋子的命婦寒暄。
榮國公府的大太太恭維道:“世子年紀(jì)輕輕,便已是二品大員了,想來歷朝歷代,也無出其右者�!�
崔老夫人笑得滿臉榮光:“凜兒自小便是世家子弟的典范。如今倒是得圣上青眼,常伴左右,今兒個就要啟程,陪駕圣上去燕山別院避寒了,好方便教導(dǎo)年幼的太子�!�
燕山別院建在安墟,因常年溫泉環(huán)繞,不需地龍,殿內(nèi)便溫暖如春,最適宜冬日避寒。便是如今邊關(guān)告急,景昭帝卻依舊要去燕山別院。
青凝聽見崔凜要去燕山別院,長睫顫了顫,也不知在想什么。
今日各府上的官眷命婦們除帶了賀禮來,還俱都攜帶了府上的小娘子。崔凜如今尚未娶親,家世顯赫身居要職,又兼之人才風(fēng)流、品行高潔,自然各世家爭破頭也想將女兒送進(jìn)來。
各位世家女娘們同崔老夫人問了安,此刻便在立雪堂的廊亭內(nèi)吃茶水。
崔素問同相熟的閨秀說話去了,青凝將香囊著丫鬟送進(jìn)去,也不好抬腳就走,便在廊亭內(nèi)吃了盞茶,好在也無人在意她,倒是自在多了。
青凝正起身要回去,卻忽覺方才還喧鬧的廊亭內(nèi)一瞬間安靜下來,青凝抬眸,見眾閨秀俱都沉默著往立雪堂正門處的廊廡瞧去,她順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便見著了神清骨秀的崔凜。
崔凜從宮中回來,這會子已換了淺云織錦云紋的直綴,如竹如松,英挺威儀,只是這英挺中又自帶一份芝蘭玉樹的朗潤,朦朦朧朧的,讓你覺得能靠近卻又無法靠近,折磨人心得很。
方才高貴自矜、眼高于頂?shù)氖兰议|秀們紛紛變了臉,露出羞赧仰慕的神色,偏要為了遮掩這神色,不敢光明正大的瞧。
青凝腳步頓了頓,又默默往后退了退。
崔凜遠(yuǎn)遠(yuǎn)從廊廡下走了過來,眼瞧著要進(jìn)立雪堂的正廳,不妨崔凜眼鋒一轉(zhuǎn),竟堂而皇之的走到了青凝面前。
他問:“可還要孔雀石?今兒個圣上又賞了幾顆,你自拿去把玩�!�
眾目睽睽之下,青凝如芒在背:“我.....不勞世子費(fèi)心.....”
“伸手”那人帶了點(diǎn)興味瞧著她,溫和卻不容置疑。
青凝下意識伸出手,崔凜便將一塊濃稠碧綠的孔雀石放在了她的手心,轉(zhuǎn)身往正廳去了。
一時(shí)廊亭中又是一陣靜默,眾閨秀紛紛超青凝看過來。
崔素問也愣了會子,趕忙出來打圓場,她挽著青凝的手臂,清淺笑道:“這位是寄居我們府上的陸表妹,前幾日我們姐妹間玩鬧,要陸表妹去跟世子要幾顆孔雀石,倒不想世子今日還記著給我們幾個妹妹帶回來。”
一個寄居府上,身份卑微的表妹,便是再美貌,也只能是個玩意,自然也無人放在眼中,眾閨秀便又端起矜貴笑意,柔聲慢語的交際起來。
崔凜進(jìn)正廳時(shí),王氏正帶了諸位命婦出來,招呼廊下的小娘子去側(cè)廳入宴。
崔老夫人落后眾人,獨(dú)自坐在正廳中歇了會子,見崔凜進(jìn)來,又慈愛笑起來:“凜兒你瞧瞧,這些世家命婦也真真是眼耳靈通,你甫一升官,便又都貼上來表心意�!�
她說完又道:“各世家抬來的賀禮,太貴重的我都給你拒了。只是各府上的閨秀們也都給你帶了份心意,你瞧瞧可有中意的,撿一兩件去把玩�!�
崔老夫人說完,抬眸看住了崔凜,無非是想試探一下,今日來的這許多閨秀中,他可有看上眼的,也是時(shí)候替他選一門婚事了。
白芷端了個紅漆托盤來,上頭琳瑯滿目,擺了些環(huán)佩珍玩,皆是今日的小娘子們送來的。
崔凜瞧了一眼,在這一堆珍稀之物中,撿出一只荷包來:“環(huán)佩珍玩,孫兒也不缺,倒是這只香囊,瞧著新奇�!�
崔老夫人一愣,一時(shí)想不起這香囊是哪個府上的女娘送的。
崔老夫人正欲問問白芷,卻見崔凜站了起來:“勞祖母應(yīng)付這一應(yīng)官眷,今日圣上賜了幾杯酒,孫兒先去歇一會子�!�
崔老夫人這才注意到,崔凜往日冷清的眸子,這會已有些朦朧的醉意,顯是喝了不少酒。她忙囑咐身邊的丫鬟:“快去煮一杯醒酒湯,扶世子去西廂房歇一會�!�
這會子,王氏已在立雪堂的側(cè)廳設(shè)了宴席,招待今日前來慶賀的世家女眷們。
那頭青凝從廊亭出來,正欲往回走,不妨云巖閃出來,擋在她面前:“勞煩陸娘子,給我們世子去送一碗醒酒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