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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圍過來瞧她作畫的妓娘越來越多,到最后都笑著稱贊起來。

    起先那位作畫的妓娘過來執(zhí)了青凝的手,嘆道:“哎呦,這是怎樣一雙巧手,竟是出神入化�!�

    這妓娘擰腰靠在欄上,神色夸張,言語爽利,青凝忍不住,眼睫輕動,露出一絲笑意來。

    這一笑,拋去了這些時日的寡淡麻木,桃花眼微微揚起,眸若點漆,星光熠熠,仿似天光乍泄,露出嬌俏嫵媚的生動來。

    那妓娘捅了捅旁側(cè)的人,互相使了個眼色,都好奇起這位的身份來。有那靈通的,說是這小娘子正是前幾日那位貴人扔進醉春樓,要常媽媽梳弄的那位。這才恍惚明白,怪不得一個小娘子,竟讓那天上的貴人動了念頭。

    待青凝從小舫出來時,已是日暮時分,滟娘笑著同她道:“你若是得了閑,便來這舫上同妓娘們一處作畫,總歸比你悶在屋中好�!�

    青凝輕輕點了點頭,上了主舫才覺出,現(xiàn)下這醉春樓笙歌停了,艷舞也停了,異常的清凈。

    似乎是清了場,日暮的連廊上,有人背手而立,月影白的金線云紋直綴,身姿挺拔,爽朗清舉,是天上月,山巔雪,又兼之長久浸潤出來的威儀,蕭蕭肅肅,讓人不敢直視。

    滟娘腿軟,跪在地上,悄聲又退回了小舫中。

    青凝本也想隨著滟娘回去,只回身才發(fā)現(xiàn),那艘小舫已被解了纜繩,飄往河中央了。

    她同他靜靜站了許久,青凝耐不住,只當(dāng)看不見他,抬腳欲往樓上去。

    可經(jīng)過他身側(cè)時,那人卻忽而退了一步,青凝不防,便撞在了他的手臂上。

    有綿軟蹭過他堅實的臂,青凝漲紅了臉,既同他撕破了臉,便破罐子破摔了起來,低低念叨了一句:“無恥。”

    那人轉(zhuǎn)身,看著她的羞紅的面頰,盈盈的眉眼,輕笑:“是,無恥,”

    碎玉般的聲音里摻了沙沙的啞,像是撩人心弦的晚風(fēng),微微俯身:“還有什么罪狀是安安要加給孤的,不妨說來聽聽。嗯?”

    第84章

    日后安安想要什么,孤便給你什么

    暮色四合,

    金烏西沉,秦淮河上泛起靡艷的余暉。

    往常深邃冷寒的眸子,今日看著她,

    有星光在閃,是春水般的柔情。

    “你......”青凝往后退了退,

    她張了張嘴,

    又忽而覺得無話可說,

    最終只是執(zhí)拗道:“你走,我說過了,

    不接你的客�!�

    崔凜往前一步,輕輕嘆一聲:“可是安安,

    今日這花樓被孤包了場,

    那常媽媽說,

    這花樓中的所有妓娘都是孤的,

    包括你�!�

    無賴!青凝揪著衣襟,說不出話來,

    只是在心底又給他加了一樁罪名。

    有琴聲起,

    簫聲和,一樓的宴客廳備下了酒宴,花魁娘子們進進出出,獻上鵝黃酒、冰露飲、時令果品、珍稀佳肴。

    上首的人眉目疏朗,

    沉穩(wěn)練達,

    本是皎潔的美玉,可骨子里的矜貴與威儀,又為這皎潔添了一層若即若離的疏冷。

    有那大膽的花魁,

    抬起眼瞧見那疏離身影,一顆心怦怦跳起來。

    常媽媽站在廊下,

    拉住青凝的手,哭喪著臉懇求:“我的好娘子,你今日就好生伺候這貴人一回吧,否則我們這滿樓的性命都不保啊。你忍心瞧著這樓上的妓娘們,因著你喪命嗎?媽媽我不信,娘子你是那等心腸冷硬的�!�

    青凝無法,只得接過了常媽媽手中的酒壺,欲往里頭去斟酒。

    方才那位大膽的花魁娘子卻接了話:“媽媽,你瞧把陸娘子嚇的,不若我同她一塊進去,也好替她壯壯膽。”

    這秦淮河畔從來不缺婀娜美人,這醉春樓中的花魁娘子更是其中楚喬,姿容絕艷,體態(tài)風(fēng)流,也是被諸多男子捧到天上去的。今日這花魁娘子自認(rèn)不比青凝差多少,自然也是存了攀龍附鳳的心思,想往里頭去斗膽一試,這陸娘子是個不懂風(fēng)情的,屢屢觸那貴人霉頭,萬一呢,萬一那貴人多看她兩眼,就讓她去伺候了呢?

    常媽媽是個人精,打眼一瞧這花魁娘子,便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只常媽媽并不阻攔,笑吟吟道:“也好,你且陪陸娘子進去。”

    她自然也盼著這花魁能得那貴人青眼,若是萬一真能得幸伺候,她醉春樓也要跟著雞犬升天了。

    青凝垂著眼睫沒說話,清凌凌的神色,有些無端的厭倦,她倒巴不得崔凜能瞧上這花魁娘子,好叫她能解脫出來。

    三人既說定了,那花魁娘子便也執(zhí)了一壺酒,同青凝一道往里頭去。

    正廳里,崔凜正散漫的把玩手中的酒盞,聽見環(huán)佩叮咚,他眉宇輕動,掀起長睫,卻忽而頓了頓。

    有濃郁的脂粉香味靠過來,玉手執(zhí)了雞首壺,欲要替他斟酒,柔媚的聲音能滴出水來:“貴人且嘗嘗這鵝黃酒�!�

    那花魁娘子眉目含情,緩緩抬起眼,卻不防撞上一雙寒潭般的眸子。

    那人臉上浮起淡漠笑意,輕輕撇了她一眼,可就是這一眼,令花魁娘子臉色大變,重重跌在了地上。這一眼,是不屑的厭惡,還含著幾分森然冷意,花魁娘子既羞又憤又怕,忙爬起來退下了。

    崔凜蹙眉,目光落在青凝身上,將酒盞一放:“安安,過來。”

    青凝抿唇,抬起濕漉漉的眼同他對望了片刻,只得執(zhí)了酒壺往前。

    只她方走過去,卻被他握住了腕子,那人稍稍用力,她便低低驚呼一聲,跌在了他懷中。

    酒壺叮咚一聲墜落在地,青凝又一次氣結(jié),可她素來不會罵人,只能漲紅了臉,又重復(fù)了一遍:“你.....你卑鄙,你無恥!”

    那人低低笑一聲,握住她的腰:“好,孤卑鄙,孤無恥。安安說什么便是什么�!�

    是極盡溫柔與寵溺的語氣。

    修長的指拭去她腕上灑落的一滴酒,低低問:“身子可徹底好了?那兒還疼嗎?宮中的秘藥還在總督府,若這醉春樓中的不管用,可去總督府取那秘藥來�!�

    青凝一愣,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那兒是哪處,連耳垂都紅了,只能抿著唇,撇過臉去不看他。他是了解她的身體的,那日兩人纏磨了一天一夜,嬌嫩的花蕊,自然是紅腫不堪,便是退了高熱,也需得將養(yǎng)些時日。

    這樣細心的體貼。

    青凝忽而想起長寧公主的一句話,崔凜若想得到一件東西,總有千百種手段,青凝倒寧愿他對她狠心到底,也能將這段糾纏決絕的斷開,可他又最善溫柔的蠱惑,要你身心的降伏。

    糾纏這些年,恨意里也是摻雜了溫存的,剪不斷理不清�?汕嗄僖膊幌胍淮未伪粦徒�,之后再一次次被安撫,最終被他慢慢磨成了一顆光滑的石子,沉在水面下,再也瞧不見天空。

    青凝心中不耐起來,伸手去錘他的肩,只是兀自用了力道,卻撼不動他分毫,只得抬起濃密的眼睫,哀哀道:“崔凜,我不明白你。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我恨你,再不想留在你身邊!”

    青凝想不明白,他那樣的人,骨子里的驕矜,怎會讓一個不尊他敬他愛他的人在身邊?他不是也恨她嗎,恨她的背叛,恨她的欺騙,為何不能恨到底,兩個人都徹徹底底死心!

    她直呼當(dāng)朝太子殿下的名諱,崔凜卻渾不在意,只是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輕柔又強硬的展開她的指,與她十指緊扣。

    另一只手則輕柔撫摸她的發(fā),像在安撫一只張牙舞爪的貓咪,良久道:“恨我嗎?安安恨我一次次毀了你的姻緣,恨我強占你,恨我囚禁你.......”

    “還有嗎,嗯?今日一道說來聽聽�!�

    青凝聽他親口認(rèn)下這些,不知為何,忽而眼眶發(fā)酸,眨眨眼,卻沒有淚,只有心中的委屈說不清道不明,她顫著唇,仰頭看他:“是,恨你,恨你......恨你毀了我安穩(wěn)的生活,恨你用金鏈將我困在床邊,恨你一次次折辱我,恨你......”

    她終于哭出來,后頭的話說不清,只是扭著身子掙扎起來,試圖從他的懷中掙扎出來。

    崔凜見她掙扎的厲害,只好將她放在面前的小幾上,他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淚,半蹲在她面前,雙手依舊是環(huán)抱的姿勢。

    他說:“安安不哭,孤認(rèn)下這些罪狀,隨你處罰,好不好?嗯?”

    穩(wěn)坐高臺上,俯瞰蕓蕓眾生的上位者,終于拋卻了骨子里的高傲,向她低下頭。

    可這低頭也帶著蠱惑的意味,他眼里是春水般的柔情,嗓音是帶著朗潤的微啞,沙沙的拂過心田。

    青凝一噎,止住了啜泣,她往后縮了縮,他這樣的人,果真多智近妖,最是善于蠱惑人心,青凝忽而害怕,害怕被他的溫柔所蠱惑,生出不堅定的意志來。

    她撇開眼,再不看他。那人卻將她的臉又掰回來,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輕輕柔柔的吻。

    “安安怎么處罰孤都好,只是再不允許生出離開的心思,你也說了,是孤強占了你,既然強占了你的身子,便總該負責(zé)的。你同孤纏綿了那么多次,又怎么能讓孤丟下你。日后安安想要什么,孤便給你什么,好不好?”

    他站起來,一下下輕撫她的背:“安安既然不愿回總督府,孤過幾日便置辦一處宅子,帶你住在外面,等南邊的吏治清明了,再一道帶你回京。”

    “你......”青凝忽而無力,只覺得再也掙不開他,她推開他的手,再不理他。

    鬧到最后,是崔凜將她抱上樓去的,他將她安置在錦衾中,拍著她的背低低誘哄,企圖將那炸毛的小貓咪一根根捋順了毛,可小女娘卻是怎么都不肯同他再說話,錦衾拉上來,遮住眼不看他。

    青凝也不知是何時睡過去的,第二日醒來時便有些沒精神,總督府遣了個小丫頭,送來了那宮中的秘藥。

    冬兒拿在手中看,疑惑道:“娘子,這藥膏是做何用?方才那小丫頭也沒說清楚�!�

    青凝忙上前奪過來,滿面羞紅:“給我便是了,快些去端了膳食來。”

    支走了冬兒,這才悄悄地將那秘藥藏了起來。

    滟娘是午后過來的,今日鋪子里有事絆住了,便來晚了些時候。

    滟娘本是有心打聽青凝昨晚同那貴人的磕絆,只瞧見青凝懶怠去說,便也不好問,轉(zhuǎn)而拉著她道:“現(xiàn)下七月中旬,正是摘蓮蓬的時候,阿凝,咱們?nèi)フ┥徟顏�,晚上讓小廚房給咱們做蓮蓬湯�!�

    青凝被她拉著,往樓下去尋了艘小舟,滟娘撐著,兩人往秦淮河中去。

    現(xiàn)下荷花盛開,荷葉田田,綠荷紅菡萏,卷舒又開合。

    青凝掐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菡萏,拿在手中把玩,露出茫然神色:“滟姐姐,你說日后我活著,又該以什么身份自立呢�!�

    短短一個多月,經(jīng)歷這許多,是被打斷了脊梁后的重建,往日對自由安穩(wěn)的向往被碾碎,但青凝想,她還是要爬起來,只是忽而不知道又該再對日后的生活抱有何種期待了。

    滟娘嘆一聲:“咱們活著便該及時行樂,又何必想那些�!�

    兩人正說話,不防一艘小舟緩緩駛過來,舟上撐船的是一位渾身縞素的郎君,戴著斗笠,只露出干凈利落的下頷。

    他斜斜倚靠在船艙前,依稀有些風(fēng)流姿態(tài),青凝偏頭瞧他一眼,忽而頓住。

    她吶吶喊:“卓瑾安?”

    卓瑾安將斗笠一摘,露出風(fēng)華絕代的一張臉,他說:“阿凝,是我”

    他似乎瘦了些許,往日懶洋洋的風(fēng)流斂了去,多了些沉重的積淀。

    滟娘嚇了一跳,忙四下探看了一眼,見接天蓮葉將兩艘小舟掩在重重碧波間,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卓瑾安一瞬不瞬的看住青凝,將她從上到下細細瞧一遍,眼圈發(fā)紅,他說:“阿凝,對不住�!�

    青凝朝他笑:“何必同我道歉呢,倒是我對不住你,將你拖下了水。你我本也是一場交易,如今散了,也是互不相欠,日后你也該安生過活�!�

    “一場交易?”卓瑾安看見青凝蒼白的面頰,只覺心痛難耐,他說:“只有阿凝以為是一場交易,我從來是奔著與你夫妻恩愛、白頭偕老而去的�!�

    “你.......”青凝一時語塞,這才后知后覺體會到那些謊言中的真情。

    卓瑾安往前靠了靠:“阿凝,那人將你扔進這醉春樓,你恨他嗎?”

    青凝不吱聲,她不想卓瑾安再卷進這些恩怨中,最后只是搖搖頭:“恨不恨,卓郎君也無需知曉�!�

    可卓瑾安卻益發(fā)悲愴起來,他實在很想過去抱抱他的阿凝,可到最后又生生忍住了:“阿凝,我的父親上個月病故了,我的母親向來同父親鶼鰈情深,一時想不開也隨了父親去,如今卓家只剩我自己了�!�

    他說著,眼里燃起幽幽的光:“如今我再無掛念,我散盡卓家的家財,助你脫困如何?”

    他沒說要她的阿凝回到他身邊,他只是想要他的阿凝自由快樂,他永遠珍視那個金陵城中明媚的小女娘,他只是想幫她脫離那人的掌控。

    青凝一驚,下意識直起腰,急切道:“你......你無需如此的!你知道他是誰嗎,是當(dāng)今的太子!你......你莫要以卵擊石,若是觸怒了他,你也沒有好下場的!”

    “以卵擊石嗎?”卓瑾安忽而輕笑,站在船頭褪去了少年人的風(fēng)流恣意,添了些決絕的擔(dān)當(dāng):“我當(dāng)初因著至親的牽絆,做了一回懦夫,讓我的阿凝失望了,可是這一回,以卵擊石又如何,總要為我的阿凝試一試�!�

    那艘小舟晃悠悠,又很快消失在荷葉間,青凝不知卓瑾安作何打算,一顆心卻瘋狂跳起來。

    第85章

    安安是不是有很多委屈

    七月底,

    處暑后,驕陽漸收,暑熱已散。

    江浙總督府中又迎來了一位貴客,

    令崔凜也訝然了一瞬。

    長寧坐在圈椅中,神色疲憊又倨傲,

    不悅地喝了口茶:“怎得,

    凜兒不愿看見我?”

    從京都到南邊走了十幾日,

    雖是長途跋涉,但長寧依舊是妝容精致,

    裙裾整潔,連腳上的云頭履都是簇新的,

    不見一絲一毫的污損。

    “非是不愿�!贝迍C于長寧下首的交椅上坐了,

    慢條斯理替自己斟茶水:“只是母后,

    你擅自離宮父皇可知曉?”

    “不必喚我母后,

    立后的詔書還未頒發(fā),我并不是這大殷的皇后,

    且這后位我并不稀罕�!遍L寧袖口上的牡丹開的正艷,

    抬起眼,傲然的神色。

    修長的指握了杯蓋,輕拂茶沫,崔凜點頭:“立后的詔書是遲遲未發(fā),

    但父皇曾同兒臣承諾過,

    這后位定然是母親的,只不過母親身為前朝公主,身份敏感,

    這才推遲了立后事宜,原本父皇同兒臣商議,

    這個月便會下了詔書�!�

    長寧搖搖頭:“我并非是因此同你父皇置氣�!�

    她嘆一聲,心平氣和:“凜兒,你父皇當(dāng)初娶我,也是因著形勢所迫,如今既然他已大權(quán)在握,便當(dāng)立珍愛的女子為后,往后余生,我并不愿同他捆在一處。這江南既然還是我的封地,我日后便想長居于此。金陵尚且有前朝所建的公主府,我已遣人收拾出來,今日便住過去�!�

    長寧身為前朝公主時,封地便是在南邊,食邑萬戶。崔溯上位后,并未剝奪她的封地,依舊維持長寧前朝的待遇。長寧同崔溯之間橫亙著公孫氏,兩人這些年聚少離多,長寧瞧不透那人的心思,也再不愿勉強。

    崔凜并不想干涉父母之間的恩怨糾葛,只是道:“隨母親的意愿,只要你想,兒臣會替你鋪好路�!�

    長寧輕笑,倒是頗為欣慰有這樣的兒子,不知不覺,他已成了她的依靠。

    長寧喝了口茶,忽而想到什么,蹙起眉尖:“休要說我,倒是凜兒你實在不成體統(tǒng),聽聞你直接給你的父皇上了折子,要給那位陸娘子上玉牒,回京便要迎娶她�!�

    “我同你的父皇,連陸娘子的人影都未見到,你就擅自要為她上玉牒,豈非太兒戲了些?且依陸娘子的身份,是夠不上太子妃之位的,當(dāng)心御史彈劾于你。”

    崔凜將茶盞一放,掀起眼瞼來,略有些無謂地輕笑:“母親不知嗎,她早便是兒臣的人,這名分早該給她了。御史彈劾又何妨,兒臣有的是法子堵住所有人的嘴。”

    長寧一噎,她自然知道崔凜的脾性,這認(rèn)定的事情,絕無更改的余地,他總有手段謀奪到。長寧輕嘆,只好轉(zhuǎn)圜:“陸娘子人呢,先把她帶來我瞧瞧,一去經(jīng)年,也不知那小娘子如今是何種面貌。”

    崔凜垂下眼睫,難得有一絲遲疑:“安安.....她,等她愿意了,兒臣自會帶她去見母親�!�

    等她愿意?這是什么話,長寧瞧著崔凜的面色,心中狐疑起來。

    這狐疑種在心中,便不得不去探究,待長寧回了公主府,細細一排查,這才曉得那陸娘子如今竟是在醉春樓中。

    長寧從未見崔凜如此荒唐過,不由眼皮突突的跳,摔了茶盞:“真是荒唐,怎能將人扔進那花樓?!”

    ......

    長日漫漫,青凝對于長寧派人來查醉春樓一事毫不知情,自打前日見過卓瑾安后,她心中惴惴,這幾日便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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