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是我魯莽了�!�
她的聲音很小,短短五個字,卻夾雜著難以掩飾的失落。
情緒外放這么明顯,身為督查的雷澤爾自然也察覺得到。只聽男人突然輕笑一聲,“雖然基爾市政府不允許,但有時候調查,我們也會需要心理師在旁輔證,這種情況是完全符合規(guī)矩的。懂了嗎?云笑笑心理顧問。”
心理顧問?
云笑笑自然明白雷澤爾的意思,此刻她高興的心情完全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甚至在男人看不見的情況下,仍止不住地點頭示意。
“是!我懂你的意思!”
“很好,那晚上我會拜托米莉亞教你如何登陸心理
===第126章
連線===
“曼德專家,可以聽到我說話嗎?”
冰冷的審訊室外,連線專員已經和偽裝成心理醫(yī)生的云笑笑連接好了線上語音。
“嗯。”云笑笑把耳機麥克放在下巴,毫無感情地回應了一聲示意聽到。
“好的。”
這邊的連線員沒想到請來的心理專家這么高冷,他當即就是一愣,暫時關掉這邊的麥克后,轉頭對同事小聲嘀咕了一句:“聽他這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這位曼德專家一定很厲害!也不知道雷澤爾督查是怎么請到他的�!�
警局這邊以為云笑笑是個能力出眾的心理師,而在另一邊,云笑笑卻因為對面突然閉麥緊張不已。
她以為是自己的變聲器又出現了BUG被警察局的人聽出了破綻。
新買的變聲器總是鏈接不明白,有時候說一個字還勉強可以,但說得太多有時候就會有電流聲。
賣家說是設置匹配問題,但她研究了一個晚上,也一直沒找到解決辦法,只好硬著頭皮連麥,盡量少說太長的句子,來保證聲音不會穿幫。
“督查,曼德醫(yī)生已經就位。”
連線員把從新打開麥克風的電腦端到雷澤爾面前的桌子上,屏幕里是音波和測謊心率的儀表圖,右上方還有一個黑色的小屏幕,那里就是鏈接云笑笑語音的地方。
“滋滋……滋滋……”
剛帶上耳機,里面就發(fā)出了刺耳的電流聲,雷澤爾被這噪音刺激的眉頭一皺。
這聲音持續(xù)了幾秒鐘后才消失,雷澤爾沒直接摘掉耳機,他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好硬抗。
說實話,不擔心她會連累自己那是假的,畢竟能站上督查的位置,雷澤爾也是付出很多很多,如果被警局的人舉報他私自帶外人冒充輔證心理師,那他自己的警察生涯可能也就到此結束了。
明知這件事危險性很大,但他還是答應幫忙。
說白了,他還是相信云笑笑這個女人的,一個人的險詐和真誠其實很容易辨認,尤其是對于警察這種經常要和各種犯人打心理戰(zhàn)的職業(yè),他們練就察言觀色的能力,要比普通人敏銳得多得多。
章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能夠提高他的查案效率,幫助他解決真正要解決的人和事,就算這件事可能會違背他們的規(guī)章制度,他也愿意試一試。
因為雷澤爾深知,他頭頂上的那群人要的只是結果,評測的是你的辦事效率,而非過程。
“怎么樣?可以開始了嗎?”雷澤爾調試了一下自己胸前的麥克風,詢問著另一頭還在調整變聲器的云笑笑。
聽到雷澤爾的聲音,云笑笑頓時放心不少,“可以,但我不能說太長,這個變聲器有點不適配�!�
“行,那等下你就少說話。我這邊要開始錄音了。”
“好的。”
聽到錄音,云笑笑立馬變得緊張起來,雖然沒人看得到,但她還是下意識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這場調查一共要審訊涉及警務人員12人。
在重新敘述那天晚上在碼頭的事情時,前面6個人回答的幾乎沒有任何問題,和她當時在現場的情況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直到第7個人出現,這個來自水下搜救叫潘森的男警察。
“潘森警員,你說當日接到反恐同事的救援電話后就立刻前往現場,實施展開對中國公民顧誠的海上營救工作是嗎?”雷澤爾公事公辦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審訊室里,顯得格外嚴厲。
“是,是的。那天剛好是我值班,傍晚左右,我接到電話說碼頭發(fā)生了惡劣的持槍綁架殺人事件,得知消息后我就立刻組隊,和其他兩個同事前往現場并迅速對其實施救援。真的是一刻都沒耽誤過�!迸松濐澪∥』卮鹬�,聽起來不太坦蕩。
“那你是什么時候到達的現場?又在海上搜救了多久才返回岸上?”雷澤爾問。
“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我哪敢耽擱啊。我和同事出警很快,反恐部門的人還沒走,我們就已經到現場了,我們下海的時候,那綁匪的尸體還在地上沒處理呢。雷督查,我可是一點都沒耽誤搜救行動的啊�!�
“幾個尸體?”云笑笑在耳機里提問。
這邊的雷澤爾瞬間就明白了云笑笑的意思,他順勢就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你到現場時,地上有幾具綁匪尸體?”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潘森神經一緊。
這個問題根本不在給他的調查文檔里啊!他要怎么回答?如實回答肯定不行,但如果瞎編個人數,萬一和后面的人對不上怎么辦?
潘森不斷努力想著該如何回答,他低著頭,眼珠提溜提溜轉了好幾個來回,也沒想出一個沒有破綻的答案。
頭上已經冒出細小的冷汗,雷澤爾見他一直不回答,便催促道:“干什么呢?在腦子里數尸體呢嗎?潘森警員,你不會是剛到現場時,現場已經沒有尸體了吧?所以才讓你一直回答不出來�!�
“沒有!我去的時候地上絕對有尸體,只不過我們要下海救援,哪有功夫蹲在那數有幾具死尸啊。雷督查,這個問題不是我不想回答,是我真的沒注意這件事啊�!�
為自己的機智點贊,沒想到他竟然能想到如此完美的解釋,潘森瞬間輕松下來,他將頭上的警帽掀起一點,用灰色的條紋手帕擦拭前額的汗?jié)n。
聽著潘森逃避式的詭辯,云笑笑知道他一定是隱瞞了什么�?梢粫r間,她也想不到究竟要怎么把實話套出來。
“是嗎?但我怎么好像記得,反恐部門在申請救援相關部門出動時,會按照規(guī)章制度主動告知現場情況來著呢?”雷澤爾漫不經心笑著反問。
這個信息點如同當頭一棒砸在潘森腦袋上。很明顯,因為太過緊張,他壓根就沒記著這個重要信息。
“我……我……”我了半天,潘森也沒反駁出一句有用的
===第51章
鬧鬼===
深夜的醫(yī)院燈光昏暗,長長的走廊,除了護士站里的燈光明亮之外,只剩下一些幾盞應急燈勉強照亮地面。
云笑笑從換藥室出來,她用指尖輕輕摸著腹部貼著的厚紗布,還是會心有余悸。
換藥真的太疼的,這滋味比被火堿燒更甚。
她一手扶墻,一邊往自己的病房門口挪動。
一次性拖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摩擦,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嚓嚓聲。這種聲音平日里感覺不到什么,但現在有環(huán)境buff的加成,聲音回蕩在整個走廊里,真的是好嚇人。
云笑笑死死盯著遠處,黑漆漆的走廊盡頭,總覺得那邊會有一只鬼學她,可能下一秒,黑暗里就會傳來一樣有規(guī)律的嚓嚓聲。
自認為不是個膽小的云笑笑,此時此刻確實膽突了。
恐懼的情緒莫名被放大,她加快自己挪動的速度,就在即將碰到門把手的一剎那,云笑笑停住了。
“嚓,嚓,嚓�!�
她聽到了。
“嚓,嚓,嚓。”
她真的聽到了!
這聲音分明和她剛剛拖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摩擦的聲音一模一樣!
云笑笑瞪大雙眼,矗在原地,恐懼和震驚另她的雙腿猶如灌鉛一般,根本無法動彈。
頭頂的安全出口泛著瘆人的綠光,卻也無法照亮盡頭的黑暗,那里宛若鏈接了另一個未知的空間,這邊的一切仿佛都被它輕易吞噬。
“嚓,嚓,嚓。”
那聲音還在繼續(xù),由遠到近,正一點一點地朝著她這邊走來!
此刻云笑笑低頭閉緊雙眼,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頭,心里默默祈禱這只是她的幻覺。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云笑笑能感覺到,它停在了自己身后不遠處的地方。
“姐姐?”
一個略帶稚嫩的男孩聲音,在她的背后響起。
云笑笑一愣,她睜開眼回頭看去,“安羽?”
“安羽,怎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覺在走廊里干嘛呢?”云笑笑隨著安羽進了他的病房。
本來想坐在沙發(fā)上,可她肚子上的傷口不能窩,所以她只好選擇站在沙發(fā)邊。
安羽見狀,本想把床讓給云笑笑躺著,但被云笑笑拒絕了。
“我……睡不著。”男孩縮在床頭,把頭埋在雙膝里。
原本身上就沒什么肉,再這樣縮成一團,從云笑笑的角度看去,十分弱小無助。
“怎么會睡不著?是不是身上的傷再疼��?”面對如此可憐的男孩,云笑笑很心疼,她邊說邊走上前去,準備檢查一下他身上的傷。
可她的手還沒碰到,床上的男孩就條件反射地向后躲著,像是受到驚嚇的小貓。
手還停在半空中,她看著安羽,眼神漸漸軟了下來,仿佛是一汪春水,“沒事的,已經沒事了�!痹菩πβ拷�,見男孩沒了過激反應,她才摸上男孩的頭發(fā),輕聲安撫。
男孩的頭發(fā)很蓬松,也很柔順,真的就像小貓一樣。
云笑笑的手,剛碰到安羽的時候,男孩有一瞬的顫抖,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女人的溫熱和柔軟,這是他早已忘記的感覺。
“別怕,你現在很安全�!痹菩πχ腊灿鸬募蓱劊s成一團的男孩,她自己和顧誠在一起時,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安慰了半天,床上的男孩,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云笑笑有些不放心,便試探性地喚了他一聲。
安羽抬起頭與云笑笑對視,男孩一雙早已泛紅的雙眼,還不停地流著眼淚,“姐姐�!�
這一聲姐姐,徹底讓云笑笑的母愛爆發(fā)到了頂點,她也顧不上肚子上的傷口,坐到床邊,沖男孩張開雙臂。
安羽也放下戒心,一點一點挪進了云笑笑的懷里。
“不哭了,安羽。”女人溫柔的聲音,細細綿綿地包裹住男孩脆弱的內心。
有時候人的情緒就這樣,明明自己獨處時即使受再多的委屈,也可以堅強地挺過去。
可一旦這個時候有人關心,那剛咽下去的委屈,就會如同河堤潰敗而一瀉千里不可收拾。
此時的安羽就是如此。
烏黑的劉海擋住他的眼睛,兩行眼淚大顆大顆地沿著他消瘦的下顎,撲簌撲簌地落在云笑笑的手臂上。
盡管眼淚不受控制,但安羽還是努力壓制,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懷里的男孩在不停地抽泣,云笑笑也沒有不耐煩,反而更加心疼起來。
“我明白,跟在那樣一個窮兇極惡,走在違法邊緣的男人身邊,安羽一定是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也吃了很多很多的苦。”云笑笑一手環(huán)抱著男孩,一手輕拍在他的背上。
“可是姐姐,我不是自由身,早晚他還會把我抓回去的�!蹦泻⑦煅手拊V。
“安羽,我今天既然能把你留在醫(yī)院,就不會再讓你回到那個絕望的囚籠之中�!痹菩πΦ难壑校W著堅定的暗芒。
“真的嗎?姐姐。”聽到了生的希望,安羽仰起頭看著云笑笑。
“當然,我們拉鉤,姐姐一定要護你周全。”云笑笑把小拇指伸到安羽面前。
男孩看著眼前好看的手指,猶如天使的救贖。
此刻安羽眼里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他伸手小拇指勾在上面,約定達成。
“你餓不餓?”云笑笑見小男孩已經平靜下來,才開口詢問。
“不餓�!卑灿鸬念^搖得好像撥浪鼓,可肚子卻出賣了他。
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云笑笑寵溺一笑,“這樣啊,那姐姐有點餓了,安羽陪姐姐吃點吧,好不好?”
“行�!�
云笑笑被男孩的話逗笑,拿起手機,就挑選起外賣。
安羽坐在床上,看著云笑笑的笑容,內心不由地害羞地低頭下,眼神慌亂地不知看哪才好。
翡市雖然也是大都市,但凌晨兩點還開著的飯店除了燒烤,確實也是沒什么了。
思來想去,云笑笑還是就近,找了一家醫(yī)院周圍的便利店,下單了一些便當零食,備注便當幫忙熱一熱。
夜晚的外賣效率很高,云笑笑也不知道安羽愛吃什么,所以就把看著不錯的食物統(tǒng)統(tǒng)買了個遍。
拎著兩大袋子食物回到安羽的病房,一進門卻看到了原本被醫(yī)院叫回去的顧誠,正坐在沙發(fā)上盯著自己。
===第127章
吵架===
終于,潘森實在受不了這種未知恐懼的折磨,主動開口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我那天并沒有及時出警,到達現場時,已經是案發(fā)一個半小時后了。但這并不是我故意拖延時間,是我接到求救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是案發(fā)一個小時后了。我發(fā)誓,我真的是按照執(zhí)行要求,半個小時內到達的現場,真的沒有耽誤一點�!�
潘森舉起雙手,極力為自己證明這話的真實性,“至于為什么我只和兩個同事一起去,是因為我覺得那天海浪那么大,又過了那么久,就算是出海搜救,一個小時,這人也早就死透了。所以想著走個過場,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就本根沒當回事�!�
聲音越說越小,潘森自己也知道作為一個水下搜救部門的救援警員,他這種藐視人命的行為是多么可惡和可恥。
不過混了十幾年,也沒遇到過什么問責和處罰,這才助長了他的膽子,讓他越來越不拿這份職業(yè)當回事。
明知自己這種行為是不對的,卻還是放任其繼續(xù)如此,救人性命保家衛(wèi)國這種大任他完全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這個月的國家補貼能不能按時發(fā)放。
“給你打電話的人是哪位警員,你把名字告訴我�!�
對于潘森的調查,到這里基本就可以結束了。雷澤爾不想與這種混子繼續(xù)廢話,只想提煉出有用的信息,就是那個拖了一個小時,才給水下救援部打電話的人到底是誰。
“打電話來的不是警員……對!他壓根不是警員,所以我才會不知道現場到底有幾具尸體!他說他叫佟舟!”
后知后覺,聽著潘森大叫,雷澤爾不免都為他的智商而感到堪憂。
“佟舟?!”
一直安靜的云笑笑,在聽到佟舟兩個字的時候震驚無比。一時間甚至都忘記了線上還在錄音。
根據她的反應,雷澤爾大概也可以猜到,這個所謂的佟舟應該和云笑笑是認識的。
“怎么了?曼德專家是覺得他這句話的情緒有什么疑點嗎?”
“沒有,請繼續(xù)�!�
臨場應變能力豐富的雷澤爾明顯感覺到了云笑笑的吃驚,他不動聲色地出聲提醒,而云笑笑也沒讓他失望,馬上就反應過來并回應,這才沒露出什么馬腳。
而桌子
看著云笑笑確認的回復,雷澤爾不禁皺眉,警察的直覺告訴他,這么多聯系都在這個叫佟舟的身上,一定有問題。
雷澤爾決定調查完所有人,掌握事情來龍去脈以后,再去見一見這個叫佟舟的人。
“好,潘森警員你可以出去了�!崩诐蔂枏男绿痤^,準備傳喚下一名警員進來。
“��?不是雷督查,我這次真沒撒謊��!是,我承認我這幾年出警救援時會忘記帶一些工具,但那都是一些氣閥,電池之類的小玩意,根本沒影響過救援進度的!真的,你要相信我啊。”
以為要被追究刑事責任的潘森,此時已經被嚇得雙腿發(fā)軟,他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犯過的錯誤罪不至此,便把自己在工作中的失職,一股腦的全部說了出來。
“好了好了,我這里是為了中國公民顧誠在基爾市海域失蹤的案件重新取證,不是行政檢查得好嗎?你要是沒有其他關于顧誠的線索就趕緊出去。”雷澤爾有些不耐煩。
“什么意思?”
潘森以為雷澤爾會直接將他扣押起來等待法院傳喚,沒想到,他只是讓自己出去,一時竟還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什么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今天對你的調查就結束了唄,不然你還要我怎么樣?難道要把你拘留起來用刑,追究你的刑事責任嗎?”
雷澤爾有些好笑地看著對面的男人,雖然他是出了名的警局混子,但這個職位也是他自己考進來了,怎么抗壓能力會如此小?還沒等嚇唬他呢,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就他這樣的警察,要是被別國間諜抓去,估計都不用折磨,輕輕嚇唬幾句,他就能把知道的事情全都招了。
今天的錄音他會直接拷貝一份遞給行政機關,該怎么審,要怎么處罰那都不是他一個督查該操心的事。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保證,那就是這些混子警察再過不久肯定是要失業(yè)的了。
潘森離開后,剩下的其余人,除了渾水摸魚外,就沒再提供出什么有用的線索。至于之前米莉亞說的那個有人提供錯誤信息,耽誤救援行動的事,她也沒聽到有人提起。
“感謝曼德專家今日的輔查。”雷澤爾例行公事,做著最后的結束語。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