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每天都是很穩(wěn)定的量，都適應(yīng)了�！眲⑿∧镒痈锌骸罢埻馊烁苫畋仍谟H故族人里請好多了，沒那么多事，量也上來了。才供兩家鋪子的貨量那會還在縣里，最多的時候我請了二十個人做事，晚上我和我夫郎都是輪流睡的，灶里的火幾乎沒滅過，就這都是險險供上�，F(xiàn)在作坊只請了十四個人也忙得過來，還都聽我的調(diào)擺，這日子過得比在縣里的時候不知舒坦了多少�！�
“嘗到甜頭了吧，不怕你跑了�！眴萄拍闲Γ骸奥犝f縣里那個鋪子你租給別人了？”
“對，得先把小里長這頭的錢掙著，顧不上那頭了。”
“以后還會掙得更多，信我者，發(fā)大財�！�
劉小娘子笑得不行，她如今的日子確實過得舒心，作坊比以前大了，卻沒以前那么忙，陪夫郎和孩子的時間反倒更多了，他們夫妻感情更甚以往。
低頭摸了摸肚子，小娘子紅著臉道：“我有了。”
“這可真是大喜事！”喬雅南真心為她高興：“回頭我讓婆婆把小修齊穿過的衣裳洗干凈給你送來，那些小衣都是我娘找了好料子做的，最柔軟不過。”
新生的娃兒要穿舊衣裳，沾福氣。
劉小娘子在才知道自已懷了的時候就想過去小里長那討幾件來，她家老大的衣裳都在，但她更想沾沾小里長家的。沒想到她還沒開口，小里長就主動說起了，她連連道謝。
“這點東西有什么可謝的，你別嫌棄就行�！�
“隔著老遠就聽到你們說笑了�！蔽輧�(nèi)一暗，衛(wèi)蘭嬸子走進門來，喬昌盛夫妻跟在她身后，劉強走在最后。
喬雅南起身一一叫人：“劉小娘子有喜了，正恭賀她�！�
“喜事呀！”二嬸娘看了眼她還不顯懷的肚子笑道：“生個小棉襖，湊個好字。”
劉小娘子笑瞇了眼：“借二嫂嫂吉言，我也想要個女兒�！�
衛(wèi)蘭也跟著說了幾句吉利話，屋里一派喜樂祥和。
但畢竟剛出了這么一樁事，喬家?guī)兹诵睦镞�是在打鼓，眼神直往大丫頭那瞟，就擔心她要動作坊。
第五百三十八章
理作坊事
喬雅南也不故意吊著他們，示意他們坐下，說得簡單直接：“新楔縣要新增一家喬記，契書已經(jīng)簽了�！�
把契書往前推了推，喬雅南并不因他們不識字而糊弄：“那人是聞其然的表親，早從聞其然那拿著契書琢磨透了，全按著那份契書簽的。”
幾人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剛還在收拾人呢，這怎么一眨眼就得著這么大件好事！那些個腦子拎不清的真的是蠢��！跟著大丫頭還能吃虧不成！
喬昌盛忙問：“也是分四成紅利？”
“當然，規(guī)矩已經(jīng)定下就不能輕易違反�！眴萄拍戏朔滦ǹh還是空白的本子，又翻開壽樂縣那本，這里已經(jīng)記下不少東西了：“當時壽樂縣的喬記開張時什么量你們都還記得吧？新楔縣那邊估計也需要那個量。你們先心里有個數(shù)，等他開張的日子定下來了會使人前來告知。”
幾人連連點頭。
喬雅南看向劉小娘子：“小娘子的作坊又得收人了�！�
“多一家鋪子，肯定得加好幾個�！�
“你在桂花里也呆了一段時間了，誰是懶漢，誰勤快心里應(yīng)該都有數(shù)，該用誰就用誰，不用看誰的情面。萬里路才走出來幾步，不能一開始就壞在了源頭上。誰要是和你橫，你就說這是我的意思，讓他來找我�！�
劉小娘子頓時心下大定，前陣就有喬家人為自已的姻親求到她那里去，她以暫時不需要加人回絕了，如今真要用人了，她也確實是想挑勤快的人進作坊。
“二叔，這事你看著點，這才吃了幾天飽飯，就恨不得把所有好事全都占盡了，這么下去，作坊里全得是關(guān)系戶，喬記離著倒閉也就不遠了�！�
喬昌盛應(yīng)下來，這事得回去和爹說一下，在族里，他爹說一句比他說一百句都管用。
喬雅南端起茶盞，一時停了話頭。
劉小娘子掃了一眼屋里的人，起身道：“小里長要是都交待好了我就去忙了，不止添人，就是東西我都還得再添置一些�！�
“行，那你先去忙，注意身體，現(xiàn)在可是雙身子了�！�
劉小娘子笑著應(yīng)下，收下她這份關(guān)心。
沒了外人就好說話了，喬雅南看向兩位嬸子：“咱們的作坊也得添人了，不過找你們說情沒用，我會問大伯爺要，他考量得周全些。”
二嬸娘笑道：“族里誰不知道這事找我們不管用，之前就一直都是公爹和族老說了算，要求也該去求他們幾位才是�！�
喬雅南看了眼跟著應(yīng)和，但是眼神躲閃的衛(wèi)蘭嬸子，知道她這里怕是開了一道縫，心里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道：“再添一個管事吧，你們每個人可推舉一個，我看看用誰。”
喬昌盛沒有私心，立刻問得清楚些：“管灶頭那一攤的還是力氣活這一攤的？”
以前喬雅南都叫女子組和男子組，他們聽不慣，私底下就改成了灶頭上和力氣活，好分得很。
“灶頭那攤�！笨聪蛏袂槲⒆�，笑容幾乎要掛不住的衛(wèi)蘭，喬雅南道：“灶頭上的人已經(jīng)不少，有二嬸娘幫著勉強也忙得過來。如今還要加進來不少人，我對二嬸娘又有別的安排，衛(wèi)蘭嬸子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衛(wèi)蘭嬸子嘴巴張了幾張，最后點了下頭。
喬雅南按下這樁，又看向劉強：“強叔，要麻煩你們車隊的人提前踩熟新楔縣這條路。”
“知道了�！�
“車隊也需要添人，你們?nèi)ヂ?lián)系自已相熟的人，需要添車就找念珠拿錢，不用想著為我節(jié)省，用現(xiàn)有的人、車去做更多的事。買賣越做越大，其他一切都相應(yīng)增加才是正常�！�
劉強將拒絕的話咽下去，點頭應(yīng)下，他跟了個好東家。
“都做好自已手頭的事，不要想不該想的，不要做不該做的，我不會虧待你們。”
喬雅南看著面前幾人，而他們都覺得大丫頭是在看著自已：“若別人應(yīng)承了你們什么，你們一定要想想，是他給你多，還是我給你多，是他值得信任，還是我值得信任。喬記不到半年已經(jīng)有三家鋪子，年底前至少能有六家，每家都要分作坊四成利，以后分到大家手里的錢只會越來越多。做什么事之前一定要想清楚，和什么過不去也別和錢過不去�！�
喬昌盛兩口子對望一眼，大丫頭這話顯然是在敲打誰，這屋里就這么幾個人，他們兩口子沒問題，那有問題的就是另兩個了。
喬雅南突的一笑：“說錯了，不是三家，是四家才對。北浴府那家已經(jīng)給了曾家做，大哥要回來了。說到這個，強叔，你恐怕得多找?guī)讉�人來才夠，以后不止跑近處的幾個縣，還會要跑北浴府，得按季給他們送配料。同心府肯定也要開，這都是遠途了。”
“不怕姑娘要人，只怕吃閑飯的多�！�
“閑不了，我大哥打算重組車隊，強叔你們就是他現(xiàn)有的班底�！币蛑八麨樽砸咽軅木壒剩瑔萄拍习阉敵闪税雮�自已人，有些話就不藏著：“我爹從去了府城就是在車隊混飯吃，一步步做到領(lǐng)隊。大哥十四五歲就跟著車隊跑了，是我爹一手帶出來的，當時一心就想吃這行飯，我爹也說他吃得了這行飯。所以強叔你只管召人過來，用得上�！�
劉強重重抱拳，姑娘這番話，能讓他不少老兄弟吃上飯了。
喬昌盛兩口子聽懂了，大丫頭那話不是對劉強說的，那就只剩一個衛(wèi)蘭了，可天天在一起，也沒見她有什么異樣啊？
喬雅南不再多說：“沒其他事了，二嬸娘留一下，你們回去忙吧。記得想想舉薦誰做管事。”
等其他人一走，二嬸娘拖著椅子坐近些低聲問：“衛(wèi)蘭怎么了？”
“我還想問您呢！您倒問起我來了�！�
“不知道你還拿話敲打她？”
“瞧著她有些不對。”喬雅南回頭：“念珠，你知曉嗎？”
念珠欲言又止，看模樣就是知道的。
“香苗，咱們關(guān)起門來說�！�
香苗捂嘴偷笑著上前關(guān)門，趕緊跑回去聽閑話。
第五百三十九章
重做安排
受這氛圍影響，念珠小小聲的把自已知道的說出來：“有一回我去地窖，看到衛(wèi)蘭嬸子被他男人拽著，那樣子可兇，我就聽到一句真切的，說要不把誰弄進作坊做事，就要休了她�！�
喬雅南猜了種種，以為是衛(wèi)蘭有了外心，或者被誰收買，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二嬸娘也是做人媳婦的，一聽就明白了：“被休了衛(wèi)蘭就不是喬家的人了，也就不能再在作坊做事，這是掐著她的死穴了�！�
喬雅南問：“把誰弄進來沒聽清？”
念珠搖頭：“沒聽清，像是說的我字，又不像是一個字。”
“不管說的是誰，都是壞規(guī)矩了�！倍䦆鹉锖蘼暤溃骸罢l還沒親戚了？多少人來我家說情，那會真是一天天的門檻都踩爛，爹全罵走了，說以前那日子過得多苦，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點起色了，那主意就多起來了，作坊起來了能餓著誰？萬幸有爹給我們撐著，我和你二叔耳邊才能清靜。衛(wèi)蘭她沒我有福氣�！�
“她家什么情況？”
“也就那些個事。公爹軟弱，婆婆把持著當家做主，早年的時候有點好的就搬回娘家了，后來給兒子娶了媳婦，凈防著兒媳婦搬東西回娘家去，連娘家都不許她回。衛(wèi)蘭也是苦命，男人只聽娘的，動不動還打她，她帶著三個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才捱到今天。她是個能干人，里里外外的事都做得利利索索，不然也不會讓她進作坊。還以為能掙錢了她的日子會好過點，沒想到用著她掙回去的錢卻還是欺她，真是，呸！”
二嬸娘重重的啐了一口，顯然是極看不上那家人。但再看不上她也沒辦法，說破天這也是家事，管天管地管不到人家家里去。
不過……
二嬸娘傾身試探著問：“你主意向來多，有什么法子能幫衛(wèi)蘭一把嗎？”
喬雅南輕輕搖頭，不接應(yīng)這話：“她要是自已愿意過這樣的日子，你這就叫多管閑事。”
“要是有得選，誰愿意過這樣的日子？”二嬸娘長嘆了口氣：“要是被趕出門，女兒能去哪？娘家能讓你住一天都是兄弟還認你這個姐妹，多住得幾天爹娘都得趕你。要是被休了那更是死路一條，喬昌右不就是用這個拿捏衛(wèi)蘭�！�
喬雅南笑了笑，說起留下她的正事：“嬸娘，我們說說你的事。”
二嬸娘心下一咯噔，頓時放下了替衛(wèi)蘭抱不平那點心思，忐忑著問：“我怎么了？”
“作坊里的每一個人都明確的知曉自已該做什么，只有你就像個救火的，哪里有需要就頂上，這樣不行�！�
二嬸娘頓時緊張起來：“是不用我在作坊了嗎？”
喬雅南搖搖頭：“二叔已經(jīng)管了作坊的一大攤子事，所以我不能再安排你也去做管事，作坊就這么大，不能重要的事都落你們一家身上，對作坊來說這不是好事�！�
喬雅南不疾不徐的溫和語調(diào)安撫住了二嬸娘的焦躁，這道理她也懂，兩口子都管事，就容易把作坊變成他們家的，聽著大丫頭是對她有別的安排，她聽得更認真了。
“作坊常要從農(nóng)人手里收菜進來，你和念珠本就沒少忙活這事，以后這事就完全交給你來管。收下來之后的后續(xù)處理也歸你，比如豇豆要洗，要擇，要泡，現(xiàn)今都是誰有空誰管著，真出了什么事難劃分責任，干脆把這塊單獨劃出來為一攤事，這樣的話你還能分出點時間管管家里的事。你們兩口子都撲在作坊，長時間下去也不是個事�！�
二嬸娘聽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她這輩子都沒掙過這半年這么多的錢，可她這輩子也沒有這么不著家過，每每回到家看著祖孫倆湊一起做飯心里就不是滋味，公爹什么時候做過屋里這些事，她兒子都少往外跑了。
“我都聽你的，聽你的。”二嬸娘哽聲，抹了下眼角笑道：“不瞞你說，家里臟得都沒地兒下腳了。”
“沒弄作坊之前，哪次去你們家都覺得熱熱鬧鬧的，如今整天就大伯爺帶著個孩子在家，太安靜了�！毕氲侥莻�自已挖墻角玩泥巴的孩子，喬雅南暗暗搖頭，對女人而言，事業(yè)和家庭太難兼顧了。
“這一攤事不是每天都要忙，你留些時間在家里，另外還要跟著念珠學學算術(shù)，尤其是算盤要學好，你管的這些事用得上�！�
二嬸娘連連點頭，又朝念珠道：“念珠你別嫌棄，收了我這個蠢笨學生�！�
念珠雙手直搖：“您別這么說，姑娘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教會了嬸娘你也輕松些，我瞧著作坊這些事哪哪都有你，都忙成陀螺了�！眴萄拍匣仡^看向念珠：“其他事你慢慢都撂手了去，鋪子越來越多，以后賬房就夠你忙的。”
念珠往姑娘身邊走了半步，離著姑娘更近些，笑道：“鋪子更多些才好�！�
“慢慢來吧�！眴萄拍仙砸怀烈鳎骸皨鹉锬阆热ッ�，讓衛(wèi)蘭嬸子過來一趟�！�
二嬸娘起身往外走，扒著門又回頭問了一嘴：“你有法子是不是？”
“我先問問她怎么想的�！�
這就是有法子了，二嬸娘去找了衛(wèi)蘭傳了話，看她臉色不好忍不住輕聲提醒：“有什么事你就和大丫頭說，沒什么事能難得住她。想想鬧騰的那些人，她一出手就全給收拾了，我看她都沒費什么勁。”
衛(wèi)蘭咬住唇，重重握了下她的手往前院走去。
“嬸子來了，坐�！笨粗鴮γ娴椭^不停的用圍裙擦手的人，喬雅南語氣溫和：“作坊能有今天，嬸子是大功臣�！�
衛(wèi)蘭抬起頭來疑惑不已，大功臣？她？
喬雅南笑了笑：“管事哪是那么容易做的，嬸子才做管事那會我其實很擔心，怕你鎮(zhèn)不住人，也怕你徇私，怕你拉幫結(jié)派的搞得作坊里烏煙瘴氣。沒想到你出乎我預(yù)料的把人管得明明白白，事兒也做得爽爽利利，正因為上梁正了，下邊才沒歪，都把心思用在了做事上。說你是大功臣，一點都沒夸張�！�
第五百四十章
狗屁事兒
“我，我……”衛(wèi)蘭覺得自已應(yīng)該說些什么，可腦子里什么都沒有，我了兩聲也沒說出什么來。
香苗將熱茶送到她手里，這份暖意順著挨著的皮肉，透過骨血送到她心底，讓她那顆從來都泡在苦水里的心感覺到了一點暖意。她甚至都還未多品品這其中滋味，眼淚就已經(jīng)先一步?jīng)_出眼眶，將那苦水大顆大顆的倒出來，好留出位置給那一點暖。
“我對作坊沒二心。”
“我知道，是我想岔了，我向你說對不起。”喬雅南起身，拖了張椅子坐到她身邊：“你是作坊的大功臣，我認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婆家是誰娘家是誰，只要你愿意在作坊，我就保你一直做作坊的管事�！�
衛(wèi)蘭驚得都忘了哭：“不是喬家的婆娘，你也要？”
“要啊，怎么不要，這么能干的管事也不是哪都能撿著的�！眴萄拍闲χ咽峙寥M她手里，不用多作打聽，只這一雙布滿老繭的手就道盡了她一生苦楚。
她是真覺得衛(wèi)蘭挺好，不認得字，沒受過什么教育。頭一回做管事，除了被人下巴豆那回暴露出來了一點問題，被她提點過后至今沒出大矛盾，沒扯頭花，沒有分割成幾個小團體對抗，她曾經(jīng)擔心的那些問題都沒有發(fā)生。足以說明這個管事管得很到位，她但凡有一點松懈，也會養(yǎng)出偷奸�；膩�。
“要真不是喬家的婆娘了，他們哪會讓我留下�！毙l(wèi)蘭聲音里都似是帶著苦意：“你去府城那會，婆婆就讓我把小叔子弄進作坊做事，說你不在，我又管著這么一攤事，只要我提一句，昌盛兩口子都會賣我面子。我沒應(yīng)她，說這個當口我要是這么做了不止是得罪你，還得罪狀元公。他們估計著也是怕把狀元公得罪了，后來就沒再提。”
擦去又滾出來的眼淚，衛(wèi)蘭哽咽著道：“我還以為他們已經(jīng)歇了這心思，沒想到你回來之后她又催我了，讓我來和你說情，我沒聽她的，她就在家鬧，還讓我男人鬧。我男人聽她的，日日里逼我趕緊把這事辦成，別讓她娘天天哭，后來見我沒辦成，對我不是打就是罵�！�
衛(wèi)蘭把茶碗放地上，衣袖往上拉，滿手臂都是新舊交替的傷痕，她又解開衣襟，將后背露給她們看，滿背青紫。
香苗趕緊去把門關(guān)上了。念珠則捂住了嘴，想起了自已那段痛苦不堪的過往，陪著流眼淚。
“畜生！”喬雅南罵了一聲，將她衣服拉起來不忍再看。
衛(wèi)蘭抱緊自已，低聲道：“我一日沒辦成，他就一日不讓我好過，我每天都盼著天永遠都別黑，那我就可以永遠都不回去了，可我還有三個娃兒，又怎么能不回去呢？沒生的時候罵我，說我不會下蛋，生了卻又不管，好像只要有個種就行了。老大是個女兒，他們罵她是個賠錢貨，可憐我乖女自已都剛能走穩(wěn)就得幫著帶弟弟，六歲上頭就會燒火煮飯，今年她也才十歲，就一手的老繭子。我在作坊這些時日兩個弟弟都是她帶著，真的是長姐如母，不知多懂事。你開村學那會說姑娘家都能去，她多想去啊，可我那小兒子不到三歲，我在作坊忙，其他人跟死了一樣，她不帶誰帶？”
衛(wèi)蘭痛哭失聲：“我也想她能認字，將來能嫁個好人家，我沒辦法啊！”
香苗和念珠都聽哭了，雙手握在一起互相安慰。
衛(wèi)蘭頭一回將滿肚子苦水倒出來，哭得停不下來。喬雅南也不勸，拍著她的背任她哭個痛快。
好一會后，衛(wèi)蘭才緩過來一點，用滿是眼淚的手握住雅南的手：“你說要我的話，是真的吧？”
“我什么時候說過假話？你就是現(xiàn)在要和他和離，我都支持你�！�
“和離，和離……”衛(wèi)蘭的眼淚滾了下來：“我做夢都想，可是他又哪里會肯和離，只會休了我，我是沒什么，可憐我三個娃兒，他們留在那個家里要怎么過�。∥抑巴德牭轿移牌耪f，要讓她娘哪個侄孫入贅到我們家，到時就都能分到作坊的錢了，以后多生幾個孩子，一兩個跟爹姓也沒人能說什么。他們休想！她那娘家侄孫和她一樣好吃懶做，還想來禍害我乖女一輩子！就是被打死，我也要去族長那告發(fā)他們的齷齪居心！”
喬雅南聽得心跟著往下沉。她見過不少被家暴的女人，可最后離婚的很少，多數(shù)仍是回去了。不是她們想回去，懷胎十月血脈相連的感覺，只有母親才能體會。她們舍不下自已的骨血，寧可自已多受罪，也想讓孩子少吃些苦頭。
她見過反擊時把丈夫殺了的，見過兒子工作后了結(jié)自已的，見過一走了之的。
很多母親或許沒文化，見識少，可對孩子的愛在懷上的那一刻起就累積，一日日加深的愛意讓她們愿意為孩子付出一切。哪怕拳腳加身，哪怕賠上自已一輩子，正如眼前之人。
“我這有兩個辦法，你聽聽看。”
衛(wèi)蘭眼巴巴的看過來，大丫頭是最有辦法的！
“他們那一家聽著就是姓賴的，和離的可能性不大，若他休妻，于你名聲不利，孩子你也帶不走。”
衛(wèi)蘭猛點頭：“他要是能讓我?guī)ё咄迌�，我愿意被休�！?br />
“第一個法子，我去請大伯爺和幾位族老給你出頭。不過這個法子只能好一時，不用多久他們就會恢復(fù)到以前。族長也不能總管到族人的家里去，請的次數(shù)多了，他們也不怕了。”
“第二個法子呢？”
喬雅南看她這樣就知不想選這個，做了這么長時間的管事，已經(jīng)有點見識了。
“第二個法子，分開住，孩子跟你，但是你掙的錢分他一半。”喬雅南咬咬后槽牙，這法子她自已聽著就不爽，可在這個時代，事情做不了太絕，只能拿錢買安穩(wěn)日子過。
衛(wèi)蘭聽完立刻就點頭，毫不猶豫：“我選這個！”
“你好好想清楚再決定不遲，以后分紅會越來越多，假若分你一百兩，他什么都不做，孩子也不用帶，你也得分他五十兩�！�
衛(wèi)蘭笑了：“你以為我現(xiàn)在掙的錢能落在自已手里？一拿到手就被我婆婆拿走了，說要給我兒子攢著娶婆娘，別說還能給我留下一半，能給我一半的一半的一半我都滿足了�！�
“……”這操蛋的狗屁事兒。
第五百四十一章
巧舌如簧
喬雅南只覺得三花聚頂，快要升天，站起來雙手叉腰來回踱步。
“以后你的分紅不全給你了。比如說你這季有十兩分紅，但我只給你六兩，其余四兩存在我這，我替你保管。你誰都別說，我請大伯爺做個見證，就算要分他一半留下的也是大頭。住的地方你也別急，村學建好后許家的宅子就空出來了，現(xiàn)在許陽跟著我，那屋子就用不上，到時你們母子幾個住過去。”
衛(wèi)蘭聽著也坐不住了，眼神跟著她來來去去，越聽越覺得這實在是太美好了，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把這事辦成。
她迫不及待的道：“我聽你的，都聽你的，你讓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別急，我先去和大伯爺說一說，讓他替你出面。”
“老族長能同意嗎？”看到了希望，衛(wèi)蘭又期盼又害怕：“而且那一家子也不會愿意的�！�
“什么都不用做每季就能得一大筆錢，上哪找這樣的好事去，他會同意的�！彼煌庖驳猛猓乙蛩麄円粋�措手不及，不能拖著，孩子也得立刻帶走。
喬雅南想著這其中種種，抬頭看向念珠：“作坊還有空屋子吧？”
“有，有的。”念珠清了清嗓子，把哽住的那口氣咽下去：“姑娘是打算今天就把人帶出來嗎？”
“不帶出來不行，他們要是回頭把孩子扣下了，衛(wèi)蘭嬸子沒地兒哭去。那樣的人家，好好的孩子都要養(yǎng)壞了�！�
衛(wèi)蘭已經(jīng)只會點頭了：“我最怕的就是兩兒子被他們帶成懶漢，那將來不是禍害了別人家的好姑娘嗎？”
要是從這方面來考慮，花這錢也能忍了，喬雅南咬著手指又想到一個可能：“要是他最后要休了你另娶，但仍拿孩子拿捏你，讓你照樣分錢給他，你愿意嗎？”
“愿意，我愿意�！毙l(wèi)蘭根本不用多想這個問題：“我巴不得他能休了我，只要把娃兒給我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