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來看你�!�
“早上才見過�!眴萄拍险酒鹕韥頊惤�,笑瞇瞇的調戲她家狀元郎:“想我啦?”
沈懷信輕咳一聲,退開又靠近,想承認自已在哪都惦記著,又怎么都做不到如眼前這人一般肆意,最終也只是握住了她的手,用緊握的力度告訴她,他是想她了。
喬雅南理解了他含蓄的表達,反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說起正經事:“不是說了以后少來桂花里嗎?”
“在京城這些年認識的人不少,但稱得上朋友的不多,關系最好的也只有這一個,那時我們通信,就是借用了他的人手替我兩地跑�!�
看聰慧的人因為聽懂而驚訝的神情,沈懷信笑道:“他從京城過來,正好我也想見你,就帶他過來了�!�
喬雅南拍他一下:“人呢?”
沈懷信回頭:“通言�!�
一個寬袖長袍的男子應聲而入,年歲和懷信相仿,臉上帶著笑,自帶世家子的矜持,卻又大方坦蕩。
“齊家通言,見過姑娘。”
喬雅南福身回禮,看向懷信。
“他之前有來信說會過來,我以為他說笑,沒想到真來了。”沈懷信虛攬住她的腰:“你的話本,也是由他一手操辦的�!�
“那就算得上我半個東家了�!眴萄拍献杂X對標了出版社老板,打趣道:“不會是追著我要新話本來了吧?”
齊通言看好友一眼:“若是呢?”
“那我就給呀!”喬雅南笑瞇瞇的,真就從抽屜里拿出一疊紙揚了揚:“有空就寫寫,我都寫好三個故事了�!�
齊通言眼前一亮:“那可太好了!我不用愁后續(xù)無書接得住了!”
喬雅南揚眉:“聽起來我的書頗受歡迎!”
“何止是受歡迎,若非我怕被懷信揍,‘雅節(jié)’是誰早已經瞞不住了。”
雅節(jié),喬雅南在心里念叨著這名,瞥懷信一眼,笑得意味深長。
沈懷信轉開話題,拿起她隨手放著的東西看起來,本只是隨意看看,可看著看著就認真起來,一目十行的看完,他看向雅南:“這是……”
“有想法就寫幾筆。”喬雅南心思早不在這上邊了,她東家哎,這是給她送錢來的吧?雖然她現(xiàn)在不缺錢,可誰會嫌錢多��!
沈懷信還要拿其他的看,被雅南一手按住了,并瞪他一眼,還有外人在,就顧著自已看了?
瞧了看戲的好友一眼,沈懷信直接問:“第三個話本不是都出了嗎?賣得如何?”
“有前面兩本打底,第三本還未出就被萬眾期待了,每天都有許多人去書局問什么時候出雅節(jié)先生的新本子。”說起這事,齊通言也興奮不已:“我本就是把最精彩的故事留在了最后,所以首印就印了一萬冊,沒想到一天半就賣空了,有的姑娘一買就是幾十上百冊,我找相熟的問了問為何買這么多,你猜她怎么說?”
喬雅南稍一想:“寄給外地的姐妹了?”
“對極了�!饼R通言雙手一擊:“京城多少人家族地都在外地,她說要讓族里的姐妹第一時間看到京城最紅火的話本子,這不就買得多了�!�
喬雅南小小的虛榮了一把,不過拾人牙慧的事,竟也能整出一番動靜來,可見真正厲害的還是前人。
她得多拾點,嘿嘿。
齊通言從下人手里接過一個長匣子,遞到沈懷信手里道:“這是第一本和第二本的分紅,由沈家的賬房斷過賬了,一共六千二百兩,你數(shù)數(shù)�!�
沈懷信將匣子放到書案上,對上雅南的視線解釋道:“離京前就和家里交待過了,書局的賬目會由沈家的賬房過目�!�
喬雅南意外極了:“你爹娘知道?”
“自然,我娘和我兩個姐姐都有看這本子,非常喜歡。知道雅節(jié)是你,她們不知多歡喜。”
喬雅南對沈家的印象一直有些模糊,好像從始至終對她就沒有惡意,不像她以為的那般在意門第,并且還護著她,多方周全替她報了父仇。便是至今,她也依舊不知他們對自已的善意從何而來。
當然,眼下也不是詢問這些的好時候。
按下這些,喬雅南笑:“小地方不大,也沒什么可觀賞的,懷信你帶齊公子走走?”
“不必和他客氣,不是外人。”沈懷信這么說著,齊通言就在一邊點頭,確實也不是外人,外人不會明知道沈大人在家還會上門,他就會,然后被抓著手談,等著懷信來救他。
“上次你說何叔找到了適合遷移的地方,正好過來了,我們去看看�!�
喬雅南沒意見,不過:“你今天不是去看了其他人找的地方?如何?”
“不行,要么不安全,要么缺地,要么缺水源,總是差著些。”
“本就不是那么好找的,更何況是短時間內要找到�!眴萄拍习鸭埞P收進包里往身上一背,又把晾好的茶水一口飲盡:“走,找何叔去�!�
第五百五十五章
至少十年
把門鎖上,喬雅南又和念珠香苗交待幾句就要往家去。
“何叔不在。”沈懷信告訴她:“我回過家了�!�
“這就走了?”喬雅南腳步一轉往相反的方向走:“他說要回山腳下住幾天,那邊準備建幾間屋子。”
村里的人來來往往,見著沈懷信這父母官猶豫著不知是不是要跪。
喬雅南朝他們揮揮手也就不再管,她還有半個東家要招待。
“一會可能要進山,齊公子要一道前去嗎?”
“去得還是去不得?”
“自是去得。”喬雅南笑著看向遠道而來的客人:“只是怕劃壞了齊公子這身好衣裳�!�
齊通言看向好友樸實無華的一身,對比之下,是襯得自已這身衣裳值錢不少。
“無妨,他的書局很掙錢。”沈懷信的手裝作不經意的滑過雅南的手背:“路修得很快�!�
“和自已息息相關的事,大家干得都有勁兒。不過開山和修橋那兩段快不了,作坊弄好了怕是路都還早著。現(xiàn)在這條路將就著也能走,倒也不著急,我更著急的是驅蚊香這門買賣得快著點才行,天一冷就賣不動了。”
沈懷信點點頭:“先集中人手把這個建起來,香皂那個慢點無妨�!�
“我也這么想�!眴萄拍喜缓每傉f這些事冷落了客人,看向他道:“齊公子還收話本子嗎?”
“雅節(jié)先生的話本子,只有先生想不想給的事,沒有書局不收的可能。”齊通言笑:“我是沾懷信的光才搶占到這個先機了�!�
喬雅南拍了拍自已包里的大把銀票笑瞇瞇的道:“一起發(fā)財�!�
說得市儈,神情卻坦蕩,全然沒有在陌生公子面前的羞赧躲閃。她也并不因出身的不對等而卑怯,相反,她從容自在極了。不過短短時間,齊通言就有些明白好友怎會舍下京城任他挑選的世家女,為她百般折騰,還來此當個小縣令。
她的這份鮮活,在京城是見不到的。
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只不知最后是懷信因她變得鮮活,還是她因懷信成為世家中如同長了同一張面孔的夫人。
“到了。”喬雅南喊了聲何叔,加快腳步跑過去,低聲先和他介紹了齊通言。
沈懷信行禮:“何叔�!�
齊通言跟著行禮。
“何叔,我們想去你說的那個地方看看,現(xiàn)在過去來得及嗎?”
何七抬頭看了眼天色:“走快點差不多,路不好走,你去?”
喬雅南有點猶豫,想了想仍是道:“我對平鳳鄉(xiāng)有點想法,想看看適不適合。”
何七不再多說,回屋拿了把砍刀帶上,領著他們沿著山腳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后喬雅南有些奇怪:“何叔,怎么不進山?”
“沿著河道走有路,先走到那個口子再進山,省勁。”
喬雅南點點頭,省勁兩個字聽著就可愛。
可喬雅南還是高看了自已,就算是省勁,對她來說消耗也大了些。
沈懷信一開始只是時不時牽她跨過溝溝坎坎,后來干脆就牽著不放了,還把她那個包背到了自已身上,也不管那個樣子有多可笑。
歇了兩趟,喬雅南都覺得已經走得天荒地老了,才聽得何叔說:“從這里折進去。”
順著何叔指的方向一看,最外邊是一棵碗口粗的樹,圍繞著它已經清理出一個入口了。往里走,地上時不時能看到還算新的砍伐痕跡。
喬雅南頓時明白過來,何叔雖然嘴里什么都沒說,可他知道這地方的重要,這幾天怕是不知道都進山了幾趟,把本沒有路的地方砍出來一條路,就等著他們來。
捏了捏懷信的手指,喬雅南示意他看。
沈懷信點點頭,雅南用真心換回來的真心,最后好處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湊近了低聲道:“以后我和你一起孝順何叔�!�
走在最后的齊通言看了一路,就算被動習慣了他們的親密這會仍覺得牙酸,快走幾步推開好友走到了他們前面。
兩人對看一眼,偷笑。
山路不好走,喬雅南體力早就見底了,上山下山又上山的幾番折騰下來,她腿肚子都在打顫,就算有懷信拉著她走,中途仍歇了好幾趟,才終于從何叔那聽到一句:“就在這看吧。”
說著,何七把遮住視線的一堆小樹小枝都砍了,指著下邊讓他們往下看,并道:“除了現(xiàn)在看到的這里,翻過前邊那座山還可以安置兩個村的人,土地夠用�!�
喬雅南對這方面的判斷就是有水,能開墾出養(yǎng)活這么多人的土地,適合建屋,山林不容易崩塌,不容易引發(fā)山洪,符合這些就能生存了,不過她并未多說什么影響懷信的判斷,看了一會就坐地上去了,實在腿軟。
沈懷信忙把人拉起來,用布包墊著才讓她坐下:“何叔,我下去看看,您和雅南在這里歇歇�!�
何七把砍刀遞過去。
沈懷信接過來,又低聲和雅南交待了一句:“我快去快回�!�
“注意安全�!�
“嗯。”
齊通言自是跟著一塊去了,兩人沒有直接從這里下去,而是繼續(xù)沿著開僻出來的路往上走,顯然,他們并沒有走到頭。
齊通言走得氣喘吁吁:“你這父母官才當了幾天,就這么大動干戈的,遷離后還有的是麻煩�!�
“不遷離,他們就要死在那里了�!鄙驊研旁诤糜衙媲罢f話也沒什么顧忌:“我的一點麻煩可以讓他們有個家,值得�!�
齊通言雙手叉腰停下來:“三年后回京嗎?”
“不回�!鄙驊研呕仡^看他:“我在外邊至少會有十年�!�
齊通言皺眉:“十年太久了,你爹能同意?”
“他在朝中再興風作浪二十年沒有問題,我不必急著回去�!鄙驊研呕仡^看向雅南所在的地方,她也正看著這邊,見他望過去便揮了揮手。
同樣揮了揮,沈懷信笑道:“我也想看看,我和雅南是不是能做出一番成績來�!�
“和她?”齊通言也回頭去看。
“嗯,和她�!鄙驊研攀栈匾暰,站在這座山的最高處往下看,更直觀的將這片地方收入眼中。
第五百五十六章
老鼠見貓
站在高處看過,對這一片地形有了底,沈懷信又下去山谷確認了水源和土地,花的時間比預料的多了些,回來匯合時太陽已經快下山了,幾人不再耽誤,趕緊往回走。
終于從山里出來,沈懷信在雅南面前蹲下:“上來。”
喬雅南腳疼得厲害,也不矯情,覆上去抱住了他的脖子。
腳不受罪了,嘴就有空了,喬雅南勾了勾腳背,閑閑問:“這地方怎么樣?”
“這方面我懂的也不多,明天我?guī)Ф@些的人來評斷�!鄙驊研趴聪蜃咴谇斑叺娜耍骸昂问�,我不是不信你,只是這事關系著兩千多人,我需得謹慎些�!�
“那是你的事,不必和我說。”
喬雅南笑:“何叔的意思是,你說這些他也給不出更好的地方了�!�
“哪是那么好找的�!鄙驊研虐阉项嵙祟崳骸拔医裉炜吹牧硗馑奶幍胤�,他們唯一遵循了的一點就是逐水而居,凈是沙石地的地方都敢讓我去看,真不知怎么想的,何叔找的這處已經是最合心意的了�!�
“你得讓他們做事,就跟腦瓜子越用越靈光一樣,做事也是越做越會的�!狈凑e著也是閑著,喬雅南開始瞎出主意:“衙門就這么幾個人,你把他們往死里用嘛,天天只知吃喝就被養(yǎng)廢了。沒道理你這個做老大的累死累活,他們倒是一個比一個閑�!�
“怎么個用法?”沈懷信笑著回頭看她一眼:“你打個比方我聽聽�!�
“這種壞事我可不想�!�
“所以就讓我去做?”
喬雅南哈哈大笑:“你用他們那不是應該的嘛!”
沈懷信往上顛了一下她,嚇得人趕緊摟緊他的脖子。
走在兩人身后的齊通言真心實意的羨慕了,會寫話本掙錢,會做買賣,會說俏皮話,大方敞亮,膽大心細,鮮活,長得還好看,他也想找個這樣的神女過日子。
到家時天已近黑,喬雅南趕緊和何叔道別,飛奔去接呂先生。
呂先生仍在村學,指點完小的后順便也指點指點程秀才。程秀才已經將她當成半師看待了,非常尊重的把呂先生送出來。
“還道我又被落下了�!眳蜗壬Σ[瞇的,看到騎在馬上的人有些意外的挑眉。
“呂先生?!”齊通言嚇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連滾帶爬的下來見禮:“學生見過先生�!�
揮手免了他的禮,呂曉春笑問:“你這是訪友來了?”
“是,學生出來游歷,知道懷信在此,便先來了此處�!�
“沒來錯。”呂曉春卷著袖子上了馬車。
喬雅南和程先生打了個招呼,扶著懷信的手臂一瘸一拐的上去。
齊通言側耳聽著馬車里呂曉春還在笑話喬雅南是不是又落下了她,喬雅南撒嬌帶耍賴的解釋去向,策馬走近好友身邊,咬著牙低聲質問:“你怎么沒告訴我她在這?”
“忘了�!鄙驊研女斎徊粫姓J是故意的。
呂先生有個自已的學堂,男女皆收。她帶學生很有一套,經她點撥的好些個考入了鶴望書院,在京城很有些名聲,齊通言就曾在她手底下受教,被她搓磨了整整兩年,又敬又怕,平時在京城能躲十丈遠就絕不躲九丈。
齊通言哪會信他,勒著馬慢了半個馬身,一鞭子抽在他的馬屁股上,馬兒受驚嘶鳴跑遠,看他在馬背上歪了下心氣兒才順了點。
喬雅南不知外邊兩人唱的這一出,把那個地方描述了一番。
“小沈大人過去的時候我也去看看�!眳螘源嚎聪蛩骸半x桂花里近了些。”
“先生擔心我被他們纏上?”
“你話都放出去了,那就是給了他們指望,他們纏上你也不奇怪�!�
喬雅南敲了敲自已酸疼的腿,笑了笑,道:“我打算新開一門買賣�!�
呂曉春聽懂了,笑罵道:“你這買賣的主意倒是源源不絕,我想聽的怎不多說說�!�
喬雅南一臉訝色:“我剛才說的先生不想聽嗎?”
呂曉春敲了她腦袋一下:“你再裝�!�
喬雅南嘿嘿笑,喬雅南沒聽懂。
到家時天已經黑了,三人先去洗漱換衣,喬雅南的腳不出所料的起了水泡,挑破上藥后她在屋里用的飯,畢竟齊通言是外男。
兩人多年好友,也都不愛喝酒,多添了幾個菜意思就到了。飯后換個地方喝茶消食,邊敘著閑話。
“也不過一個多月未見,你這變化挺大,像是突然長了幾歲似的�!饼R通言傾身瞧他:“老了�!�
“你倒是沒老,還和以前一樣見到呂先生的影子都怕。”
齊通言臉都扭曲了:“提她是作弊�!�
“出息�!鄙驊研藕攘丝诓瑁骸按蛩愠鰜矶嗑�?”
“沒打算,就想著到處走走。書局有人管,我娘天天抄經念佛,心情平定了不少,不用我操心�!饼R通言嘖了一聲,自嘲道:“感覺我現(xiàn)在跟沒人要似的。”
“我看你是閑的,才有空感覺這感覺那,不如再去呂先生手下受教一年,有她調教,明年開恩科你肯定能中�!�
“你說幾句好聽的要你的命還是怎么�!饼R通言橫他一眼,盡撿著自已不愛聽的說。
“我說的真話�!鄙驊研趴聪蛩骸耙詤蜗壬鷮r局的了解,她若能在這方面點撥點撥你,對你大有好處�!�
齊通言聽著還真有些心動了。他不像好友有個好爹指點,從來不缺這方面的敏銳,而他是缺的。可想想那兩年在呂先生手下搓圓捏扁的日子,他頓時心如止水,還是過兩天輕松日子吧。
嘆了口氣,齊通言問:“婚期定了嗎?”
“定了,八月初六定親,十二月十八成親�!闭f到婚事,沈懷信眼角眉梢染上笑意:“到時會回京城成親�!�
“這日子挺好,成親后還能留在京城過年,正好又在封印期,你離開也不耽誤事,一看世叔就是把這些都算進去了。”齊通言笑著舉了舉茶盞:“恭喜,得成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