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二夫人牽著女兒進屋來，笑容可掬的道：“一早上就聽得喜鵲叫個不停，原來是有貴客到。”
喬雅南向來是別人待她客氣三分，她回人十分，見禮后笑道：“喜鵲聽懂了您的話都要喊冤，這貴客一點都不貴�！�
二夫人笑容更甚，低頭道：“瑤瑤，快給喬姐姐見禮。”
小瑤瑤禮儀學(xué)得極好，又長得玉雪可愛，一番動作下來，再脆生生的叫聲喬姐姐，喬雅南心都化了。從香苗手里接過小竹筐，打開上邊的蓋子蹲到瑤瑤面前給她看：“給你和哥哥準(zhǔn)備的一些小玩具，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小姑娘見娘點頭，歡喜的拿起其中一個小巧的竹水車左看右看，然后又挑了個竹秋千，手捏著中間那根竹子稍微動一動，小秋千就前后蕩了起來，她笑得越發(fā)歡實了。
喬雅南翻了翻，拿出一個竹哨遞到她嘴邊：“吹吹看�！�
小瑤瑤咬住用力一吹，真吹響了！這個年紀(jì)的小孩最喜歡這些能發(fā)出聲音的小東西，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把船放下了：“喬姐姐，我想要這個�！�
喬雅南放回去，直接把整個筐都遞給她：“都是你和哥哥的�！�
夫妻兩人只是笑眼看著，這會才道：“瑤瑤，快謝謝喬姐姐�！�
這就是能耐了！小瑤瑤超大聲的道謝，抱著竹筐去一邊玩去了。
夫人示意她趕緊坐下：“很精致的小東西，也是你作坊出來的？”
“有開作坊的打算，不過不是我的作坊�！边@是個很好的切入口，喬雅南順勢道：“我和懷信打算把常信縣十八個鄉(xiāng)一分為四，其中有個地方盛產(chǎn)毛竹，正適合做這些小玩意，竹子還能造紙，我和懷信打算引入一個造紙作坊�！�
二夫人看著侃侃而談的姑娘有些驚訝，從夫君那聽過不少關(guān)于她的事，覺著是比一般的姑娘家膽子大，可真親眼見識到了，她才能理解為何夫君會看重她，眼下這個話題，她已經(jīng)參與不了了。
范世欽在她話音一落就自以為聽懂了：“這是讓我再去投個作坊？我倒是沒意見，不過范家沒有造紙這個產(chǎn)業(yè)，沈家倒是有�！�
喬雅南搖搖頭：“若事事都要依靠小舅，常信縣就算成功了也沒有說服力，畢竟不是誰都有一個這么疼外甥還有能力的小舅。沈家就更不行了，懷信得靠自已，不能靠家世�！�
“這話隱隱約約像是夸了我�！狈妒罋J稍一想，道：“我大概心里有數(shù)了，回頭我去和人談?wù)��！?br />
“小舅你不用出面，告訴懷信哪家人品德行可信就行了，這些事他都得自已來�！�
“有別的用意？”
喬雅南點頭：“具體的等懷信和您說。”
范世欽也就不問了：“咱們先談?wù)勓巯碌馁I賣，香皂做得怎么樣了？”
喬雅南下意識要去翻自已的包，手一摸沒摸到才想起來今天是來拜訪長輩的，穿的衣裳不適合背那個包，現(xiàn)在包包正在香苗身上，她朝后伸出手：“賬本。”
香苗立刻拿出來放到姑娘手里。
喬雅南打開來翻了翻，起身送到小舅手里：“新作坊還需要再磨合磨合，每天的產(chǎn)量都處于上升期，以后會更多。等這些人成了熟手，再由他們帶新手，產(chǎn)量就上來了�！�
范世欽點點頭，做生意他是內(nèi)行，知道一個作坊才開和開久的區(qū)別：“都帶來了嗎？我這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就等米下鍋了。”
“這邊要稍晚一點，小舅你看看下邊那本�！薄羖
范世欽翻開一看，揚眉：“這就定下來了？五千，量還不小�！�
“我大哥不是過去了一趟嗎？順便把這樁買賣敲定了，驅(qū)蚊香要了一萬，那邊以后肯定會是個大主顧�！眴萄拍闲Γ骸靶【�，我提個建議�！�
“你說�！�
喬雅南嘿嘿一笑：“好東西是不愁賣的，應(yīng)該愁買不到才對，越買不到越想買，越想買越盼著，抱怨也好，咒罵也罷，反正等有了她們還是會來買，我們還能經(jīng)由她們之口把香皂的妙處遠(yuǎn)遠(yuǎn)的傳開，多好。”
范世欽聽得眼中異彩連連，求著我賣貨，世上竟然還有如此不要臉的掙錢方式？
喬雅南還在說：“在同心府賣的同時，我們還可去其他地方賣，小舅你的品香坊不止同心府有吧？”
“還七個府城有鋪子�！�
以現(xiàn)在這個交通來說，能在主場之外的七個府城開鋪子，不止說明生意做得好，還說明賣的東西不錯。
喬雅南笑：“那就每個府城先上個三五百，以府城的人數(shù)來說，這個數(shù)量放進去水花都濺不起一朵，再一輪一輪的加貨，每回都不加多了，一直讓市場處于需求狀態(tài)。如果擔(dān)心作坊的貨物會有積壓，小舅你就得去談生意了，除了你有鋪子的這幾個府城，其他地方就和人聯(lián)合嘛！不過最好是統(tǒng)一售賣價，誰要是胡亂加價賣，壞的是你品香坊的名聲，因為每個香皂上我都印了品香坊三個字�！�
范世欽搖頭感慨：“在我母親那你說的是實話，你確實是擅長做買賣�！�
不，是你們見識太少，這里的人也太純樸了！簡稱好騙！在現(xiàn)代，這已經(jīng)是個爛招了。喬雅南心里的小人原地轉(zhuǎn)了一圈，想象中的裙擺飛揚，今天臉皮好像又厚了一點呢！
第五百七十四章
都有福氣
看著認(rèn)真琢磨那招饑餓營銷的范小舅，喬雅南偷笑著喝了口茶，說起驅(qū)蚊香的事。
“照你說的都找的雜貨鋪，就你這個價錢，傻子都知道有賺頭，他們沒有不愿的�！狈妒罋J笑：“我在外說這是我的買賣，不過因為價錢的原因不適合放在品香坊，這才放外邊來賣，那些原本做這買賣的人知道是我的買賣也就不敢耍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還是得控一下賣價，我想走薄利多銷的路線，價錢貴用的人就少了，不一定比薄利多銷掙得多�！眴萄拍仙砸幌耄骸百u二十文就夠賺了�！�
范世欽挑眉：“你確定？這可比現(xiàn)在賣的那些便宜了數(shù)倍。”
“確定。作坊要添人，要把那一片的人帶起來，就得有量。其他賣蚊香的只管把他們的形容得有多好，只要他們不說我這個有毒，對身體不好，就隨他們說去，普通百姓用得起這量就能起來，天底下怎么說也是小老百姓居多�！�
范世欽做的都是來大錢的買賣，不曾低頭看過，如今聽著喬雅南的生意經(jīng)，他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論調(diào)很有道理。
“做那買賣的多是手里有些錢的富商，不敢把范家往死里得罪，倒不用擔(dān)心他們使壞。行，我會讓管事去和那些雜貨鋪老板談好賣價，這樣也好，府城雜貨鋪不少，不至于自已亂了價錢打起來。”
喬雅南要的就是這個，同樣的售價才好管理，麻煩也會少些，她就想做個買賣，不想沾染上是非。
生意上的事順利談妥，喬雅南便不欲多留，畢竟有個老太太放了話‘以后都不必拜見’，她非常誠心的打算遵循。
范世欽也沒多留，一語幾關(guān)的道：“懷信以前就不必順著誰來，以后自也不必，你和他一體，自也當(dāng)如此�！�
喬雅南福了一福：“有小舅是懷信的福氣�！�
“就沒見過比你更會說話的�！狈妒罋J笑：“不留你用飯了，回吧。下次有事要么和懷信一道過來，要么使人來送個信，我去找你，不必守著那些個條條框框的規(guī)矩�！�
“是，我不和小舅客氣�！�
“也沒見你客氣過�！狈妒罋J揮揮手趕人。
喬雅南又和小舅母道了別，連著小瑤瑤都沒忽視，輕輕的和她握了握手，邀請她去找自已玩。
將人送出院子，二夫人回屋坐下，神情千般感慨：“你說的不及她表現(xiàn)的十之一二。”
“她平時表現(xiàn)出來的也不及十之一二。”范世欽哼笑一聲：“就我那個好娘親，今日還給人臉色看，若非我跟著去了，她還打算把人晾在那。明明需得仰仗懷信，卻如此對待他放在心上，連沈家都早早認(rèn)下的新婦，你說可笑不可笑。”
二夫人眉頭緊皺：“若她回去和懷信說……”
“她不會說。別看她一副好說話的模樣，實則傲氣得很，不會自已在外吃了虧就回去哭，你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就還回去了。”范世欽嘆了口氣：“但我得說。懷信把這事托付給我，我不能瞞著。我也不想他幫著范家調(diào)教后輩，范家卻滿門不識好歹，那太讓人寒心了。范家誰都能寒他的心，我不能，我要是也讓他寒心，范沈兩家就完了。那小子不像他親爹，像沈散培，重情是真重情，要絕情起來，以后恐怕連面都見不到�！�
二夫人看著瘦了一圈的夫君，走過去抱住他，低喃道：“我想我們那個小家了。”
在那里，她不必面對給她臉色看，時不時還要折騰她一番的婆婆，不必面對那些各有算計的下人，不必?fù)?dān)心兒女是不是會受欺負(fù)，夫君也不必這么辛苦。她對當(dāng)家夫人這個位置并不那么看重。
范世欽泄了力氣靠在妻子身上，握住她的手安撫：“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我不能后退，等我完全把范家拿在手里就好了。”
夫妻倆互相依偎著，在這讓人喘不過氣的家中放松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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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信未時正就回來了，官服都來不及換上就問她去范家的事。
喬雅南確實不是告狀的人，把拜見的事一句話帶過，多說了說談買賣那些事，末了笑道：“我要辦的事已經(jīng)完成一半了�！�
她說什么沈懷信就聽什么，并不追問打聽，他有的是別的渠道去知悉。
“我這邊正事也辦妥了，孟大人得知我要陪你拜祭，允我晚幾天再回�！�
“恐怕你還是得早一步回。”喬雅南托腮道：“府城的喬記必須要開了，我得和宋姨好好規(guī)劃這事。”
“打算讓宋姨做？”
“也想過劉家，但是覺得還是給宋姨合適。”
沈懷信點點頭，作坊以后是大舅子管，他的岳家拿貨開鋪容易被人詬病，也容易出問題。
晚上兩人去方家吃飯，兩口子對沈懷信有些敬著。喬雅南也不多說什么，這些改變她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
次日，喬雅南準(zhǔn)備明日拜祭之事。沈懷信則約了小舅在外見面。
知曉了那些雅南沒說的事，他也沒表露出什么，長輩得敬著，那便敬著，不親近就是。
他越是這樣范世欽越擔(dān)心：“懷信，你外祖母她也不是……”
“我不會對外祖母不敬，小舅不必?fù)?dān)心，讀了那么多書，腦子里該有的都有�！鄙驊研呸D(zhuǎn)而說起常信縣的眼下和將來，看起來和以往并無不同。
范世欽也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仔細(xì)詢問起來。
之后沈懷信給小舅說的那三家都遞了拜帖，沈家的名頭夠用，三家都回得很快。
他按著約定的時間上門拜訪，一家婉拒，一家沒給準(zhǔn)信，只說要再想想，剩下那家很感興趣，約好二十那日和他一道去常信縣看看。
喬雅南聽他說了后反而有些不安，這太順利了，就好像什么好事都在等著，只要他們?nèi)ィ徽劸统伞?br />
可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除非，有所求，又或者，有坑。
“我已經(jīng)讓忠叔去查了�！鄙驊研磐崎_她皺緊的眉：“有些事只要不過分，可以談�！�
喬雅南點點頭，是生意就可以談，要是其他事，免談。
第五百七十五章
都未過門
六月十八，喬家天不亮就已是燈火通明。
兄弟倆正將一張四方桌抬上馬車。而喬雅南則穿著好做事的輕便衣裳在廚房忙活。
喬家家仆早已散盡，只余一個念珠還留在桂花里替她在作坊當(dāng)大管家，如今跟在她身邊的婆婆和香苗都是沈家的人，平日里她們做什么她不攔著，但今天這樣的日子，她卻不能使喚外人來做事，從昨晚開始她就在為今日的脫孝拜祭準(zhǔn)備菜色。
當(dāng)然，婆婆和香苗還是幫了許多忙。
“我來晚了�！鄙驊研糯┲鴺O樸素的一身白，頭上只用繩子綁著，快步進來道：“我?guī)Я藥讉�人過來幫忙，你看看讓她們做些什么�！�
喬雅南左看右看，忙一早上又沒吃東西，她略有點頭暈，這一時也想不起來還有哪些事沒忙完。
沈懷信看她這樣直接把人從灶頭拉開，回頭吩咐道：“林嬤嬤，你看看還有哪些沒做好的都去幫把手，再看看還有缺什么，也都補全了�！�
“是�！�
沈懷信低頭見她額頭冒汗，卷起袖子給她輕輕拭去，低聲問：“什么時候起的？吃東西了嗎？”
“沒吃，餓了。”喬雅南去小灶上的幾層蒸鍋里裝了兩盤米糕出來，邊對林嬤嬤笑道：“讓大家都嘗嘗我做的米糕，很好吃�！�
林嬤嬤笑著應(yīng)下：“老奴替大家謝過姑娘�！�
喬雅南拿到懷信面前：“嘗嘗�！�
沈懷信拿了一個送到她嘴邊：“你先墊墊�！�
喬雅南咬下一大口，邊往外走邊含糊著道：“大哥他們也都沒吃，我給他們送一盤去�！�
沈懷信接過一盤：“我去送，你先吃著�！�
喬雅南沒多想，她是真餓了，空出手來趕緊拿一個喂自已，一口咬下去她想起來了，剛才她咬的那個呢？
就著微光，看著跨過門檻的人抬起手來就是一口，喬雅南心野了一下，懷信這是故意的吧？
肚子里有食了，喬雅南坐著稍歇了歇也不見人回轉(zhuǎn)，猜著是幫大舅子做事去了，起身進了灶屋，邊忙活邊拜托林嬤嬤：“今日不好將客人拒之門外，只是也不知會有哪些人前來，得麻煩大家?guī)兔Χ鄿?zhǔn)備一些飯菜，免得到時失禮�！�
“公子早都想著了，昨日就和人定下了許多菜，稍晚些會由其他下人帶來。”林嬤嬤笑著：“姑娘自已定也備了些，但這種日子，寧可多不可少�！�
喬雅南得了宋姨提醒，和給方家送菜的人定了不少菜，不過林嬤嬤說得對，這種日子寧可多不可少。
“多謝嬤嬤�！�
“老奴可擔(dān)不起姑娘的謝，都是聽公子吩咐做事。”
天光更亮?xí)r，宋凝急匆匆?guī)е撕鸵卉嚥诉^來，見這邊已經(jīng)忙活開了放心不少，又將要帶去山上的東西檢查了一遍，站在精致的紙札前嘆了口氣：“一年了，真快啊!”
是啊，真快，她一覺睡到另一個世界也一年了。喬雅南看著眼前這個紙札的大屋子，想起那個青筋暴起，臉色灰敗的女子拼盡全身的力氣對她說：你是姐姐！
從原身的記憶來看，這是文茵一輩子最大聲的一次，她一直都是冷靜的，就連丈夫故去她都不曾撕心裂肺的哭過，她只是安靜的流淚，安靜的發(fā)呆，問她什么事時她仍能思路清晰，是個心志極其堅強的女人，最后卻就這么沒了。
人吶，最堅強也最脆弱。
世界逐漸喧囂時法師到了。姊妹幾個換上麻衣孝布，帶上所有東西出門。
一字?jǐn)[開的四輛馬車?yán)锒喑鰜硪惠v，旁邊站著劉巧娘。她雙手不停的攪著手帕，但神情上盡量讓自已坦然，上前來道：“我覺得我也該去�！�
喬修遠(yuǎn)看著她笑了：“好�！�
劉巧娘臉紅了紅，朝著其他人一福身，快步走向馬車的動作泄露出她的羞赧。
喬雅南對未來嫂子的好感直往上升，她喜歡有主見的人，就如她，宋姨想留她在家為待客做準(zhǔn)備，她拒絕了，這種日子，她覺得自已該去。而且，她家也需要一個有主見的女主人來支起內(nèi)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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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塋只剩一個小土堆，好在四月才來過，不至于雜草叢生。
把桌子擺好，一應(yīng)菜色放上去，姊妹幾個跟著法師跪拜。劉巧娘本是退開了一些，她到底仍未進門，還未到那個份上�？僧�(dāng)她看到準(zhǔn)姑爺沈大人跟著一道跪拜，她咬了咬牙，覺得自已也行，于是在身后也跪下了。
宋凝的眼淚都在眼眶里轉(zhuǎn)了，看著這一幕那眼淚隨著笑容一起出來。文姐姐你看，你挑了個再好不過的兒媳婦，雅南眼光錯了一回，可這一回也是千好萬好，連我都跟著沾光。以后啊，喬家全是好事，你泉下有知就放心吧。
日頭漸漸升高，法事也接近尾聲。
鞭炮聲中，喬修遠(yuǎn)點燃紙札，姊妹幾個將麻衣孝布、剩下的紙錢香燭等等全扔進去燒了，在場每個人都在小腿綁上紅繩。
隨著嗩吶落下最后一個音，孝子和法師互相見禮，儀式成了。
下了山，喬修遠(yuǎn)走向劉家的馬車，輕輕敲了敲窗口：“巧娘�！�
巧娘撩起簾子看向他。
“你家人會過來嗎？”
巧娘點點頭：“娘說了今日要來�！�
“那我在家等著。”頓了頓，喬修遠(yuǎn)看著她低聲道：“今日，我很開心。”
劉巧娘紅著臉放下簾子，今日，她有些膽大妄為了。
喬修遠(yuǎn)低頭笑了，之前他一直不解，沈懷信這樣的家世，這樣的相貌，又有這樣的頭腦，什么樣的姑娘娶不到，怎么會看上南南，并且為她謀劃算計，一副非她不可的姿態(tài)？
現(xiàn)在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了沈懷信的感受，也就知道了答案：不過是心之所向罷了。
在山上時，一回頭見著她跪在后邊，此時回想起來仍覺得心頭發(fā)顫。父母俱亡后，他只想著趕緊把家立起來，給弟弟妹妹一個歸處，至于自已以后怎么樣，娶一個怎樣的人，他不曾想過。
可現(xiàn)在，他的將來隱隱有了清晰的輪廓，他無比期盼能快些到來。
第五百七十六章
與眾不同
回到家中，喬修遠(yuǎn)將準(zhǔn)備好的紅對聯(lián)貼上，修成捂住一邊耳朵去點燃鞭炮。
震耳欲聾的聲響中，喬雅南恍惚覺得這鞭炮聲好像也在預(yù)示著喬家的新生。一年，很長又似乎很短。喬家好像改變很大，卻又好像仍在原地，只是回過頭，身后沒了可供他們依賴的父母，換來的，是三個各有長進的孩兒。
身體被人默不作聲的托住，喬雅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用半邊身體撐住她的人笑了笑，泄了力氣靠著。
鞭炮響了好一會，升騰的煙霧將喬家門前和其他地方隔離開來。他家落難之時周圍鄰居不曾伸過手，如今喬家新生，便也不必再有往來。
“好了，都趕緊去換身衣裳，很快會有客人來�！彼文熘拍贤镒撸吿嵝阉麄儯骸敖袢仗厥�，來者皆是客，不論是誰登門都不可下臉知道嗎？”
喬雅南笑：“宋姨你放心好了，今天就是童家的人來了我都笑臉相迎�！�
宋凝搖搖頭：“童家來不來人我不知道，但是今天的來客一定不會少�！�
姊妹幾個對望一眼，喬雅南直接拉著人站定了：“經(jīng)歷這番變故，和我們家相熟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我能想到的就是和娘感情好的何姨和杜姨，可能以前在我爹手下做事的人也會來一些，再之后就是和懷信有關(guān)的人，范小舅肯定會來，沈家我暫時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然后就是劉家應(yīng)該也會來，除了這些人家還有誰？”
“經(jīng)歷變故的時候相熟的人不多了，如今你喬家不是又熬過來了嗎？還和府城勢大根深的沈家扯上了關(guān)系，這關(guān)系自然就該撿起來了�！�
宋凝自已也經(jīng)歷了一遭，文姐姐過世時還有些看不透的事也都看透了，人不要臉起來，你都想象不出她之前長什么模樣了。喬家如今背靠沈家，要是文姐姐還在，自然可以掌握住來往的分寸，可他們姊妹幾個都太年輕了些，人際往來方面還有得學(xué)。
一家子的年輕人，朝氣蓬勃，個個聰慧，好是真好��！宋凝在心里感慨，只是沒個閱歷豐富的長輩壓陣，也怕他們在那些心眼跟著年紀(jì)長的人手里吃了虧。
看沈懷信一眼，宋凝又道：“沈家的門素來不好進，你和沈大人的關(guān)系又稱得上眾所周知，今日怕是有人會沖著這層關(guān)系來。”
沈懷信接過話：“不必?fù)?dān)心，掀不起什么浪來�！�
“來就來吧，今天誰來都是客，一頓飯我們家還是招待得起的�！毕肓讼胱砸褱�(zhǔn)備的菜，喬雅南底氣不是很足的問懷信：“你幫我準(zhǔn)備了多少菜？”
“放心，來多少人都夠吃�！鄙驊研盘嵝阉骸皶r間不早，快來客人了，先換衣裳。”
脫孝后的衣裳是宋凝準(zhǔn)備的。喬雅南那一身以白色為底，滿身綴以紅色花紋，衣帶也是紅色。頭挽成垂鬟分肖髻，未用金銀飾品，只以紅色頭繩做裝飾，不顯得俗氣，倒顯出幾分明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