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管是末世前還是末世后，種質(zhì)庫的意?義都絕無其變，種質(zhì)庫員工們所?做的事情也會是當今“最有?意?義的事”之一。

    他們是在以?特殊的方?面拯救他人、拯救未來和人類命運。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奠定基礎(chǔ)”，因為他們像一棵正?在安靜往下扎根的種子，枝干才能在后續(xù)挺直、果實?才能褪花結(jié)掛。因為他們的盡職盡責，才會讓更多的生?命和家庭得以?延續(xù)和存活。

    在其位、謀其事、盡其責。話語越簡單、越樸實?，份量卻越重。

    這看起來簡簡單單的九個字，對于現(xiàn)在已經(jīng)越發(fā)“長大”和成熟的云棲梔而言，已經(jīng)算是最高等級的夸贊了。

    對于云老板、云董事長來說，假如在死掉的時候，能夠得到?一句“她?做好了自己的本?職、將云式做大做強、庇護了她?企業(yè)中的員工”的評價，就足夠讓她?含笑九泉。

    因為云棲梔很清楚，她?沒那?么偉大，也沒那?么優(yōu)秀，如果面臨極端二選一，要她?在大部分人和身邊人之間做選擇，即便再痛苦，她?也只會選擇身邊人。

    她?就從來沒有?想過當基.地長，無論如何，讓一個“外星人”當這種負責人都是沒意?義也很不負責的事，即便根本?沒有?人知道這點?。

    這份工作可以?交給這個世界“本?土”的任何一個人，唯獨“云棲梔”不可以?。

    逄余目光還在安靜跟隨著自家小老板。

    當然，即便他再有?敏銳的洞察度，也很難透過她?沒什么表情的臉看到?里面亂七八糟的思想，不然恐怕又會升騰起那?個熟悉的靈魂疑問：“這女人到?底是聰明還是笨，是大智若愚還是真的智商不高？”

    等到?能轉(zhuǎn)的房子全轉(zhuǎn)完，能搜羅的廢墟都走過幾遍，云棲梔站在相對而言比較空曠穩(wěn)定的建筑院內(nèi)，余光里全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士兵們掛起來的散發(fā)著光亮的應(yīng)急燈，表情帶上了幾分苦悶。

    云云老板在這里輪番收納、到?處輾轉(zhuǎn)，同行過來的其他人自然也不光是干站在那?里等的。這些起步都是特派、特種兵或者武警的隊伍成員們完全不需要什么額外的囑咐以?及命令，探查周圍的速度比云棲梔本?人都快得多，后續(xù)跟進以?及扎營警戒也都熟門熟路。但?云老板畢竟還是正?兒八經(jīng)的領(lǐng)頭人，他們發(fā)現(xiàn)什么一定是要報告的。

    ——問題就出?在這里，云棲梔耗費了這么長時間，他們卻是一點?回音都沒有?，偶爾只有?些零碎的槍聲。

    看到?云棲梔站定在院子里，三位分隊長不知道從哪些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小跑到?她?面前匯報工作。包括今晚上的晚餐、扎營地點?和要求、明日動?身時間等等。

    這些會讓人頭疼的瑣事基本?不需要云棲梔“做主”，幾位分隊長以?及翟嵇會最終協(xié)調(diào)出?一個結(jié)果，云云老板要做的就只是聽完然后“蓋個章”，把需要的東西拿出?來就可以?。不過這次她?照理安靜聽完，卻是先?沒忍住詢問：“有?沒有?發(fā)現(xiàn)幸存者？”

    三位分隊長無意?識間沉默了四五秒，才低聲回應(yīng)：“沒有?……抱歉。”

    云棲梔在心中嘆了口氣。

    跟她?道什么歉呢。不t?是他們犯了錯，聽取這聲道歉的主體也不是她?。

    一路走來全是喪尸，幾乎是一路突突進來的，整天的搜尋更是沒有?任何回音，這么多事實?擺在面前，其實?心里早已經(jīng)有?數(shù)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甘心，還是抱了點?僥幸心理，才多問了那?么一句。

    沒再說什么，云棲梔心情很低落的調(diào)動?異能，間接調(diào)控《星星谷》，開始拿取他們剛才提過的物資。

    分隊長們彼此對視幾眼，其中一位張張嘴，想要說些什么，看著這位年輕老板郁郁的模樣，不知為何又閉上了，跟同僚安靜站在一邊。等到?云棲梔把東西全都拿完，便朝她?立正?一敬禮，接著彎下腰，動?作麻利且依舊保持安靜的對貨。

    云棲梔目光落在那?邊，眼眸卻是微微放空的。

    但?也許命運就是這么無常，像個捏著螞蚱的小孩子，總是刻意?松一下緊一下。正?當她?回神，已經(jīng)準備往側(cè)面走，想要檢查空中拉網(wǎng)安置情況時，入口那?里卻是傳來了不小的喧鬧聲。

    云云老板腳步一停。

    第214章

    很難形容那是怎么樣一種聲音……或者說語言，

    因為完全?聽?不?懂，加上對方顯而易見情?緒非常激動?，就?越發(fā)令人頭暈了。

    云棲梔等著他們交流結(jié)束，但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一位分隊長很快帶著隊員先行離開、等到有醫(yī)療兵過來給那位幸存者處理傷口并進行檢查、等到那邊所有人突然警戒對其隔離……

    跑神的時候還能在腦袋里單純的添加“注釋”：仿佛口里含了一塊肥美多汁且標準三瘦兩肥的大塊五花肉，

    還是那種一勺子下去?，

    連湯帶面兒?一同舀起，連帶著肉汁盡數(shù)全塞進嘴巴里的那種。

    等到另兩位分隊長重新?過來，

    云棲梔收回自己已經(jīng)飄到烤五花究竟是抹蜂蜜還是蜂蜜檸檬片的漂移思維，

    平靜詢問：“他怎么樣？是……怎么回事？還有沒有其他幸存者？”

    “還有一位研究員，

    目前情?況不?明，

    極有可能出現(xiàn)了感染后并發(fā)癥。”

    云棲梔反應(yīng)了過來：“那——”

    分隊長連忙做了個安撫的手勢：“那個大兵剛提到這點的時候，我就?問了詳細地點，讓李興帶著隊伍和醫(yī)療去?了，絕對能把人安全?帶回來�！�

    三個分隊長帶著三支小隊。李興就?是剛才說著說著話帶著人走了的分隊長，是整個“種子計劃”中最?沉穩(wěn)最?有經(jīng)驗?zāi)芰Φ碾[形總統(tǒng)籌，領(lǐng)著編號1的小隊。

    他走之前還朝她非常認真嚴肅地一點頭。當時的云棲梔不?明所以，

    只是下意識也回了下點頭，

    現(xiàn)在的云棲梔恍然大悟，

    心神情?緒這才恢復平靜。

    說完了最?關(guān)鍵的話題，

    兩位2號、3號分隊長整理了一下語言，這才開始從?頭講起，由一人主要闡述，其他一人補充說明：

    “是星理斯的駐外軍隊，之前就?是在緹莫沙區(qū)站崗值守的。”

    “隕石墜落后他們屬于最?先跟自己?國家失聯(lián)的一批，

    加上感染者與異能者的突變，

    所以內(nèi)部發(fā)生混亂�！�

    “絕大部分星理斯兵決定離開，卻在方向?上產(chǎn)生分歧，

    沒有精準導航，這人所在的隊伍在半迷路的狀態(tài)下應(yīng)該是走入了我們國家的轄區(qū)，在高原受困，機緣巧合被種質(zhì)庫這邊外出探查情?況的幸存者員工救下……”

    “他們語言不?通，不?過咱們這方面比他們強些，斷網(wǎng)斷電斷聯(lián)慢得多，種質(zhì)庫這邊更是缺什么都不?能缺電供應(yīng)，連信號塔都是單獨的，所以大概用翻譯軟件交流完，就?把國際求助信號報上去?了�！�

    “不?過那個時候全?國求救達頂，所謂的迷路的國際友人就?算被看到了估計也就?放置一旁，這些大兵沒地方可去?，又感激被救，就?一直留在這，一邊等消息一邊幫忙�！�

    “種質(zhì)庫里的人都是成十幾?年?甚至一輩子跟種子作物打交道的，加上職業(yè)性質(zhì)，當初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對，第一時間關(guān)閉來往通道，緊急騰出了一片離土種植區(qū)，培育出了些吃的。加上背后就?是全?庫，一群人彼此幫助，也一直勉強夠生活，但就?是前段時間，不?知道從?哪兒?來了一群怡米兵，拿著武器到處找人殺人，附近七八公里外有幾?個村子，村民都被殺完了�！�

    2號分隊長深呼吸幾?下，這才繼續(xù)：“大概是從?村民嘴里了解到了種質(zhì)庫的具體?位置，這些東西過了一段時間后找了過來。星理斯的大兵當時越境時也是有配槍的，雙方就?先開始互相攻擊。但因為咱們這邊裝備數(shù)量不?達標，子.彈也很少，種質(zhì)庫又不?是堡壘，很快這些東西就?找到漏洞，趁著夜晚偷偷翻墻進來大肆作亂。”

    “混亂中所長要求唯二還有行動?能力的星理斯兵帶著幾?個研究員撤逃�！�

    “——這個大兵只會簡單的一點常用詞，更多的松捷語還是聽?不?懂，所以他沒法比較準確的復述當時的場面，最?后結(jié)局就?是他和戰(zhàn)友帶著三個研究員以及研究成果?、小型器械順著‘后道’撤離。我不?太清楚這件事其他人知不?知道，但最?后的結(jié)果?是，包括所長在內(nèi)的其他所有人應(yīng)該是和那些怡米狗‘兩敗俱傷’了�！�

    旁邊補充的3號分隊長一臉不?忿：“即便怡米狗最?后被弄死了，種質(zhì)庫成員估計也沒幾?個完好的。都不?說‘槍.擊后遺癥’了，單單只是簡單的感染化?膿以及發(fā)燒都能活活逼死人……”

    2號分隊長表情?同樣很難看，但還是繼續(xù)往下說道：“逃跑的幾?人趁著夜色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結(jié)果?在跋涉過程中，被一群喪尸包了……他們第一時間避開逃跑，因為天太黑又看不?清周圍，慌亂之間跑散。這個大兵帶著一個員工慌不?擇路跑到了附近一個村子里想著短暫休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些喪尸就?是被擊殺后不?知道怎么被感染變異了的村民�！�

    云棲梔腦袋一陣眩暈。

    “你說、你這方面問清楚了嗎？是被擊殺后被感染，還是這些偷渡客攜帶了些什么東西讓他們發(fā)生感染？”

    這點真的很重要。

    “不?太清楚�！狈株犻L給出了很清晰的回應(yīng)。

    “他們那個時候其實只顧逃命。加上整個村子的人被感染后……可能是被剛剛感染，機體?不?太敏.感，所以都還聚集在村子里�！�

    “他們沒預料到會發(fā)生這種事，進去?之后引發(fā)了連鎖反應(yīng)。感染者實在是太多了。也幸好是夜晚，看不?清路又謹慎，行動?相對隱蔽，所以沒有引發(fā)最?壞的結(jié)果?。之后還是慌不?擇路地逃，奔波小半天后才完全?甩脫感染者，找到了個山洞暫且休息。”

    “他們稍微恢復了一點，就?非常擔心其他人的安全?，也想告訴他們關(guān)于村子的事。但這片區(qū)域大且空曠，他們逃跑時也沒有攜帶多少吃的，所以這大半個月以來，都只能優(yōu)先從?各個途徑尋找到些食物和保暖裝備，這也消耗了他們絕大多數(shù)時間。零碎的空余時間才能在周圍走走，試圖尋找到同伴。”

    但從?現(xiàn)在還是只有他們兩個來看，顯然這點進展并不?順利。

    而且在沒有交通工具的前提下，碎片化?的時間想來也沒法走太遠。他們的“圈子”已經(jīng)徹底固定住了。

    “一開始他們兩個人搭伙外出，大概一周前，研究員雙腳破損嚴重感染到已經(jīng)沒法走路，這個星理斯兵就?自己?出來。他膽子很大，隔三差五就?會到這邊來看看，根據(jù)他自己?的意思，是想撿到一點槍和子.彈，這樣他就?有能力‘殺’回去?。”

    云棲梔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另一邊。

    那位星理斯兵性情?顯然非常固執(zhí)，堅持等在空曠的廣場上。

    他差不?多脫光了，即便站在熱風器的旁邊，看起來也還是冷，身體?很明顯在發(fā)顫。旁邊醫(yī)療兵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也嚴格檢查了每一處，應(yīng)該是在確認那屬不?屬于“咬傷”或者“抓傷”。

    云棲梔收回視線，慢慢說道：“去?跟翟嵇支兩管速效恢復，就?說是我批給幸存者的�！�

    兩位分隊長眼睛一亮，跟同僚對視一眼，3號敬禮應(yīng)聲，然后小跑著去?找人。

    速效恢復。

    這個東西在渦塔以及云氏負責人翟嵇口里的正式名稱是Q2。

    云氏集團里比云棲梔這個總董事長更神秘的、疑似幼兒?覺醒的強力治愈消解系異能者所產(chǎn)出。

    在大眾嘴里流傳的，是只要還剩最?后一口氣，都能直接無視死神和黑白?無常，硬生生給恢復到全?滿狀態(tài)的神藥。并且t?還不?是所謂的以訛傳訛、夸大其詞，是真確有其事。

    渦塔最?終能與春米、或者說與云氏集團形成現(xiàn)在這么一個相處局面，不?得不?說，與云棲梔這個拿捏不?到的強大空間系異能者，和那個拿捏不?到的強大治愈系異能者都有著很大的關(guān)系。

    不?過跟極高的能力相對的是極低的“產(chǎn)量”，根據(jù)隊伍里幾?個“鷹眼”的長期觀察，這玩意兒?應(yīng)該是被翟嵇貼身放在了胸腹部衣服的內(nèi)襯袋子里。

    通常情?況下病患用不?了一整支，像這個星理斯兵和那個研究員，加起來用一管的三分之一、最?多不?超過二分之一就?差不?多了。

    也許云棲梔這個老板并沒有想那么多，但如果?她批兩支，翟嵇就?會拿出來兩支——剩下的要是商患用不?完，就?會從?士兵里起挑，恢復狀態(tài)或者是其他問題。

    比如說磨破手腳、肌肉勞損、身體?局部疼痛或者劃傷之類，在負重長途跋涉期間慣常出現(xiàn)，不?是什么大毛病，甚至也不?算是種“病”，但總也讓人產(chǎn)生不?適、造成妨礙。

    如果?有免除的可能，誰又愿意受那點罪呢。

    所以，每次云棲梔批Q2，不?管對象是誰，其實在隊伍層面中，都成了一種變相的、潛規(guī)則一般的“綜合獎勵”。

    就?按照士兵們目前那點小磕小碰、皮膚擦傷，單人恢復需要的量也很少，一支半左右足夠大家一起用了。

    云棲梔也沒走，畢竟只要有火系異能儲存著，她就?等同于一個削弱般的火系異能者，雖然殺敵什么的派不?上太大用場，但僅自身供暖絕對沒問題。

    現(xiàn)在凌晨夜間的溫度還是低，不?過一想到熱季的高溫，云棲梔一邊等，一邊也是琢磨起來：不?知道哪兒?有沒有冰系異能者什么的……

    十五分鐘后，翟嵇走過來，報告當前情?況，還搬過來了便攜通訊發(fā)射器。云棲梔給春米那邊撥了個視頻電話，笑?瞇瞇地跟家里人聊天，也給他們大概看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

    半個小時后，全?部帳篷以及承頂龍骨搭建完成，晚飯也做好了，士兵們在院內(nèi)、云棲梔面前進行完今晚的喚哨值崗，暫時空閑的下交接成員排著隊領(lǐng)完不?銹鋼盆、筷子碗，就?又排著隊去?打飯。

    一個半小時后，哨兵換了一波，所有在場的隊伍成員都吃完了晚餐。2號小隊的士兵還想陪著接著等，很快被分隊長轟回帳篷里睡覺了——今天晚上早睡的這一波，明天要走在最?前面，承擔村莊探索最?高的那部分風險。

    大概兩個小時后，離開的士兵陸續(xù)回返，其中多了張擔架。那位星理斯兵已經(jīng)換上了行動?小隊統(tǒng)一的服裝，很快沖了過去?。隔著一段距離，云棲梔聽?不?到那邊的聲音，只能看到他逐漸松緩的肢體?動?作。

    翟嵇站起來往那邊走，一邊走還揉.搓著自己?的肩膀、胳膊和后背。

    深夜實在是太冷了，靠近火焰和熱風器的地方還好，但像后背脖頸這些地方，走動?的時候還是難言的僵硬。

    給那位研究員灌下Q2后，翟嵇像是想到什么，對身邊士兵說道：“你們注意留神，現(xiàn)在溫度差比較大，帳篷里還好說，外面的人要控制住跟熱風器之間的距離，如果?太貼近，自己?又沒意識，很容易會燒焦的。”

    “是！”

    “情?況怎么樣？”云棲梔也慢悠悠過來了。

    分隊長李興朝她一敬禮，然后讓開道路，催促后面的士兵趕緊跟上，不?抓緊速度就?沒有晚飯吃。

    抬著擔架的四個士兵停在這兒?，其他那些則是陸陸續(xù)續(xù)從?旁邊經(jīng)過，礙于分隊長和隊伍紀律，沒有人敢跟云棲梔搭話，但一個又一個，視線總是會在云棲梔身上停留。

    那是一雙雙善意的眼睛。

    Q2實際上就?是云棲梔從?《星星谷》里取出來的特殊食品，魔法棒棒糖水或者其他形態(tài)不?明顯的屬性飲品。翟嵇把瓶子塞好口后，也沒往胸口內(nèi)袋里放，直接掛在腰帶扣上，輕輕拍了兩下，說道：“沒問題�！�

    旁邊守著的士兵視線忍不?住跟著移了過去?。

    云棲梔當然是非常信任《星星谷》里的產(chǎn)出的，這么一句象征性意味更大的話問完，就?轉(zhuǎn)頭看向?了擔架上的研究員。

    在外面顯然是跌宕，這位研究員滿臉的大胡子和污漬。戴著的眼鏡碎了一半，用碎布包得嚴實，幾?乎看不?清長相。頭發(fā)亂成一團草窩，要說里面養(yǎng)著只螞蚱云棲梔都信。

    身上同樣是黑一塊白?一塊，半邊褲腿沒有了，整個纏了條大圍巾，在腳踝打了結(jié)。他的雙腳光著，纏著紗布，側(cè)放在一邊的手似乎是被用水沖洗過了，扎了針吊著水。

    這批士兵們回來，帶起了一點喧囂。

    Q2灌完，四個士兵把還在昏迷的研究員一塊帶到火堆旁邊保溫，在1號分隊長李興的指示下，紛紛圍著火席地而坐，有幾?位動?作麻利的來來回回搬運速食袋，然后捏著手里已經(jīng)撕開的速凍水餃包裝，咽著口水等架在火上的幾?個爐子燒開。

    旁邊一些也沒閑著。有的幫忙撕方便面袋，然后把調(diào)料包集中放在一塊，有的則是低著頭彎著腰扒蒜，旁邊同伴等他扒完一頭就?搶過來丟進面前的蒜臼子里“哆哆哆”地搗，再旁邊還有拿著裝滿醬油醋香油的小碗等著的，一邊等一邊往蒜臼里探頭探腦。

    剛才站著崗的3號小隊士兵陸續(xù)從?哨位走出來，路過中央火堆時拍拍兄弟同僚的肩膀，短暫交流兩句“我剛才炫了四包泡面、一罐火腿和十二個餃子”、“艸！你肚子怎么還沒爆.炸”之類的玩笑?話，然后迅速排成隊，跟著3號分隊長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里。

    早在一開始就?有提及，作為總隊長的云棲梔其實并不?是“行動?隊長”。

    包括到現(xiàn)在為止，即便云云有在努力了，還是沒有那種能第一時間響應(yīng)行動?規(guī)劃和暗號手勢的反應(yīng)度，甚至一開始連他們每撥是在干什么都不?清楚。

    但隨著相處時間的逐漸累積，有時候小云老板也能看懂他們，能看懂其中的一些絲滑銜接。

    云棲梔其實剛才有些憂慮，因為她非常掛念這里還有沒有新?的幸存者，不?過倒沒有特別著急，因為她知道，她想得到、想不?到的，這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專業(yè)領(lǐng)隊都能想到。此時看著這一隊提前吃飽飯又站了哨的士兵們逐漸消失在黑暗里，她就?已經(jīng)重新?恢復了淡定。

    泡面味再次縈繞在這片空地，肚子飽飽的云棲梔表情?越發(fā)神秘莫測起來，慢悠悠又走回大火堆旁邊。

    這邊堆成團的士兵們立馬像是炸了窩的螞蟻，擁擠著給她騰出一塊空地，用畏懼、好奇、尊重、探究混雜的眼神悄悄望過來。

    第215章

    隊伍里多了個研究員的好處就?是，

    云棲梔再也不用為那一堆種子發(fā)愁了。

    這?位能在最后被院長要求著星理斯兵先帶走的中年叔叔甚至能對每一盒種子的品種、培養(yǎng)方式、易生蟲病、位置等等如?數(shù)家珍。

    并?且他顯然非常熱愛自己的事業(yè)，能從病床上爬起來后，知道?這?邊的“救援隊”已經(jīng)派出人手到處去搜查，便數(shù)次表示可以幫助云棲梔歸類總結(jié)那些種子。

    云棲梔此行的主要目的完成，

    自然也是跟他合作了。

    好消息是這?邊進度飛快。壞消息是，

    士兵們?在一處村子里找到了已經(jīng)轉(zhuǎn)變?yōu)榛钏廊说钠渌�研究員和星理斯兵。

    得知這?個消息后，這?位中年叔叔自己獨處了一整天。第二天接著過來幫忙分類種子時，

    雖然面上擺著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但一雙眼睛腫到都?看?不清眼仁，

    眼眶紅到發(fā)紫，

    看?著特?別嚇人。

    災(zāi)難帶給人類的是“識時務(wù)”。

    這?位叔叔因為腫眼睛羞愧到都?有點抬不起頭來，分類種子的時候也數(shù)次走神，還罕見出現(xiàn)了幾?次錯誤，但直到最后也沒有提及自己想要過去看?一看?，或者?拜托云棲梔特?別處理一下他們?的尸首。

    不過他沒說，云棲梔也這?樣做了。

    兩個人都?沒有就?這?件事進行溝通。研究員是寧肯把話憋在肚子里、憋死自己也不肯添麻煩。

    本身?他作為一個“沒什么用”的拖累，

    就?只有分類種子方面還算是有點價值了。重新回到“人類社會”，

    有衣服穿、有食物吃、有好多人說著話。他戰(zhàn)戰(zhàn)栗栗、行動間如?履薄冰，

    晚上睡覺都?不安穩(wěn)，

    做夢里都?是“一覺起來周圍空無一人，自己被重新丟下”，好幾?天好幾?天都?是渾身?冷汗t?地嚇醒。自然不可能也不敢多生麻煩。

    云棲梔則是覺得“收斂尸骨”這?件事理所應(yīng)當——理所應(yīng)當?shù)氖虑樽匀粵]什么可提的。

    所以等到一切都?結(jié)束，她讓分隊長把那幾?個小壇子交給對方后，就?錯愕且震驚的面對了一個哭到崩潰的人。

    說實話，

    一位中年叔叔哭嚎成這?個樣，

    云棲梔兩輩子都?沒有經(jīng)歷過，著實給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而最后總算是明白原因以及兩人之間因為溝通不當而出現(xiàn)的“小問題”后，

    也是在夜晚產(chǎn)生感慨，控制不住地回到《星星谷》跟小機器人翻來覆去的聊。

    這?世?道?、這?世?道?啊……

    全部活死人都?被一一檢查、統(tǒng)一火化焚燒之后，分隊長們?最終給云棲梔帶來了個不幸的消息，和一條瘦骨嶙峋的狗。

    小云老板雖然在逄余和翟嵇制止下沒有直面一線，但也是在緊臨其后的位置做好后勤補充的，所以探索小隊們?發(fā)現(xiàn)的東西，她其實也很?快就?接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