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瀟，等朕驗完尸，便將這個冒充你的人挫骨揚灰，再風(fēng)風(fēng)光光接你出冷宮�！�
音落，仵作雙手將鑒定文書奉上。
“陛下，這尸骨定然不是貴妃娘娘的。”
“她雖是北方人士，身形也與沈貴妃相差無幾，但左肩上卻有一道箭傷，皇宮里妃嬪都沒上過戰(zhàn)場，哪個會有箭傷……”
他低頭說著，沒看見年邁天子垂在身側(cè)的手都在抖。
謝璟煜只覺難以言喻的冷意如潮水涌入身體，整個人幾乎都快要被凍僵了。
下一秒，仵作的聲音在他耳邊如雷乍響——
“不過著實可惜啊，死者死時不過二十八歲，腹中還懷著兩個孩子呢�！�
第10章
謝璟煜心底的天，塌了。
心像是被利刃一寸寸隔開，劇痛襲卷全身。
他踉蹌沖到尸骨前，嗓音嘶�。骸鞍t，阿瀟，你醒醒，你——”
“你怎么變成了一堆白骨？你變回來好不好？朕以后都不關(guān)你進(jìn)冷宮了�！�
可沈瀟頤已無法回答他了，回答他的只有一旁的老太監(jiān)。
“陛下！娘娘她早就醒不過來了！”
“三十年前她就已自盡，當(dāng)年您不愿意見她，如今就讓她安息吧！”
謝璟煜忍不住心頭一震，聲線顫抖得不成樣：“什么自殺？”
老太監(jiān)望著他，神色復(fù)雜：“陛下，當(dāng)年貴妃娘娘重病，可是您還在生她的氣，不愿見她�！�
“您不知道，她被她的丈夫厭棄，被她的君王厭棄，皇宮里根本沒太醫(yī)愿給她治病�！�
“李嬤嬤為她來尋您，可您當(dāng)時正在陪美人游湖，貴妃娘娘活活病死在了冷宮冰冷的地板上。”
聽完這些話，謝璟煜愣在原地，臉上一切悲哀都被定格。
許久。
他茫然問：“那這些日子來，和朕說話的人是誰？”
“是娘娘魂啊陛下！”
說著，老太監(jiān)朝著謝璟煜和他身后那塊墓碑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娘娘，您走得痛苦。可李嬤嬤和老奴說，您是解脫了！老奴祝您與李嬤嬤黃泉路上一路順風(fēng)！”
“陛下，若您這幾日多來陪陪沈貴妃，又怎會發(fā)現(xiàn)不了她的異常？”
他的話，仿佛撕破了謝璟煜自大虛偽的假面，剖解出了他偽君子的內(nèi)里。
他這時才想起沈瀟頤身上的種種異常。
他說他怎么他每次握她，都捂不熱她的手。
原來她早就死了。
那他說的那些話，提及那些過繼的事，在她看來是有多么可笑？
她都已經(jīng)死了，還過繼子嗣。
謝璟煜雙眼猩紅，宣泄的怒吼：“住嘴！朕讓你住嘴！”
他趕走了所有宮人，滿臉悲悸抱住了那白蟻啃噬過的頭骨，白骨上的積雪染濕了他的臉。
“沈瀟頤，為什么你不告訴朕這些事？”
“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你總喜歡自主主張。但朕不怪你，只要你醒過來，朕就寬恕你，你醒過來啊……求求你……”
可無論是他怎么喊，怎么跪在墳?zāi)骨翱薜街舷�，整座冷宮都只有他一人。
天子得知貴妃死訊，不再早朝。
朝堂上亂作一團(tuán)。
可謝璟煜卻關(guān)門不見人。
他一看見陽光，就會想到這么好的陽光他的阿瀟再也見不到了。
他將目光挪到從前繁華無雙如今卻清清冷冷的凌禾宮寢宮，那些破敗擺設(shè)就這么刺進(jìn)了他眼底。
他一步一停留，撫摸著宮內(nèi)一切。
最后，翻找到了自己年輕時寫給阿瀟的書信。
紙張已有些泛黃，頁邊卷翹。
不過寥寥數(shù)字，卻足以見他對沈瀟頤的愛。
可這一刻，他渾身力氣卻都像被抽空，一貫挺直的脊背仿佛被打碎，彎了下去，越來越彎。
接下來幾日，謝璟煜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呆在凌禾宮。
夜幕深深，燈火依然，他等不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