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也不想她回莫家,我只是想確認,她就是莫亦安而已,她是我們堂姐。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她拒絕承認和我們的關(guān)系!”
莫星瀾的聲音有點哽咽,“哥哥,你知道的,堂姐她如果絕情起來,六親不認。我們現(xiàn)在還可以纏著她,但她一旦把我們推遠,那我們再也不可能靠近她!”
她擔(dān)心的始終是這一點,害怕莫亦安將他們遠遠地推遠,就像推遠莫白風(fēng)一樣的。
她如此迫切地想要DNA鑒定結(jié)果,是想給自己一個定心丸。
她就像溺水的人,哪怕是抓住了一顆稻草,都不敢放手。
莫星瀾嘆了口氣,舉起手發(fā)誓,鄭重其事的,“我保證,我就檢測這么一次,如果證明吻合,就把這份銷毀,再也不提起這件事!如果不吻合……不吻合……我就……我就……”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來解決,我們會拿到相反的結(jié)果,這才是最保險的�!蹦茄唛_口時有些疲憊。
他現(xiàn)在確定沈亦安就是莫亦安。
所以DNA檢測結(jié)果肯定吻合。
為了保險,他會讓一開始的結(jié)果,就是不吻合的。
莫星瀾重重地點頭,轉(zhuǎn)身回宿舍。
莫星堰也抬手關(guān)門,身子一側(cè),看到隔壁的男人走了出來,頓時愣在原地。
那張臉長得過分好看,眼睛深而亮,鼻梁直挺,嘴唇削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這樣一個人,好像是從漫畫里面走出來的少年,縹緲得抓不住。
莫星堰就見過他一次,有著很深的印象。
不過不是什么好印象。
就是
高二那年,莫亦安因為陷入早戀風(fēng)波,被家里和學(xué)校步步緊逼,逼得精神有些失常。
莫亦安的爸爸為了補救,想到了聯(lián)姻這回事,對象就是席家最金貴的小少爺——席儲榆。
兩家一直都是合作關(guān)系,平時來往不算密切,但雙方都很看好這門婚事。
剛從國外回來的席儲榆,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這門婚事,當(dāng)然不樂意,當(dāng)著莫家人的面就說:
“我的妻子,必須是我自己歡喜的。找得到我就找,找不到我寧愿一輩子單著。如果你們硬要給我塞人,就別怪我不客氣!”
莫星堰當(dāng)時也在場。
他那個時候還是個小矮子,看席儲榆的表情很不好,就以為他是在嫌棄堂姐。
在那個時候的他心里,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人就是堂姐,任何人都不能嫌棄!
所以他立即跑上去,跳起來去打席儲榆。
誰知道席儲榆按著他的腦袋,低著頭,皺著眉,十分嫌棄地嘖了一聲,開始人身攻擊。
“小胳膊小短腿的,不自量力。”
這梁子,徹底結(jié)下了。
兩家也因為這件事,不歡而散,后面基本沒什么合作了,哪家都不肯先低頭。
原因很簡單,兩家都護短。
莫家覺得莫亦安那么優(yōu)秀,沒人配得上,是席家高攀了�?上疫不樂意,搞得像是誰稀罕席家的人一樣?
席家以席儲榆的意愿為先,雖然心有愧疚,但也不想硬要席儲榆接受這門婚事。
時隔七年,再次見到這位欠揍的席儲榆,莫星堰手癢癢,想揍人。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強烈,席儲榆回頭看了他一眼,銳利的視線,穿過層層疊疊的黑暗,像是一把無形的劍。
很隨意,也帶著戾。
莫星堰下意識地變得警惕又戒備。
誰知道席儲榆只是看了一眼而已,根本沒認出他這個人來。
看看一眼之后就轉(zhuǎn)身,仿佛做了一件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
夏夜的涼風(fēng)吹過,帶來蟬鳴,也帶來他細微的聲音。
“叫你帶的巧克力全帶了嗎?”席儲榆問身邊的人。
“你問的是什么廢話,我們現(xiàn)在不是正在去拿的路上嗎?但我很好奇,你一個人又吃不了多少,帶那么多干嘛?”
“你管那么多干嘛,總不是給你吃的�!�
“………呵呵。”
…………
一個小時之后,這些巧克力全部到了沈亦安的手上。
沈亦安坐在沙發(fā)的一端,整個人松散地靠在后面,單腿搭到沙發(fā)的另一端,另一條腿在空中瞎晃悠,時不時地就腳尖點地。
這沙發(fā)挺高的,但耐不住她腿長,這樣仰躺的姿勢,都能腳尖點地。
看上去真委屈了那雙大長腿。
沈亦安剝開一顆巧克力,塞進嘴里,又遞給席儲榆一顆,含糊不清道:“我之前吃過你的巧克力,現(xiàn)在還你�!�
語氣戲謔,有故意逗他的成分。
席儲榆臉癱著,視線本來是落在巧克力上面的,可是不知怎么的,移到了沈亦安微紅的唇瓣上。
他想起來了,就是這張嘴,吻過他。
嗯,還是強吻。
但是他當(dāng)時是什么感覺呢?
席儲榆認真細想,但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越是去想,就越是想不起來。
他的心里逐漸有點焦躁。
連沈亦安什么時候到他面前了都不知道。
一張漂亮的臉在他面前,巧克力的香味撲面而來,是他最喜歡的甜食的香味。
但他還是不習(xí)慣女人這么親昵地靠近自己,慌亂起身。
肩膀被沈亦安的手壓住,沈亦安看著他,深邃的眼睛里面似乎藏了漩渦,像是要把他吸進去。
她蠱惑性地問:“你為了我來的?”
是,也不完全是。
他就是想來給沈亦安找不痛快的。
被戳破事實的席儲榆臉漲紅,不自然地撇開視線,用高貴的的側(cè)臉對著沈亦安,否認三連。
“我不是�!�
“我沒有�!�
“你別亂說!”
越說到后面,越?jīng)]底氣。
他何時這么沒底氣過?
真是奇了怪了!
一聲低笑從喉嚨里面溢出來,沈亦安一字一句道:“否認得一點都不真誠,我就當(dāng)你是為我來的了。”
像是毛茸茸的羽毛一樣,輕輕地刷在席儲榆的心上。
又像是掠過湖面的風(fēng),掀起一陣陣漣漪,向外擴散開來。
第61章
喜歡這種感覺
媽的,這個女人不講道理!
席儲榆沉了臉,怒瞪沈亦安,陰郁又幽怨,“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沈亦安松開他,坐在他對面,塞了一顆巧克力在他嘴里,對著他笑,似乎不認真,又似乎很認真,
“小魚,我很高興,你來找我�!�
席儲榆撞進她流光溢彩的眼底,心里有什么悄無聲息地被撥動。
她說,她很高興,因為他來找她了。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再也不能說出反駁的話。
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他好像也挺喜歡這種——
被需要,被期待的感覺。
可是沈亦安總是這樣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她太會演戲,裝起來也太具有蠱惑性。
誰知道她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席儲榆也沒再說話,只是高傲地冷哼了一聲,往后挪了挪,陷進沙發(fā)里,低著眉眼,表示自己懶得理她。
嘴角翹起的弧度,以及臉上滾燙的溫度,跟他作對一樣的,遲遲不肯褪去。
要是沈亦安再說這樣的葷話怎么辦?
他總不能一直處于下風(fēng),動不動就臉紅心跳,那樣他來這里,就沒有意義了。
要不,等沈亦安不再這么流氓,給他道歉,他們就握手言和?
不行,他席儲榆哪里是脾氣這么好的人?
可是仔細想想,他平時對沈亦安很縱容,這就是典型的好脾氣的表現(xiàn)。
看來這一年,他逐漸變成了容忍性很好的人。
席儲榆自己胡思亂想,
不僅對自己的壞脾氣一無所知,甚至還把“心軟”、“善良”等詞語往自己的身上安。
真夠不要臉的。
眉頭一會兒緊皺,一會兒松開。
一側(cè)頭,發(fā)現(xiàn)沈亦安已經(jīng)窩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她豎躺在沙發(fā)上,一襲青絲就這樣鋪下來,單手枕在腦袋下面,臉部被擠得有點變形,呼吸很淺,不仔細聽都聽不到。
走近了再看,她睡覺的時候,不太安穩(wěn),眉頭時不時皺一下,或許是在夢里遇到煩心事了。
暖白的燈光從斜方向落下來,照得她這個人冷冷清清的,即使是睡著了,也表現(xiàn)出了些許躁意。
不過她睡著的時候還是有優(yōu)點的。
在睡著之后,她的嘴里就不會吐出一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來。
席儲榆蹲在地上,看了半天她的睡姿。
等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干什么蠢事的時候,面無表情地罵了自己一頓。
起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沈亦安的手,冷得像是冰塊,也不知道怎么弄的。
他猶豫了一下,把沈亦安的手往毯子里面塞,這樣會暖和一點。
沒想到有去無回。
沈亦安抓著他的手,不放了。
席少爺不喜歡別人碰自己。
小時候祈秋喜歡動手動腳,有一次膽子肥了,故意摸了一下他的小手,
直接被他當(dāng)場掰骨折了,足足養(yǎng)了一個月才養(yǎng)好,導(dǎo)致祈秋現(xiàn)在也不敢隨便觸碰他。
但女人的手跟男人的手不太一樣。
沈亦安的手雖然很涼,但是也很軟,摸著怪舒服的,他甚至想給她把手捂熱。
但是席少爺還是有理智的,心想,他又不是沈亦安這么隨便的人,不能占別人的便宜。
于是嘗試著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別動!”
沈亦安低聲呵斥,眼睛都沒睜開,只是不情愿地皺了皺眉,手上的力道一點兒也沒松。
就算睡著了,也是一副蠻不講理的霸道模樣。
真是討厭的行為。
席少爺覺得自己太病弱了,于是“被迫”就范。
這可是沈亦安拉著他,不讓他走的啊,可不是他要占便宜!
他冷哼著,席地而坐,靠在沙發(fā)腳上睡了過去。
………
翌日一清早。
沈亦安睡醒后,感覺神清氣爽,眼底的紅血絲少了幾分。
她這些年見過的血腥太多,導(dǎo)致她總是淺眠。
在夢里,總是硝煙彌漫,一片血紅,吵鬧的聲音讓她頭昏腦漲,慘烈的爆炸聲,刺耳的警報聲,還有一個迷糊不清的男人的背影,冰冷又無情:“瞧瞧你那偏執(zhí)的占有欲,真可怕!”
稍不注意就會被嚇醒。
所以她總是睡不好。
一個安穩(wěn)的夢,對她來說,太過奢侈,不敢奢求。
她寧愿熬夜干點什么,都不愿意進入那并不美好的夢境。
像這次這樣的好夢,真是難得。
準(zhǔn)備伸個懶腰,一動,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還拽著人,是席儲榆。
席儲榆還沒醒,趴在邊上,安安靜靜的,像是只窩在主人身邊睡覺的貓兒,收斂了平常的桀驁與驕矜,乖乖的,懶懶的,格外討人喜歡。
真好看。
她想把這只貓兒關(guān)在自己的籠子里面,每天都守著,天天抱著,天天親著,誰也無法覬覦。
可是她舍不得。
舍不得這只嬌生慣養(yǎng)的高貴的貓,受一丁點兒委屈。
而且,她也不想嚇走席儲榆。
沈亦安心念一動,翻身下去,輕輕地把席儲榆抱到了沙發(fā)上,給他蓋上毯子。
在他額頭上落下輕柔地一吻,語調(diào)上揚,是壓抑不住的愉悅,“早安�!�
不忍心繼續(xù)打擾他睡覺,沈亦安走路悄無聲息,離開了房間。
她沒看到,席儲榆后面就睜開了眼。
他的眼睛里面染著慍怒,仿佛被惹惱了,冷著臉,聲音是從牙縫里面擠出來的。
“色鬼上身嗎,一大早就親我?我是你隨便就能親的嗎?”
嘴角上翹的弧度怎么都壓不下來。
他太生氣了,以至于翻了個身,把毯子蓋住頭后,臉上的溫度越來越燙。
出門的沈亦安,走了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