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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撒野的小醉貓連踢帶踹不知輕重,周清南光靠一只手,雖然能控死她的上肢,卻管不住那兩條不規(guī)矩的細(xì)腿,讓她一扭再扭一蹬再蹬,身體里的血氣翻涌如焰,燒得他分分鐘快要爆炸。

    周清南額頭沁出汗珠,呼吸越來越重,只能抬起一條長腿將她整副身子都制住,咬牙隱忍。

    好在這樣的酷刑并沒有待續(xù)多久。

    沒一會兒,完全動彈不得的醉貓便再次閉上眼,渾渾噩噩地睡過去。

    周清南見程菲睡下,手上的力道便松開,翻身起來坐床邊,又守了她好一陣子,直到她呼吸完全平穩(wěn)規(guī)律后放下心,起身離去,徑自進(jìn)了洗手間。

    周清南脫了衣服隨手丟旁邊,進(jìn)了浴室,擰開水龍頭。

    花灑水流沖刷而下,寒涼刺骨,冰柱般沖打在男人緊實賁張的背肌上,再順著根根肌理紋路蜿蜒流淌,沒入性感的人魚線之下。

    磨砂玻璃沾了層層水汽,從外往里看,猶如隔霧看花,只依稀可見一副男性軀體的輪廓,高大挺拔,野性難馴。

    周清南閉著眼,眉心緊擰成一個川字。

    水流冰冷,一注接一注地沖刷下來,卻澆不滅他身體和心里燃著的火。

    這一刻,周清南忽然有了一個認(rèn)知:

    或許,玩火的不是那個姑娘,而是他自己。

    明知只是飲鴆止渴,卻無力自控,每靠近她一分,執(zhí)念就深一寸。

    他如今的所有行為,都是在為一個夢境燃燒,也是在為一個執(zhí)念自焚……

    登頂峰值的前夕,周清南閉上眼,微抬起下頷,汗液混著冰水從他棱角分明的下頷線滑落,他眼前依稀又出現(xiàn)了那片素白純凈的初雪,還有比雪更白的,她鎖骨線條下的皮膚……

    最后的最后,一聲低吼從男人喉嚨深處溢出。

    周清南額頭抵住浴室墻,緩了好一陣子,才徐徐睜開眼,在水下清洗右手。

    水流沿著指縫流出來,浸出點點白色。

    他臉色沉靜,忽然又勾了下唇,自嘲似的笑出聲來。

    這才只是出來第一天,后面還得朝夕相處這么久。

    簡直要命。

    第44章

    沖完澡出來,周清南隨手往腰上裹了塊浴巾,走到臥室的床邊,低頭去看床上的姑娘。

    醉貓終于徹底消停下來,小巧白凈的臉蛋深深陷進(jìn)柔軟的枕頭里,雙眸閉合,睡得格外香甜。

    如果靜下來仔細(xì)去聽,甚至還能聽見她發(fā)出的細(xì)微呼嚕聲。

    像只不知憂愁為何物的小豬崽子。

    周清南注視著床上的姑娘,片刻,嘴角彎起一道淺淡的弧,又伸手替她將踢開了一小片的被子重新蓋好,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來到客廳,隨手拿起放在茶幾上的煙盒跟打火機(jī),去陽臺抽煙。

    屋子里開了中央空調(diào),氣溫舒適宜人,但室外就不同了,平南的六月十分炎熱,晚間的風(fēng)也夾雜熱浪,一陣一陣地?fù)涿娲騺�,無端端的就讓人心煩。

    叮。

    周清南把細(xì)長的香煙丟嘴里,甩開金屬打火機(jī),低頭瞇眼,將眼尾湊近那簇明黃色的火焰。

    吸一口,火星子便燃起來,被夜風(fēng)吹得忽明忽滅。

    他呼出煙霧,習(xí)慣性地吹了吹煙尾火星,繼而視線遠(yuǎn)眺,穿過深濃夜色落向未知的遠(yuǎn)方。

    腦子里的思緒一陣飛轉(zhuǎn),周清南想起了數(shù)日之前。

    濱港西郊,梅宅。

    光線幽暗的地下室內(nèi),梅鳳年隨意擺了下手,幾個候在一旁的雇傭兵便立刻上前,將四肢都被綁在刑椅上的周清南給放了開。

    硫噴妥鈉是目前國際上最常用的吐真劑,直達(dá)中樞神經(jīng),藥效待續(xù)的時間很長,副作用極強(qiáng)。

    周清南剛被注射過一針管的藥,這會兒頭腦仍是昏沉的,四肢無力,使不上勁,意識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松綁,身體卻沒法獨立站起來。

    最后,他是被兩個雇傭兵給扶出的地下室。

    乘電梯直達(dá)三樓書房。

    兩個外籍傭兵對周清南很客氣,將人扶進(jìn)書房后,其中一個還貼心地給周清南倒了杯清茶,然后才轉(zhuǎn)身離去。

    周清南獨自坐在會客區(qū)的沙發(fā)上,薄唇緊抿,臉色如冰,強(qiáng)撐著半支身,單手端過桌上的茶,一飲而盡。

    江博士是梅鳳年重金聘入梅氏的生化大拿,在業(yè)界享有極高的聲譽。

    當(dāng)年,為了迎接這樣一位泰山北斗級人物的加入,梅鳳年不惜斥下巨資,專門為江博士打造了一個生化實驗室,廣納賢才,組建專業(yè)團(tuán)隊,配備市面上最先進(jìn)的高精尖儀器,全力支持江博士的科研事業(yè)。

    在江博士的幫助下,不到一年時間,梅氏集團(tuán)旗下的“梅氏醫(yī)藥”便成功上市,打響了梅氏進(jìn)軍國內(nèi)醫(yī)藥界的第一槍。

    明面上,江博士的實驗室研制的都是臨床藥物,致力于攻克醫(yī)學(xué)界的許多疑難雜癥,私下里,江博士也會親自操刀,替自家的大老板搞一些見不得光的研究。

    江博士是大才不假,但世上沒有任何人會跟錢過不去。

    他研制的最新型神經(jīng)毒素“吐真劑”,一經(jīng)問世,很快便流入了地下黑市,成為了暢銷國內(nèi)外灰色世界的爆款,甚至連一些國家的情報局都在私下采購,用于從罪犯口中獲取信息。

    當(dāng)然了,花大價錢搞出的爆款,梅鳳年自然也不會只用于出售,光是梅氏集團(tuán)內(nèi)部,每個月就能自行消化掉不少存貨。

    周清南每年都會被注射幾次硫噴妥鈉。

    頭回被注射時,他身體反應(yīng)巨大,七竅流血渾身抽搐,在床上癱了整整三天才緩過勁。而如今,經(jīng)歷得多了,再去承受這種萬蟲嗜腦般的痛苦,便已經(jīng)有些麻木。

    比如此刻。

    距離注射才過去了一個小時不到,他的神思便已清明。

    兩側(cè)太陽穴還在隱隱作痛,周清南身子后仰靠在了沙發(fā)靠背上,閉了眼,抬手輕摁汗?jié)竦念~角,眉宇間依稀可見一絲病態(tài)的疲憊。

    就在這時,關(guān)著的書房門被人從外一把推開,隨之便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混著常年吸煙導(dǎo)致的沙啞,半帶歉意地笑:“不好意思啊小老弟,又讓你遭罪了�!�

    周清南聽出是梅鳳年的聲音,細(xì)微擰了下眉,揉摁額頭的手臂垂下來,支撐住沙發(fā)坐墊,試圖起身。

    “別了�!泵辐P年閑庭信步似的走進(jìn)來,夾煙的手在周清南肩膀上輕輕點了下,親昵而溫和,“坐你的�!�

    周清南便不再動身,眸微垂,恭謹(jǐn)而淡漠地回了句:“謝謝梅老。”

    梅鳳年在地下室點的那根煙已經(jīng)抽完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里,他已經(jīng)連續(xù)抽了兩根,尼古丁滲入肺腑,劇毒悄無聲息蔓延,嗆得他一陣咳嗽。

    咳完,又抽一口。

    梅鳳年在書桌后的辦公椅上坐下,吐出口煙霧,順手撣煙灰,繼而又看眼周清南,頗隨意地抬了抬下巴,問他:“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除了頭疼,身上的肌肉使不上力以外,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周清南沒什么表情地回答。

    “那還挺不錯的�!泵辐P年聽完,有點詫異地挑了挑眉毛,臉上再次綻出笑色,“我還記得早些年你年齡小,第一次打這個針,癱在床上好幾天都起不來�?磥碓蹅兘┦康难芯坑秩〉弥卮筮M(jìn)步了,給吐真劑消除了那么多副作用,你也少受些罪�!�

    周清南也跟著笑了下,語氣隨性,“也可能是因為我注射的次數(shù)太多,有免疫了,畢竟承蒙梅老重用,每回新藥出來,我不都是最早一批試用人員么。”

    話音落地,屋子里的空氣瞬間一靜。

    梅鳳年抽著煙,瞇了下眼睛,精銳如鷹的眸筆直盯著沙發(fā)上的年輕男人,眼神不善。周清南也直勾勾迎視這道審度,臉上神情漠然,波瀾不興。

    約莫過了兩秒鐘。

    驀地,一陣低低的嗤笑擊碎死寂。

    梅鳳年笑出聲來,高大身軀在辦公椅上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兩條修長筆直的長腿優(yōu)雅交疊,食指隔著空氣重重點了下周清南,說:“知道嗎小子,全公司這么多人,只有你他媽敢陰陽怪氣跟我說話�!�

    梅鳳年生性陰鷙,臉上雖掛著笑容,眼底神色卻喜怒莫測,讓人摸不準(zhǔn)他哪一秒就會翻臉不認(rèn)人。

    周清南這頭卻沒太大反應(yīng),鎮(zhèn)定自若與之對視,淡淡地說:“梅老最了解我。我從小野狗一條,無父無母沒人教養(yǎng),狂慣了,改不了�!�

    梅鳳年聞聲,這次是真的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了好幾秒才勉強(qiáng)停下,抽著煙,篤悠悠地道:“算了,誰讓我就喜歡你身上這股勁兒�!闭f到這里,稍停頓了下,目光在周清南身上打量一遭,又嘆了口氣,有些感慨地說,“阿南,你也別怪我,你知道我一貫疼你,但是大哥這個位子太難坐。其實我不止對你,我對自己更狠�!�

    周清南:“我理解您�!�

    “你這混小子,嘴上說理解,心里不知道把我這糟老頭子罵成什么樣。”梅鳳年笑懟了一句,緩上兩秒,續(xù)道,“說起來,我好像一直沒問過你,當(dāng)年為什么會想到要去跟阿天?咱們這行可是提著腦袋做買賣,今朝有酒今朝醉。阿南,你真的不怕死?”

    周清南漠然道:“出來混的時候年紀(jì)小,也沒想過那么多。誰讓我出人頭地,我當(dāng)然就對誰忠心�!�

    梅鳳年又問:“也不管是非對錯?”

    周清南反問:“是非對錯值幾個錢?”

    得到這些回答,梅鳳年被煙熏得瞇了瞇眼睛,而后便耷拉下眼皮,輕蔑一笑,曼聲說:“是啊,是非對錯能值幾個錢,在這個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錢和權(quán)才是真的�!�

    “我小時候總聽我老媽說要做個好人,正直善良心懷公義,吶,那個小時候小嘛,最聽老媽的話,她說什么當(dāng)然就是什么。所以我認(rèn)真念書,拼命拼命地念,十幾年寒窗苦讀,終于考上了大學(xué)。”回憶起往事,梅鳳年的眼神變得久遠(yuǎn),語氣也涼涼的,“本以為好日子要來了,結(jié)果呢,分配工作的時候讓一個什么都不如我的混蛋背后捅一刀。后來我才知道,那個衰仔,人家家里是挖礦的,金山銀山,姑父還是個什么鬼廳長,厲害得很,像我這種草根,就算把書讀爛、把眼睛讀瞎,都比不上人家一根頭發(fā)絲�!�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明白了,這個世界什么都是明碼標(biāo)價的,所謂的公理、道義、良知,在錢和權(quán)力面前,屁都不是。”

    梅鳳年說話的同時,手里的煙又抽完。他掐了煙頭,又從煙盒里取出兩根新的,一支丟自己嘴里,一支隨手丟給周清南。

    “最新訂制的,全世界獨一份�!泵辐P年指了指手上的香煙,朝周清南笑說,“嘗嘗看�!�

    周清南面無表情地將煙點燃。

    “怎么樣?是不是比市面上能買到的所有煙都醇?”梅鳳年嘴角的笑意愈發(fā)譏誚,“這就是權(quán)貴的世界�!�

    “錢可以買到任何東西,定制的香煙,豪華游艇,海景別墅,甚至是一個人的理想和良知。這個世界就是這么殘酷這么現(xiàn)實,誰有錢誰掌權(quán),誰就是老大。阿南,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周清南呼出一圈淡白色的煙霧,眼皮耷拉下去,語氣恭謹(jǐn)而平靜,道:“梅老說的,就是我心里想的�!�

    “干我們這一行的,都是同道中人,都有一樣的目標(biāo)�!泵辐P年說,“你從小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肯定最明白一個道理,寧要人恨,莫要人憐�!�

    周清南靜了靜,很淡地笑了下,“梅老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喲,瞧我,老了老了,不僅腦子越來越糊涂,連話也變多了。”梅鳳年故意做出副懊惱表情,接著便伸手拉開書桌的第二個抽屜,取出一個牛皮文件袋,給周清南扔了過去。

    周清南抬臂接住。

    “上頭有新活來了�!泵辐P年說,身子前傾往周清南靠近些許,壓低聲,“干成這一單,我就把你正式引薦給組織�!�

    聞聲剎那,一絲驚異的光從周清南眼底飛快劃過,猶如流星刺破漆黑夜空,轉(zhuǎn)瞬即逝。

    周清南低眸看著手里的文件袋,手指微動,準(zhǔn)備拆開。

    “回去再看�!泵辐P年冷聲說。

    周清南動作倏地頓住。

    梅鳳年:“這次行動,我一共安排了六個人,你負(fù)責(zé)通攬全局,另外五個人會協(xié)助你�!�

    周清南撩起眼皮看梅鳳年,問:“另外五個人是誰?”

    “你暫時不用知道�!泵辐P年語氣如常,“這份文件袋里,也僅僅只有一個大致的任務(wù)內(nèi)容,一切細(xì)節(jié),包括另外五個人的身份,你都不用多問。在正式行動開始前的四小時,我會召集你們所有人開一次視頻會議�!�

    周清南捏住文件袋的指不自覺收緊幾寸。須臾,平靜點頭,“好�!�

    ……

    回憶到此中斷。

    周清南手里的煙只抽了一口,火星子被夜風(fēng)吹得越燃越烈,這會兒已經(jīng)將整根煙燒得只剩小半截,大段燒透的煙灰懸于煙尾,搖搖欲墜。

    隨著他指尖一個輕抬動作,便轟然塌毀,從數(shù)米墜落下去,再被風(fēng)吹得四分五裂,歸于虛無。

    周清南將煙頭塞嘴里,深吸一口,煙霧背后的面容沉冷難辨,眸光晦暗。

    西郊梅宅那一日,是梅鳳年第一次讓他直接接手紅狼組織下達(dá)的任務(wù)。

    梅鳳年疑心極重,且行事格外謹(jǐn)慎,給他的文件袋里只有一份文件,只簡單提及了任務(wù)內(nèi)容。

    根據(jù)文件提示,下個月四號,紅狼組織計劃在中國烏川進(jìn)行一場恐怖襲擊,目標(biāo)共有四處。

    但這四處目標(biāo)點具體是哪里,又將由哪幾個人負(fù)責(zé)實施、甚至是恐襲的具體方案,是自殺式爆炸、持械傷人、還是別的什么,文件上都只字未提。

    烏川……

    烏川。

    周清南瞇起眼,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隨手將煙頭掐滅丟進(jìn)煙灰缸,然后便大跨步折返回客廳。

    套房客廳里有個書桌,上面正好擺著這家酒店配備的意見簿,和一支深藍(lán)色的鋼筆。

    周清南單手掀開筆帽,在白紙上書寫。

    紅狼組織在國際上很出名,是一個暴力犯罪團(tuán)伙,前身是惡貫滿盈的邪教“里神教”,教眾信徒遍布世界各地。這個組織沒有固定的落腳點大本營,總部設(shè)立也不明晰,人員極其復(fù)雜,哪洲哪國的都有,往往受雇于更大的幕后組織,在各國的大型城市從事暴力活動。

    破壞國家秩序,危害國家安全。

    根據(jù)紅狼組織過往的恐襲風(fēng)格,它們往往會挑選一座城市人流量最多的地標(biāo)建筑下手。

    周清南面容冷靜,飛快在紙上寫下了幾個預(yù)測恐襲點以及暫定恐襲的日期。

    然后從行李箱的最底層夾縫里,取出了一個卸下電池的手機(jī)。

    很多年前的按鍵機(jī),款式很老,機(jī)身斑駁,開機(jī)都得等老半天。

    周清南飛快地將電池重新安裝,長摁開機(jī)鍵。

    大約十來秒后。

    叮叮叮――開機(jī)提示音響起。

    他撥出去一個號碼。

    嘟嘟數(shù)聲之后,聽筒里的盲音消失,那頭有人接通了連線。

    對方?jīng)]有說話,周清南沉著臉也一聲不吭,兩方的空氣都靜若死灰。

    片刻,連線那端傳來了一陣敲擊聲,極細(xì)微:噠――噠噠噠――噠噠――噠。

    周清南半秒便解讀出這串敲擊聲傳遞的信息,微微瞇了下眼,視線緊盯著白紙上的文字,修長指尖在手機(jī)底部的邊框處敲打起來,將上面的內(nèi)容全部轉(zhuǎn)換為特殊密碼,傳過去。

    半分鐘過后,連線便切斷。

    周清南用最快的速度卸下電池,又將那張寫了字的白紙一把撕下來,拿到陽臺,用打火機(jī)點燃。

    夜風(fēng)比剛才更大了些。

    紙張燃燒,塵埃碎屑被風(fēng)翻卷到天上。

    周清南半蹲在玻璃門前,火光在絢爛的一刻照亮他冷峻沉肅的面容,但也僅僅只在一瞬。

    白紙被完全燒透,仿佛從未在世間存在過,所有痕跡都被風(fēng)吹散,隨風(fēng)遠(yuǎn)去。

    燒完紙,周清南隨意地?fù)淞讼率�,扭頭進(jìn)屋。

    客廳里亂糟糟的,又是啤酒罐子又是紙巾碎屑,沙發(fā)上的抱枕也七零八落散一地,不用說都知道是哪個小家伙干的好事。

    周清南看著這一室混亂靜默了會兒,最終也只是低嘆出一口氣,彎腰收拾。

    將紙巾的碎屑和酒罐子扔進(jìn)垃圾桶,又把地上亂七八糟的抱枕撿起來,規(guī)整地擺放到一旁。

    做完這一切,周清南關(guān)了燈,不要枕頭也不要棉被,就那么光著身子大剌剌地往沙發(fā)上一倒,閉眼睡覺。

    過了會兒。

    男人像想起什么,又猛地睜開眼睛,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認(rèn)命般光腳起身,去臥室的洗手間取他的內(nèi)褲和大褲衩子。

    還是別一絲不掛得好。

    周清南算是看出來了。

    那小東西看著古怪精靈挺聰明,有時候也二得很,三不五時就要在他面前抽回風(fēng)。

    要是明兒一早起來,讓她看到他光著個身子睡在沙發(fā)上,肯定又得面紅耳赤原地跳腳,奶兇奶兇地罵他耍流氓。

    周清南走進(jìn)臥室,步子刻意壓得輕,到浴室拿了褲子隨手套上。

    出來后,視線微轉(zhuǎn),不由自主便落向了那張大床。

    他走過去。

    床上的姑娘仍舊沉睡,呼出的氣息里混著清甜味濃的酒香,濃密的睫毛掩映下來。她五官長得很美,臉型也精巧流暢,此時睡著了,整個人便顯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柔。

    楚楚柔美,使人聯(lián)想到晚風(fēng)與潺潺淺溪這類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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