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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湯君赫點點頭,兩條細(xì)白的小腿主動攀上他的腰,這個動作讓楊煊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占有欲,他將手臂從湯君赫后背和床之間的空隙穿過去,摟著他抽動了一下。

    床很軟,楊煊只要一動,床內(nèi)的彈簧就會發(fā)出嘎吱一聲響。這聲響動讓湯君赫立刻從沉溺的欲望中勉強清醒過來,眼中掠過一絲驚懼�!案纾サ厣习伞彼÷暤卦跅铎佣叞�。

    楊煊將他抱起來,性器還留在他體內(nèi),隨著走動的頻率一下一下朝他體內(nèi)頂進去,這種巨大的刺激讓湯君赫體內(nèi)的快感直直上躥,讓他險些失聲叫出來,他咬住自己的胳膊,將呻吟聲全都堵回去,這種痛苦的憋悶和強烈的快感讓他的臉上迅速涌上一大片血色。

    楊煊將他放在陽臺的地毯上,拿過遙控器按開了書桌上的音響,音樂聲流瀉出來,是一首古老的西洋樂曲,輕快而悠揚的曲調(diào)掩蓋了他們身體碰撞出的些許響動。楊煊將湯君赫的胳膊從他的齒間抽出來,那上面已經(jīng)留下了一排很深的牙印,他一只手插進湯君赫腦后的頭發(fā)里,在音樂聲中一次又一次地將自己送進他弟弟的身體里,直至頂?shù)阶钌畹牡胤皆俪槌鰜恚缓笤僖淮紊钌畹仨斎�。每頂入一次,湯君赫都會發(fā)出一聲悶哼,他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勉力維持著神志,竭力克制著自己不要發(fā)出聲音。

    正當(dāng)他無法自持地從唇邊泄出一聲歡愉至極的呻吟時,突然傳來了幾聲清晰地敲門聲。兩人一時都停了動作,湯君赫的眼睛瞬間睜大了,慌張地看向那扇門,楊煊的面上倒是不見驚慌,停下來等著門外的動靜。

    咚咚咚。又是幾聲敲門聲,楊煊沒回頭,仍舊是俯身對著湯君赫,蹙起眉有些不耐地問:“誰��?”

    “小煊啊。”湯小年的聲音一傳進來,湯君赫就緊張地繃緊了身體�!耙魳仿曅∫稽c,”湯小年接著說,“你弟弟已經(jīng)睡覺了�!彼f話向來喜歡用祈使語氣,無端給人一種命令的感覺。

    楊煊伸手去捏湯君赫的臉,放低的聲線猶如誘哄:“跟你媽媽說知道了�!�

    湯君赫將汗?jié)竦哪樎襁M他的頸窩,拼命地?fù)u頭拒絕。楊煊將性器從他體內(nèi)抽出來,隨即既狠又深地頂進去,猛力撞擊的同時他抬高了聲音,音色如常地應(yīng)道:“知道了阿姨�!闭f完,他抓著湯君赫的頭發(fā),稍稍用力,將他埋起來的臉露出來,俯下身吻了吻湯君赫的嘴唇,然后拿起遙控器將音響的聲音調(diào)低了一些。

    一無所知的湯小年對于楊煊這次難得的妥協(xié)很滿意,聽到屋內(nèi)音響的聲音低了下去,她心滿意足地走了回去。

    “走了,放松點,”楊煊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腰側(cè),“夾得太緊了�!�

    湯君赫聞言臉上一紅,聽話地放松了一些,并且抬起頭湊過去親楊煊,楊煊用舌尖抵開他的牙齒,他們的舌頭糾纏到一起,接了個濕熱黏膩的吻。與此同時,借著外面鞭炮聲的掩飾,楊煊的下身也開始毫不留力地撞擊。在這種快速抽動的頻率之下,湯君赫很快就被插射出來,精液濺到他們彼此的胸口和小腹上。

    湯君赫射出來的時候,體內(nèi)一陣緊絞,楊煊放緩了動作,每一下都徹底抽出來,又很深地頂入,每一次頂入都伴隨著湯君赫下面的一陣無意識的痙攣。湯君赫緊緊地?fù)е牟弊樱趶娏业母叱敝邪l(fā)出很低地嗚咽聲�!案纭彼苄÷暤刭N著楊煊耳邊叫。

    楊煊撥開他的額發(fā),側(cè)過臉親了親他額角那塊已經(jīng)愈合的疤,然后將胳膊收緊,將他攬到懷里,又是一陣狠力地抽插,然后跟湯君赫一起射了出來。

    在經(jīng)歷了精神和身體雙重刺激后,射了兩次的湯君赫很快就埋在楊煊的胸口睡了過去。他睡著的時候手腳蜷縮起來,整個人看上去小小一團。

    楊煊仰躺在地毯上,手撫著他的頭發(fā),無意識地捏著他的發(fā)梢在自己的指尖打轉(zhuǎn)�?粗巴庑枪怊龅暮谝�,他突然覺得,如果他弟弟再縮小一點的話,或許他可以把他藏到行李箱里面打包帶走。

    他對這個畸形的家和多雪的潤城毫無留戀之意,倘若說有一絲一毫的話,那便是對這個半途闖進他世界的弟弟了。不僅是因為湯君赫對他全身心的依賴和信任,還因為他們都想逃離這里,逃得越遠越好,越快越好。

    楊煊躺在地毯上閉目養(yǎng)神了一會兒,聽著外面的鞭炮聲逐漸弱了下去,客廳里靜寂無聲,他才將湯君赫抱到浴室里,打算先幫他處理干凈,然后自己洗個澡。他剛把湯君赫放到浴池里,湯君赫就醒了過來。他在浴池里趴起來,抬眼看著楊煊。

    “醒了?”楊煊正站在浴池的一側(cè),拿著花灑調(diào)水溫。他全身赤裸,肌理分明的身體透著年輕而蓬勃的力量感。湯君赫半蹲在他面前,伸手去觸碰他的性器,見楊煊并不阻止,他湊過去,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楊煊伸手去勾他的下巴,音色微啞地問:“會么?”

    湯君赫先是搖頭,又緊接著點頭,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楊煊說:“我可以試試�!睏铎觿偵溥^不久的性器幾乎是立刻硬了起來,直挺挺的,青筋暴露,在湯君赫的手心里彈跳了一下。

    他斜斜地靠著墻,看著他弟弟專注而討好地賣力舔弄他,那兩片黑漆漆的睫毛時而垂下去時而抬起來,半遮的那雙眼睛實在是漂亮極了。

    湯君赫將他的性器越含越深,先是只含進去飽滿的龜頭,然后試著將莖身朝里吞入。盡管上面還停留著精液的味道,但湯君赫一點都不覺得味道奇怪,他喜歡他哥哥身上每一個部位,也喜歡他身上的每一種味道。

    在這種強烈的視覺沖擊之下,楊煊覺得自己的下身脹得厲害,幾乎要在湯君赫的嘴里射出來,他俯下身把湯君赫抱起來,將他的后背抵在瓷墻上,兇狠地頂入他的身體。

    “哥,”湯君赫被楊煊抱著,幾乎是半懸被插入,但他一點都不害怕,他趴在楊煊的耳邊,小聲地說,“我剛剛嘗到了你的精液�!�

    “味道怎么樣?”楊煊用力抽動幾下之后,放緩了速度,緩緩地頂弄著他問。

    湯君赫想了想說:“有點咸,有點腥�!比缓笏譁惤ビH楊煊,“哥你嘗嘗�!�

    他微張的唇間若隱若現(xiàn)地露出嫣紅的舌尖,楊煊下身力度不減,偏過臉跟他接吻。他一點也沒嘗到有點咸有點腥的精液味兒,他嘗到了有點甜的蘋果味兒。

    盡管淋浴間還有一層玻璃門,但他們還是小心地顧忌著隔音問題,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一切都是在無聲中進行的。唇間粘膩的水聲和交錯的急促的喘息聲,在狹窄而濕熱的空間里清晰可聞。

    湯君赫最后是被楊煊抱到床上的,他被折騰得疲困交加,但仍舊睜著眼睛不想睡覺,他抱著楊煊說:“哥,我特別喜歡你�!�

    楊煊白天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再加上還在倒時差,這時也有些累了,他閉著眼睛隨口問了句:“有多喜歡?”

    湯君赫努力運轉(zhuǎn)著腦細(xì)胞,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過了一會兒又頗具少年心氣地補充了一句,“哥,我可以為你去死�!�

    楊煊只當(dāng)他睡著了說夢話,在黑暗里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說:“別說胡話了,睡吧�!�

    “我們聊天吧哥,”湯君赫看著他說,“我都沒跟別人聊過天�!�

    “你以前的同學(xué)呢?”楊煊問,對于湯君赫沒有朋友這件事,以前的他雖然談不上關(guān)心,但偶爾也會感到略微詫異。

    “他們都不喜歡我,”湯君赫小聲說,“自從周林在班上說我偷了他的東西,就沒有人肯理我了�!�

    楊煊皺起眉問:“什么時候?”

    “就是我從他宿舍逃出來那次。”湯君赫回憶著那時的情形,那晚他用圓規(guī)扎了周林的手,慌里慌張地從凳子上跳下來逃出去,臨走前將書包落在了周林的宿舍。第二天上學(xué),周林將書包還給了他,湯君赫當(dāng)時怕極了,接過來就塞到了自己的桌洞里。沒想到當(dāng)天傍晚,周林突然聲稱自己丟了一只昂貴的手表,接下來的場景令湯君赫至今想起來都感到膽寒,周林當(dāng)著班主任和全班同學(xué)的面,從他的書包側(cè)兜翻出了那只手表,而那時尚且年幼的湯君赫面對著如山的鐵證百口莫辯。從那之后,人人都認(rèn)定湯君赫是個忘恩負(fù)義的小偷,他們都在背后悄悄地議論說,周老師善心大發(fā)課后給他補習(xí)功課,湯君赫卻趁人不備偷了周老師的手表。

    ――“這真是當(dāng)代版的‘農(nóng)夫與蛇’啊。”當(dāng)時的班主任站在講臺上這樣說。

    “不過,他們不喜歡我也沒關(guān)系,”湯君赫吸了吸鼻子,頭抵著楊煊的胸口說,“我也不喜歡他們�!�

    楊煊聽他講了這些陳年舊事,一時困意全無。他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也許當(dāng)時攔下湯君赫并不是最明智的作法,他應(yīng)該幫他一起殺了那個懦弱的畜牲,然后他帶著他弟弟逃出去,逃出潤城,逃到國外――如果那個時候提出逃走,也許就不用“等一等”了吧?

    “哥,我不用別人喜歡我,你喜歡我就夠了。”湯君赫又說。

    楊煊看著眼前的一團黑暗,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還沒坐過飛機�!边^了一會兒,湯君赫又挑起了新的話題,他真的開始跟楊煊聊天了,“哥,坐飛機是什么感覺?”

    “很吵,”楊煊說,“耳朵難受�!�

    “沒有好一點的地方嗎?”湯君赫好奇地問。

    楊煊想了想,語速緩慢,聲調(diào)低沉地回答他:“天很藍,很亮。云層就在周圍,很白,也很厚。”

    湯君赫腦中出現(xiàn)他哥哥描述的畫面,他接著楊煊的話,全憑想象地說:“那一定也很軟,也許嘗起來還會很甜,就像你小時候給我買的棉花糖一樣�!�

    “也許吧,”楊煊笑了一下,“以后有機會帶你坐。”

    湯君赫很困了,他打了個呵欠,迷迷糊糊地說:“會有機會的�!�

    第六十三章

    湯小年只要一放假,湯君赫就哪兒也別想去,每天都被按在書桌前埋頭學(xué)習(xí)。每過一個小時,湯小年就會推門進來給他送水果,順便讓他學(xué)習(xí)久了起來活動活動――所謂的“活動”就是繞著家里走幾步,而一旦湯君赫想要出門,湯小年就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要去哪兒,跟誰去,去做什么,全都了解清楚才肯放行。

    久而久之,湯小年在家的時候,若非必要,湯君赫從不主動提出要出門。

    大年初八,湯小年開始上班了,湯君赫這才趁著下午跑出去,到公用電話亭里給上次拿到的那個號碼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依舊是一陣嘈雜,那人這次倒是沒急著掛斷,語調(diào)閑散地問:“這么急著要��?你吸還是給別人吸?”

    “給別人,”湯君赫打電話之前已經(jīng)打好了腹稿,“上次他吸過一支了,是我朋友給我的�!�

    “是嗎?”那人的聲音聽上去沾了點下流的意味,“效果怎么樣?挺帶勁兒的吧?”

    “還不錯,只不過……”湯君赫欲言又止。

    “不過什么�。俊蹦侨舜咧鴨�。

    湯君赫下了決心才說出口:“好像成癮的效果并不是特別明顯……”

    許是因為“彩姐的朋友”這個名頭讓電話那頭放松了警惕,那人倒是沒怎么當(dāng)回事,語氣平常道:“哦,第一次么,都是這樣的,這個我有經(jīng)驗,你再給她吸一次就妥了……你什么時候要�。俊�

    “正月十五之后吧,最近有點忙�!睖展首骼铣傻�,“那時候你有時間嗎?”

    “有啊,我天天有時間,那你到時候給我電話吧。”那人說著要掛電話。

    湯君赫趕緊又多問了一句:“彩姐跟你說清楚是哪種煙了嗎?”

    “都說了這么多了你還擔(dān)心這個啊,”那人在電話里笑,“清楚,我看到照片了,不就是盒上畫了個外國女人頭,里面的煙是青藍色的那種么,放心吧,錯不了�!�

    湯君赫這才放心地掛了電話,這通電話打完,他才基本可以確定,那晚的那支煙的確具有致癮的毒品性質(zhì)。若是誘人吸入的話,應(yīng)該會牽涉到比較嚴(yán)重的刑事責(zé)任。

    掛了電話,他坐公交車回到家,換好衣服后便去敲楊煊的門。家里只有他們倆,楊煊便沒有走過來幫他開門,只是應(yīng)了聲“進”,湯君赫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楊煊正在看書,見他走進來,抬眼問了句:“剛剛出去了?”

    “嗯……”湯君赫說完,怕楊煊看出端倪,又補充了一句,“去書店買英語聽力題了�!�

    但楊煊只是“嗯”了一聲,并沒有多問。在這一點上,他跟湯小年那種事無巨細(xì)的關(guān)心方式大相徑庭,甚至有時候,他的反應(yīng)更接近于漠不關(guān)心。

    湯君赫從自己房間里搬來椅子,走到楊煊書桌旁說:“哥,你朝里挪一下�!�

    楊煊看他一眼,站起來把自己的椅子往一旁搬過去,又從湯君赫手里接過椅子幫他放好,然后才坐回去。

    一時間,兩人就像班里的同桌似的,各做各的事情,湯君赫做著手里的數(shù)學(xué)試卷,過了一會兒,他把面前的試卷朝楊煊面前推過去,指著其中一道題說:“哥,你看看這題選什么?”

    楊煊并沒有顯示出煩躁,只是挑眉看向他:“全市第一還要問我?”

    湯君赫被他看得心虛,撒謊道:“因為我的選項和答案不一樣……”

    楊煊看破不說破,勾著嘴角笑了一下,垂眼去看那道立體幾何題,他一邊看一邊拿著手中的筆,跟著題目的條件在旁邊的示意圖上小幅度懸空比劃,過了片刻說:“選B。”說完他抬眼看向湯君赫,沒想到他弟弟正一臉崇拜地看向自己,瑩潤的眼珠里透著一派真誠:“哥,你好厲害啊�!�

    楊煊把視線挪回自己的書上,語調(diào)平淡地揭穿他:“你要考我,最好拿我不擅長的東西來考�!�

    “可是我喜歡看你做你擅長的事情�!睖蘸苷J(rèn)真地說,“人為什么要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呢?”

    “那倒是,”楊煊點頭道,“的確沒必要�!�

    “那哥……你以后想做什么啊?”繞了個大彎子,湯君赫這才切入正題。

    楊煊合上面前的書,像是沉思了片刻才說:“做點刺激的事情吧�!闭f完,他仰頭活動了一下頸周,“要不然,人生就太乏味了�!�

    湯君赫一點都沒覺得人生乏味,他覺得只要跟楊煊在一起,連做題這件事都變得很有意思,更別提他以后可能還要跟楊煊一起坐飛機。但他還是懵懵懂懂地點頭,毫無原則地對他哥哥表示贊同。

    元宵節(jié)一過,潤城一中便開學(xué)了。今年潤城的雪季格外漫長,每隔幾天就會降一場雪,體育課便被各科老師冠冕堂皇地占領(lǐng),這種消息聽多了,學(xué)生們從一開始的哀鴻遍野逐漸變成了后來的習(xí)以為常。

    陡然有一節(jié)體育課僥幸逃過一劫,三班的學(xué)生反而沒反應(yīng)過來似的,上課鈴已經(jīng)響了,班里的學(xué)生還都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刈诮淌依�,等著哪科老師走進來宣布霸占了這節(jié)課的主權(quán)。

    直到體育老師走進來催他們下樓,學(xué)生們才紛紛不敢置信地驚喜道:“這節(jié)體育課居然沒被占?!”然后便一窩蜂地朝外涌出去。

    高三的體育課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教學(xué)任務(wù),體育老師便組織大家在操場上自由活動。男生們自動跟鄰班湊到一起打籃球,女生們則三五成群地聊起天來。

    四班有兩個人高馬大的體育生,身高都過了一米九,三班則只有楊煊一個獨苗,一米八幾的身高看上去也不占什么優(yōu)勢。

    王興淳拍著籃球邊跑邊對楊煊喊:“煊哥,就靠你帶我們殺出一條血路了�。 �

    楊煊顧不及應(yīng)聲,接過他扔過來的球,借著一個假傳球,閃身躲過一直防著他的四班體育生張錚,然后一陣風(fēng)似的迅速朝著籃球框的方向跑,見四班另一個體育生徐立迎面趕上來攔他,他雙腳起跳,一個帶球上籃,繞過對方的蓋帽,一氣呵成地進了這節(jié)體育課的第一個球。

    “煊哥牛逼!”王興淳緊跟著喊起來。圍在四周的女生們目睹這一幕后都興奮地交頭接耳,顧不得之前的聊天,紛紛將視線鎖定到籃球場上。

    仗著進了本場首球,三班男生氣勢十足地對四班表達了鄙視之情,激得四班男生瞬間燃起了斗志,幾個人將校服外套朝操場邊一扔,掰著手指頭表示今天必須要干一場硬仗。三班也氣勢不減,幾個人跟著脫下校服,揚言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

    馮博也在打籃球的男生之列,但他顯然興致不高。自從上次那番對話之后,他便開始有意地避開楊煊。王興淳看出他的情緒變化,關(guān)切地問了幾次,但都被他顧左右而言他地搪塞了過去。

    以往和鄰班打籃球的時候,馮博通常會主動做楊煊的助攻,“煊哥”“煊哥”的喊個不停,但今天他表現(xiàn)得有些消極,拿到球之后,甚至?xí)匾獾乇荛_楊煊所在的方向傳球,這就導(dǎo)致了三班頻頻失分,連王興淳都有些氣悶地罵他:“剛剛煊哥位置那么好,你不傳給他傳給我,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啊馮少爺!”

    “一回頭看見你在那我就傳了�!瘪T博興致不高地說。

    “那我真該謝謝你對我這么不切實際地信任�!蓖跖d淳說。

    馮博朝操場上瞥了一眼,正瞥見了站在操場邊的湯君赫,目光一直追隨著楊煊,看上去熱切而專注。盡管他的眼神里不見往常的陰郁,但依舊令馮博感到十分不快,在他看來,湯君赫在別人面前和在楊煊面前判若兩人,這恰恰是他心思深重的表現(xiàn)。

    只這一眼,就引起了馮博內(nèi)心的不適,他毫不掩飾自己厭惡的目光,沒想到正當(dāng)他露出這種嫌惡的眼神時,湯君赫也看向了他。馮博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來,不再朝他看過去。

    楊煊進了幾個球之后,開始收斂風(fēng)頭,畢竟兩個班的整體水平實在不高,湊在一起的主要目的是玩得開心,并不是要爭什么個人MVP,這樣一來,他就有意識地將手里的球傳給其他人。

    湯君赫不喜歡看他哥哥隱藏自己的真實水平,他曾經(jīng)站在教室的窗前,看楊煊在籃球場上打過很多次籃球。跟隊友打練習(xí)賽的時候,楊煊往往會拼勁全力地奔跑,跳躍,閃避,灌籃,他喜歡看楊煊跳得很高的樣子。

    湯君赫收回自己的目光,在與馮博短暫地對視之后,他將臉轉(zhuǎn)向側(cè)后方的海綿墊子。就在幾分鐘之前,馮博和其他幾個人將身上的校服脫下來扔在那里。出教室之前,他留意到馮博將自己的手機裝在了上衣口袋里,不出意外的話,它現(xiàn)在應(yīng)該正躺在地上的那一攤校服之中。

    湯君赫不動聲色地看了一圈周圍的人,此刻他們的視線全都集中在籃球場上――準(zhǔn)確地說,是全都落在楊煊身上,沒有人注意到身后正在發(fā)生什么。他若無其事地朝海綿墊走了幾步,然后蹲下來裝作系鞋帶,趁著沒人轉(zhuǎn)頭,他將手伸向馮博的校服口袋,將他的手機摸了出來,藏在了自己的袖口里面。

    操場上一片嘈雜,他走到一處稍顯僻靜地方,然后拿出手機,給那個號碼撥去了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你好,”湯君赫有點緊張地咽了咽喉嚨,“我是彩姐的朋友,上次給你打過電話的。”

    “哦記得記得……要那個煙是吧?”那人說話的腔調(diào)是一貫的閑散。

    “嗯,明天可以嗎?”

    “可以啊,明天什么時候?”

    “明天傍晚,下午5點半左右,在潤城一中西南門。”

    “一中的?”那人聽上去有點吃驚,“嚯,好學(xué)生也玩這么開��?”

    “可以嗎?這個時間和地點。”湯君赫謹(jǐn)慎地看向周圍,害怕有其他人看向這邊。盡管事先注意到籃球場周圍沒有近距離的監(jiān)控,但他這時還是免不了有些忐忑。

    “可以可以,那明天見吧�!�

    “我把時間和地點短信再發(fā)你確認(rèn)一次�!�

    “好,”那人笑了一聲,“好學(xué)生做事就是認(rèn)真�!�

    掛斷電話,湯君赫運指如飛地給那個號碼發(fā)了個短信:“明天下午五點半左右,潤城一中西南門。”那邊很快回復(fù)了個“OK”,他立刻將發(fā)件箱和收件箱的兩條短信刪掉,然后隔著寬大的校服袖子把手機拿在手里,用校服將手機屏幕和外殼上蹭干凈,避免留下自己的指紋痕跡。畢竟,上次謀劃偽造正當(dāng)防衛(wèi)現(xiàn)場時,盡管做了很多事前工作,但他還是被楊成川指出了不少疏漏,這次他變得慎而又慎。

    時間只過了幾分鐘,所有人的視線還是集中在籃球場上,并沒有人想到要回頭看一眼。由于緊張,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xì)微的汗珠,他將那只手機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定了定神,繞到尹淙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尹淙正全神貫注地看著場上的賽況,突然被人在身后拍了幾下,她嚇得一個激靈,見是她同桌湯君赫,她才拍著胸口一邊順氣一邊笑道:“你嚇?biāo)牢伊送�,怎么啦?”周圍的女生聞聲也回過頭來看著湯君赫。

    “對不起,”湯君赫看著她說,“我只是想問一下時間。”

    “哦沒事沒事……”尹淙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話音里透著熱情,“三點十分,還有二十分鐘下課。”

    湯君赫點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后退到一邊站著,繼續(xù)看向籃球場。

    他問時間的這個舉動引起了尹淙周圍一片女生的騷動,鄰班的幾個人都湊過來,嘰嘰喳喳地跟尹淙打探八卦:“聽說他是楊煊的弟弟,是不是啊?”

    尹淙倒是沒直接回答,笑嘻嘻地歪著頭說:“你猜啊�!�

    另一個女生緊跟著說:“不過聽說是再婚啊,是親弟弟嗎?長得倒是有點像�!�

    “像嗎?哪像了?明明就是兩個不搭邊的類型啊。”

    “誰跟你說類型了?你仔細(xì)看看,只看臉,別看氣質(zhì),你摸著良心說像不像?”

    “我也覺得有點像,你們沒在電視上看到過楊煊他爸��?說真的,還挺帥的……”

    “能不帥么?”另一個人刻意壓低了聲音說,“我爸他們上次喝酒的時候都說他是靠女人當(dāng)上的副市長�!�

    “你們怎么都知道他爸長什么樣��?我從來都不看潤城的新聞聯(lián)播,土不啦嘰的,而且無聊死了。”

    “我爸上次專門指給我看的,說那不是你們隔壁班同學(xué)他爸么,我一看還真的是……”

    正當(dāng)這一小撮人議論紛紛的時候,籃球場上突然出現(xiàn)了意外情況――馮博被楊煊傳來的一個球砸倒在地上。

    籃球場上的人都停了動作,圍觀在周圍的人也立即起身看過去,楊煊朝馮博走過去,微皺著眉問:“沒事吧?”

    “沒事�!瘪T博用手撐著地面站起身,拍了拍身后沾的灰塵,“我不打了。”他說著,就低頭朝場地外走了過去。

    楊煊回頭看了他一眼,四班的體育生這時走過來攬住他的肩膀?qū)捨康溃骸安魂P(guān)你事兒,他整場就沒把心思放籃球上,真要是在打比賽,還不得直接被球抽飛出去啊。”

    楊煊眉頭未舒,覺得這事兒實在有些糟心。

    剛剛在場上,四班見女生的目光都集中在楊煊身上,便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商量了一個戰(zhàn)術(shù),讓本班的兩個體育生全都去堵楊煊,他們覺得只要把楊煊攔住了,三班進球就沒那么容易了,畢竟其他人的打球水平實在太菜。

    都是關(guān)系不錯的籃球隊員,出手自然知道輕重,張錚和徐立鬧著玩似的將楊煊攔得嚴(yán)嚴(yán)實實,讓他完全沒處突破。楊煊看出他們的用意,也沒動怒,只是找機會給班里的其他男生傳球,然后挺無奈地看著他們將球扔得離籃球框十萬八千里遠。

    好不容易稍稍突破兩人的攔截,楊煊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形勢,見馮博的位置離籃框不遠,暫時又沒有人想到要去攔他,投中的幾率應(yīng)該很大。他便做了個起跳的動作,等到面前的兩人跳起來試圖蓋帽時,他立刻將手中的球傳給了馮博。

    沒想到馮博此時正心不在焉,根本就沒注意到籃球飛過來,直接被這個球砸中腹部,趔趄著退了幾步跌倒在地上。好在楊煊傳球時并沒有用太大力氣,所以馮博只是朝后跌了一下,倒是沒傷到筋骨。

    “哎繼續(xù)繼續(xù),”見馮博退場,徐立并沒有在意,揚起手揮了幾下說,“三班上來個替補�!�

    “靠,沒意思,你們班太耍賴了�!眻錾弦粋三班的男生說著,也下場了。

    “鬧著玩么……較什么真啊,”四班的張錚滿不在乎地說,“來,我加入你們班行了吧?”

    “誰要你過來啊,”王興淳倒是沒生氣,笑道,“你倆別老攔著楊煊就行了。哎我也不玩了,”他朝場邊的人招了招手,“你們誰想上就過來吧,空了好幾個位�!�

    一時間,三班的人都從場上散了,四班的幾個男生也覺得有些無趣,開始圍著其中一個籃球框練灌籃。

    馮博下場之后就蹲在海綿墊旁邊,伸手從校服衣兜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見沒有新消息便又放了回去。

    “怎么了哥們,”王興淳走過來捏他的肩膀,“什么情況啊,今天這么嬌弱。”

    馮博揮開他的手:“煩著呢�!�

    “哎喲,你這是怎么了啊,上學(xué)期末我就看你不對勁�!�

    馮博并不答他,只是轉(zhuǎn)頭朝一旁看過去,目光里透著厭惡。王興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湯君赫用雙手抱著一個籃球,正仰頭跟楊煊說著什么。

    “就因為這個?”王興淳看向馮博,開玩笑道,“你還是小學(xué)生�。扛闶裁聪矚g的人不能跟討厭的人一起玩�!�

    “他不是討厭,”馮博皺起眉說,“他是惡心。”

    王興淳聽他這樣說,有些詫異道:“他也沒怎么惹你吧?”

    “他的存在就很惡心,”馮博說,“你注意過他的眼神么,陰森森的,粘糊糊的,像角落里的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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