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就這一點蘇棠還是挺羨慕的。
轉(zhuǎn)眼就到了午膳的時候,蘇棠為了減肥塑形吃得很清淡。
豐滿的美人不少,但蘇棠還是比較習(xí)慣前世的身材。
沉鷺在旁邊,恨鐵不成鋼地埋怨:“娘子不進補,老吃這些油星子都不見的東西,清減了不少,何時才能再添一位小公子。”
沉鷺是被家里賣到王府當(dāng)差的。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都覺得大魚大肉才是好,大屁股好生兒子。
“我就算懷上了,也不一定是小公子啊。再說你家娘子瘦了不好看嗎?”
沉鷺看了看自家娘子,好像確實比以前漂亮了不少。
“但是,但是……”
“好姑娘,別但是了,咱們順其自然吧�!�
晚上蘇棠都快熄燈睡了,蕭景榕來了,還給姩姩帶了個兔子糖畫,蘇棠猜大概是補償昨天離開去看仇錦月的事。
蘇棠接過糖畫把簽子插進茶壺里:“姩姩睡了,現(xiàn)在天涼,放到明天也能吃,她明天起來肯定高興壞了�!�
過了一天,她心里的那點膈應(yīng)也消了,把放在盒子里的荷包遞給蕭景榕:“妾身也有只兔子想送給世子。”
蕭景榕接過,湊到燭光下。
這是兔子?倒也像兔子,神情卻像人。
“像你�!笔捑伴诺ńo出評價。
蘇棠驚喜,這死男人是夸她像兔子一樣可愛。
下一秒,蕭景榕就直接給她當(dāng)頭一棒。
“面上無辜,心里卻憋著壞�!�
這廝還真一下體會到流氓兔的精髓了。
蘇棠急了,她明明是超級無敵善良美少……婦,關(guān)鍵她還不敢懟,只能偷偷給個不服的眼神。
“睡吧�!�
蕭景榕也沒讓人把姩姩抱出去,看樣子是打算純睡覺。
蘇棠躺在床上補了一句:“妾身繡得不好,求世子別扔了,找個地方放著就行。”
她可接受不了辛苦十天的成果被人隨手拿去扔了,那她能氣得問候他祖宗十八代。
“嗯�!笔捑伴虐l(fā)出一聲鼻音算是應(yīng)下。
她和蕭景榕睡覺都是安分的,也不愛亂動,不過姩姩這個小孩夜晚的動作就多了,時不時還會扭來扭去動動小手。
這就導(dǎo)致蘇棠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看到的是衣袖被薅起來的蕭景榕。
本來倒也沒什么,不過他手臂上竟然有些淤傷,腿上有淤傷還正常,手臂上的傷怎么看都是跟人打架打的吧,就是那種抬手抵擋的防御傷。
蕭景榕也注意到她的視線。
蘇棠只好順著說:“妾身派人找府醫(yī)拿些藥膏給世子涂上?”
“不用,不多時就好了。”蕭景榕似乎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那妾身給世子熱敷一下吧,活血化瘀�!碧K棠也不勉強,找來她自已早上要吃的白煮蛋放在蕭景榕手臂上滾了滾。
蕭景榕不再拒絕,任由她擺弄。
看著蘇氏恬靜的面龐,他意識到自已近日累得很的時候為什么時不時想來她院里。
蘇氏身份低微,他和她之間沒有兩個人本身以外的利益牽扯。
她想要什么,從不遮掩。她的討好和關(guān)心也總是恰到好處,不會自以為是地糾纏。
“嗯……”姩姩也醒了,看到蕭景榕,自已坐起來乖乖喚了聲“爹爹”。
又問:“阿娘拿雞蛋做什么呢?”
蘇棠溫柔解釋:“因為爹爹受傷了,拿熱雞蛋揉一揉就不疼了。”
“那姩姩給爹爹呼呼。”姩姩作勢就要自已往床下爬,嚇得奶娘馬上把她抱下來,用厚衣服裹上,才抱到蕭景榕身邊。
蘇棠怕她涼著,誘惑道:“爹爹給你買了糖畫,你好好穿上衣裳,今日就破例讓你吃糖。”
“爹爹最好了,阿娘也好~”這小機靈鬼主打一個誰都不得罪。
蘇棠和蕭景榕不經(jīng)意對上目光,一室溫馨。
第11章
綿里藏針
十二月初,蘇棠迎來了穿越后的第一場雪。南方的雪里夾著雨,鋪不成片,不過雪白落在蒼翠上也別是一番風(fēng)景。
葉舒云在亭子里辦了一場宴。最近鮮少露面的仇錦月也出來賞這場雪景。腳下烤著熱騰騰的炭盆,中間用爐子煮著茶,讓人不覺得冷。
專門給兩小只的冬衣也做好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穿上。
蘇棠一左一右牽著兩個娃娃出來,蕭梓安和姩姩基因都好,長得粉雕玉琢,再加上精致的衣裳,收獲了一片夸贊之聲,都夸這兩個娃娃漂亮得緊。
蘇棠抱著姩姩烤火,蕭韶安給葉舒云行禮之后,小大人似的自已上凳子坐著。
誰知剛坐下去變了臉色,眼睛通紅一片,強忍著喊道:“疼……母親……”
葉舒云少有的急切,連忙抱起他:“怎么了,跟母親說哪兒疼?”
蕭韶安支支吾吾地不肯說,只一味喊疼。
丫鬟曇霜已經(jīng)小跑著去請府醫(yī)。
蘇棠比較了解蕭韶安傲嬌愛面子的小性格,在葉舒云耳邊低語幾聲,讓她屏退閑雜人等。
葉舒云也恢復(fù)了一點理智,讓仇錦月的丫鬟小心護著她回去,文氏很識趣地自已離開了。
府醫(yī)來把了脈,說應(yīng)當(dāng)不是急癥,眾人這才敢把蕭韶安挪到屋里。
經(jīng)過好一會兒的望聞問切,總算診出病因。
“小公子的臀上被細(xì)針扎了,這針上應(yīng)當(dāng)是抹了蕁麻草的汁液,所以格外疼痛難忍�!�
葉舒云當(dāng)即叫荷露剪開蕭韶安新穿的衣裳,那里面果然還有好幾根針,實實在在的綿里藏針。順帶著剪開姩姩的衣服,里面卻是干干凈凈。
她深吸一口氣壓住心疼和怒意,“有勞陳大夫,先給我兒用些能止痛的藥�!�
大夫應(yīng)下,提著藥箱下去準(zhǔn)備。
蘇棠直接跪下認(rèn)錯:“是妾身疏忽。請世子妃責(zé)罰�!�
“你先起來回屋,待世子回來定奪�!比~舒云也沒氣到昏了頭的地步,只讓蘇棠先禁足在自已院里。
蘇棠煎熬地等到傍晚,蕭景榕派人傳她去見,他坐在主位,葉舒云坐在他身旁。
房內(nèi)氣壓低得嚇人。
蕭韶安是他唯一的兒子,還是嫡長子,此事非同小可。
蘇棠跪下,問安的話還未出口。
蕭景榕直接打斷她,聲音好似石沉古井,寒意逼人:“怎么回事?”
“回世子的話,這衣裳是一月之前妾身拿著圖樣讓府里的繡坊做的。今日難得下雪,便想著讓小公子和姩姩穿上,沒想到里面竟有傷人的針。”
“為什么想著給安兒做衣服?”
這是有懷疑她的意思了。
蘇棠如實答道:“世子妃賞的銀鼠毛,妾身想著正好給小公子和姩姩一人一身,并未考慮太多�!�
蕭景榕沉默了半響,壓得蘇棠差點喘不過氣,才開口道:“不論如何,此事有你之過。先在外面跪上兩個時辰,其余的,待查明再定奪�!�
蘇棠規(guī)矩叩首:“是。”
她抬起身子才道:“妾身可否問世子妃,小公子可好些了?”
葉舒云面無表情,卻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已經(jīng)涂了藥,但仍是疼癢�!�
蘇棠很是愧疚:“是妾身害小公子受罪了。那妾身就先去外面跪著了�!�
外面的雪已經(jīng)停了,地上鋪著一層冷冰冰的雪化成的水。蘇棠跪下去沒一會兒,刺骨的寒意就浸透到膝蓋縫里。嗖嗖的風(fēng)也直往脖子里灌。
蘇棠數(shù)著遠(yuǎn)處的石磚,才數(shù)到第三十塊的時候她就感覺自已有點撐不住了,渾身都是僵的。好在周圍的環(huán)境夠冷,逼得她保持清醒。
面前的門開了,蘇棠沒抬眼,但她通過下擺和靴子看出那是蕭景榕。
他從她身旁不遠(yuǎn)處走下階梯,沒有半分停留。
蘇棠說委屈也覺得自已委屈,但她知道不能怪到蕭景榕頭上,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他沒直接打她幾板子已經(jīng)算是公平公正了。
不過她也第一次覺得兩個時辰,四個小時,真的很長很長。
長到她快要感覺不到自已臉和肢體的存在。
周圍負(fù)責(zé)灑掃的婢女時不時打量她幾眼,掃帚掃過落葉發(fā)出磨人的沙沙聲。天色逐漸暗下來,庭前的燈籠被一一點亮,晃得人更是頭暈。
“蘇姨娘,時辰到了,世子妃讓您先回去�!鳖^頂傳來荷露的聲音。
蘇棠卸了緊繃力氣,一時竟操控不了自已的身子,直挺挺栽了下去。
“姨娘沒事吧?”荷露勉強把她攙起。
蘇棠靠著自已穩(wěn)住身形,擠出一抹笑:“無妨,多謝荷露姑娘�!�
荷露是葉舒云身邊的大丫鬟,既然她親自來扶,就證明葉舒云并未真正怪自已,也明白兇手另有其人。
蘇棠想到此松了一口氣,幸好她遇到的主母是葉舒云這樣清醒理智的人。
下梯子那幾步她僵直著膝蓋,顫顫巍巍走了下去,沿著青石路往外走。
一直提著燈籠等在院門口的沉鷺趕緊上前扶著她,哭哭唧唧道:“娘子受苦了。”
為了趕緊回去暖身,沉鷺帶著她走了一條下人們常走的近道,本來是一處草地,后來走的人多了就把土踩實成了一條路。
因為主子們不走這邊,晚上就格外暗些。
蘇棠二人走到拐角處時,那邊傳來兩道女聲。
“我剛掃葉子的時候見蘇姨娘跪那兒,是咋了?”
“有人生了個孩子,就拎不清自已幾斤幾兩了唄。前段時間還突然還不跟咱們這些下人一道玩骰子了,以為自已身份貴重了,不還是個下等人嗎?她以為她這年紀(jì)還能得了世子的寵?”
“就是說嘛,世子走那兒過的時候看都沒看她一眼�!�
“可不是?世子也就為了孩子能去她那兒,我看新來那個文姨娘又年輕又漂亮,側(cè)夫人又懷孕了,等府里孩子多起來,能想起她就有鬼了!”
兩人議論的聲音也不大,怪就怪這夜里太安靜了些。
沉鷺側(cè)身看向蘇棠。
蘇棠對她搖搖頭,表示等她們先走。
像原主這種自已沒什么能耐,靠著運氣突然上位的人,遭人嫉妒詬病太正常不過了。
她要是上去一人一個耳巴子或者放狠話,就是自降格調(diào)。讓她們抓心撓肝最好的方式就是叫他們看見老娘就是過得比你好。
第12章
滿級小孩蕭韶安
蘇棠回到屋里換下打濕的褲子,喝下一杯熱茶暖了暖身子,還是決定去找蕭景榕一趟。
倒不是不相信蕭景榕查案的能力,只不過被動等待命運的宣判不是她的風(fēng)格。
“世子在忙,請姨娘先回去吧�!标惞霉迷陂T外攔住了她。
蘇棠蹙眉,雖然她是嫌疑人之一,但蕭景榕不可能傻到認(rèn)定她用自已準(zhǔn)備的衣服害人,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她做的。
那大概就因為心煩,不想見她了。
“請姑姑將此物交給世子�!�
最終蘇棠還是如愿見到了蕭景榕。
“你不信本世子?”蕭景榕轉(zhuǎn)動著重新回到自已手上的玉扳指,不辨喜怒。
蘇棠跪在他腳下:“請世子明鑒,妾身并非不信世子。只是世子近日事忙,妾身自已惹出的麻煩,不想讓世子再為此煩心�!�
蕭景榕瞇了瞇眼,覺得蘇棠在質(zhì)疑他的精力,于是捏住她的雙頰:“竟會揀好聽的說。安安分分待著不好嗎?”
“如果世子想要的是在后宅搖尾乞憐的狗,那世子教妾身的第一本書便不會是《三字經(jīng)》,而是《女則》和《女訓(xùn)》了�!�
蘇棠頓了頓繼續(xù)道:“世子身份貴重,容色出眾,妾身能侍奉世子已是妾身之幸。所以世子并不虧欠妾身什么,也無需替妾身解決妾身惹出來的麻煩,妾身會盡力找到兇手�!�
這話明里是奉承蕭景榕,暗里卻把自已和他放到了相對平等的位置上,蘇棠也摸不準(zhǔn)蕭景榕能不能接受。
她第一次直勾勾地對上蕭景榕的眼睛,里面黑沉沉一片,卻又像翻滾著火焰。
夜色掩映下的蕭景榕似乎比白天褪去一層修飾。被壓在理智、規(guī)則、成熟下面的欲望、放縱、幼稚破土而出。
他到底只是個二十余歲的青年。
蕭景榕捏著她的臉將她提起來,蘇棠順勢坐在他的腿上,輕輕一吻落在他的耳根。
蕭景榕眸色微變。
他并不與別的女子以唇相交,卻不反感她的觸碰,莫名能撫平他心中的躁意。
蕭景榕盯著她的唇瓣若有所思。
“可以嗎?世子殿下。”
此情此景下,這話問得曖昧。
蕭景榕頷首。
蘇棠抽身離去,復(fù)又跪在地上,跪了小半天的膝蓋刺骨的痛,但她強忍著說出自已的想法:“負(fù)責(zé)衣服縫制的是知云,慧兒兩位繡娘。但衣服出了事,她們必定難逃罪責(zé),是以妾身以為是她們的可能性反倒不大。但繡坊來來回回那么多繡娘,是繡坊外的人做的也不大可能。”
“當(dāng)然不乏受人收買的情況,那就要從動機分析。一是為了害小公子,二是為了陷害妾身。先說第一種可能性,小公子聽話懂事,又是一稚童,得罪人的可能性并不大,世子妃素來也寬厚。若說是府里的姬妾出于嫉妒,那針上自然該是更厲害的毒藥,否則不值得冒這么大風(fēng)險。
“所以妾身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那人不敢謀害小公子性命,卻又厭惡妾身,所以想了這么一個法子。要做好綿里藏針這件事本身也不容易,所以妾身以為極有可能就是府里的繡娘。而且還得是在衣裳充棉完成后放進去的,不然很容易被制衣的繡娘發(fā)現(xiàn)�!�
蘇棠一轱轆講出自已的分析,蕭景榕也耐心聽她說完。
“那幾日當(dāng)差的繡娘都在偏殿后的耳房里,你可自去審問�!�
蘇棠一聽這話便知道蕭景榕早就想到了這些,她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多謝世子�!�
她出去之后在柴房臨時搭了間審訊室。
烏漆麻黑的房間里,只掛著一只大紅燈籠,映得柴影像是鬼影。進來一個人鎖上門,單獨問,問完了再出。類似現(xiàn)代的審訊室。
其余人沒被問過的人則仍被關(guān)在那間耳房。
一通問詢下來,神色和回答比較可疑的也就三人。
蘇棠查了那三人的身份,有一人竟是她趕走的那個丫鬟繡香的妹妹,也確有其它繡娘指出她有一日神色不大對。
把她關(guān)在柴房一個晚上,再威逼利誘一番,那繡娘慢慢就露出了破綻,最后不得不招供說是她姐姐逼她藏了針,嫁禍給蘇姨娘。
這樁案子就算結(jié)了。
罪魁禍?zhǔn)鬃匀皇墙唤o葉舒云處置。
至于蕭韶安那邊,葉舒云打算把真相告訴他。
“安兒生于皇族,免不了陰謀算計,這件事他有權(quán)知道真相。”
蘇棠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所以決定親自去給蕭韶安道歉。
她進門的時候,蕭韶安正用手抓自已的屁股。
見她進去,立馬收了手,乖乖躺著,一張小臉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