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都起來吧�!碧K棠示意沉鷺拿出一些賞錢意思意思,“你們做好自已分內的事,我不會為難各位�!�
“多謝才人賞賜。”幾人躬身相謝。
姩姩對這個新住所也是頗為有興趣,蘇棠陪著她東瞧西看,逛了好大一會兒,才總算歇住腳。
蘇棠長途跋涉,再沒了精力,幾乎是收拾妥當之后倒頭就睡,一覺到第二天。
“才人,今日六宮請安,奴婢伺候才人梳洗吧。”說話的是昨天那個年長的宮女,蘇棠給她賜名時鳶。
因為沉鷺對宮里的事務還不夠熟悉,所以這些事情暫時都由她經手。
“有勞�!�
蘇棠睡眼朦朧地起身,換上一身天水碧色的緞面宮裝,頭發(fā)盤上比較隆重的發(fā)髻,戴了兩支簪子,一只步搖,還有一些細碎的裝飾。
感覺整顆頭是之前的兩倍重。
收拾妥當之后,前往鳳儀宮給皇后請安。
時鳶給她講了現下后宮的情況,已不止有皇后葉舒云、變成云婕妤的文氏,還多了三位蘇棠不認識的人。
位列四妃之一的淑妃白氏,定國公嫡女,十八歲。
位列九嬪之一的昭儀宋氏,尚書省右仆射嫡女,十六歲。
以及婕妤孟氏,懷化將軍庶女,十七歲。
全是重臣勛貴家的女兒,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這是圍繞政權展開的一場大面積聯姻。
不過蘇棠給她們行禮的時候還是蚌住了。
合著搞了半天她還是整個宮里位份最低的,見人她還得點頭哈腰。
她真的會謝。
但蘇棠一向很會安慰自已,換種角度來想,位分低,存在感也低,從這幾位世家小姐對她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來說,應該沒人把她這個通房出身的雜碎放在眼里,那她就有希望能順利茍到大結局。
所以她的新目標就是在這宮里不作妖、不惹事,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畢竟這宮里的福利是真不錯。
一頓六個菜不說,皇后還派人送了好多珠寶首飾,衣服布料過來。
云婕妤也往蘇棠這兒一堆一堆地送,大概是感謝她之前幫她,安慰她的事。
蘇棠那叫一個不好意思,再三推拒之后,樂顛顛地放進自已的小金庫。
第23章
三位妃子
蘇棠進宮之后,就把仇錦月的孩子交給皇后帶到鳳儀殿養(yǎng)著,蕭景榕也終于抽空給他二兒子取好名字,叫蕭韶鄞。
今日是二皇子蕭韶鄞第一次在眾嬪妃面前亮相。
“二皇子真是玉雪可愛。”白淑妃輕輕晃著搖籃。
白淑妃雖說也是名門閨秀出身,但定國公府畢竟是世族大家,所以她和書香氣十足的皇后不同,白淑妃不論是從長相還是氣勢都顯得凌厲許多,一看就不好惹的那種。
“嗚哇哇哇……”一不留神剛剛還左瞧右瞧的小崽子就大哭起來。
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他的哭聲不算洪亮,但上氣不接的,也挺磨人。
白淑妃臉色一僵,把身子抬起來遠離搖籃。
伺候的乳母趕忙上前抱起孩子,抱在懷里又拍又哄。乳母畢竟是專業(yè)的,很快小崽子就打著哭嗝安靜下來。
不過這就證明他不是尿了,也不是餓了,就是單純被白淑妃嚇哭了。
還怪尷尬的。
宋昭儀竊笑,取下自已的手鐲,上面掛著兩個“叮�!弊黜懙慕疴忚K,她搖晃著果然吸引了小崽子的注意。
小崽子伸出手就要拿。
宋昭儀故意逗他,在他要快拿到的時候撤開手。
正常孩子遇到這種情況就會拼命去夠,甚至把這當成有人在陪他玩。
但這崽子不一樣,下一瞬直接就是爆哭。
宋昭儀有些無措地把鐲子塞他手里,但一點用沒有,這崽子直接丟開,不要了。
蘇棠卻不意外,經過到京城的一路,她早就知道這崽子是個磨人精,愛哭鬼了。睡醒了哭,沒人抱哭,反正不順心就是一個哭,整個就一小作精。
可能多少遺傳到一些他娘的基因。
這下奶娘哄起來也夠嗆。
蘇棠無奈,示意奶娘把人交給她。要知道,在他之前蘇棠根本就沒正兒八經抱過孩子,但她現在已經非常熟練了。
蘇棠抱著崽子顛了顛,又蹭蹭,哭倒是不哭了,一只小手卻抓著她頭上的步搖不放手。他身體不好,蘇棠也不想再惹哭他,直接把步搖取下來逗他玩。
“咯咯哈……”小崽子笑起來。
“蘇才人挺會哄孩子啊。”白淑妃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意。
語氣里并不是嫉妒,就是單純的鄙夷。仿佛在嘲笑她就是一個只會奶孩子的鄉(xiāng)野村婦。
蘇棠知道她什么意思。
因為正常宮妃其實也不需要會帶孩子,有乳母丫鬟一大堆照顧著。
而且皇家的規(guī)矩和忌諱諸多,大多皇子跟生母的關系其實并不親近,目的也是為了防止外戚干政以及培養(yǎng)皇子自強自立。
但蘇棠覺得這小崽子不用,反正他的身子骨是注定不可能繼承大統的,被疼愛著順利長大也不錯。
“孩子自然喜歡善良和婉的人�!币辉缟蠜]怎么說話的云婕妤突然出聲維護蘇棠。
蘇棠有些奇怪地看向她。
云婕妤性格一向隱忍,被一個巫蠱之術都能嚇成那樣,怎么突然跟白淑妃嗆起來了。
“云婕妤,這是暗指本宮不夠善良和婉?”白淑妃自然不可能讓自已落了下風。
宋昭儀一臉看戲,孟婕妤喝著茶事不關已。
“好了。”皇后自然不可能任她們開吵,“都回去抄兩遍《法華經》靜靜心�!�
“是�!�
結束請安之后,蘇棠到昭慶宮主殿找云婕妤。
“妾身參見云婕妤�!碧K棠規(guī)矩行禮。
“姐姐快起來。”云婕妤起身扶她。
“云婕妤位份在我之上,您不該如此稱呼妾身�!碧K棠并未起身,而是嚴肅指出問題,“還有今日您更不該和白淑妃對上。”
“我只是……想報答姐姐……�!痹奇兼ヒе�,一臉委屈。
可憐的小模樣讓蘇棠怪也怪不起來。
“婕妤已經送妾身很多東西了�!�
“若非姐姐我只怕要一直活在噩夢之中了……我只是希望我也能幫到姐姐�!�
蘇棠又跟云婕妤聊了許久,才算徹底搞清楚她的身世。
她是大理寺少卿云書屹和外室的女兒,也就是俗稱的私生女。
她爹因為和先皇后她爹秦尚書作對,被秦尚書栽贓陷害,嗝屁了。
但云書屹還是留了一手證據交到自已外室——也就是她娘手里。當然秦尚書的人自然不會放過她們。
她在她娘的拼死相護之下,坐上了人販子的船,被賣到云通城一所妓坊隱姓埋名,躲避追殺。
然后被蕭景榕找到。
蕭景榕不僅答應她還她爹一個清白,還承諾讓她恢復云家女兒的身份,保她后半生無憂。她這才敢跟蕭景榕走。
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
作為私生女從小遭人詬病,又輾轉到妓坊嘗盡辛酸,好不容易得救還被仇錦月欺壓。
也是夠可憐的。
就是因為吃多了苦,所以格外珍惜別人的善意,在蘇棠幫了她之后,她就特別想報之以李。
“就算這樣,也沒必要理會白淑妃,她說就說,妾身也不會掉塊肉。她爹什么身份婕妤難道不知道嗎?”蘇棠仍是一臉嚴肅。
“知道了。”云婕妤眨巴著大眼睛,一副乖巧的樣子。
蘇棠也不知道再說她什么好。
本來以為是個白切黑小湯圓,沒想到是實心的面團子。
“不過姐姐放心,我又沒有親人在朝堂,并不需要顧忌定國公府的勢力。再說白家勢大對白淑妃而言,也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蘇棠失笑:“知道你聰明。”
她說的道理蘇棠自然都懂,能讓蕭景榕在這個時候選進宮,必定是家里勢力讓他忌憚,選出來穩(wěn)定朝綱的,一旦有了利益牽扯,真心的比重就會大幅降低。
皇帝死后,正常服喪二十七天,需禁止屠宰殺生,婚嫁娛樂,行房生子。但現在喪期已經過去了許久,這里面要是有蕭景榕喜歡的人,也不至于遲遲沒人侍寢。
不過該說不說這三位確實比不上蕭景榕在潛邸的女人。
要論容貌,他們三里面宋昭儀最漂亮,但也遠比不上云婕妤,甚至不如去世的仇錦月。
要論氣質,白淑妃盛氣凌人,宋昭儀裝腔作勢,孟婕妤不好形容,反正都沒有葉舒云給人的感覺舒服。
她要是蕭景榕,她是肯定看不上的。不過話也不能絕對,畢竟男人嘛,都追求新鮮感。
第24章
炸醬面
但蘇棠沒心思研究蕭景榕的想法,還不如想每天吃什么玩什么來得實際。
從云婕妤那兒出來之后,蘇棠回自已屋里用膳。說起吃,她最近吃御膳房的菜吃得有些膩味。
當然不是因為菜式重復,就是單純山珍海味吃太多,想換換口味。
蘇棠總覺得有個勾子在心里一直勾著她,就是那種想吃什么又想不起來的折磨。
正巧今天中午的午膳有一道醬肉絲,蘇棠終于想到自已想吃什么——炸醬面。
沒錯,就是這么樸實無華的愿望。
找到目標的蘇棠下午就去稟了皇后,說自已想在院里隔出一塊地方搭一個簡單的灶,也無需配什么廚娘。
“你啊,還是這么喜歡研究吃食�!被屎笮πΓ剖腔貞浧饾撣〉臅r光,“只要你宮里的主位娘娘沒意見,自然是可的�!�
這話就等于是沒意見。
蘇棠回去征得云婕妤同意之后,馬不停蹄找來工匠搭上灶臺。
好在這個時代已經有黃豆醬和甜面醬,不需要再特別釀制,只用按照一定配比和肉沫一起炒制,就能獲得濃香四溢的肉醬,也就是炸醬面的靈魂。
再煮好手工搟制的粗面撈出,淋上醬料,鋪上黃瓜絲。
一碗熱氣騰騰的炸醬面就大功告成。
用筷子一攪拌,每一根面上都裹著滿滿的料汁和肉沫。
蘇棠看著自家奶團子嘴饞的樣子,先把她抱起來喂了一口。
“好吃嗎?姩姩�!�
“好吃~”姩姩張著嘴就要第二口。
蘇棠拿起手帕給她擦嘴:“別亂動,蹭到衣服上了。”
“這個味重,不能吃太多,只能再吃一口�!�
再喂了點給姩姩,小姑娘就嚷著如廁,蘇棠便讓乳母抱她下去,順便端起給自已準備的那碗面拌勻。
“皇上駕到——”
這一聲差點嚇得蘇棠把手里的碗摔出去,反應過來立馬把碗放下,直接走到門口就是一個原地跪下,照著學過的請安詞就開始念。
“起來吧。”蕭景榕沉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謝皇上�!�
蘇棠站起身來,沒敢抬頭,跟著蕭景榕進了內室。
入眼的黑金色龍袍下擺提醒她,她眼前這個人真是皇帝。
蕭景榕抬手,宮人們識趣地去外間候著。
“怕?”蕭景榕問。
“回皇上的話,妾身只是緊張。”蘇棠如實回答。怕倒也不至于,但是畢竟面對的是天下最高掌權人,心里是有點慌。
“宮里的御膳吃不慣?”這是知道她搭小廚房的事了。
“沒有,就是想換換口味。都是些粗陋的小食,入不得皇上的眼�!�
蘇棠說是這么說,還是把一旁準備給自已那碗面挑了一小撮,自已吃了一口,當作試毒。
然后用另一雙干凈的筷子把面條裹成圈,遞到蕭景榕嘴邊。
畢竟她總不能讓皇帝吸溜面條吧。
喂吃食這一幕讓兩人都覺得似曾相識。
蕭景榕也沒拒絕,就著她的手嘗了兩口。
蘇棠端起茶水給他漱口,又遞上手帕給他擦嘴。
蕭景榕示意她坐下:“這些交給下人做就行。”
蘇棠一笑,也沒放在心里。人與人的距離本來就要靠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事情拉近。
要她跪著替蕭景榕洗腳肯定不可能,但像朋友之間吃飯一樣順手倒個水,遞個紙巾她倒不介意。
她自已就是比較照顧人的性格,也不覺得怎樣。
“姩姩可習慣宮里?”
蘇棠抬眼,略帶不解地看向蕭景榕:“回皇上的話,姩姩在自已家里自然是習慣的�!�
她這話雖有幾分諂媚的意思,但也不算作假,畢竟對姩姩來說,她爹娘在哪兒,哪兒就是她家。
蘇棠知道蕭景榕提這話是想看女兒,識趣地吩咐乳母把姩姩抱進來。
小孩子忘性大,有幾個月沒見著蕭景榕,有點認生,眼睛眨巴著盯著他看。
似乎在確認這個一臉威嚴又有點眼熟的人是誰。
蕭景榕坐在座位上,由著她看,也沒出聲。
蘇棠見狀把人抱起來放到蕭景榕懷里,“你前幾天不還念著爹爹嗎?沒騙你吧,爹爹忙完就來陪姩姩了�!�
蘇棠私下也沒少跟姩姩說他爹是保家衛(wèi)國的英雄,不來看她是因為政務太忙,希望姩姩能覺得自已有一個令她崇敬的父親,并且知道她的父親很愛她。
孩子的思想都是父母灌輸的。
她不希望姩姩認為自已有一個不關心她的父親。
“爹爹~”姩姩聞到蕭景榕身上熟悉的味道,這下確認這人是自已爹爹,兩只小手抓上蕭景榕的龍袍,“爹爹辛苦~姩姩抱~”
蕭景榕瞳孔微張,垂眸摟住自已的女兒。
自古居高寒之位,親緣淡薄者半,若非天下無主,臨危受命,他并不愿坐上這個位置。
未曾想……蘇氏很會教養(yǎng)孩子。